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逸笑道:“很简单,三侠只要传来庞天化、魏立中、欧阳德三家堂主,跟他们在这儿多谈会儿就行了。”
燕惕神情猛震,勃然变色,道:“难道……”
南宫逸笑道:“三侠,我只是请三侠在这儿跟他们多谈会儿,可没说别的。”
燕惕脸一红,倏敏威态,赧然笑道:“南宫大侠知道,我是恨透了这般东西。”
南宫逸笑道:“我很明白,但我要请教,三侠是要找出那罪魁真凶,还是只要找出几个供人驱策的角色就行了呢?”
燕惕道:“这还用问!自然是要找出那罪魁真四,不过,要是能一起收拾了,最好还是来个一网打尽。”
南宫逸说道:“一网打尽,谈何容易?‘幽冥教主’功力、心智两皆过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只怕要慢慢来……”
话锋微顿,接道:“假如三侠要的是罪魁真凶,那么三侠就必须多忍,要知道,没有人证物证,就是明知罪魁真凶是谁,也拿他莫可奈何。同时,。电子书。我也请三侠别单为了‘古家堡’,更得为天下武林的安危着想,别一时不能做小忍,坏了事情。”
话说来平淡,可是燕惕却又为之差傀垂首,旋即肃然说道:“多谢南宫大侠教我,为了公仇私恨,燕惕能忍。”
南宫逸笑道:“那么,传人吧,可别说我来了。”
话落,身形一闪不见。
燕惕强抑胸中激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震声喝道:“来人!”
远处有人应了一声,一名黑衣汉子飞步而至。
黑衣汉子刚一躬身,燕三爷已然挥手说道:“传庞、魏、欧阳三位堂主,此处见我。”
黑衣汉子应了一声是,转身而去。
须臾,画廊的东端响起了一阵步履声,三个灰衣老者并肩疾步行了过来,正是庞天化、魏立中、欧阳德三人。
行近一丈,驻足停身,躬腰施礼,庞天化恭谨说道:“不知三爷何事召唤?”
“没什么大事。”燕惕摆手笑道:“想跟三位随便谈谈,顺便还想跟三位商量点小事。”
庞天化道:“三爷吩咐!”
燕惕笑道:“别那么拘谨,太拘谨了就不好谈了。”
庞天化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
燕惕略一沉吟,道:“三位知道,大爷、二爷离堡远行,堡中空虚,堡外群邪,堡内内奸,随时有蠢动的可能,关于堡内的戒备,我想听听三位的高见。”
庞、魏、欧阳三人,愣了愣,谁也没敢开口。
只因为,堡中防务事四豪可从没跟十家堂主商量过,也从没有说过要听听十家堂主的意见。
虽然眼下堡中空虚,如今不比往日,燕三爷探询众议,乃是为了慎重;可是,防务经三爷一手布置,别说没什么不周之处,就是有,谁敢说?
其实,四豪并不是那种霸道不讲理的人。
燕惕皱了皱眉,道:“事关本堡安危,这时候,我不希望三位客气。”
庞天化身为十堂之首,他不能不开口,略一迟疑,说道:“禀三爷,堡中戒备周全、万元一失……”
燕惕截口说道:“这就是庞堂主的高见?”
庞大化一震躬身:“属下就事论事,句句实话。”
燕惕笑了笑,道:“难道一点毛病都没有么?”
庞天化低着头道:“事实如此,属下……”
燕惕突然大笑说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庞天化脸色一变,惶恐不知所措。
燕惕目光转注魏立中,道:“魏堂主有什么高见?”
这可真要命。
在他之上的“白虎堂主”都没说什么,他怎好随便置评?
况且,这种事又不能无中生有,信口胡诌。
但,面对这位三爷,不说又不行。
这下可真作了难。
魏立中迟疑未语。燕惕却一笑又道:“怎么,难不成魏堂主的意见跟庞堂主一样?”
魏立中又犹豫,毅然点头。“禀三爷,庞堂主所言皆属事实……”
燕惕笑了笑,笑得令人难测含意,转注欧阳德:“欧阳堂主呢?”
明知总会轮到头上,欧阳德似乎早有准备,立即躬身回话:“禀三爷,属下不愿言不由衷、故作惊语。”
这倒好,全跟庞天化一个意见。
燕三爷挑了挑眉,但旋又谈笑说道:“事实就算事实吧,但只怕照这样下去,‘固若金汤’的‘古家堡’,很可能会于不知不觉间拱手让人……”
庞、魏、欧阳三人脸色俱皆微微一变。
燕惕一笑接道:“好在这只是闲聊,现在我有件正经事儿要跟三位商量,希望三位别再避重就轻,含混其辞地令我失望……”
三人老脸一红,庞天化忙躬下身形:“属下等不敢。”
燕惕笑了笑,脸色一转郑重,道:“自老堡主及四爷遇害后,‘古家堡’中潜伏有内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经大爷、二爷跟我多日来侦查,已经获知这些内奸是谁,但这些人都是跟随老堡主多年的弟兄,没有确切证据,我们没有办法动他们;而事实上,又不容他们长此潜伏,对于这件事,三位有何高见?”
庞、魏、欧阳三人,神情震动,可是刹那间又变得跟没事人儿一般。庞天化微一躬身道:“三爷既已侦知他们是谁,那是最好不过,但不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燕惕笑道:“庞堂主糊涂,这个我现在怎么能说?一无人证,二无物证,话要是传到他们耳中,可能还会被他们反咬一口,说我燕惕恶意中伤、血口喷人呢……”
庞天化脸上飞闪一丝轻微诡笑,张口欲言。
燕惕虎目深注,谈笑接道:“再说,时机未成熟之前,我也不愿打草惊蛇。”
庞天化道:“属下斗胆,以为三爷这是多虑。”
燕惕可没生气,含笑问道:“怎么说?”
庞天化侃侃而谈,慷慨陈词:“属下以为,既已知他们是谁,为古家堡安危,三爷还是早一天下手的好,以免夜长梦多,有所……”
燕惕一笑说道:“这么说来,庞堂主是建议我立即拿人了?”
庞天化毅然点头,道:“属下正是此意。”
燕惕笑了笑,说道:“这也是我跟大爷、二爷唯一意见不同之处,有太多顾虑的,是大爷跟二爷。三位该知道,我这个人做事是急性子,天大的事向来是做了再说,没那么多顾虑,现在,大爷、二爷不在,‘古家堡’内,我做主,有全权处理一切。
既然庞堂主也赞成这么做,那我就干脆来个通权达变、先斩后奏……“庞天化突然说道:”禀三爷……”
“怎么?”燕惕截口说道:“庞堂主还有什么高见?”
庞天化脸色有点难看,道:“不敢,属下以为大爷、二爷的顾虑也……”
燕惕愕然说道:“怎么,庞堂主又不赞成了?”
庞大化一副怯情之态,道:“属下怕触怒大爷跟二爷。”
燕惕虎目紧注,大笑说道:“大爷、二爷怪罪下来,自有我燕惕承当,你怕什么?”
庞天化嗫嚅说道:“这个,这个……”
燕惕笑容一敛,正色说道:“庞堂主,大丈夫做事要有魄力,能果断;适才庞堂主说得好,这是为了‘古家堡’的安危,也可免夜长梦多,既然是为了‘古家堡’,又何怕之有?
只要做得对,也不必顾虑触怒任何人,甚至不惜触怒任何人。”
庞天化低下了头,道:“多谢三爷明教。”
燕惕虎目炯炯,威棱闪射,转往魏、欧阳二人:“对于这件事,你们两位有何高见?”
魏立中躬下身形,道:“不敢,属下等悉凭三爷吩咐。”
燕惕收回目光,淡淡一笑,道:“既然三位同意,那我可要下令拿人了……”
三人身形一震,道:“恭候三爷令谕。”
燕惕冷然一笑,突然沉下脸色:“三位可知我所侦知‘幽冥教’潜伏在本堡内奸是谁么?”
三人显得极为不安,道:“属下等愚昧,迄今尚不知。”
燕惕冷哼说道:“有人告诉我,三位便是潜伏本堡多年的‘幽冥教’徒,不知三位对此能给我做什么样的解释?”
三人霍然色变,暴退一步,庞天化骇然说道:“三爷,这话从何说起?属下等追随老堡主多年,赤胆忠心,毫无二志,怎会是‘幽冥教’……”
燕三爷高挑浓眉,冷笑道:“庞天化,就是因为你三人跟随老堡主多年,才令人难以起疑,抓不到你三人明确证据,我师兄弟也不好动你,今夜可不同了……”
庞天化长眉一轩,道:“三爷,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属下等跟随老堡主……”
“别再拿这句话来压我,”燕惕冷然地说道:“我知道,你三人将十多年岁月牺牲在‘古家堡’,也曾为‘古家堡’流过血、流过汗,论资格,该都是元老,可是我燕惕毫不领情,因为那是有作用的,你三人也得到了相当的代价。老堡主生前待你三人如何,你三人自己应该明白,用不着多说。”
庞天化道:“三爷怎可轻易听信人言,这莫须有……”
“住四!”燕惕一声暴喝,道:“庞天化,你是向我要证据?”
“属下等不敢,”庞天化道:“只是若无证据,属下等实在难服。”
燕惕冷笑说道:“我如果拿得出证据呢?”
庞天化道:“只要证据明确,属下等俯首认罪,听凭处置。”
燕惕冷然点头:“好……
“三爷!”庞天化目光凝注,尽射狡猾,道:“属下等斗胆,设若三爷拿不出证据呢?”
燕三爷虎目暴射威棱,仰天怒笑,震天摄人:“庞天化,你好大的胆子!我燕惕做事,向来公正不阿,我若拿不出证据,当场血溅五步,自碎天灵。”
不愧铁海奇男,豪迈英雄。
三人心神为之摄夺,几乎不敢仰视。
庞天化机伶一颤,目闪凶芒,猛然点头。
“属下等敢跟三爷一言为定!是谁恶意中伤、血口喷人,请三爷将他唤来,属下等要与他当场……”
燕惕冷笑说道:“庞天化,体要口硬,你且回头看看,背后是哪一位!”
三人神色勃变,霍然旅身,立即骇然退步。
南宫逸目闪寒芒,面带微笑,负手立于眼前,道:“三位,我已经来了很久了。”
庞天化回顾燕惕,瞪目说道:“三爷莫非指的就是……”
“不错。”南宫逸截口说道:“那告密之人,正是南宫逸。”
“三爷!”庞天化厉声说道:“对多年追随左右,三爷都信不过,怎竟听信一个外人……”
“庞堂主!”南宫逸笑道:“什么叫外人?什么叫自己人?
像阁下三位这等自己人,恐怕还比不上南宫逸这个外人吧!
“庞天化一敛厉色凶态,目光狠注,阴阴说道:”南宫大侠,你二次重出武林,首来古家堡,运用阴狠手法,三寸巧舌,先害老堡主,后杀岳四爷,一手掩尽‘古家堡’上下耳目,如今又复挑拨离间……”
燕三爷勃然大怒,暴喝如雷:“庞天化,你好大胆,还不……”
南宫逸毫不在意,摆手笑道:“三侠,让他说下去。”
庞天化可着实吓得一哆嗦,随即冷笑说道:“我当然要说,阁下如今又复乘大爷二爷不在之际,前来挑拨离间,蛊惑三爷,你以为‘古家堡’没人知你用心么?”
南宫逸“哦”了一声,扬眉笑道:“你知道么?且请说来我听听。”
庞天化狞笑说道:“那是自然,你且听着,先害老堡主,又复阴谋逐一杀害老堡主的得意高足,以及庞天化等忠贞之土,其目的不过是想据古家堡为己有,并占有古姑娘……”
南宫逸仰天长笑,截口说道:“庞天化,这是谁教你的?”
庞天化脸色一变,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何须他人转教?”
南宫逸目光凝治,淡然笑道:“庞天化,这只怕不是南宫逸的用心,而是你们那位幽冥帝君的多年用心,最终目的吧?”
庞天化狞笑说道:“南宫大侠,你何证何报指我三人为‘幽冥教’徒?”
南宫逸道:“庞天化,你要证据?”
庞天化道:“空口岂能诬人,那是当然!”
南宫逸笑道:“你且听着,那夜古刹传令,在我掌下侥幸逃脱……”
庞天化笑说道:“这就是你南宫大侠的证据?”
南宫逸道:“怎么?不够?”
庞天化道:“请问南宫大侠,当时谁看见了?”
南宫逸道:“除了我之外,没人看见。”
燕惕一怔,插口说道:“南宫大侠。这话怎么说?”
南宫逸笑道:“‘幽冥帝君’、‘勾漏双煞’、‘长白三翁’,仅皆一丘之貉,这几个看见了,跟没人看见有什么两样?”
燕惕明白了,点头不语。
庞天化却厉笑说道:“阁下好巧的一张嘴,既然如此,为何不把我当场擒下?”
“说得是。”南宫逸点头笑道:“捉贼拿赃,这一点,我没能做到,不过……”
目光深注,笑道:“你应该不会否认,那夜险极,差点吓失了魂、吓破了胆,如果不是你们那位‘幽冥帝君’来的是时候,只怕……”
笑了笑,住口不言。
庞天化机价一颤,冷笑说道:“我再访问一句,这就是阁下所谓的证据?”
南宫逸道:“不够么?”
庞天化道:“够不够阁下自己说好了……”
转注燕惕,老脸挂着狰狞笑意,接道:“三爷,难不成这也就是三爷的证据?”
燕惕虎口暴射威棱,没说话。
他有信心,南宫逸不会拿他开玩笑。
庞天化一触燕惕目光,心头一懔,慌忙避了开去,望向南宫逸。
南宫逸没容他开口,一摇头,笑道:“别忙,也且慢得意,我还有证据可提。”
庞天化脸色一变,阴笑说道:“阁下只管说来,庞天化洗耳听着。”
南宫逸没理他,转望魏立中,笑道:“魏堂主,很久没见了。”
魏立中身形微震,说道:“魏某人一直都在堡中。”
“这个我知道,”南宫逸笑道:“我指的是你我那夜小楼一别之后。”
魏立中微微色变,道:“魏某人不懂南宫大侠此言何指?”
“是么?”南宫逸笑道:“我却认为魏堂主实在很明白。”
魏立中道:“魏某人没有过人之领悟力。”
南宫选笑道:“魏堂主何其过谦,何其健忘?那夜小楼之上,魏堂主黑衣蒙面,自称‘幽冥教五道转轮十王’,威胁南宫逸……”
魏立中平静冷笑说道:“南宫大侠修为已至隔物视物境界?”
南宫选道:“南宫逸没有那么高的修为。”
魏立中冷笑说道:“既然不能,怎知那蒙面人便是魏某人?”
“问得好,十王阁下,”南宫逸笑道:“只可惜你那声音、身形未能瞒得过我。”
魏立中道:“这么说来,南宫大侠认定那黑衣蒙面客是魏某人了?”
南宫逸道:“是与不是,魏堂主该比我明白。”
话锋微顿,又道:“有一点我弄错了,那就是那夜古刹传令,我先以为是你十王阁下,后来我才明白是这位庞堂主而非阁下。”
魏立中冷冷说道:“只可惜南宫大侠两处皆未能当场将人擒下。”
南宫逸点头说道:“不错,要不然‘古家堡’容不得三位至今。”
庞天化突然大笑说道:“至今又如何?这就是阁下的第二个证据么?”
燕惕皱了皱浓眉,仍没说话。
他不明白南宫选何以拿这些不足做证据的事来做证据。
但他明白,若无明确证据,南宫逸也不会在这时候下手动人。
果然——庞天化话声方落,南宫逸陡挑剑眉:“从今夜起,恐怕‘古家堡’内再容不得三位逍遥自在了,我的证据多的是,且看看这是什么?”
左手由背后伸出,手里,提着三件黑衣及三只蒙面纱套。
燕三爷猛睁虎目。
庞成、欧阳三人大惊失色,骇然退步!
南宫逸笑道:“三位,这些该怎么说?”
刹那间,庞天化尽敛惊骇之色,冷笑说道:“我怎知阁下是由何处得来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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