《还珠楼主_黑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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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珠楼主_黑森林-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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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父家母正做功课,野人酋长已走。请二位兄妹去往飞云顶上小坐相待,今夜就请住在上面。少时事完,便来相见。”
  二人已早看出那座孤立的小石峰上,建有一座高而不大的凉亭,靠后一面还有石级可以上下,一面临树,人登其上,非但捕木林一带,连四外森林树海,全山景物均可齐收眼底。双玉担心乃姊安危,不知木老夫妻还有多少耽搁,一面谢诺,设词探询。
  自来惺惺相惜,这两对少年夫妻本是一见如故,谈了一路,越发投机。芸子人更天真义气,知道二入关心双珠安危,忙道:“听爹爹说令姊决可无事,单她那样为人,也不应遭惨祸。二位只管放心。我们今日黄昏本来有事,奉命要往别处。方才已和家父言明,先去寻找令姊下落,一面发动野人前往搜索。只等安顿二位之后便自起身,姊姊请放宽心好了。”
  二人闻言,连声感谢。随同到了峰顶一看,那亭乃是四根两尺方圆的大捕木挺立地上,离地两丈,再用山中特产香草搭成一个穹顶,不借雕漆,也无栏杆。石峰奇秀,顶又平坦,宽达两丈,宛如一朵白云蜿蜒上升,到顶展开,再往湖荡一面平伸出去。非但近顶一带幽兰香草最多,不知用什方法,连那亭顶上面的香草也都清鲜如活,上面并还垂下许多垂丝兰,沿着亭边随风飘拂,别有一种古朴清丽之趣,眼界更是雄旷无比。亭内外用具多半整块楠木所制,全是实心,共有一张矮桌、四个香草织成的蒲团、一个大木桩,另外还有大小两个木榻放在亭内。左角放着一个小泥炉和几件陶木所制茶具、两束极整齐的松柴和一些木炭,全都清洁异常,床榻用具尤为古雅合用,似是主人闲来到此坐卧,看山望云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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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五、款佳宾 登盘荐春笋 联同气 连夜走森林
 
  四人到后,先在亭外蒲团上坐定,并将皮袋打开,把悬床挂在亭柱之上。芸子又忙着代将食物取出,升火烧水,笑说:“我们这里无什好东西待客,又忙着往寻大姊,也许不等家父家母前来就要起身。二位兄姊请各自便。我党悬床比较舒服。休看这里四面空旷,山风颇大,但是此山高而不寒,尤其西北面来的寒风均被离此二百里的绝顶高峰挡住,山风最大时,不过现在这样,并且极少下雨。此时正是温暖季节,就到冬天也不甚冷。我和凌兄常时野宿,尚且不畏寒冷,二位兄姊均有一身好功夫,夜来比较风凉,想不放在心上。如其不惯,请勿客气,等我二人事完回来再想法吧。”
  双玉,路清一心盼望对方能够早去寻找双珠,本来还想跟去,后来听出事情绝非容易,相隔比来路又远出了两倍,凌氏夫妻又由树幕上面飞驰,走的虽是直线,路虽近了许多,凭自己的功力决迫不上,跟去反而误事。又听说木老夫妻少时相见还有话说,不令同往,心想:这两小主人年纪最轻,从小便得异人传授,往来森林之中,上下飞驰如履平地,并有许多防身应用之物,比自己高强得多,多此跋涉,无益有害,也就打消前念。闻言忙答:“多谢姊姊盛意,感激不尽。饮食现成,以后还要叨扰,千万不要客气。”边说边将所带食物取出,宾主同享。
  凌汉、芸子也未客套,每样吃了一些,笑说:“这些东西我们虽都吃过,但有两样难得遇到。也许前夜震落的还有发现,我们能寻一点回来呢。”双玉见她所说,乃是自家由小江楼起身时,赵乙想要讨好,强劝三人带来的一些熏腊和风鸡脯,一直无心煮吃,哈瓜布送的东西又多,简直不曾动过。到了飞泉崖,路清想起前途要和同行壮士分手,再往前去,铁锅不便携带,抽空将其煮熟,再用火烤去水气,无意中塞了一半在自己粮袋之中,不曾吃完。见他夫妻最爱吃那鸡脯,便不再用,笑说:“我们蒙菜花寨主厚待,所带食物甚多,只这各种干肉乃小妹家制,还有三四斤重一包,意欲献与伯父,不知可好?”芸子接过笑说:“爹娘做完功课、这东西正得着。我去去就来,顺便向爹爹借那宝钩,以防万一遇见毒蟒之类阻路。”说罢转身就走。
  路清闻言,心中一动,想起第一次所闻清啸和双珠路遇毒蟒白美人死里逃生情景,便朝凌汉探询。凌汉答说:“先并不知,今日发现二位兄姊,赶回探询家岳父,才听说起,你们入林第一夜凶犀包围时,他正由山外回来,忽然发现大群凶犀,还不知有你三人在内。恰巧遇到一位隐居本山的好友。他收养有一群本山特产、形似狒狒的通灵猛兽,土名嘤嘤,实是一种最猛恶的灵猿。这东西已差不多绝迹,远在三十年前,先被他无意中救了雌雄两只,都受有极重伤毒,眼看快死,将其带回医愈。这东西并还知恩感德,去后不久引来十来只。这位老前辈外号胡卢子,和家岳父是师兄弟,也是夫妻二人,没有子女,隐居本山多年。不知由何处来了一条奇毒无比的怪蟒,双方拼斗多年。毒蟒虽然周身是伤,它们也只剩下十几个,没奈何暂时避开。谁知隔不几天,毒蟒伤便养好,到处跟纵追逐,遇上必死。正急得无处逃避,看出两老夫妻剑术高强,特地前往投奔,彼时人兽言语不通,还不知它用意。二老就想好好训练,留为异日之用。第二日,群猿悲啸怒吼,赶往查看,见一小猿亡命飞驰而来,林中群猿也同迎上。胡卢子便知来了凶毒之物,忙即飞身上前,夫妻合力将毒蟒杀死。由此群猿均被收服,非但指挥如意,亲热非常,便岳父、岳母、小弟、芸妹四人,也是令出必行。
  “这时恰在途中相遇,岳父老远望见,便发啸声将其叫来,令将同类召集上一些,照着所说行事。等到时候差不多,再发号令,将那犀群放走。中途群猿追来,连叫带比,才知内中还有三个汉人,重又返身查探,无意中发现树上蟠有一条毒蟒白美人,飞身将其杀死。因见同行人多,自己事也未完,为想查看你们三人心志,借以磨练,同时又接胡伯父灵猿传书,得知经过。正打算和他商量,回来再作计较,刚一到家便即发生地震。
  岳父命我夫妻冒险往探便由于此。因知芸妹人最心热,山居寂寞,知有两位与她性情相同、年轻有本领的姊妹正在灾区一带遇险,定必前往搜索。彼时地震还未停止,恐其冒失,故未明言。方才听说人已寻到,只大姊一人走失。曾说符氏父女为人好到极点,断无遭此惨祸之理,早晚必能姊妹重逢,要我夫妻转告二位兄姊,只管放心,芸妹一到,我们就往你们来路林中去搜索了。”
  二人正在连声称谢,芸子已飞驰而来,连峰顶都未上,便喊凌汉下去。三人忙同赶下,芸子业已带来一口宝剑。一支宝钩,连同原有的兵刃暗器、腰间革囊分别带好,向路清、双玉笑说:“至多两三日内必有好音。二老再有半个多时辰便来,请自安心。我们走了。”
  两小夫妻走后,双玉、路清在亭内谈了些时,先候二老夫妻未来,又不敢去往林中惊动,越看当地风景越好,便去峰下游玩,因恐相左,也不敢走远,就在近湖林边散步游玩。闲眺一阵,忽见两个古衣冠的中年男女,貌相均极清秀,男的手扶一枝筑杖,缓步走来,都穿着一身黄色葛衣,通体整洁,净无纤尘,飘然有出尘之致,从容缓步于碧水青山、疏林花树之间,真和画图中人一样,好看已极。
  二人知是木氏夫妇,这两位老人虽不知他真实岁数,大概年己不小,看去为何这样年轻?对面两人业已走近,忙即上前拜见。木氏夫妇含笑礼见,伸手唤起。这一对面,越觉二老神清骨秀,年纪至多只看三四十岁,女的更似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虽不甚美,别有一种秀丽容光。男的虽然稍长,但未留须,都是头上不见一根白发,动作轻健而又安详。当地相隔楠木林,也有数十步之遥,并未见其快走,刚见林中走出,转眼便是临近,心中惊奇,不敢怠慢,正要细说来意。
  木难已先笑道:“你们未到以前,我已知个大概,只惜变生非常,偶因访友他出,不及先往接引,以致受此虚惊。底下的事已听芸儿说起,不必谈了。近年我夫妻功课越多,闲来还要种花种药,林中房舍起居不便,就在上面亭中小住几天,等探明令姊下落再作行计如何?”
  二人躬身应诺。木难随道:“令尊令岳真乃今之义士,他那被困经过,日前出山我已听说,现在正受盘庚软禁。虽难脱身,盘贼因见他的医道如神,欲用软功劝说,非但不曾加害,连小江楼也未前往骚扰,只在暗中派出许多党羽,到处查探你三人的下落,连江侧面的山寨村落,除葡萄一区是他敌人,虽未正式派人查问,也都派有奸细窥探而外,因其党羽众多,花蓝家又是新结纳的死党,派人容易,在他分头查访之下,几无一处不曾去到。只土著哈瓜布为人机警,全寨一心,表面他那墟集无论何人均可前往交易,容易混进,实则一句话也问不出。至今敌人拿不准你们所去之地,虽对葡萄墟诸人有些怀疑,但他早就买通两个山民在彼窥探虚实,为首诸人十分机警,明知那是奸细,表面却装糊涂,故意造些假话让他带回,再说你们并未前往。盘贼虽然恨毒这班人,没有你们在彼,早晚也必生事,日前还曾支使同党试过一次,大败而归,深知时机未至,这班人不好惹,暂时仍不敢于妄动,只不过你们不在那里,稍微少去一点忌恨,能使凶谋稍缓发动,比较要好得多而已。休说令尊决无危险,我料令姊至多也只受点虚惊。以她本领和那为人,决不至于有什大的凶险,只管宽心。有的话此时还难作准,且等小婿夫妇回来再谈吧。”二人知是两位世外高人,所说决无虚语,心中又是一宽。
  到了第三日一早,凌汉、木芸子方始回转,双珠却未寻回;说森林地方广大,另外还有要事,只在来去途中就便搜索,地方不过去了十之一二。看神气必是走错了路,现正吩咐野人四外搜索,林中毒蛇猛兽均已逃光,决不至于遇险,请放宽心,日内必能寻回等语。二人闻言,业已失望,又见芸子答话勉强,面有愁容,正在暗中愁急。隔了两个时辰,芸子见完父母,由林中跑回,笑说:“令姊决可无事,放心好了!”
  二人问故。芸子答说:“实不相瞒,此行因未见人和令姊走过的痕迹,本来也在愁虑。方才去向爹娘请问,恰巧野人来报,说在一旷野深谷之中,发现许多死尸和烧毁的茅棚,还有一条大蟒皮也被连树烧焦,后来看出,死的都是一伙食人蛮,外族人却不见一个,同时寻到一件经过水湿、业已残破污秽霉臭不堪的女衣,听那形式,正是汉人所穿,衣色也与姊姊相同。
  “我早知林中藏有食人蛮,一则相隔太远,二则他们形踪诡秘,难得遇见。我们以前来往都在树幕顶上,由下面走时极少,彼时野人不曾收服,虽知他们曾经有人遇害失踪,并还杀死过两个女蛮,等到野人激怒,全族出发,来敌已不知逃往何方,一个也未遇见。林中地方广大,暗无天日,起初不知他的藏处,我们功课甚忙,又想这班蛮族野性难驯,全数灭亡又觉大狠。前月爹爹谈起,打算和制服野人一样,几时抽空一试,偏又有事出山,爹爹吩咐不要妄动,加以野人传说不曾眼见,爹爹还是近来野人请其除害方始动念。虽知一点蛮族下落,因觉地方不对,并未前往。后寻令姊不见,曾想,地震多半能免于难,只林中大群猛兽和这许多食人蛮实在可虑,没想到竟会被人杀光,又留下一件女衣。分明令姊逃到当地,遇见蛮族围攻,将其除去。只有一件奇怪:动手的决不止她一人,帮手甚多,并且还是这里野人同类,令姊孤身一人初来此地,当地离开另一族野人部落月儿湖不近,如其穿林而过,非但相隔颇远,并有许多险地,到处密林丛莽阻隔,须要绕越,便这里野人以前为了报仇,以为言语形貌相同,想混进去窥探虚实,明知当地较近,也都不敢冒失穿过。如走直径,虽只数十里之遥,非由树幕顶上飞驰不可,他们谁也无此本领。再说令姊孤身一人初次到达,怎会与之相识?
  “话还不曾谈完,又有两个野人拿了令姊所发暗器赶来报信。来人心思较细,据他们猜测,令姊非但与月儿湖野人做了一路,并与老酋长阿庞成了好友,否则不会有阿庞所用石梭在彼。你们来意我还不曾全知,爹爹却是早知底细,第二次野人未来以前,便断定令姊巧遇阿庞,并将人骨锁钥取出。这东西虽是一块枯骨,在野人族中却具无上威力,只一喊出他祖神烈凡都的神号,无论何事全都听命。否则,这班野人也颇厉害,所用矛弩石镖,均有奇毒,如非阿庞率众相助,决不会杀得那么干净。我先还拿他不定,等到见了暗器石梭,断定无差。恰巧这里野人急于求和,想与月儿湖合为一体,当时命人回来报信,酋长自己带了两个勇士已往窥探。他虽不敢深入,但照昔年约定,只不入境,有事也可去往月儿湖边境,寻那防守的人探询。后日夜里便是月儿湖星月佳节祭告祖神之期,照例守望严密,比平常要远得多,就是对方怀疑,逃回也极容易。他们昨日业已起身,平日走惯森林,往返甚快。如其料得不差,今夜便可得到信息了。”
  二人闻言,又接过暗器一看,果是双珠所有。心虽惊喜,觉着有了生机,不得实信,终是悬念。哪知喜信接连而至,隔了不多时候,便听林中清啸。凌汉惊喜道:“爹爹发出啸声,必是大姊踪迹业已寻到无疑。因楠木林后有一捷径,相隔野人部落最近,自从爹爹为他们开出一条道路,往返极便。来时我因当地瘴气太多,又夹着一片污秽之区,未经过的人闻之欲呕,恐二位兄姊走不惯,另一面走虽较绕远,地方干净,这一带风景又好,前日来时并未由他们那里穿过。野人照例由岭后翻山缒崖而来,所以看他不出,包有好音无疑。”说时,芸子已当先飞驰而去。
  宾主四人本同散步在湖边花林之中,夕阳还未落山,斜日返照,湖面上到处金碧辉煌,红紫万状,清风阵阵,晚景佳绝,望后大半轮明月,仿佛一片冰轮,被什烟雾遮蔽少许,挂在湖西苍波平林、天水相含之间,双丸对照,更增雄丽。
  正谈说间,隔了一会,芸子飞驰而来,笑说:“恭喜路兄玉姊!令姊双珠果在月儿湖作客。同时又有一位老前辈来访,谈起此事。爹爹不能分身面谈,命我转告,并令凌兄作陪,连夜起身,赶到月儿湖正好后日天明。和令姊见面之后,阿庞昔年受过令祖救命之恩,又有他祖传人骨信符,无论何事必以全力相助,决无不成之理。不过,事机紧急,便那大队野人走此长路森林,也须有点准备,去得越早越好。
  “妹子本觉此行劳苦,想留二位明早再走。据那位老前辈意料,令姊此时和你二人分散,必多怀疑,急于相见。阿庞也必答应相助,心疑你们多半在此,必要寻来探询下落,就便向我爹爹请教机宜,只为对方星月佳节,比汉人过年祭神更重得多,因此留在那里。万一差这一夜光阴,你们到时他们恰巧起身,因来路有好几条,野人都是朝前乱窜,林中树木太多,形势多半相同,他们又不知留什标记,另有一种走法和记认途向之法,双方即能路遇,已不免于耽搁。再要中途相左,这一往返,至少也要多晚出两三天。
  “地震之后,陵谷变迁,出山路上业已多出两片湖荡洼地,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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