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丞看了一眼被人从地上抱起来的那个小男孩儿,能看到脑袋上有血,正放声嚎哭着。
“给我,”蒋丞跟拎着顾淼的那个男人说,“把她给我。”
“你不能走!这是你家孩子吗!”那个男人说,“把人家孩子打成这样!这得报警,叫你家……”
“我说把她给我!”蒋丞吼了一声,瞪着这个男人。
顾淼拼命挣扎尖叫的样子他从来没见过,看上去疯狂而又让人揪心,蒋丞知道顾淼有些问题,现在看她这样,顿时就急了。
男人被他吼得愣了愣。
蒋丞过去搂住顾淼,把她抢到了自己怀里。
“你不能走!”围观群众变得多了起来,大家围成一个圈把他和顾淼堵在了中间。
“你们报警。”蒋丞搂着尖叫声已经低了下去,但全身都在不停发抖的顾淼。
小男孩儿头上的伤不算太严重,有个大妈拿了些酒精过来给他脑袋上冲了一下,后脑勺有个小口子,但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问题。
有人报了警。
蒋丞一边紧紧搂着顾淼,在她背上用力搓着安抚她,一边掏了手机出来,拨了顾飞的号码。
但那边响了半声就断了。
**的玩意儿设了免打扰!
他只能又给顾飞发了条消息。
…顾淼出事,快联系我。
接着他又拨了王旭的号码。
“哟!”王旭倒是接电话接得很快,“蒋丞?你个事儿逼居然给我打电话?”
“马上去找顾飞,”蒋丞压着声音,“马上立刻!他妹妹出了点儿事!他不接电话!”
“啊?”王旭吃了一惊,但是还是马上能听到他跑了起来,“等着等着,我刚到家,我再出去!我过去找他!你们在哪儿?”
“不知道,现在在一个小学……一会儿警察来了就不知道了。”蒋丞看了看四周愤怒震惊的人民群众,感觉自己要不护着,顾淼这会儿得挨打。
“我知道了!”王旭喊了一声,挂了电话。
警察来得挺快的,一到现场马上就被群众围住了,纷纷解说。
“先把这个小孩儿送医院,”一个老警察说,又看了看蒋丞,“你是那个孩子的家长?”
“不是,”蒋丞说,“我是她哥哥的同学。”
“通知她家里,”老警察说,“你现在跟我们去医院,然后去派出所。”
“行。”蒋丞抱着顾淼,过去把滑板捡起来,然后往警车走过去。
顾淼已经没有了声音,只是死死搂住他的脖子,手指用力地掐着他脖子后边儿,感觉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顾淼,顾淼?”蒋丞轻声说,“我肉都快被你掐掉了,没事儿了,你别害怕,你哥哥马上就来了。”
顾淼没有反应,手上劲儿也没松,身体还是在抖。
这个状态让蒋丞很担心,一是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回事,揍那个小孩儿揍那么狠又是为什么,二是他毕竟不是顾淼的亲人,这样处理也不知道对不对……万一没处理好,顾飞是不是还得找他寻仇……
医院的钱蒋丞先垫了,处理伤口和各种检查,钱倒是不算多,麻烦的主要是对方的家长。
那孩子的父母一到医院就跟疯了一样地冲过来要打顾淼和蒋丞,警察过来拦的时候他俩差点儿连警察一块儿打了。
“别拦着我!”男的吼着,“赔钱!赔钱!她把我儿子弄成什么样,我也要把她弄成什么样!疯子啊!变态啊!我跟你说,我知道这个疯婆子,是我儿子同学!变态!班上有她我就说要出事!有种别让她出门!我见一次我打一次!”
“该怎么处理听警察的,”蒋丞知道这事儿顾淼肯定不对,但对方说的话实在勾火,他压着往上窜的怒火,“你碰她,我就碰你,这事儿完不了。”
“操!”女的尖叫了起来,“警察叔叔!你听听他说的这什么话!”
顾飞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在哪儿?我马上到。”
“医院,快。”蒋丞说。
对方家长一听这边有家长要过来了,顿时又激动起来,顾飞到的时候警察正要带着他们去派出所。
“怎么个意思!”那男的一看顾飞就喊上了,“这架式是要打架啊!”
顾飞身后跟着李炎和刘帆,还有王旭和丁竹心。
“顾淼,哥哥来了。”蒋丞小声跟顾淼说。
“二淼?”顾飞半跑着过来。
顾淼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松开了蒋丞的脖子,转脸看了他一眼,然后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搂着。
“她把那孩子打了,”蒋丞小声解释着,“滑板砸脑袋。”
“对不起,”顾飞转头看了看那两口,“我妹妹……”
“对不起个屁!对不起有屁用!”女的马上指着他,“我不抽她一顿这事儿没完!”
顾飞沉默地看着她,过了几秒钟之后说了一句:“来。”
那女的像是受了惊吓,退了两步:“天哪!这是什么态度!这是什么态度!”
“先去派出所吧,”丁竹心走了过来,“听警察怎么说,这事儿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治疗,赔偿,只要是合理的,我们都配合。”
“你……”女的还想说什么,被丁竹心打断了。
“大姐,”丁竹心看着她,“您这闹的警察都没法说话了,如果您不想通过正当渠道处理,我们也可以配合,那您就未必能捞着好处了。”
“你说话注意点儿。”警察提醒丁竹心。
“不好意思,”丁竹心对着警察歉意地笑了笑,“孩子出了事,我们都着急,但我们是一定会配合的,但配合也不能只靠一方配合吧?”
警察带着一帮人要回派出所,顾飞问了一句:“我同学不用去了吧?”
“他也要去。”警察看了蒋丞一眼。
“嗯。”蒋丞应了一声,看了看靠在顾飞肩上的顾淼,现在她看上去平静多了,没有了之前那种疯狂和冷漠的愤怒。
“谢谢。”顾飞看着他。
“先别说这些,”蒋丞说,“顾淼……没事儿吧?我看她刚才……”
“没事儿,”顾飞犹豫了一下,“我找时间跟你慢慢说。”
“嗯。”蒋丞应了一声,跟在警察后面往外走。
走了几步之后顾飞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蒋丞。”
“你……”顾飞指了指他脖子后面,伸手拉了拉他衣领,“这儿破了。”
大概是顾淼掐的,一个小丫头,这么大劲儿。
不过蒋丞没顾得上想这些,顾飞拉他衣领这个动作,让他条件反射地一巴掌甩在了顾飞手上。
“……没事儿。”他有些尴尬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
其实性向这个事儿,都不是前一章才说的啊,丞哥第5章,大飞第16章,都已经提示过了呢。已经对读者过目就忘记忆顶多一行的小金鱼脑袋深刻领悟的作者无力地说道。
一切都是套路啊。因为黑色羊绒小毛垫嫌地上太冷把自己叠好缩在柜子里不肯出来于是没有取暖垫垫了的作者哆哆嗦嗦地又说道。
第24章
在派出所待了快两个小时,终于把事情处理完了。
被打的男孩儿并不承认他惹了顾淼,只说顾淼无缘无故追打他,顾淼不说话,只是趴在顾飞肩上闭着眼睛,于是这个话也没有办法证实。
蒋丞并不相信这个小孩儿的话,顾淼这种状态,搁哪个学校都会被人欺负。
不过这次事件的重点并不是顾淼打人的原因,就算是小男孩儿欺负了她,警察也做不了什么,重点是顾淼把人脑袋砸开了口子,缝了两针。
好在没有什么别的大问题,对方家长狮子大张口地想要赔偿,被丁竹心半讲理半威胁地逼了回去,中途她被警察警告了好几次说话要注意。
顾飞一直没太说话,注意力只在顾淼身上。
李炎那几个就负责抱着胳膊冷着脸,配合丁竹心的威胁,展示出“如果你们敢乱来,我们肯定也乱来反正你看我们长得就不像好人”的气质。
最后协商好,警察让他们走人的时候,蒋丞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肚子这会儿才苏醒了,饿得吱儿吱儿叫唤,但却没有什么吃东西的胃口。
从派出所出来,外面挺冷,刮着风。
“你们自己回吧,辛苦了,”顾飞看了一眼蒋丞,“我们打个车走吧,还有王旭一块儿。”
“好。”蒋丞点了点头。
分头上了车之后,几个人也都没说话,蒋丞是觉得有点儿郁闷,估计顾飞也没什么心情说话,王旭个话篓子都没怎么开口,边骂边叹气,被顾飞看了一眼之后也没了声音。
“都没吃饭吧?”车快到街口的时候顾飞问了一句。
“你别管我们了,赶紧回去吧,”王旭说,“车也别绕了,我在这下了,拐个弯就到家……蒋丞你去我家吃馅儿饼吗?”
“我算了,我现在不想吃东西。”蒋丞说。
到了街口,顾飞抱着顾淼下了车,蒋丞拎着顾淼的滑板,走了几步之后顾飞回过头:“今天谢谢了。”
“不用说这个,”蒋丞看了看顾淼,“这两天让她请假吧,我今儿看到有三个小男孩儿,那俩没挨打的没准儿……”
“不请假也不一定还能去学校了,”顾飞叹了口气,“你明天上午帮我跟老徐请个假吧,我得去二淼学校。”
“行,理由呢?”蒋丞点点头。
“我发烧了,”顾飞摸了摸自己脑门儿,“烫手都,今天下午烧到明天中午。”
“……好。”蒋丞笑了笑。
看着顾飞一手抱着顾淼,一手拿着滑板转身顺着路往前走过去的背影,蒋丞有些感慨。
之前他一直觉得顾飞这人活得很随意,随意地让妹妹满街踩着滑板跑,随意地旷课迟到,随意地打篮球,各种随心所欲无所顾忌。
而现在又觉得也许不是这么回事,顾飞家似乎所有的事儿都是他一个人在处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随心所欲。
没人可以随心所欲,顾飞不可能,自己也不可能。
就像他不愿意待在李保国家,不愿意待在这个陌生而破败的城市,不愿意面对眼下的生活,但却无可选择。
每一次改变,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哪怕是夜不归宿这种他以前干惯了的事,现在也没法随便就再干出来。
因为他没地方可去。
没几个人能真的做到什么都不管就埋头“做自己”吧。
李保国这一晚没有去打牌,在家咳了一夜,连呼噜带咳嗽还吧唧嘴磨牙,热闹非凡人神共愤。
蒋丞在自己完全不隔音能听清楼上穿的是拖鞋还是球鞋走路的屋子里瞪着眼愣了一晚上。
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困得走路都打飘。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他跟正穿鞋准备出门赶早场牌局的李保国说,“你咳得也太厉害了,是不是咽炎。”
“看看!这就是亲儿子!”李保国很愉快地大声说,“没事儿,我都咳多少年了,老毛病,不用去医院,什么问题都没有!”
蒋丞想说你这话有语病,但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李保国已经急匆匆地一甩门出去了。
靠,爱病病吧,李保国这样子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矫情的弱女子。
去学校的路上,蒋丞进药店买了一盒洋参含片,吃了能稍微提点儿神,他以前考前复习的时候经常吃。
现在吃了起码上课的时候睡觉能不睡得那么死,他不想在上课的时候睡出呼噜来,丢人。
顾飞上午果然没有来上课,下了早自习之后他去了趟老徐办公室,把顾飞告诉他的请假理由说了一遍。
“烧死了快,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在烧,烧到中午能烧完。”蒋丞说完就感觉自己一夜没睡严重影响了智力。
不过老徐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奇特的表达,而是沉浸在顾飞请假而不是直接旷课的喜悦当中。
“你看,我就说他还是有救的,”老徐激动地说,“你看这不就请假了吗!我就知道跟你们这些孩子沟通啊,还是要讲究技巧……”
不过顾飞并没有到下午才来上课,上午最后一节语文课的时候,他进了教室。
老徐很关心地看着他:“你不是发烧了吗?下午再来也可以的。”
“已经好了。”顾飞说。
老徐点点头,手往讲台上一敲,意气风发地说:“接下来我们继续刚才的内容……”
“你没睡觉吗?”顾飞坐下之后看了蒋丞一眼。
“……很明显?”蒋丞半趴在桌上,眼睛都有点儿睁不开了。
“嗯,”顾飞说,“没法看了都,不知道的得以为是你发烧烧了一天。”
“昨儿晚上没睡好。”蒋丞打了个呵欠。
“不好意思,”顾飞低声说,“让你跟着折腾好几个小时。”
“不是因为顾淼的事儿,”蒋丞摆摆手,“李保国……昨天没去打牌,咳一晚上,吵得没法睡。”
“哦,”顾飞掏了掏兜,拿出了一个小纸盒,放到他面前,“吃么?”
“什……”蒋丞打开了小纸盒,里面是一小把奶糖,他顿时有点儿无语,“奶糖啊?”
“嗯,你不是喜欢吃么?”顾飞从兜里又摸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
“我没说我喜欢吃,我那天是饿了。”蒋丞说。
“这样啊,”顾飞一副夸张的吃惊表情看着他,然后表情一收,拿走了他面前的糖,“那还给我。”
“不是,”蒋丞瞪着他,“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有趣啊?”
“你就说你要不要就行了。”顾飞说。
蒋丞张了张嘴,半天才说了一句:“给我颗薄荷的吧,提神。”
顾飞看了他一眼,在兜里摸了半天,抓出来一把,用手指扒拉着找了一下:“没了,要不吃这个吧,这个也提神,相当提。”
“哦。”蒋丞从他手里拿了他指的那颗小圆糖。
糖是桔子味儿的,并没有什么特别提神的味道,蒋丞用舌头把糖裹了裹,桔子味儿提什么鬼的神,起码也得是柠檬……
这个念头还没闪完,他的舌尖突然尝到了一点儿隐隐的酸味儿,可能是外面裹着的桔子味儿外衣化光了里面有点儿酸?
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酸味猛地全窜了出来。
他眼睛一下都瞪圆了。
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酸!
我操酸死了!
满嘴酸得发苦直击内心和泪腺的酸味儿让他痛不欲生!
“这个……”顾飞看他猛地坐直了,问了一句。
但话没说完,蒋丞已经噗的一下把嘴里糖狠狠吐了出去。
糖像一颗小子弹,急速地喷射而出,打在了前面周敬的脖子上。
“啊!”周敬喊了一声,吓了一跳立马也坐直了,一边回头一边伸手摸脖子,压着声音问,“我靠什么东西?掉衣服里去了!”
蒋丞说不出话,这颗糖虽然已经不在他嘴里,但它存在过的痕迹却还没有消失,满嘴酸得发苦让人忍不住哆嗦的味儿还在。
“坐好。”顾飞说。
“周敬同学,”老徐在讲台上说,“注意课堂纪律。”
虽然这一个班上注意了课堂纪律的人加一块儿都凑不出一个篮球队,但周敬还是坐好了。
过了两秒才又偏过头:“靠,怎么是粘的?什么玩意儿?”
“糖。”顾飞说。
“……你们有病啊?”周敬很悲痛,把衣服都扯开抖了半天,那颗糖才掉在了椅子上。
“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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