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东西已经睡着了，两只狐狸爪子紧紧扒着他的衣领，好似生怕他随时将她甩出去似的。
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九晔帝君的神色不自觉柔和了许多。
“小涂，吃饭了。”他轻声叫道。
狐小涂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而是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往冰冰凉凉的怀里又贴近了些。
九晔帝君无奈。
小东西连饭都不要吃了，看来是真睡沉了过去。
将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起身的时候，“啪嗒”一声，不知从哪里掉出来一本烫金色本子。
不是那命格簿又是什么？
九晔帝君眉梢蹙了蹙，将它捡起。
看到里面的内容，那素来如寒潭般毫无波动的眼神却是微微地变了。
但那也仅仅是一瞬而已，再看去时，那眸光又恢复成一片平静。
*
狐小涂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她师父九晔帝君的身影。桌上摆着满满当当是食物，必不可少的自然就是她最爱的烤鱼。
伺候她的仍然是那两个纸片人，等她吃饱喝足，九晔帝君也已经下朝回来了。
“吱吱，吱吱吱吱。”
狐小涂扬着爪子吱吱个不停。问她师父第一天当国师的感觉如何？
九晔帝君没什么表情地睨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一般。”
说是一般，那脸色可分明是写着不耐烦呢。
也难怪，让一个大神去参加最为琐碎无聊的朝政，哪能忍受得了？
第25章 不就是弄死人吗（）
狐小涂看着师父那张刚正不阿的风姿卓绝的脸，很难想象他作为大反派的样子。
对此，九晔帝君不屑地挑了挑眉，丢出一句：“不就是弄死人吗？有何难？”
“……”
狐小涂无言以对。
九晔帝君说出便做到，任职大国师期间，将整个天兰国的大臣几乎全都整治了一顿。
砍头的砍头，抄家的抄家，贬谪的贬谪……
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皇宫外的百姓却是欢欣鼓舞。
因为大国师办的，都是些贪官啊。
当今皇上年幼，又极为单纯。太傅虽然睿智，但是年事已高，加之又不想戴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罪名，许多事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兰国的朝廷，贪赃舞弊结党营私的现象严重。先前的田中苓，只不过是预警罢了，接下去才是真正的变革。
当然，狐小涂也不会认为她伟大的师父大人对这官场权斗真那么感兴趣，之所以会办了那些个官员，完全是因为他手中有剧本啊。
天兰国人人事事的走向皆在那一本命格簿中，他只要照着上面记载的来就成了。
短短半年时间，不仅朝廷上下都换了一遍血。大国师的名号传遍整个天兰国。且少年皇帝对他亦是深信不疑。
若不是太傅拦着，这位少年皇帝都要把他的兵符都一并交到九晔帝君手上了。
狐小涂捧着脑袋叹气。
也亏得司铭柏这么单纯的人是生在仙家，直接当了司禄星君。看他这么单纯好骗的模样，如果她和她师父九晔帝君不是来帮他历劫的，这会儿这少年皇帝指不定又早就被身边的人杀了。
“怎么会这么蠢呢？！”狐小涂叹气。
两个纸片人走过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烤鱼。看得狐小涂眼睛噌地瞪直了，嘴巴里直流口水。
“咦？国师府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
“这不是更好吗？咱们就在这里等国师大人来。女儿啊，凭你的姿色。若是被国师大人相中，今后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娘，国师大人还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女儿呢！您这么说多羞人啊！”
“我女儿长这么好看，年轻貌美，国师大人岂会看不上？”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两个声音，不用想都知道，又是哪些不长眼的擅自进了国师府。
这半年来，这样的人真是数不胜数。虽然狐小涂不知道她们来做什么，但就是很不爽就是了。尤其是她师父每天上下朝之时，那些个在国师府外探头探脑的女子就更多了。
“哎呀，这是什么东西？”
“啊！走开走开！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群黄蜂？”
“娘，我的脸……”
“快走快走，咱们快走……”
一阵吵闹之后，外面恢复了平静。
“小仙狐放心，帝君设了禁制，那些人进不来的。”纸片人甲说道。
狐小涂点点头。
她在那吃烤鱼，两个纸片人闲来无事便聊了起来。
纸片人甲：“说起来，我们跟在帝君身边数百万年，还从未见他身边出现任何女子。”
“是啊！方才那两个和姬瑶公主一样，为帝君而来，不过帝君从不会搭理她们……”纸片人乙赞同，忽然想起什么，又摇摇头说道。“不对，帝君身边曾经有一女子的。小甲，你可记得？就是青丘山那位？”
纸片人甲也想了起来：“哦，那位呀！就是那位曾经在瑶池宴会上将帝君扑倒的九尾狐仙？”
啥？将她师父扑倒了？
狐小涂兴了兴致，摇着狐狸尾巴兴冲冲地听它们说。
快说快说，那个九尾狐仙怎么把师父推倒的？
两个纸片人聊得津津有味：“听说当时那九尾狐仙尚且年幼，与她兄长一同来参加瑶池宴会。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将帝君扑倒在了大殿之上，顿时传遍了整个天界。那段时间，那九尾狐仙倒是时常出现在帝君府，说是要向帝君他道歉请罪。帝君对她也不似其他人一般冷漠，我还以为，帝君这万万年的铁树要开花了呢……”
说到这，两个纸片人对视一眼，低下头惋惜叹气。
狐小涂故事听到一半，被激起了所有好奇心。忍不住催促：“吱吱吱吱！”
（后来呢后来呢，那九尾狐仙与师父怎样了？）
纸片人乙摇摇头：“没怎样。那九尾狐仙在飞升之时渡劫失败，被天雷打得魂飞魄散。自此陨落在天地之间。之后也没见帝君再提起她了……”
魂飞魄散？
不知为什么，狐小涂忽然打了个冷颤。那是自心底产生的恐惧，可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
不过，没想到她师父九晔帝君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那个九尾狐仙不知道长得如何？是不是，比她好看呢？
狐小涂想着，啪嗒一下从桌子上跳下去，想去湖边照照看自己模样。
只听得“咔嚓”一声，前爪子传来一阵剧痛。
狐小涂狐狸脸揪了起来，哇哇大叫。
她居然，不小心把爪子崴了？
呜呜呜！痛死狐狸了！
两个纸片人连忙过来查看她的伤势，一边看一边说道：“没事，一会儿让厨娘给小仙狐熬些骨头汤吧。毕竟以她的年纪，没有灵根的话，在人界相当于是老奶奶的年纪了呢。这个年纪骨质脆弱很正常的。”
啥？
狐小涂瞪圆了她的狐狸眼睛。
她？老奶奶的年纪？
她震惊地低头看看自己。
普通狐狸寿命一般二十岁左右，她已经十多岁了。换算成人类的年纪，可不就是老奶奶了吗？
狐小涂感觉自己脑袋被一道雷劈中，整只狐狸都不好了。
以至于，当九晔帝君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只狐狸爪子打着石膏，无精打采病恹恹的小狐狸。
他眉梢微挑，走进去看了她一眼。
分明见到小东西看到他的时候眼睛忽的一亮，特地将她受了伤的爪子扬高了些。
那眨巴眨巴无辜又可怜的眼神，好像是在向他撒娇求抱抱，让他心神一颤，升起一种十分古怪又难懂的情绪。
那样的情绪由来令他毫无头绪。也让九晔帝君微皱了眉头，有些烦躁。
第26章 本君不喜欢女人（）
狐小涂原本为自己的“高龄”打击到了，没想到这会儿她师父大人看到她受伤了不仅没关心一句，反而当她不存在似的。随手拿了本本子坐到桌案后看起书来。
她愣住了。
师父大人您是认真的吗？还能不能好好当师徒了？
难不成师父也嫌弃她老奶奶的高龄，不喜欢她了，要去找只更年轻的狐狸当小宠？
狐小涂越想越有可能，噌的一下翻身起来。屁颠颠地跳上桌案，就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着他。
师父师父，快看我快看我！
九晔帝君平静的眼眸微闪，仅仅是瞥了她一眼就很快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中书案上。
狐小涂不甘心，又走近了些，再近一些。
最后干脆走到九晔帝君面前，扑通一下仰面躺下。
翻着肚子，求摸摸。
以前师父他最喜欢给她揉肚子了！
看着小东西就这么仰面躺在他面前，火红色的狐狸毛在阳光照耀下翻着艳丽的光泽。让九晔帝君是手指微微痒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要去摸一摸她的冲动。
他忽然想到，小东西虽然跟在他身边十多年，但他还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九晔帝君忍不住往狐小涂后爪子中间某处瞥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冷峻的面色彻底黑了。
而狐小涂丝毫不知道自己方才已经被某正人君子的师父看光光了。见他许久不理睬她，心里不由得开始失落起来。
果然，她不仅毫无灵根，而且都已经这么大年纪，师父他也要嫌弃她了吗？
翻身起来，她耷拉着脑袋病恹恹地往回走。
刚走了几步，狐狸耳朵就被拎了起来。
“去哪儿？”某帝君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狐小涂转过头，眼泪汪汪地揪着他的衣领。
师父，你不嫌弃我了咩？
九晔帝君挑眉：“嫌弃？”
“小甲和小乙说我已经是老奶奶的年纪了，我怕师父你嫌弃我老……”狐小涂越说越委屈。虽然她已经活了十几年，但是心性还是孩子啊。
九晔帝君细长的凤眸扫了她一遍，然后幽幽道：“你长成这样，老不老有区别？嗯？”
狐小涂一口气堵在胸口。
这是该高兴好，还是该不高兴好？
无奈！
修长有力的大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她的肚子，狐小涂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偷偷看了某帝君一眼，见他眉梢微微拧起，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想出了神。
她呆萌地吃着爪子。
好想问问那九尾狐仙的事情哦！
算了，师父大人若是不高兴，又把她丢出去可怎么办？
*
第二日早朝时，狐小涂也跟着一起去了。
她最近陷入了自己已经成为老奶奶的噩耗当中，是一刻都不想离开九晔帝君，生怕他嫌弃她老把她丢下了。
于是乎，当她迷迷糊糊自九晔帝君怀里醒来时，只听得头顶熟悉的嗓音沉声说道：“皇上已到适婚年龄，选秀之事刻不容缓。”
选秀？
狐小涂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若是她没记错，这次选秀是少年皇帝最为关键的事件。因为决定他命运的祸女，正是通过此次选秀入的宫。
可是少年皇帝对此却是十分不乐意的样子，嘟囔道：“朕还小，不必急着立妃吧？”
九晔帝君面无表情，冷声：“皇上今年已经十七，寻常人家十五六岁成亲的比比皆是，更何况是皇室？”
狐小涂在心里嘟囔：人家才十七岁，师父您都不止十七万岁了，不还是没娶吗？
她刚在心里吐槽，那边少年皇帝也说了出来。
“朕才十七岁，国师大人您比朕年长，还不是没娶妻生子？”
啧啧，英雄所见略同啊！
狐小涂吱吱吱，朝少年皇帝竖起大拇指。
然后，就感觉脖颈凉飕飕的，抬头一看，根本啥都没有啊。
一定是错觉。
九晔帝君完美的俊脸此刻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那么冷冷地睨着少年皇帝。一字一句：“皇上是天之骄子。理当为天兰国尽早诞下皇嗣，维持血脉……”
少年皇帝不服气：“大国师也是国之栋梁。大国师为何不早些留下子嗣？”
“本君心系国事，无暇儿女之情。”
“朕也心系国事，没工夫纳妃啊。”
“本君不喜欢女人。”
“朕也不喜欢啊！”
“……”
众朝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无比精彩。
貌似，事情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狐小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忽然恍然大悟。
原来她师父不喜欢女人啊？难怪活了这么久都没娶帝后呢！
她狐狸眼睛古怪地盯着她师父盯了许久，冲他鼓励地握爪子，给他一个“师父，我懂你”的眼神。
九晔帝君：“……”
当然，选秀之事最终由太傅刘鸥拍板定下。至于国师大人和皇上都不喜欢女人这件事，怕是除了在场的朝臣，没人敢往外传吧？
自然，除了此时在天机镜前的众仙。
“帝君他、他居然不喜欢女人？”
众仙女是心碎了一地，神情戚戚，感觉天地都昏暗了。
原本想来看看帝君在人界的情况，哪里知道，竟然会让他们听到这么一个秘辛？
“啧啧，难怪九晔帝君活了这么久，身边除了小狐狸，一个雌性生物都没有……”司命一边摇头，一边幸灾乐祸地说道。
众仙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若不是他喊他们来，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么一个噩耗。最起码，还能有幻想啊！
“司命，司命不好了司命！”
前方有小仙童腾云快速赶来，噗通一下栽倒在众仙面前。
“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昆仑老者厉声喝道。
小仙童急得满头大汗，顾不得爬起来道：“启禀昆仑仙君，司命仙君，是姬瑶公主。姬瑶公主，方才打晕南天门的守卫，跑到凡间去了。天帝已命天兵前去追，为恐扰乱司禄仙君历劫，特让小童来禀告司命一声……”
“姬瑶公主去了凡间？”司命头疼。
加上九晔帝君就已经是个不稳定因素了，这会儿姬瑶公主又去凑热闹。若是一不小心在人界施展了法力，得让谁来收拾这烂摊子？
第27章 说好的打戏呢（）
而此时的狐小涂，正和她师父一起，在皇宫中的御花园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对面，还坐着一个两只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没有离开过的少年皇帝司铭柏。
狐小涂记得，这个场景在司命的命格簿中十分重要。
因为前几日选秀的秀女们已经入宫，而今天，就在这个御花园里。关键的祸女就会出现在这里。
然后，便是皇上对其一见钟情的戏码。
狐小涂目光炯炯，开始期待接下来的一幕。
“国师，朕能摸摸小狐狸吗？”
对面，纯良和小兽一般的少年皇帝开口道。
九晔帝君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不行。”
少年皇帝撇撇嘴，表示很委屈。看了狐小涂一眼，指着她：“或许国师的小狐狸很喜欢朕摸她呢？”
额？
干嘛要扯到她？
狐小涂汗。
一边是少年皇帝带着无比期待的眼神，一边是她师父大人微眯起的警告的视线。
她夹在中间，好难做狐哦。
“启禀皇上，秀女孙碧柔求见皇上。”宫人禀报。
孙碧柔？不就是那祸女的名字吗？
狐小涂兴奋了，吱吱吱地又蹦又跳。
当看到跟随宫人到来的女子时，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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