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身边,那东西到了手,晚辈兄弟也自当双手献上,老前辈又怎好舍晚辈兄弟不……”
话犹未完,那瘦小人影已冷然接口:“少废话!也少在老夫面前要花枪,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们难道要让别人着了先鞭么?”
那人还真听话,立刻住目不言。
瘦小人影冷然一挥手,四条人影腾射而起,疾掠峰下。
他,却等四条人影掠下五六文后,才跟在后面鬼魅般飘下巨松,当真是十足的老奸巨猾。
他方飘离巨松。
突然,峰腰树海中响起一声清叱:“滚回去!”
三条人影,如怒龙,似闪电,横里飞扑惊向峰上的四条人影,六掌齐扬,各以凌厉绝招,分指敌人要害。
不早不晚,时候把握的好,心眼身法,俱称高明。
龙潭虎穴近在飓尺,“古家堡”处处险足杀身,那四人自然无时无地不在提高警觉,全神戒备。
无奈,身在半空,急促下降,毫无可资借力之处,纵然提高了警觉,暗中有了戒备,也是白费。
再说,那横里扑出的三条人影,身手罕绝,快得令人连念头都来不及转,还谈的什么出手招架、还击!
发觉时,为时已迟,闻声人至,四条人影中,左侧那一名首当锐锋,问哼一声,身形斜飞而起。
所幸此人功力不弱,这一掌,不太轻,可还不足致命,借势折腰踢腿,如箭斜掠,他要觅地落足。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三条人影中,那身材颀长的一个,如影随形,一闪迫至,单掌扬处,威力无匹的罡风直撞胸膜上。
出手之快,令人咋舌,中掌人影无力招架,躲闪不及,砰然一声,带着修爆,身形有若断线风筝般,直泻峰下。
峰高百丈,别说他已内腑尽碎,即是个好端端的人,跌下去也必然是跌个肉烂骨碎、血派一堆。
死得糊徐,而且冤枉,不但连那武林秘友是什么样儿都没看到,便是袭击他的人的面貌如何也未看清。
颀长人影一招得手,足不沾实,半空中一式“怒龙摆尾”,人似天马行空,如飞折了回去。
一个人了了帐,那另外三条人影也吃足了苦头,各中了不太轻的一掌,四散落身在峰腰的树上。
没跟同伴一样,应算是天大侥幸!
攻击的三条人影中的另两条人影,并未追袭,与折回的颀长人影会合一处,迎风并肩卓立于一株华盖般巨松之项。
人家停身不动,这下看清了。
被袭侥幸未死的三条人影中一人厉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诸葛灵你这……”
“少废话!”颀长人影陡杨冷喝道:“秦无常,你等掌下保命应已知足,若非我三叔一再严谕,你三人适才已与焦无良落得同样下场,至于我为何要珠除焦无良,你也该明白,还算你三人生平尚无大恶,否则,哼!我老实告诉你,有我们老少两辈在此,任何人别想进犯‘古家堡’,更别想得到那件东西,你等若是仍不死心,那么睁开眼来,看清楚些。”
顺手向身右指了两下。
三小齐集,已够惊人,再循指一望,三鬼更如冷水浇头,如坠入冰窟,寒意倏遍全身,机价连额,一语不发,不敢再有刹那停留,腾身而起,仓煌遁去。
诸葛灵说得不错,他三鬼应已知足,太应知足了。
“铁面天曹神鬼愁”就在附近姑且不说,另外一个峰头上,还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月光下,转衣百结,皓首红脸,威凛如神。
适才在“索命四鬼”猝遇袭击的同时,那最后飘落的好猾瘦小人影,也碰上了凌厉无情的打击。
按说,同伴遇袭,他应该出手施救才对。
岂料,他没有!
他不但没出手施救,反而悄无声息地身形突然横移数文,由峰侧疾掠而下,准备一个人儿开溜了。
主意倒好,可惜,他也霉星当头,凶煞罩命。
墓地,峰侧黑暗中响起一声冷叱:“见利忘义,不顾朋友,无耻匹夫,哪里走!”
一股威猛无匹的劲气,由黑暗中飞卷而出。
瘦小人影一身功力要比“索命五鬼”高得多。
尽管如此,他也有点儿措手不及,冷哼一声,瘦小身形疾旋,迎着来势,袍抽一抖,挥掌迎击。
不知他是有意借力,还是身在半空占了劣势,砰然一声闷震起处,他那瘦小身形狂飘而出,直落两丈以外。
两道冷电般森寒目光暴射,他凝往黑暗中厉声发话:“原来你也来了,司徒奇,你敢管老夫闲事!”
黑暗中,踏着树梢行出一个飘逸青色人影,正是那“铁面天曹神鬼愁”司徒奇,他神色冷峻说道:“武林中事,武林人物人人可管,司徒奇既号‘铁面天曹’,就得专管世间不平事,公羊赤,你敢是不服?”
公羊赤阴狠目光四顾,“九指神丐”商和卓立峰顶,居高临下,三小并肩丈外,虎视眈眈,情势极为木利,他冷冷说道:“司徒奇,你莫非要情众凌寡?”
“呸!”司徒奇眉梢微挑,就指说道:“凶名卓著的‘笑面人屠活僵尸’也说这种话!
我替你脸红,司徒奇对敌由来一人,你自信应付得了么?”
公羊赤凶目一转,冷笑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我本有此意。”司徒奇道:“否则我也不会出手拦你了。”
公羊赤目中的芒刚闪。
“且慢!”司徒奇挥手轻喝,眉心肉瘤赤如血,凤目威棱暴射,逼视公羊赤,冰冷道:
“公羊赤,听我一言,有司徒兄弟在此,任何人休想进犯‘古家堡’,休想染指‘归元真经’,今宵我虽尽量避免伤人,但若迫不得已,那应例外,在我手下,你有几分把握,不妨先考虑清楚,再行动手。”
“司徒奇,”公羊赤嘿嘿一笑,狡黠异常地道:“哪怕是希望一丝,老夫也绝不放弃,何况老夫希望不止一丝,公羊赤由来不到黄河心不死,否则岂不冤枉了这两条腿!司徒奇,倘若公羊赤能胜一招半式,该当何论?”
司徒奇冷漠说道:“掌下十招无恙,我放你太堡。”
公羊赤目中异采一闪即隐,笑道:“司徒奇,可只是你一人?”
司徒奇道:“多此一问,公羊赤,在我面前你少弄鬼心智,我不妨告诉你,我那三弟现在‘古家堡’中。”
公羊赤神情猛地一震,旋即嘿哩笑道:“司徒奇,你不会有两个三弟吧!”
话落,身飘,一掠数丈,飞扑而至,鬼爪如钩,当胸疾抓,一出手便是他那独门歹毒功力“九幽白骨爪”。
司徒奇挑眉冷笑,容得逼近,身形不动,斜挥右掌,横截那夹带刺骨寒气的一股劲风,左手如指,疾袭而出。
“九幽白骨爪”失效无功,一缕指风却已狂袭至右肋,公羊赤心头微慎,侧身旋步,“摧心斩”随之疾挥直劈。
“摧心斩”与“夺魂掌”是“笑面人屠活僵尸”公羊赤的两大看家本领,字内鲜遇敌手,霸道无伦。
司徒奇应变神速,双掌并举互合,猛地向外一翻。
公羊赤大骇退身,目中凶芒闪射,厉声说道:“司徒奇,你也能使‘观音拜’?”
司徒奇一笑道:“应不足怪,义于诸葛灵都能使,司徒奇哪能不精?你要不要再试试南海苦僧的‘一指掸’,以及我三弟的‘震天神掌’?”
敢情当世三大绝艺人家全会。
口说手不闲,司徒奇伸出中指,作势欲点。
事关性命,公羊赤只有宁可信其真,不敢疑其假,慌忙再退,目中的凶芒暴射,咬牙切齿一句:“司徒奇,日后小心你那‘抱璞山庄’!”
身形一闪,疾腾而起,往左侧峰顶飞遁而去。
司徒奇未追,袖手而笑。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地传来一个按哑、阴侧恻话声:“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回,且看我兄弟……”
突被一声震天慑人的大笑打断,卓立峰顶,监视全区的“九指神丐”商和,直泻而下,扑向半空中射来的四条雪白人影。
这是“白衣四灵”到了。
商和破袖猛展,迎头罩向四条雪白人影。
“白衣四灵”四散激射,空中各划半弧,复聚一点,八掌齐扬,联手袭向身形凌空的商和。
“白衣四灵”这一联手,又不知较公羊赤高出多少?
商和未敢硬接,身形猛沉,飞泻而下。
“白衣四灵”齐扬桀桀怪笑,循迹追袭。
司徒奇长眉方挑,诸葛灵已扬起怒叱:“无耻匹夫,敢倚多为胜!”
三条矫捷身形自松海间弹射而起,直迎追袭而下的“白衣四灵”:“无影追魂手”同时出手分袭“四灵”之三,所取均为胸腹要穴。
适时,商和身形一沉复起,反扑最右一灵。
八条人影乍接即分,四灵中最右一名抚胸滚飘三丈以外,落身峰腰,诸葛灵等三小则被另外三灵诡异功力,震得血气翻动,落回原处。
另外三灵虽然震退了三小,可也没捞着好处,各人一袭白袍,皆在三小“无影追魂手”
下,破裂了下摆,破布条儿迎风飘舞,极是狼狈。
司徒奇袖手一旁,不言不动。
那双方八人,也做了片刻的静默对峙。
“白衣四灵”四双深陷目眶中,碧芒暴射,长发技散下的那四张毫无血色的死人脸,更显惨白、阴森、狰狞。
商和赤脸上挂着微笑。
诸葛灵创眉梢儿挑着重煞。
“铜金刚”小虎虎目神光炯炯。
这老少三个,都没开口。那三小中的老二,素称最机灵、最顽皮、最刁钻的“铁狮子”
小黑可开了口。他大眼睛略一眨动,一铜脖子,咧嘴笑道:“乖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阴家兄弟真不含糊嘛,鬼爪子差点儿要了我小黑这条小小的要饭化子命,小灵你说咱们要不要讨回来?”
诸葛灵瞪了他一眼,道:“废话!”
“一点也不是废话!”小黑挤眉弄眼道:“假如他们叫个识趣,就此夹着尾巴滚蛋,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就算了!假如他们四个不到黄河心不死,来个硬闯,非进‘古家堡’不可,那咱们就不能算了,要打算讨回来可得赶快,要不然,等他们进了‘古家堡’,咱们就永远别想讨回来了。”
诸葛灵就知道他要要明损,明知故问,道:“怎么?”
小黑眨眨眼,抬起满是污泥的黑手,一指“白衣四灵”笑道:“瞧见没有?看这四个东西一副霉相,进了‘古家堡’碰上了三叔,还会有命?我小黑可不愿拿死人出气,那有损阴德,再说,你扯他一把,踢他一脚,他直愣楞地躺在那儿,连手都不还,也没劲儿。”
司徒奇目中冷电轻扫,那可不是责骂,没关系。
商和则忍不住捋须失笑,微摇皓首。
诸葛灵与小虎笑得更痛快,刚要接话。
四灵中,居左一名已被激怒,明朗一笑道:“小鬼,你说完了没有?”
小黑笑道:“你要是想听,我多的是,你要不想听,就算了。”
居左那名狞笑说道:“如此,你小鬼就永远安静下去吧!”
身形微晃,作势欲扑。
墓地,十余条人影飞射而至。
那是:哀牢三君,海南二凶,勾漏双煞……
天下邪魔,几几乎已然悉数毕集。
“哀牢三君”老大“三阳神君”申屠邪环目寒芒闪射,顾盼生威气势夺人地怪声说道:
“看来是有人多管闲事,是谁如此大胆,站出来让老夫瞧瞧。”
这是明知故问,有意轻视。
司徒奇长眉微挑,没有答话。
商和却白眉双扬,微微一笑道:“就是老化子兄弟,申屠老儿,你待如何?”
申屠邪目光投注,浓眉微轩,道:“老夫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商老儿,只怕今宵之事,你兄弟心有余而力不足,管不了。”
商和微笑说道:“那用不着你担心,老化子兄弟是管定了今宵之事。”
申屠邪冷冷一笑,说道:“老夫知道你们兄弟一向很自负,也承认有你们兄弟在,我们若是各干各的,争相夺宝,那必然绝难如愿……”
小黑突然插了一嘴:“你老儿很有自知之明。”
另外二君霍然色变,申屠邪却居然一反常态,连看都未看小黑一眼,冷冷一笑,接着道:“无如,片刻之前,老夫等已携手联盟誓共进退,并公推老夫兄弟为盟主,不夺得‘归元真经’,绝不干休!商老儿,你估量着些,凭你们这两个老的,加上三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能管得了么?”
平时不说,异宝当前,以群邪心性,这该是见利忘义、钩心斗角、互逞机锋的时候,如今群邪竟破例携手联盟,可说被天荒第一遭儿,实在太以令人难信。
但是群邪明明是一道来的,而申屠邪又是当着群邪之面作如是语,那么,这件事应该是假不商和、司徒奇心头暗震,禁不住呆了一呆,讶然互觑。突然,申屠邪浓眉双轩,冷笑又道:“老夫奉劝一句,如果自认管不了,现在抽腿退身还来得及,当然,你兄弟如自认管得了,那也听便!”
商和与司徒奇很明白,天下群邪联了手,这实力,就绝非自己老少五人所能阻拦得了的了。
不仅阻拦不了,而且动起手来,还处于极不利地位。
但,这两位老辈奇侠岂是畏事之辈?
他二人尚未有任何表示。
诸葛灵突又冷冷发话:“申屠邪,你适才联盟之话可真?”
申屠邪环目一翻,冷冷说道:“多此一问!”
诸葛灵毫不在意,继续问道:“‘归元真经’一旦到手,由谁保管?”
申屠邪不假思索,脱口说道:“自然由老夫兄弟这盟主保管。”诸葛灵倏地大笑说道:
“好心机、好计谋,我不明白这么多老好巨猾的黑道巨枭,怎么会糊涂愚蠢得被你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
申屠邪勃然变色,厉声说道:“小鬼血口喷人,挑拨离间,你以为老夫此时毙不了你么?”
看来,申屠邪不是糊徐人,只不过反应迟钝了些。
“凭你那两手,还难动我一根毫发。”请葛灵冷笑道:“是与不是,你知我知,何必横鼻子竖眼地企图掩饰?我是就事论事,有人替你三人卖命夺宝,归元真经一旦落入你三人之手。
或飘然远扬,觅地独修,或毁盟翻脸,转友为敌,我不以为他们那时候还能奈何得了你们三个,更不以为他们能碰到‘归元真经’一点边角。“居左那瘦小、阴森、木然的”
五阴神君“突然阴阴插口,道:“诸葛小鬼,你枉费心机,何不先看看这些朋友们有无反应?”
诸葛灵住四扫目环视,不由一愣。
那些天下群邪,一个个神情木然、冷漠仁立。竟当真一点反应也没有,分明丝毫未被他的言语所动。
“哀牢三君”虽然技压武林,但其威尚不足以慑服这么多桀骛不羁。阴狠毒辣,个个老奸巨猾的邪魔枭雄。
那么,值此武林人人觊觎奇宝,“归元真经”疯魔了天下人,“哀牢三君”是用什么法儿,使得群邪信服如此,坚定不移的呢?
这,别说三小诧异,便是二老边、深感惑然。
眼前的情势很明显,倘若群邪约心斗角,为争宝互拼,予以各个击破,那丝毫不是难事。
如今群邪破天荒地携手联盟,凭他们这老少五人,要想阻拦,众寡悬殊,双掌难敌四手,那可就没有把握了。
片刻的寂静对峙之后,商和突然扬眉大笑道:“申屠老儿,倒不是老要饭的兄弟不放你等进去,实在是就算老要饭的这老少五人撒手不管,你等也进不了‘古家堡’,你懂我这句话么?”
“懂!老夫懂!”申屠邪冷笑说道:“四家在你等眼中也许不可一世,但在老夫兄弟与这班朋友眼中,却是不值一笑,不堪一击。”
商和笑道:“那是你自作聪明,老要饭的见时提到四豪了?”
申屠邪批眉说道:“商老儿,普天之下,除了四豪尚可勉强凑合,还有谁能阻拦老夫兄弟及这班朋友进‘古家堡’?那是谁,你且说来听听。”好狂!
商和撤眉一笑,正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