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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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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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生跳起来,还没来得及破口大骂,就听见傅宴山平静的声音随着寒风传来,“我以为璎珞都离开我快一辈子了。”

    他语气固然平静,可许生还是听出他压抑在平静之后,是无穷无尽的悲伤。

第32章 摇光寺() 
摇光寺。

    宋以歌望着古朴苍劲的三个大字,心下也说不清自己再一次涉足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自开国以来,摇光寺便存于金陵之中,一直受万人供奉,见证了这座城池太多的兴盛荣衰,也不知到底历经了多少次改朝换代。

    可它依旧风雨无阻的,完好的立在这儿。

    她心头那些个烦乱的思绪全部摒弃掉,不断地在心中反复告诉自己,她今儿来是为了还愿,只为了还愿,不为其他。

    宋锦绣撑着伞从后面走了上来:“七妹,作何站在这里不进去?”

    宋以歌回头笑,今儿宋锦绣披着秋香色的斗篷,衬着她眉目温柔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其间,其实女孩穿秋香色是有些显老气的,可偏偏宋锦绣这人穿出了几分沉稳来,她看了眼,便没再关注:“许是很久不曾来了,竟然觉得此地有些陌生。”

    摇光寺香火鼎盛,就算她们如今在外围站着,也能瞧见寺庙里面升空的袅袅白烟还有鼎沸的人声。

    就算是已到了年关,这儿也不见得有多清净。

    宋横波也从马车上下来,她捋了捋垂在身前的发:“你们怎么还不进去?”

    宋锦绣回头笑:“这不是在等四妹吗?”

    她的言语说不上多客气,还若有似无的带了几分挑衅在其中,和往日温柔的人大相径庭,这或许也是因为两人已经撕破脸皮,有些表象不要也罢。

    如今此地人来人往,宋横波也是个要面子,决计不会在这儿与她争吵起来,于是干脆换了个地儿,亲热的挽住了宋以歌的手:“七妹,我们进去吧。”

    宋以歌虽是应承了,可余光也没有从宋锦绣的脸上移开过,她清楚地瞧见在宋横波拉住自己的时候,宋锦绣脸上涌现出了几分冷意。

    不是平常姑娘家的那种怄气,而是真真切切的,恨不得宋横波此生从未出现过得冷意,宋以歌心下波澜顿起,她伸手牵住宋锦绣的衣袖,笑的眉眼弯弯:“二姐,我们一同进去吧。”

    宋锦绣柔声应了着,并没有驳她的面子。

    可到底三姐妹还是没能一同进去烧香祈福,在跨过寺庙门的时候,宋以歌被一个小厮给拦下了。

    宋以歌顺着小厮手指的方向,便瞧见了站在一棵常青树下对她言笑晏晏的青年男子,他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将妖冶的面容给削弱了些,可依旧觉得他眉眼如画。

    宋锦绣捂着小嘴一笑,推搡了她一下:“七妹,还不快去。”

    宋以歌瞧着凌初,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就请二姐姐和四姐姐先进去,以歌一会儿来找你们。”

    说完,宋以歌便抬脚随着小厮走了过去。

    宋锦绣似乎很看好她和凌初,当即也顾不得自己和宋横波之间还有仇怨,笑着开口:“四妹,觉得七妹和这位凌公子如何?”

    宋横波虽然平日不太爱动脑子,可这个节骨眼上,又如何会不明白宋锦绣的心思,当即便道:“凌初虽然不错,可却是个庶子,比起他来,父亲应当更中意傅表哥。”

    宋锦绣的脸色有些苍白,可还是强撑着说了句:“傅表哥不也是庶子吗?”

    宋横波轻快地笑起来,居高临下的瞧着宋锦绣:“就算傅表哥也是庶子又如何?父亲看重他,这便是金陵城中任何的一个男子都比不过的优势。”

    “二姐,我这个当妹妹的还是好心好意的劝一句,便让自己陷得太深,误入歧途。”

    这话算不得劝解,只是她不想瞧着这人过得这么轻快罢了。

    入了大殿,金灿灿的佛像立于云端,诵经的声音此起彼伏,宋横波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三炷香,虔诚的跪拜在了蒲团之上。

    宋锦绣站在门槛那,淡漠的抬眼看着跪在大殿之中的妹妹,也不知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只是觉得非常的嫉妒。

    嫉妒到想要她死。

    宋锦绣仰头看着笑得和蔼的佛像,原本上扬的眉眼,一点一点的阴沉下来。

    如果她死会不会就好了

    宋以歌随着小厮过去,本以为只有凌初一人,谁知道跟着凌初绕过树,就见着了曾经的一个故人,从名份上说,这人应该算是她的小叔子。

    建安帝的十一皇子,沈州。

    凌初拉着她过去见到这位小叔子的时候,宋以歌都能感觉到自己心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但同时她也明白,自己处在这个身份上,成为金陵城中炙手可热的淮阳候的嫡女,遇见以前的人和事都在正常不过。

    沈州如今还未及笄,比之原来脸庞要消瘦了些,也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思念故人的缘故。

    沈州坐在树荫下,手边摆着一坛酒,白玉似的脸颊上浮出了几分红晕来,他眉梢扬着,带着打趣:“怎么?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表妹?”

    凌初含笑点头:“是。”

    “以歌,这是十一皇子,沈州,你唤沈公子便可。”凌初扯了扯宋以歌的袖子。

    宋以歌已经将所有不敢露出的神色收敛起来,她微笑着福身:“以歌见过沈公子。”

    “这是在外面,就别这般拘礼了,我这次是作为凌初的朋友来的,你们若是还这样拜来拜去的,我可是要打道回宫了。”沈州笑着挥手,眉眼温存。

    不过听见他这般说,倒还是让宋以歌不得不对凌初刮目相看,作为一个并不被看重的庶子嫡出的长子,还未正式入仕,便能与深宫中搭上关系,这一点可不是什么人都做得到的,而且还是在平阳长公主的眼皮子底下。

    这日后的庙堂风向还真是说不准。

    凌初低头看着她:“你今儿怎么来摇光寺了?”

    宋以歌道:“这不是年关将近,便随两位姐姐来这里还愿嘛。”

    两位姐姐?凌初倒是有些许的印象,只是这个印象并不算好,那两人私心都太强了,他不算很喜欢她们,可她们偏偏又是这个小东西的姐姐,凌初觉得他有必要好好敲打一番,谁让眼前的这个小东西,是他定下的人。

    凌初伸手随意的拨着她的头发,接过就被宋以歌伸手给拂掉,小丫头神色不愉的抿着唇角,手指并拢的理着头发:“别乱动。”

    他笑着应承:“嗯,不乱动。”

    那语气活像是在哄孩子似的。

    沈州微笑着瞧着,等两人说完,他才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酒坛,恹恹的说道:“瞧着你们这般模样,倒是让我想了起七哥和七嫂来,以前的时候”话说到一半,沈州长叹一声,仰头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凌初颇为无奈:“殿下,这酒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却伤身,殿下还是克制些好,否则秦王九泉之下若是知道,只怕也不会开心的。”

    沈州如今还未弱冠,自然也不曾封王,还住在宫中,他母亲原先是个婕妤,后因犯了事,就被建安帝给打入冷宫,打小便在许妃的膝下长大,同沈檀那就像亲兄弟似的,心心念念的也只有他这个七哥。

    宋以歌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所有的话都掩在了一声叹息中。

    那厢,上完香磕完头又捐了香油钱后,就无所事事的宋横波,眼神在大殿中转了一圈后,带着侍女便往后山走去。

    刚才听扫地僧说,后山有成片成片的梅林,如今这个时节,正是梅花盛放的时候。

    她也不算有多喜欢梅花,只是相比之下,在这里闻香火味,还是去后山寻一片清静,这个几乎是毫无疑问,立马就能做出选择和判断的事情。

    只是宋横波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竟然这般好,不过是随意来后山逛逛,就能遇见她一直心心念念着的人。

    他与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站在一起,不知再说什么,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舒心的笑容,更衬得他面貌愈发的好看。

    她觉得就是当年那个名冠金陵的秦王沈檀,估计都没傅表哥的一半好看。

    许是宋横波的眼神太过炙热,傅宴山和那小和尚几乎是在宋横波看过来的那一瞬,便注意到这里有人。

    小和尚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施主,可需小僧先退?”

    傅宴山摇头,根本没有将她看在眼中:“不用,还请小师傅一同走吧。”

    小和尚又拨着念珠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见着他们要走,宋横波哪里肯让,她已经有许久都不曾见到傅宴山了,特别是那日,她在长廊将傅宴山拦下之后,后来几乎他都是绕着她走,更别提还有宋以歌帮衬着傅宴山。

    她几乎是提着裙摆,一溜烟的就跑了过去,拦在了他的面前。

    少女纵然笑颜如花,可还是和记忆中的那人大相径庭。傅宴山当即便沉了脸:“不知宋四姑娘可还有什么事?”

    他似乎是真的恼了,声音冷漠又低沉,与她七妹说话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宋横波的脚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褪出了一贯的娇蛮,低声道:“我有句话要与你说,说完便走。”

    小和尚避嫌,很自觉地就退到了傅宴山身后去,傅宴山依旧是那冷硬的模样,站在她的面前,一股压人的气势,便轰然而生。

    宋横波捂着心口,想起那日长廊中,宋以歌那压低的眉眼和不屑冷淡的眼神,语气柔软的一字一字的重复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恰时,北风穿堂凛凛而来。

    那日长廊之上,他也并未走远。

    少女身姿笔直的站在那,如松如竹,可那张脸,却是好看的有些过分了,再配着她清软的语调,倒是叫人有些难忘。

第33章 璎珞,葬在哪?() 
宋以歌和躲在禅房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一个头。凌初就站在她的身后,提着她的衣领子:“别瞧了,人都走远了。”

    的确,人走了。

    她也来晚了些。

    先前的他们说了些什么,宋以歌倒是没怎么听见,只是与凌初一同去后山的时候,隐隐约的听见了宋横波扭扭捏捏说出了一句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凌初的一只手搭在了一旁的木柱上:“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位四姐姐还是有些学问的,也没我想的这般糟。”

    宋以歌也不是有意拆她的台,迷糊的就答了句:“那是你没有听见她上次将傅宴山拦下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凌初顺着她的话问,十分有兴致的模样。

    宋以歌却在这个当口突然回神,她扭头看着身后高大的男子,皮笑肉不笑的仰头瞧他:“这事和五表哥有什么关系吗?”

    凌初点头,直言不讳:“当然没关系,随口问问而已。”

    宋以歌的眉梢微微挑着:“那五表哥便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好了。”

    其实他能看出,他的这位小表妹可不算一个什么好性子,只是不知为何,能克制住,而且克制的叫别人瞧不出来,就连他初见的时候,也被她给瞒了过去,后来知道,也不过是机缘巧合。

    凌初将她的身子扶正:“可还要去后山折梅吗?”

    “不去了。”宋以歌恹恹的说着,可双手还是抱在面前的柱子上,没有半分规矩,“万一又碰着,这多不好啊,后山可没有藏人的地儿。”

    说实话,凌初也不太希望她去,自然她都这般说了,凌初自然是赶紧顺着杆子往下爬:“既然不去,那便与我去后厢房吃杯茶吧。”

    “日日在家吃茶,怎么来了此处,还是吃茶。”宋以歌道,“不去。”

    凌初对付她办法多得是,当即便道:“或者,你想让我将这些话,登门去给姑父提提。”

    宋以歌立马仰头瞪他,可没一会儿,还是败阵下来,被凌初牵着鼻子走了。

    后山,厢房。

    佛门清净,就连禅房中熏得香也格外的好闻。

    小沙弥端了一壶香茗上来,宣了一声佛号之后,便又退下。

    宋以歌不太习惯这样的安静,也不习惯与陌生的男子独处一室,她有些别扭的动了动,手指扣着茶盏:“五表哥,你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凌初笑:“其实也不算多要紧的事。”

    宋以歌听他说完这一句,有些愉悦的一挑眉,提着裙摆刚准备从罗汉床上下去的时候,就被凌初一把拉住了手:“我还不曾和你说完,急什么。”

    是以,宋以歌不得不将刚刚伸出去的脚给收了回来,继续用手肘子撑在小几上:“五表哥,有什么你尽管说便是了。”

    凌初琢磨了一会儿,挑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开了口:“五表妹,你还有一两年便及笄了,如今可有什么打算?”

    凌初的弦外之音也太过明显,宋以歌的那小心思在肚子里来去绕了几回,才道:“五表哥,我上头还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了,怎么着也得先将她们顾了,再说我的事,若是五表哥相中了二姐姐或者四姐姐,说一声便是,我祖母还是挺看好五表哥你的。”

    不等凌初开口,宋以歌急忙又堵住了他的嘴:“祖母并不看重门第,况且五表哥今年秋闱,凭借着五表哥的才学,想必那解元的名号,也不过是囊中取物罢了,前程似锦,五表哥,你说是吧?”

    “宋以歌,你确定要和我玩这文字游戏?”

    宋以歌笑:“五表哥又想多了不是,我这是在夸赞五表哥了。”

    其实他也不见得自己有多喜欢宋以歌,想要求娶她,所看重也不过是她背后淮阳候,只是既然人家小姑娘不愿意,凌初也干不出强娶的事情来,他在小姑娘紧张兮兮的眼神中,慢悠悠的喝了一盏茶下去,说道:“行了,我也并非非你不可,不用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

    “只是,如今我也不算着急。”凌初道,“我等你到及笄那年,如果你还不”

    不等凌初话说完,就听见对面的小姑娘急忙喊道:“我祖母和父亲已经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

    凌初并不愿意相信,他挑着眉瞧她,嗤笑:“是哪家的公子?说来听听?正巧,我也来把把关。”

    其实他是料定了这个小姑娘是在骗他的,因为他先前早就将人的底细给摸一清二楚,甭说什么未婚夫,就连个青梅竹马都没有。

    宋以歌眼珠子一转:“你见过他的,就是傅宴山。”

    这下,凌初倒是有些意外:“他?”

    “就是他,我们的婚事是自幼就定下的。”宋以歌终于来了些底气,一双流光潋滟的眸子睁得浑圆,里面全是防备,“只不过是因为他最近才来金陵,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凌初眯起了眼:“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这个心可真大啊,还是说,你想效仿一下娥皇女英。”

    宋以歌找不到可以辩驳的话,只能瞪他。

    “再言”凌初叹了一口气,“你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我了。”

    “他那个性子,不知道薄凉”话说了一半,凌初自知失言,是以也不再提及,只匆匆道,“若你未来的夫婿真的是那谁,劝你一句,趁早收心,免得跌得太惨。”

    宋以歌开始她最擅长的装傻:“五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初冷笑:“以歌,你这般聪慧,还需要我说破吗?”

    宋以歌觉得自己要是在和凌初聊下去,自己大概不傻也得疯,便随意寻了一个借口从厢房中出来,估摸着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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