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迟蔚急忙解释道,“只是此去斩北路途遥远,派去的人吃住都需要安排……”
“迟大人这话说得好笑,为什么要派人过去,斩北县难道没有人么?”
“这……有是自然有,只是……”
“只是什么?”遇君焱皱眉,声音也变得冷厉起来,问道,“迟大人一再推托,难道是不愿意帮本王这个忙?!”
“不是!当然不是!”迟蔚急忙道,“臣这就去办这件事,请王爷放心,您在府里静候佳音便可。”
转天,斩北县的县衙门口便贴了一张告示,官府招人种树,一时间这个消息在县里散播来,百姓纷纷在议论。
“听说按棵算工钱,给米给面!”
“那好啊!俺有的是力气,俺这就去,有这么一份能挣到吃饭钱的正经差事,俺还打劫做什么!”
“我也去,我小的时候种过树,你等等我!”
遇君焱说的不错,在官府发出告示的三天内,斩北县的强盗土匪竟然少了大半,那些身材魁梧曾让谷良头疼不已的人,此时正扛起锄头,领了树苗,顶着大太阳播种桔子树。
不用任何人下令,斩北县再也没有人去砍树了,取而代之的是争相去种树,谷良清点着发放出去的树苗,心中暗想:这个幽安郡王,当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23。戏()
遇君焱看着这三天斩北县的变化,心中很是欣慰,觉得自己没有白忙活一场,父亲说的对,身处什么位置并不重要,只要能为百姓谋福,让百姓安居乐业,也算是身为遇氏子孙对老祖宗的一点交待。
“君焱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的大嗓门吓了遇君焱一跳,他不用转身甚至不用分辨声音,单从这种一惊一乍毫无规矩的语气中就能断定身后的人是苏玉珩。
果然,苏玉珩拿着一把花生,边嚼边问:“君焱,你晾的这一块块的东西是什么啊?”
“肉干。”遇君焱回答道。
“肉干?”苏玉珩走过去拿起一块放到嘴里一咬,然后皱起眉头抱怨道,“硬得像石头一样,难吃死了!”
“这东西的确不好吃,但却能填饱肚子,在行军打仗的时候。甚至可以救人的命。”
“这么宝贝?”苏玉珩从嘴里拿出那块他半天没有咬动的肉干,看着它问道,“这是用什么肉做的?”
遇君焱回答道:“前些天吃剩下的猪肉和牛肉。”
自从来到余州,遇君焱为了装做纨绔子弟,天天花天酒地大鱼大肉,其实,他一直偷偷的把吃不了的肉加以腌制,晾成肉干。
遇君焱指着那些肉干对苏玉珩说道:“肉被腌制过后,盐份会增加,再经过晾制使水分蒸发,就可以保持很久都不变质。我以前跟随金将军一起打仗的时候经常吃这种肉干。”
“金将军……”苏玉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
“怎么,你也认得金将军么?”
“英雄……”
遇君焱看见苏玉珩挂着没心没肺的笑容的脸上显出一丝憧憬,目光灼灼竟透出了向往,轻笑一声说道:“你知道么,你的体型骨骼,真的是习武的好材料呢,若是被金将军看见,定是会喜欢得拉着你去当兵,用他的话说,好男儿就应当去当兵,应当拿起长枪保家卫国。”
遇君焱说着说着,眼神黯淡了下来,这样一副好体魄,这样一张明朗的脸,若是一身戎装定是意气风发,可惜,他是个傻子,一个被烧坏了脑子的傻子,这么好的一颗苗子,没有伤在战场上,却是被扼杀在后宫的你争我夺之中成了牺牲品。
苏玉珩微微低下头,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了,好在天色暗了,遇君焱也是心事重重,并没有在意到这个“傻子”的异样。
“我是习武的好材料,我怎么会不知道。”
苏玉珩想起那个满脸胡髯的将军用他满是老茧的粗糙宽厚的手掌抚摸着自己的头,想起他说着:“这娃娃根骨好得很,等他外长大一些,让他跟我学骑射,跟着我上阵杀敌去!”
“君焱,你教我骑射好不好?”
“什么?”遇君焱奇怪的看着苏玉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请求。
“你不是说我适合习武么,那你教我骑射好不好。”苏玉珩咧开嘴傻呵呵的问道。
“怎么,你想学骑射?那可是很辛苦的。”遇君焱笑道,“你不怕么?”
“不怕!”苏玉珩回答的像个孩子一般无所畏惧。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么?”遇君焱轻笑,忽然觉得一个人影远远的潜了过来,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想跟踪我,你还嫩了点!
看着苏玉珩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好似在等自己的回答,遇君焱计上心头,向苏玉珩招手道:“你过来,我教你。”
苏玉珩兴高采烈的走过去,遇君焱却忽的一挥右手拍到了他的屁股上,与其说是拍,不如说是抓,苏玉珩分明的感觉到遇君焱的五指分开成爪状抓在自己的屁股上,左手则上前一扯,扒开苏玉珩的衣领,露出了半个莹白的肩膀。
这一场景,被在暗中观察的楚楚看了一个满眼。
苏玉珩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是……什么情况,是对上次无意中碰到他屁股的报复?这也未免太睚眦必报了吧,而且自己只不过是摸到了他的屁股,遇君焱这动作分明是想非礼自己啊!
楚楚毕竟是一个姑娘家,怕再接着看下去会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面,急忙转身离开,而听到她走远的脚步声,遇君焱才放开苏玉珩,看着他表情阴晴不定的看向自己,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学习骑射呢首先你的着装就不合格,这种丝绸的面料骑在马上时间长了会被磨破的,还有衣领……衣领太大的,马跑起来会冷。”
苏玉珩心中怒吼道:“就算我是真的傻了,你也不能这么糊弄啊!你就不能费脑子想想理由么?这种骗鬼鬼都不会相信的谎话还拿过来骗我!”
遇君焱并不擅长说谎,编了几句就再也编不下去了,想着反正苏玉珩也是傻子,应该不会太计较这种事情,于是不再理他,将朱斌叫来,让他将晾干的肉干包好,连同之前的,一并给斩北县知县谷良送去。
24。摆脱麻烦()
遇君焱真的教苏玉珩骑马射箭了,转过天,他便提出要去打猎。不仅带着苏玉珩,连同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一举一动的楚楚也一同带了去。新帝对王爷们的活动范围规定的非常严格,城外多少里以内能去,多少里以外不能去都是有固定的数字,所以说虽然是打猎,其实不过是在城外的树林中转悠,不过这样也并没有影响遇君焱的心情,他拉着楚楚同坐在一匹马上,策马驰骋,在他可以行动的范围内转着圈子跑,迟蔚强忍着随时都有可以被颠成两半的屁股传来的清晰疼痛,半死不活的驾着马在遇君焱后面远远的追着,苏玉珩冷眼旁观,笑得不轻,心想这遇君焱从军打仗数载,早就习惯了在马上的感觉,不仅可以坐在马背上吃喝,甚至可以坐在马背上睡觉,这种功夫可远不是骑一两天马的人可以练出来的。果不其然,当遇君焱尽兴的从马背上跳下来时,看着他走起路来轻松得和平常无异,而楚楚和迟蔚却是被侍从们从马上扶下来的,下了马,他们连路都走不了了,被人半扶半抬着到一旁休息。
遇君焱被桃子和李子伺候着擦了汗喝了茶,笑呵呵的对迟蔚说道:“怎么样迟大人,本王的骑术如何?”
迟蔚此时屁股上就像是放了一块烙铁,**辣的疼得他坐立难安,听遇君焱这么一问,那张龇牙咧嘴的脸上硬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显得滑稽至极,恭维道:“王爷的骑术了得,英姿勃发,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哈哈。”也不知遇君焱是因为看到迟蔚那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逗笑了还是因为心中打的算盘得逞而高兴,他笑得爽朗,笑得意毫不掩饰,仿佛自己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仿佛自己还是军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天狼将军。
“爱妃,过来,你随着本王跑几圈。”遇君焱向着苏玉珩招了招手,然后眯起眼睛对迟蔚笑道,“迟大人,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不不。”迟蔚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虽然皇帝有令,但凡遇君焱有这种打猎等外出活动,自己必须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有什么异样要立刻向皇帝汇报,但迟蔚心中权衡利弊,还是觉得留下自己一条命比较重要,现在别说是让自己骑马了,就连坐在椅子上都坐不住,自己连路都走不了,更不可能上马了。于是说道:“王爷带着王妃一起去吧,臣在这里等着。”
遇君焱听他这么说,将苏玉珩拉上了马,挥舞着马鞭一抽马屁股,两人一同向前奔去。
遇君焱坐在苏玉珩的身后,将弓放到他的手中,问道:“你拉拉看,吃不吃力?”
苏玉珩左手持弓,右手拉了拉弓弦,说道:“可以的。”
遇君焱的右手覆上苏玉珩拉弦的右手,耐心的说道:“来,拉箭卡在这里,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拉着弦,手臂抬起与下巴同高,瞄准目标,用力拉。”
“我这样做对么?”
“对。看到那只兔子了么?瞄准它!”
“瞄准了。”
“好,把弦往后拉……对,放手!”
只听嗖的一声,羽箭脱离了弓弦,笔直的射向奔跑中的兔子,虽然被兔子敏捷的跳到一块大时候后面没有射中,但遇君焱从马上跳下去拔箭,发现箭头已经全部没入了泥土之中。
“看不出你的手臂还挺有力气。”遇君焱再次坐到苏玉珩的身后,捏了捏他手臂上的肉,硬邦邦的很结实,若有所思的说道,“想不到你一个太医的儿子,却有着武人一般健壮的胳膊,难不成……你还是一个武功高手?”
苏玉珩心中一慌,暗骂自己粗心,不应该缠着遇君焱教自己骑射,习武和学文一样,下的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经过多年的苦练,身上的肌肉会变得比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发达得多,这是无论他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了的事实。一个从小就烧坏了脑子的太医之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一身武人才会有的肌肉呢。
“对!我是高手!绝世高手!我的功夫可厉害了!”苏玉珩咧开嘴自豪的说着,那神气的模样真的好像自己是武林第一高手似的,他边说边挥舞着拳头比划,傻笑着对遇君焱说道,“我是武功高手,以后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我?”遇君焱哭笑不得,“你是猴子么?给你个杆就自己往上爬。哪有人自己说自己是武功高手的?还要保护我?你觉得我哪里需要人保护了?不知者无畏,说得一点都不假。”
苏玉珩这时心里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拉了拉遇君焱的衣袖说道:“君焱,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遇君焱想想今天来打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三四天,迟蔚不会有事没事的登门拜访,楚楚也不会再像个游魂似的偷偷摸摸的跟踪自己,于是点头说道:“好,我们回去吃饭。”
苏玉珩见遇君焱没有再多起疑心,如释重负的咧嘴傻笑,同他一起上了马,汇合随行的人一起回王府去了。
遇君焱猜的不错,一连三天迟蔚那张阿谀奉承的脸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楚楚也据说天天趴在床上下不了地,遇君焱让苏玉珩口述了龙爪花的种植方法,自己给他做记录,并命朱斌将他记录的方法带到斩北县交给谷良。
等朱斌回来后,谷良也给他带了一封书信。遇君焱打开一看,觉得字体娟秀,竟像是女人的笔体,一看落款,果然,写信之人是谷良的妻子孙氏,而这封孙氏写给他的信,却是一封求救信。
25。试探()
孙氏在信中写道,患江上盗贼再起,为祸百姓,谷良亲自带兵前往镇压,却误中贼人毒箭,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遇君焱看过信后将它折好放在蜡烛之上,让信在烛火中渐渐燃成灰烬。皱着眉毛喃喃道:“危在旦夕……危在旦夕……可是我要派谁去为他疗伤呢?”
“王爷。”
“进来。”
朱斌走进房间,遇君焱问道:“我要你查的事情查到了?”
“是。”朱斌回答,“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太医院院判苏信的家中的确养有武师。”
“哦?”遇君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的说道,“苏玉珩果然会武,可查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养那些武师的?”
朱斌回答道:“这个还没有查出来,但应该时间并不长。”
遇君焱点点头道:“也是,女儿死了,苏家就剩下苏玉珩这么一根独苗,自然要保护起来。这样说来,那么苏玉珩发烧烧傻了脑子究竟是不幸还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
朱斌跟了遇君焱这么多年,很快明白了他的心思,问道:“王爷怀疑王妃是……装傻?”
“这件事你先不要说出去,无论他是不是真傻,现在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如果他真的是装傻,眼下倒是的确能帮上我一个大忙。”
朱斌不解的问道:“王爷指什么?”
“你想啊,那苏信医术高明,膝下只有苏玉珩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傻了便也能死心了,若是他不傻,苏信的一身医术怎么可能不传给他的独子呢。”
“王爷的意思是……”
“现在谷良身中毒箭,我这王府里皇帝的眼线又众多,自然是不能请府中的大夫,外面找大夫更是不妥。”
朱斌了然道:“王爷是想让王妃去给谷大人疗伤?”
遇君焱起身,理了理衣袖,说道:“走,我们去紫苏殿。”
此时苏玉珩躺在藤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遇君焱走过去笑道:“倒是惬意得很呐。你往那边挪一挪,给我留点地方。”
遇君焱大大咧咧的和苏玉珩躺到了一个藤椅上,侧过身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脸。苏玉珩手背上的鸡皮疙瘩立刻如雨后春笋般般冒了出来。这样的表情,让他不自主么联想到黄鼠狼给鸡拜年时的嘴脸。
“嘿嘿嘿~君焱~嘿嘿~”
苏玉珩咧开嘴,以更加灿烂的笑容默默的回击遇君焱。
“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遇君焱笑得温柔。
“好呀好呀!”苏玉珩拍手叫好,心中则默默想着,不知道这人心中在打着什么算盘。
“我们去哪里玩?我让桃子去准备行李!”
“只有我们两个人去,偷偷的,不带其他人玩儿,好不好?”
苏玉珩在遇君焱依旧笑着的脸上找到了一丝严肃的味道,他隐隐觉得彼此遇君焱带他去的会是一个充满危险却又非去不可的地方。
苏玉珩向遇君焱凑了凑,眨巴着眼睛一脸乖巧的看着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呐?”
遇君焱不动声色的看着苏玉珩,脑子里却是在转个不停:“他究竟明不明白我的意思?知不知道我正在拉着他一起往火坑里跳?”
无论苏玉珩知不知道,这一趟遇君焱必须拉着他一起走,这也许会将他卷入一个他本不需要卷入的漩涡,但是遇君焱别无选择。
趁着夜色,由朱斌驾车,遇君焱带着苏玉珩赶往了斩北县县衙,见到双目红肿的谷良之妻孙氏,由她带路,见到躺在床榻之上气息微弱的谷良。
遇君焱皱眉问道:“他这样昏迷多久了?”
孙氏哽咽着回答:“整整两天两夜了。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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