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上鹤鸣渊去躲几天。”流光好心提示道。
“嗯,我收拾一下现在就走。”浮苏很快接受了这个提议。
可是她人还没到门口,就看到景唤了,而且景唤也看到她了。景唤看到她,第一个动作是摸摸后脑久——估计挺疼的,用灵力抡那么一棍子,神仙也得疼上半天呐。
浮苏则去摸自己的脖子,觉得那儿一阵阵冒寒意:“流光,赶紧想办法救我呀。”
对此,流光只能表示,它也无能为力,毕竟它只是一柄剑,又是是机器猫小叮当——咦,怎么会有这么奇怪又招人喜欢的东西存在。翻看浮苏过往的记忆,是流光最大的爱好,里边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它很爽,但是不能让浮苏知道,否则她肯定宁可一世不修剑,也要抛弃掉它。
就这眨眼的工夫,景唤已经走到客店门前,双目如含十二月的寒霜一般沁得人骨子里都像填满冰雪。浮苏“嘿嘿”笑,试图和景唤“一笑泯强推”,景唤能理她就有鬼:“棍子耍得不错。”
“您过奖,我这点不出息的本事,也就您瞧得起才夸我。”浮苏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偏还一时没出溜嘴欠上了。
天原集镇上不许斗殴,所以景唤没祭出禅杖来跟她掐架,而是眼睛跟那探照灯似地盯死浮苏:“说笑了,谁不知道你有一身好本事。”
这话怎么这么暧昧呢,浮苏又“嘿嘿”尴尬笑一声说:“禅师,您看,咱们那也不过是一场因缘际会,我也是无心的,毕竟那时我吃了造化果,那事儿真不是成心。至于我抡您那一棍子,我……我也只不过为自保而已,您看我也没敢太狠是不是。看在我虽有冒失之行,却无冒犯之心上,还请您原谅则个。”
如果,浮苏刚才在集镇外掐架前这么说,也许景唤考虑考虑还真能揍几下就揭过这事去不提。但偏偏浮苏抡他一棍子在前,逃跑在后,还又被他堵个正着,景唤怎么可能饶她过去:“倘若你为一男修所强,他吃干抹净走人,回头还来揍你一顿,你会怎么做?”
……
要这么一说,浮苏觉得揍死都是轻的,得留着慢慢折磨,比如一天割块肉喂喂鹰什么的。她之所以想到这个惩罚方式,那是因为在沧海界的佛教典集里,也有佛祖割肉饲鹰的典故。
见浮苏抿着嘴不说话,景唤开口了:“如此,你还觉得你值得原谅吗?”
“我……”浮苏还真无话可说,她设身处替地想了想,要真有这么一桩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她现在身处沧海界,修士们不看重贞洁二字,那她也得追杀人家去。所以她现在被景唤追着打,也真不能怪人家记仇,何况见过不记仇的禅宗大能吗?人家连道理都不讲,还讲什么以德报怨君子之风不成。
“很好,看来你也觉得你该死。”景唤冷冰冰说完,不置一词转身上楼去。
看着景唤的背影,浮苏问流光:“现在去鹤鸣渊还来得及吗?”
“宸君在你身上下了咒,你去哪儿他也能知道,我劝你还是别走。鹤鸣渊估计也挡不住宸君,你还是踏实住下比较好,至于宸君要怎么揍你,那……只能听天由命了。”流光说得很无奈,但实际上它相当相当爽。
“我不就吃他一顿肉嘛,他惦记得也太久了点儿。”浮苏嘟嘟囔囔地抱怨道。
“真的就一顿?”
“你不提也不会死好吧。”浮苏苦恼得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才好,她打算回屋去,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是继续在推与被推后进行揍与被揍这项伟大的事业,还是咱们干脆说开了摆出任处治的模样来服软,这个真不好选择。
诶,大能的肉果然不能随便吃,关键是那时候她要知道对方是大能,她就算被造化果催情,那也不敢推呀。所以说,凡事没有早知道,这个太让人感伤了。
“你们干什么,难不成还想强抢嘛,别太嚣张,再怎么着我也是大乘期,斗不过他,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们。我话放在这儿,就算今天我把你们给剁成一块块,他也不会因为你们把我给怎么着……”
声音是客店大堂里传来的,听着是淡云的声音,不似平时的殷切热勤,自带一股积威而重的冷意。淡云话音一落下,整个大堂里有那么片刻安静,然后便是轰然地议论声,大约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么一间小小客店里,日日招呼喝茶招呼歇脚的女修竟是大乘期。
来闹事的人或许也不曾料想到,倒被淡云镇住了场面,过得一会儿后又听有人说:“那我们也是替老祖来请仙子,仙子不随我等过去也罢,稍后老祖自会亲自登门来请。谁让仙子面子大,又是老祖的心头好,老祖想必很是乐意亲来迎仙子。”
话虽好听了许多,但语气带着一股深深的轻蔑与暧昧,说直白一些,一股子流氓地痞调戏良家妇女的味道。浮苏正想去给淡云搭把手,但她还没迈步呢,就听外片传来又一阵轰然,接着就有人喊起来:“了不得,江淡云居然敢在天原斩杀青冥老祖的人,真是不要命了。我看大家还是赶紧避一避,没得被江淡云给牵连。”
青冥老祖是天原霸主,据说原也是从玄冥出来的魔修,只不过正道跟魔道之间,向来是你不来犯我,我倒也不会为难你。毕竟魔修中也有人终得证大道,且青冥老祖所修虽为魔功,倒也没有害无辜性命,自然不会有人闲得无聊去讨伐他,这也使得青冥老祖成了天原一霸。
有宗门撑着的,青冥老祖一般不会去招惹,宗门子弟也一般不在天原提除魔卫道这事,倒也一直相安无事。尤其是四大宗门弟子,在青冥老祖约束下,除非正道跟正道自己掐,否则在天原从来没有出过事。
所以,众人一听青冥老祖的名头,立时便退避三舍。一时间,整个客店的住客都走得差不多了,浮苏自然不会走,景唤这脾气,谁来能赶走他呀,除此外留下的多半是大宗门弟子。
“淡云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浮苏帮着淡云收拾停当后才问她打算怎么应对。
“还能怎么样,我虽为大乘,却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如今强硬也不过是盼着他会知难而退。青冥老祖与玄冥五祖乃同一时期的大魔,修为深不可测。”淡云显得很疲惫,脸色微微发白,如同被抽干力气一般倚在柜台边。
这时居然还有个和玄冥五祖同一时期的玄冥魔修,魔修大腕们上这开年会不成,浮苏心里嘀咕一声,暗问流光可有法子想:“这个倒也简单,如果你肯去鹤鸣渊把冥祖放出来,青冥老祖算个屁,在苍诘面前他也只能夹着尾巴乖乖听从。”
“去,我还敢和天道做对不成,再说天道那禁制,就凭我这能耐想打开,千难万难。”浮苏可不想被天道盯上,那可是件很不好的事。
“那就没办法了,你还得小心着点,主人当年可收拾过青冥老祖,还正是主人把青冥老祖逼到天原来的。要被青冥老祖知道你得到主人传承,我看他对淡云就没什么兴趣了,转而对你很有兴趣。”流光对青冥老祖记忆不深刻,当年不过是玄冥里的小魔修,虽和玄冥五祖一时期,但是那时青冥老祖和道宗一样不过初冒出头。
“我现在哪敢用你,别忘了我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追杀者。”浮苏这下真的进退两难,流光可以山寨成别的剑,可剑里蕴养的剑灵只要他们一察探就会现出原形。青冥还好,毕竟道宗持剑时流光没有剑灵,可景唤那关过不去呀!
“你不可以走,淡云可以走吧?”
“淡云在这里等了一万多年,她不会走。”
“那我就真没办法了,你自己解决。”流光干脆断开意识,异端的生活真是太麻烦了。
“不过是双修,他许会很快看上其他女修,男欢女爱而已,就……就当是被狗咬了吧。”淡云忽然来这么一句,浮苏听得“腾”一下站起来,淡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浮苏。
“淡云姐,既然不甘心,为何要屈服。通向结局的路有千万条,若有人逼得你只能走一条,你肯委屈,你手中的剑可会服。”浮苏说完心念一转,问流光:“我虽不能配别的剑,但我能不能把你借给别人。”
这个……流光还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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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愿大家团圆、平安、健康、欢喜。
在起点不觉四年有余,有你们陪伴的每一天,美好如同诗歌,但愿我们还有许许多多个四年可以相伴,直到我们老去,直到我们白发苍苍,仍然透过书写与阅读这样特殊而奇妙的方式来达成我们的终极任务——一世之约。
亲爱的读者们,大家都一定要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到永久哦。
来伸手食指,我们来勾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ps:以前不是很理解,这么美好的誓约为什么会有“上吊”这俩字,太恐怖了。后来才明白这个吊是一吊钱的吊,上吊在这里的意思是“就这说定”的意思。
第三十九章 宸君对你有好感哟!
就流光来说,它倒无所谓借与不借,淡云是名剑修,火之剑意已趋圆满。流光本身乃天火所锻造,与火之剑意本就相亲,与水之剑意才相背离呐,所以浮苏一旦用沧海剑意,根本无法通过流光施展出威势来。
流光可以山寨任何一柄剑的外形,倒也不需要跟淡云多解释。至于景唤那知情人士,就只有一个解决办法——浮苏自己以身饲鹰呗。浮苏只需要偷个空,让流光山寨成淡云的佩剑,凭流光的山寨水准,淡云自然不会察觉到。
唯一的问题是,淡云已然放弃抵抗,关于这一点,浮苏能想的办法还真不多,她既不玩心灵鸡汤,也不是知心妹妹。修剑修到她现在的地步,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信念——凡事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应不答应。
“还有一个办法,或许可行。”流光实在被浮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弄得烦了,不得已才给她出主意。
“什么办法?”
“我去哄她玩呗,有我这么一柄能打能说还能解决逗乐子剑,你就偷着乐吧。”流光说罢就让浮苏带她去山寨淡云的配剑,流光决定当神棍去忽悠一下淡云,至于怎么忽悠——它家主人绝对是沧海界的忽悠之王,随便学一招就能行得通。
也不知道流光怎么跟淡云说的,第二天清早起来,浮苏再看到淡云时,淡云整个人精神面貌为之一变,看起来仿如一柄将要出鞘的剑,锋利无比,剑芒四照。浮苏暗中问流光,流光却只得瑟不告诉浮苏,它还等着将来用到浮苏身上呢,怎么会告诉她。
眼看着淡云的事有点起色,景唤小光头又出来凑热闹,浮苏才一坐下准备用几枚灵果,就发现景唤从后园出来,且一眼就看到她,然后径直走过来坐到她对面。浮苏扯着僵硬的脸皮子一笑,把桌上的灵果推到景唤面前道:“景唤禅师,您请用。”
景唤倒没拒绝她,伸手挑了个果子随意吃着,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景唤。其实若依景唤小光头的心思,他对眼前这个“无名女修”还挺有好感的,除了那句“我不会对你负责”,以及昨天抡他一棍子之外。但依上世的脾气吧,哪哪儿都忍不得——宸君几曾被人强推过!
经过昨日一夜的静思,景唤那要一禅杖拍死她的心就淡了,不过他仍然觉得她需要教训,狠狠地教训。至于教训过之后要怎样,景唤还在寻思。若是一年前,景唤可能会有点恨恨然,又有点欢欣地接纳她,可现在……
“我怎么想起浮苏师妹来。”景唤啃着灵果,觉得嘴里的灵果酸得让人倒牙。想起浮苏吧,转头他又微有一丝欣悦,但很快这丝欣悦随着“无名女修”又被破坏干净了。
因为浮苏又招景唤了:“我……嘿……”
那颗灵果滚在桌上,浮苏下意识地要用剑意把它给挡回来,但她又想起现在在景唤面前不能使用剑意,只好该伸手去抓。结果她倒是抓到灵果了,那灵果正好落在景唤……咳,比较尴尬的位置上。她能说她还很欠的把人家给捏了一下么,她真的只是捏捏揉揉搓搓已经很顺手了而已,色爪入熟“裆”,那还讲什么客气。她的身体比脑子还更快作出反应,明明可以避免抓到,却相当相当欠揍地去捏人家。
流光虽然不在现场,可它和浮苏意念相通,当即淡云就发现它的配剑抖得跟被雷劈了似的:“浮苏,你死定了,噢……不对,是‘无名女修’死定了。顺便告知一个小秘密,宸君对你有好感哟!别自作多情,不是浮苏,是‘无-名-女-修’。”
听着流光特欠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浮苏真想跟它拼命。
景唤现在跟“无名女修”的想法差不多,他也想跟她拼命。
“你叫什么名字。”
“流光,救命,我最不擅长取名字了。”
“浮苏,你吃好了没有,我有些事想与你说。”就在浮苏决定用假名字糊弄景唤的时候,淡云很有存在感地跳出来。淡云话音一落,就见桌子上的气氛立刻不一样了,淡云忽然很有眼色地先撤下去。至于一左一右那两位做什么气氛这么紧张,那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了。
“饮彻浮苏何曾醉的浮苏?”
“是,名字取自浮苏酒,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浮苏只能硬着头皮了,好在浮苏酒乃沧海界有名的仙酒,叫这名字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光浮苏自己就遇着过两个,还一男一女,再找一个“浮苏”都能开桌打麻将了。
这让景唤莫明皱眉,这也太巧了些,抬头看向“这个”浮苏,再想起“浮苏师妹”,景唤一下子就凌乱了。浮苏却在心里哀嚎,如果有一天景唤知道前前后后都是自己在演来演去,再深的情份都得先剁死她几回再说。
“何门何派。”
“无门无派。”
“很好。”无门无派好整治。
说完很好,景唤就起身走了,留下浮苏在原地一头雾水:“他很好个什么。”
嘟囔完,浮苏就去找淡云,淡云跟她说的事很简单,她想清楚了,不管怎么样的结果,她会选择再抗争一次:“不管是为了等候万年的信念,还是为了我手中的剑,又或者只是为告诉他,我不好欺负,我都要抗争。”
“那便好,到时候我给淡云姐押阵。”浮苏话音方落,就听流光跟她通气,说“不用到时候,青冥老魔已经来了,立时便要到客店外的街上”。流光还相当幸灾乐祸地说“我看你又没剑,又不能运用乘云正法,怎么给别人押阵”。
果不其然,流光才收声,客店大堂里就传来青冥老祖的声音:“江淡云,你不是要老祖亲自接吗,老祖便亲自来了,还不速速出来。”
大堂里,几名仅剩下的大宗门弟子也非常有默契地避到角落里,这桩事他们不会参与。青冥老祖也只当没看到他们,自顾自地办着自己的事,大宗门的弟子向来对散修出事抱以旁观的态度,从来不会轻易插手,除非实在是交情深厚。
江淡云脸色一紧,提起剑就跨出门去,看来流光真把人忽悠得不轻:“青冥老魔,休得在此放肆,我江淡云虽修万余年方至大乘,却也并非庸才,岂容你如此污辱。想与我结双修道侣,可以,先问问我手里的剑答应不答应。”
“嗬,还硬气起来了,那日不是还咬牙切齿顾影自怜嘛,今日倒有气节起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哪来的底气,还问问你手里的剑答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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