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苏按下胸中欲出的剑意,冷哼一声道:“别乱攀亲戚,我姓秦,秦浮苏。乘云宗天衍峰下弟子,与玄冥一分一毫干系都没有,你要这般污蔑我,我如何敢应。既到我乘云宗地盘上,便守着我乘云宗的规矩,到我门中来再不客气,也断没有冲主人乱吠的。”
只见丹渠看向浮苏,笑意盈盈,妖冶得如绛红牡丹一朵,绽放在霞波里:“或许,您更愿意我称您一声继母。”
靠,这个不能忍,浮苏吐出一口长长的凉气,“刷”地一声从乾坤镯中召出流光:“修为低微就别瞪鼻子上脸来攀亲戚,我家还真没有打不过我的亲戚,等你从我剑底全全乎乎地脱身,再认亲戚也不迟。正好,新帐旧帐一块算,当日我曾暗自发誓,终有一日,必斩你于剑下,你既送上门来,断没有放过你的道理。滔天又如何,沧海界,什么时候也开始拼爹了么。”
丹渠还真没想到,他再横再不讲规矩,遇上个浮苏天不怕地不怕的。浮苏是想,比靠山,谁怕谁。男人是大能,老爹将成圣,还有天道化身的传承,比靠山,她随便抬一座都能把滔天压个半死不活,何况小小一丹渠。
身为剑修,若前怕狼后怕虎,算什么快意恩仇敌,一言不合提剑便斩的战斗力量强悍的修士类别。
见浮苏真提剑就来,丹渠还真退开去,不敢与浮苏硬碰硬。浮苏的剑意如何强大,丹渠虽然没亲身经历,如今却也耳熟能详。再者说,丹渠是见识过李道宗如何霸道的,自不敢招惹浮苏,他确实修为低微,这一点是硬伤。
看着丹渠退却,浮苏仰面而笑,如今始信,若实力强横,确实不必向任何人低头,只有逼人向自己低头:“怎么办啊,你不欲战,我却恨不得一剑斩落你,毕竟,你也是我心中的一个小坎呢,不斩了你,始终会留下个心结的。”
浮苏身后,一众师兄师姐几欲上前,苍诘却拦了他们,摇头低声道:“不要给你们宗门惹麻烦,浮苏如何做,便让她如何,她做什么,怪不到乘云宗头上。”
要让苍诘说,丹渠斩也就斩了,不过,什么时候,浮苏见过丹渠?这却要待会再问,如果浮苏曾见过丹渠,根据会面的情况,苍诘倒可能推算得出一些事情来。其实,今日若换个人来,是逆世属下,好言好语,说不得苍诘还会去玄冥走一遭,毕竟陌尘在逆世身边待着。
这么一想,苍诘便冲浮苏说:“速战速决,要斩便连三魂七魄一道灭去,真如出关在即,别跟个他瞎费工夫。”
“苍诘,你敢。”
“哼,老夫纵横十万余载,蔫有不敢之事。便是令尊在又如何,强生弱死,待到来日令尊来与老夫算帐,老夫是死是活,也靠自家能耐。如你这般,镇日只愿复令尊当年之威,好倚仗令尊之威横行,该当有此劫。老夫若有你这么个儿子,不用别人动手,老夫自己便动手掐死,省得如此不争气来碍老夫的眼。”苍诘说罢,看向浮苏,不无骄傲地道:“幸而,老夫的血脉,还算争气!”
丹渠仗其父威名行事积年,便是苍诘当年也向来客气,逆世也处处宽让。正是人人容让客气给其父体面,这才使得丹渠日日怀恋着其父在时,他如何高高在上。被苍诘这么一激,丹渠都忘了自己要避让的事,修为高又如何,身为滔天独子,怎能在此时此刻退缩。
于是,丹渠迎着浮苏的剑撞去……
院场上,苍诘嘴角一丝讥笑溢出,没脑子的东西。处处宽让本就是捧着等有朝一日摔死他,丹渠真以为逆世很愿意见到滔天归来的局面么,不,逆世是全天下最不愿意滔天重归沧海的。滔天一出,逆世的地位便要受到威胁,滔天与他不同,滔天野心勃勃,绝不肯屈居人下。
虚空中,流光溢金的安世莲出现,大朵小朵相杂而开,仿如仙境。浮苏立于一朵巨大的安世莲上,剑指丹渠——今日,便是将那屈辱彻底斩去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事实,别把女人逼疯,后果是生命不能承受的沉重。
之所以不用寂灭,实在是寂灭太便宜丹渠,干脆利落一下就灭掉有什么意思。丹渠这样让她差点走火入魔的混帐,就该用安世莲,她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仇人当然是折腾死才算完。
安世莲的光芒对魔修来说伤害极大,当无数朵安世莲相撞,半空中金光大盛,无数细小的光缕穿透丹渠的身体,然后消失不见。当所有的光芒尽皆消失于丹渠体内后,丹渠依旧完好地飘浮于空中,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
只有丹渠自己知道,他现在承受着怎么样的痛苦,魔息被逼出血脉,灵魂也在剑意之下无声颤抖,识海一片混乱,丹田中充盈的剑意让他不堪其扰,无法归拢魔息疗伤。
巨痛之中,丹渠看向浮苏,浮苏亦极妖冶地绽开如花笑靥:“最后,送你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滚,我乘云宗不欢迎你!”
浮苏之所以不再斩下去,只有一个原因,剑意会继续折磨着丹渠,直到丹渠体内的魔息荡然无存。丹渠乃魔身魔修,血脉灵魂皆蕴满魔息,等待他的下场,唯死而已。
当然,苍诘不会让丹渠有机会等到那时候——浮苏真的不知道怎么灭人三魂七魄。
第一六八章 你的眼神深深地出卖了你
(今儿努力把上个月底欠的加更给更上,早八午一晚七,我尽力,如果中午的晚一点,请谅解,最迟不会超过三点。存稿君实在夭折得太早了!!!好桑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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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仇终得报,心中块垒一扫而空,浮苏舒爽地长长呼出一口气,心中最后那一点胆怯也自消去。要始终心存敬畏,但恐惧这样的情绪,是不应当存在的。
丹渠远退时,苍诘派白逊雪追去,其余众人连看也不曾多看一眼,只是齐齐盼着真如破关而出。真如说是浮苏的孩子,却实在赞同于天衍峰上下的孩子,众人从小小一点看到如今这般大,哪个不偏疼他。
门“吱呀”一声从里边打开一条缝,真如先钻出脑袋来,见长辈们都在,颇不好意思地缩回脑袋,把门全拉开笑呵呵地躬身施礼:“外公、阿娘以及诸位师伯,我出关了。”
“不错,不错,新生的三魂七魄果要凝实得多,如今既已至元婴,便好好想想日后到底是修佛门还是修道门。”按苍诘说,像真如就合该跟景唤一样修禅宗,那是一修一个准。但,如此重大的人生选择,自然还是应当让真如自己作出。
一干乘云宗的师兄妹们自然不肯,纷纷说修道门好,若修道门乘云宗自然是最好的地方。真如却不接话,这件事,他还需要仔细想想才行:“阿娘,以后阿爹要是来,我可以帮你一起揍他了!”
嗯,真是好儿子,浮苏拍拍已比自己还高出一头的真如,老怀安慰地道:“如此,甚好。”
既真如已出关,浮苏就得出门坑光头去。苍诘也必需去玄冥走一趟,倒不为丹渠,而是为陌尘,以及去看看逆世如今对道门佛门的态度。是要赶尽杀绝,折腾得天下大乱,还是就想乱天道,这其间可做的手脚多得很,苍诘也没跟一众晚辈一一细说。
待次日,真如与淳一并苍诘小鹿一起去玄冥,天衍峰其他弟子镇守。浮苏后于苍诘他们离开。并殷殷叮嘱。一旦上元真人有消息,务必给她来个信。这一回,浮苏带上强援——庄蕴元,庄蕴元虽说一想到是去坑大能下世。就开始怕,不过这位的怕和兴奋程度是成正比的。
浮苏在天宸身上,下的是苍诘给的追踪玉符,玉符一捏碎,就已钻入光头体内,不论他的魂魄被什么控制,这玉符都摆不脱。除非他的境界高出苍诘许多,但这世上,要找个境界高出苍诘许多重的人。真挺难得。
出乘云宗后,往西行,稍作停留后,浮苏便感应到了光头的方位:“西北,离陷阱不远。走,庄蕴元,我们过去。”
离光头最近的陷阱在早先的北海边上,虽北海已干涸成荒原,但方位错不了,设在那里正是因为人迹少至,不至破坏布阵。浮苏到北海时,被几只小妖挡住路,似乎想上来吸她的血,不待浮苏动手,庄蕴元便把那几只小妖给收拾停当。
不过小妖也是大妖带着的,小妖一死,大妖便出现,庄蕴元一看,脸色发白,完全没有身为保镖打手的自觉,往浮苏身后一躲,指着那妖物道:“仙子,这个得您上,小修可不敢上去送死。”
浮苏见庄蕴元这害怕的样子,便一剑斩去,却不料,剑意一触那妖物,妖物便如气球一般炸开,漫天血腥气扑鼻而来。浮苏下意识后退,却仍旧防不住,到底有几滴沾到皮肤上。浮苏赶紧一个涤尘咒,却发现,已然来不及,那妖物大约就是炮灰来的,这下可好,本来是坑人来,却不防被人给先坑一道。
那妖物的血,浮苏微微一感应,便觉体内开始慢慢涌上几丝热意,渐渐地四肢百骸都开始有沸腾感。浮苏便知,这是中招,要吃肉!再看庄蕴元,这位更挡不住,被妖物的血喷个满脸满身,本就是个性|好女|色的,这下哪里还守得住防线。
眼看着庄蕴元就要迷迷糊糊上前来,浮苏赶紧一剑甩过去:“庄蕴元,清醒一点。”
因庄蕴元天生把自己修成了浑身上下无不可当春|药使用,所以庄蕴元对这有一定的免疫力,不过这位心志比浮苏还不坚定,有肉吃心和魂都先酥了大半:“仙子,小修……你便允了小修这一回吧。”
浮苏:“想死就来。”
“仙子,只要你允小修一回,小修便是死也甘愿。”庄蕴元浑身滚烫无比,再加上他本就有贼心,皆因没贼胆才不敢动,现在贼胆被妖物的血无限提升,便腆着脸不怕死地伸手欲贴近浮苏。
幸亏不是景唤,浮苏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然后剑意运转,忽略掉因运转剑意而更加不可收拾的空虚燥热,以沧海剑意斩向庄蕴元:“要命还是要色,你选一样。选命就赶紧找个地方清醒清醒,要色,我现在就斩了你。”
却见庄蕴元一点不退,愈发不依不饶地贴上来,虽被沧海剑意所困,但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仙子,仙子,小修对你思之欲狂,你充小修一回,小修心里想得紧。”
靠哇,浮苏仰面,鼻血流出来,庄蕴元这个混帐,居然敢脱衣服,白花花的嫩肉浮起一片酒醉般的粉,诱人到浮苏都差点把持不住:“给老娘滚蛋。”
浮苏又是一剑斩去,这回好歹把庄蕴元逼退许多,不过,庄蕴元身上原本就脱去一半的衣裳,经这一剑就更加衣不蔽体。浮苏见状,从乾坤镯中找出捆缚用的法器,一抻开便将庄蕴元捆个结实,然后又绑在树上施禁言咒,这才长出一口气,盘腿在庄蕴元不远处的空地上调息。
怎耐越调息,越压不住浑身气血,召来流光斩出好几剑去,经脉丹田之中依旧犹如春江潮涨,一浪高过一浪,就差要淹没浮苏的神智。浮苏见状,张开禁制,将自己也给捆起来,并吩咐流光:“若有意外,你便来将绳索斩断。”
流光:“也只能这样了,现在景唤和天宸都被压制,总不能被滔天占去便宜。”
好在,许久都不见有什么意外,浮苏将将要把那股燥热压下去时,流光却大呼“不好”,遂钻出禁制,到外边去晃了一圈,然后大喊道:“浮苏,光头来了,赶紧先避一避,这事不对。明摆着是有人要坑你,就是不知道是谁坑你而已。”
说罢,流光便挥剑将浮苏身上的绳索斩断,浮苏站起身来看一眼庄蕴元,眉心一跳,预感相当不妙。庄蕴元这人,她并不很能放心,哪怕什么都查得一清二楚,她也不会把天机山这样的秘密告诉庄蕴元。她自己倒是可以钻进天机山一躺了之,但光头朝这边过来的大好机会,她实在不想错过。
洗魔池是最后一道,先前的许多个陷阱都是为先消耗掉光头身上一部分魔息,然后才好进洗魔池。浮苏思来想去,将庄蕴元扔上飞舟,又抓出一堆灵石按在飞舟上,封上门脚一踹便将飞舟踹出老远。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浮苏觉得,庄蕴元要留下来,八成会出大事。庄蕴元一走,浮苏更安下心来,若只是对付光头,她还是有信心的。
只是,浮苏有时候,还是忽略了光头对她的影响力,看到浑身黑雾萦绕的光头,浮苏着实有些揪心。她对正道魔道,历来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也不会说对魔修就赶尽杀绝,所以光头被滔天魔息所染,她也没想太多。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浮苏却莫名心中发酸发疼:“流光,他若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可会怨我。”
“不,这是他自作的,要怪也得怪他自己去。而且,宸君虽然坏脾气数三天三夜都数不完,但从来不迁怒于人。再者说,这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既然连自己下世的热闹都要掺和掺和,就不能怪现在变成这样。他下世要没他跟着折腾,没他出现跟你缠来拈去,真的不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这一点,他心里十分清楚。”流光亦看向光头,这样的光头不得不说,如果前主人看到,一定会笑得满地打滚,好损友,好坑友应如是。
“可是,我有点怨自己,若非我总是只想着跑,他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不过,当时她除了穿上衣裳就跑,还能怎么着。
“别折腾了,引他进陷阱,用安世莲消磨一下他身上的魔息。”流光说着,便钻入浮苏手中。
浮苏持剑迎着景唤的面站立着,云海之上,火光升腾,她体内充盈的血气依然未完全平复。
不远处,景唤驾云海而来,平素洁白的云海如今也蒙上一层乌光,叫人看着便心悸。景唤停下来后,冲着浮苏仔细看看,然后露出笑意来:“可是专程在此等我,经脉丹田之中血气未平,可需调和一番?”
神态与语气,太像天宸,浮苏的心顿时中箭:“你不是他,别学他的神态语气。”
“蔫知我不是,三魂七魄,只第五魄中枢来自滔天。”此时的光头,绝对是浮苏印象中天宸应有的仪态,但气息完全不同,这一遍一遍提醒着浮苏,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天宸,或者天宸的下世景唤。
“既你是天宸,求个婚来听听。”
“嫁我可好?”
浮苏深吸一口气,目光平静地看向光头:“你的眼神深深地出卖了你呀,魔物,看剑!”
第一六九章 有生皆苦,人尤甚之
魔化后的景唤明显战斗力高出好几个层次,浮苏虽还能稳赢,却也不是那么轻松自如。景唤此来,似没有要置浮苏于死地,浮苏便也很从善如流地没有放大招,俩人一边打一边给对方放水。流光都忍不住在一边怀疑浮苏和滔天有一腿,浮苏闻言,恨不得把流光给化成铁水。
一边打一边把景唤往陷阱里引去,结果就是把景唤坑进陷阱里在先,把自己坑在陷阱里在后。浮苏看着被陷阱压制住的景唤收起剑,景唤身上的魔息正在被丝丝缕缕地消耗着,因为要抵挡这种消耗,景唤必需尽全力,自不能分心再与浮苏过招。浮苏抱着剑在一边看着景唤挣扎,心头不知为什么,有种兔死狐悲感。
苍生如蝼蚁,天道高高在上,莫非就是这样看着苍生苦苦挣扎求索的?天道眼中,苍生无贵贱,不过只是终有一日要归于天地的生命体,过程虽有长短,但结果都已注定。这便是流光曾说过的,天道只注意因与果,并不掌控每一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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