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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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震九洲-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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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一直米曾表明态度,故此江海天非得在他临走之前,弄个明白不可。

竺尚父道:“我也知道群雄因我来历不明,难免有见疑之意。

我约江大侠出来说话,就正是要向江大侠布露腹心,”

江海天道:“多谢前辈见信。晚辈并非要打探前辈的来历,若有为难之处,不说也罢。”

竺尚父纵声笑道:“浩洁江湖求侠骨,竺某平白活了几十年,今日方始遇上一位我所心服口服的大侠,还有什么不可说的。古人云: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江大侠若认为竺某可以结交,竺某痴长几岁,你就叫我一声大哥如何?前辈二字则是不敢当了。”

江海天见竺尚父如此豪爽,便道:“好,那么大哥请说。”

竺尚父笑道,“那么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和你们走的可以说是同一条路,也可以说不是同一条路,”

这个答复倒是颇出江海天意料之外,怔了一怔,诧而问道:

“此话怎讲?”

竺尚父道:“我本来是西域一个小国的王子,国名库车,被清兵所灭,亡国已有百余年了。上官泰先祖是我国大臣,国亡之后,两家一同逃出来的。至于杨钲则是汉人。满清是我世仇。我当然是要抗清的,但我志在复国,与你们汉人的举义,目标不尽相同。所以说是同一条路又不是同一条路。”

江海天本来就有点怀疑他不是汉人,因为汉人中姓“竺”的很少,这个性本来是胡人姓氏,但因中国历史上经过几次民族的迁徙、大混合,胡人内迁,与汉人同化之后,也还有仍保留原来的姓氏的。“竺”姓就是其中之一。不过江海天虽有怀疑,却还想不到他竟是一个小国的王子。

江海天道:“咱们虽然目的不尽相同,但都是志在驱除勒虏。

咱们可以各自行事,但希望彼此相助。”

竺尚父道:“这个当然。将来你们的义军起事,苦有要我稍尽绵力之处,江兄只须遣人送一个信,我定必效劳。”当下,将几个可以与他取得联络的地点,告诉了江海天。

江海天蓦地想起一事,说道:“阿尔泰山脚下,有一个小国叫做马萨儿国,与贵国原来的疆土隔着一个一千多里的大草原,因为它处在极边之地,且有大山屏障,得以幸兔满清的吞并。不知竺兄可知道这个国家么?”

竺尚父笑道:“我正想与老弟说呢。我不但到过马萨儿国,而且我还是在马萨儿国第一次听到老弟的大名的。”

江海天喜道:“哦,这么说你是见过马萨儿国的国君的了?”江海天与唐努珠穆已有十多年未曾见面,他之所以向竺尚父探询,就是想知道一点唐努珠穆的消息。

竺尚父道:“令亲在西域威名远播,他把马萨儿国治理得很好,国家虽小,却无殊世外桃源。我就是因为听得唐努珠穆是个贤王,且又身怀绝世武功,这才去拜访他的。”

江海天道:“哦,是他和你谈起我的?”

竺尚父道:“不错。我去拜访他,他极是和蔼,一点也没有国王的架子,倒像个武林中人。我和他谈论武功,谈得兴起,我就邀他比试一场,他也答应了,结果比了内功,又比了剑法,都是不分胜负。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我对他甚为佩服,一时酒酣耳热,就套了一句你们汉人的成语说道:‘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以咱们两人的武功,只怕中原各大门派,也是无人能敌的了。不料唐努珠穆却道:‘不然,不然,天下之大,高人异士不知多少。别人我不知道,我的妹夫他是汉人,他就远胜于我!’我就是因为听得他盛赞江兄,这才引起我要找个机会与江兄比试的念头。”

江海天得知唐努珠穆的消息,很是高兴,谦虚了几句,又再间道:“我这位内兄还有什么说话。”

竺尚父似是忽地想起一事,说道:“你那掌门弟子,我刚才听你叫他名字,是不是叫叶凌风?”

江海天道:“不错。凌风入门未久,武功还差得远。日后行走江湖,尚盼竺兄多多照顾。”

竺尚父笑道,“这个当然。但你这位掌门弟子……”说了半句,忽然停了下来。

江海天道:“怎么样?可是他有什么不对?”

竺尚父道:“不是,不过,我想起刚才之事,有点好笑,又有点奇怪。”

江海天诧道:“凌风做了什么事情?”

竺尚父道:“他是今日第一个向我挑战的人。”

江海天道:“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当时也许是他要维护师们,出于误会,故才如此大胆的。竺兄可莫见怪,”

竺尚父道:“我当然不会怪他。我也并非因他不自量力而感到好笑的。”

江海天莫名其妙,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竺尚父笑道:“不是你刚才叫出他的名字,我还认不出他呢。

他的相貌和小时候几乎完全两样了。不过,我是大人,十年的相貌变化,相信不会很大,但他也认不行我,还向我挑战,所以我才觉得有点奇怪又有点好笑。”

江海天奇道:“竺兄从前是见过小徒的么?”

竺尚父道:“不错。他是你的内侄吧?”

江海天更觉得奇怪,因为竺尚父虽然见过唐努珠穆,但唐努珠穆却是从未见过叶凌风的,甚至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有个侄儿叫做叶凌风。因为叶凌风是唐努珠穆的哥哥叶冲霄让位离国之后才出生的,而叶冲霄父子也从来未回过本国。这些事实都是江海天早已知道的了。那么他与叶凌风的亲戚关系,显然不是唐努珠穆告诉竺尚父的了。

江海天怔了一怔,问道:“竺兄,你是怎么知道的?”

竺尚父道:“是这样的。当年我拜访唐努珠穆的时候,我求他一件事情,他也求我一事情。我求他的事情,他没有答应:他求我的事情,我却在无意中做到了。可惜我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到马萨儿国去告诉他。”

江海天道:“他求你的,可是要你打听他哥哥的下落?”江海天深知唐努珠穆手足情深,一直想把哥哥找回来重新让位,故此一猜便着。

竺尚父道:“不错。我求他的则是希望他助我复国。他不愿意与情廷的边军发生冲突,推说国小力微,拒绝了我。我当然也不好强他所难。

“他求我打听他哥哥的下落,我本来也是未曾用心尽力为他寻找的,但不料无意之中却遇见了。”

江海天惊喜交集,问道:“怎么遇上的?”竺尚父道:“说来也是凑巧,你们找了他二十年,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就在我从马萨儿国回来的路上,路经西昆仑山脚,便碰上了他们父子、夫妇三人。我一看这个风尘满面的汉子酷肖唐努珠穆,我便上前拦路,邀他比试武功。”

江海天笑道:“你怎的不说明原委,便先要比试武功?”

竺尚父道:“唐努珠穆说过他们兄弟二人相貌相似,但他的哥哥一直在躲避他,一定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所以我要试他武功。”

江海天道:“哦,这就对了。叶冲霄的看家本领是大乘般若掌,唐努珠穆是将他这个特点也告诉你了。”

竺尚父道:“正是。我一试之下,故意用狠辣武功迫使他使出了看家本领。大乘般若掌专伤奇经八脉,果然厉害得很,可惜他功力未纯,却是伤我不得。我解了他八招八掌,这才哈哈一笑,道破他的来历,说出他的名字。他无可奈何,只好承认自己是叶冲霄了。

“我们彼此佩服对方的武功,谈得倒很投机。只是他听我道达了他兄弟盼他归国的心意之后,却只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我陪他们在西昆仑游了三天,采了一些珍贵的药物。临行分手之时,他才告诉我说,他下山之后,就要到海外去,也许从此不再重履中土,至于回国,那更是不必提了。”

叶凌风来江家认亲的时候,曾携来他母亲欧阳婉亲笔所写的一封信,这封信是用叶冲霄的口气和署名写的,主要的内容就是告诉江海天他到海外之事。但当时叶凌风说这封信是五年前写的,这却与竺尚父现在所说的不符。

江海天心里想道:“叶冲霄想是知道他弟弟还在寻找他,所以决意到海外躲避。”当下问道:“你记得和叶冲霄相遇那年,是否确实是十年之前?”

竺尚父屈指一算,笑道:“我刚才说的是个大概数目,其实,不止十年,是十一年。”

江海天不觉有点怀疑,心道:“难道他向竺尚父说了之后,又再耽搁五年,这才出海的?”叶凌风是去年携信到他家的。

心念未已,竺尚父又已接着说道,“你这位掌门弟子今年是否二十三岁?我记得我那年八月遇见他们,我因为很喜欢他这孩子,曾问过他的岁数。叶冲霄告诉我他这孩子是刚满十二岁。

我的记忆大约不至于有错。”

江海天心里想道:“那封信不知是什么时候写的?但冲霄是个言出即行的人,依他的性情推断,想来不至于在和竺尚父说了那番话之后,又再拖延五年,方始出海?然则风侄却又为何把他爹爹写这封信的时间说迟了五年?”

江海天哪里知道,这个“投亲”的侄儿乃是假的,当时他以为真叶凌风己死,死无对证,因此有些小节他不知道的,江海大同起,他就只好信口开河。不过江海天的推断也没全对,写这封信的时间其实既不是十年之前,也不是五年之前,而是七年之前。中间这三年,叶冲霄到哪里去了,后文自有交代。

竺尚父也有点诧异,心道:“我在那年与叶冲霄相遇,这事有何重要?江海天何以问得如此仔细,定要知道确实的年数?”

江海天又再问道:“你们在西昆仑同游了三天,这孩子和你混得熟么?”

竺尚父笑道:“令徒当时虽然只有十二岁,却是聪明得很,他不但和我玩得很高兴,还缠我教他武功呢。”

江海天道:“竺兄教了他什么武功?”

竺尚父道:“三天的时间当然教不了许多。我只教了他一套近身缠斗的小擒拿手法,不过也很复杂,共有二十七招八十一变,难为这孩子真是聪明,三天之内居然都学会了。”

竺尚父歇了一歇,接着笑道:“当时我见他这样聪明,还曾和他开个玩笑道:‘你学功夫学得这样快,长大了那还了得,再过十年,恐怕你都可以向我挑战了。’想不到十一年后的今天,令徒果然就向我挑战。可惜我刚才没有认出是他,而他也没有认出我。这不可笑么?哈哈!”

江海天可没有笑,他开始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心中一片疑云。不过却也还未敢想到这个掌门弟子竟是冒牌侄儿。

竺尚父以为江海天是想怪责徒弟,连忙说道:“或许他真的认不得我:或许他因为我来时是声言向你挑战的,他为了维护师门,遂把我当作敌人,不愿再提旧事。总之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可不能回去怪责令徒。”

江海天道:“我不会怪责他,但我会向他问个明白的。”

竺尚父道:“我可是要赶着回去,不能与令徒叙旧了。”

江海天一看天色,日已西斜,翟然一惊,说道:“不错,竺兄还是趁早回家一看的好。免得又有什么意外。”

两人握手道别,竺尚父率领部属,下山口家。江海天却独自一人,还在林中静静思想。

江海天心里想道:“风侄为什么从没和我说过这件事情广倘若这是一件普通的事情,时凌风忘记了还有可说,但竺尚父可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与叶凌风父母的那次会面也不是一件普通的事,叶凌风竟然一直没有提过。这就不能不令江海天感到奇怪了。

江海天曾有半年多的时间,只是和叶凌风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们白天赶路,一有空闲以及晚上的时间,就由江海天传授他的武功。“难道他是专注武功,心无旁骛,故面忘了提了?”但这个想法也有犯驳之处,因为叶凌风所遇的竺尚父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叶凌风而且还跟人家学过小擒拿手法,照理他在师父传他武功之时,是应该提起的!否则师父怎能量才而教?

江海天越想越觉得可疑,心道:“华山之事,也是一个谜。

难道凌风的来历当真可疑?”

江海天正自沉思默想,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江海天抬头一看,只见谷中莲已到了他的身边,笑道:“竺老前辈走了么?

你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原来谷中莲见他许久未回,而竺尚父那班人又已走了,故来寻找。

江海天道:“没什么。各派掌门已去了药王庙吗?”

谷中莲道:“都已安置好了。这次幸亏你来得及时,挽救了一场浩劫。玄女观虽被炸毁几间房子,人多手众,现在也已在修复之中了,你现在没事了吧?要不要找凌风来谈谈?”

江海天道:“待会儿再找他,咱们先叙叙家常。日子过得真快,咱们已有一年没见面了呵。你可有工夫陪我多说些话么?”

谷中莲夫妇重逢,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难过,说道,“我和各派掌门人约好了晚上开会,现在还有一段时间才吃晚饭。我正想问你华山之事,你的义父是因何事找你去的?”

江海天神色黯然,似乎是有什么难过之事不愿立即便说,却道:“你先说说家里的事吧。风侄来了,芙儿也来了,却何以独不见雄儿?是他的病还未好呢还是你要他留在家中陪伴爷爷的?”江海天对几个徒弟都是一般爱护,并不偏心,尽管他心事重重,却还没忘记要问一问宇文雄的病。

谷中莲叹口气道:“你离家一年,家中也出了不幸之事……”江海天吃了一惊,连连问道:“什么不幸之事?可是雄儿,他、他……”谷中莲道:“不是,雄儿的病早已好了,但却也给我赶走了!”

江海天大吃一惊道:“雄儿犯了什么过错,你要把他逐出门墙?”

谷中莲将宇文雄犯嫌谋害祈圣因之事说了一遍,江海天更是吃惊,说道:“什么,尉迟炯竟给鹰爪孙捉往京师,祈圣因也落得个不明不白的惨死了么?此事我非查究不可!”

谷中莲道:“听说尉迟炯是被囚在天牢,主审此案的官员秉承了大内总管的主意,要在他身上追出历年所劫的‘贼脏’,其中还有盗自大内的珍宝。据此情形,短期内大约不会处决。祈圣因是受了重伤,但也还未能证实她已经死了。当时是岳霆的妻子带了她逃走,岳霆则到咱们家来向我报讯的。掳岳霆说祈圣因只剩下一口气,十九难活,但毕竟也还未曾断气。所以祈圣因是死是生,恐怕还要找着岳霆夫妇,才能够知道确实的消息。”

江海天沉吟半晌,说道:“据你所说的种种情形看来,祈圣因受到暗算,这是事实,但我不相信这是雄儿干的!”

谷中莲道:“我也不敢相信是他干的,可是祈圣因在重伤之后,对岳霆所说的话,却一口咬定是他。他又有许多涉嫌之处,例如他与尉迟炯本来有仇,而那匹马当晚又是他喂的草料,这些事实都是对他不利的。我为了提防万一,也怕人说我包庇徒弟,赏罚不明,所以不能不将他逐出门墙。”

江海灭道:“我明白你是一定要这样做的,我不怪你。但你可曾怀疑过这个暗算祈圣因的另有其人?”

谷中莲怔了一怔,睁大眼睛说道:“还有什么人?家中除了我母女之外,就是宇文雄与叶凌风两个徒弟了。芙儿一直未离开过我,她也决计不会暗害祈圣因。难道你还疑心风侄不成?”

江海天道:“为什么就不能疑心他?”

谷中莲道:“他对祈圣因很好,我替祈圣因开的药方也是他去抓药的。他与祈圣因又无半点冤仇,为何平白害她?而且那匹中毒的坐骑,是宇文雄经手借的,又是他所喂的卓料,宇文雄都已承认的,与风侄并无关系。你为什么想到要疑心凌风?”

江海天暂不说明理由,只是说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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