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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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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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自往府邸行去。

路上经过一处街道,只听远处一人呼喝连连,道“死杂碎!我说你偷东西,你便是贼了,还敢说东说西的!”一人哭道“我不是贼啊!不是贼啊!”

众人听得这两人的对答,心下都是一奇,便往声音来处走去,行出数步,便见一名身着捕头服色的官差,手上拿着威武棒胡乱撕打,地下跪了一名摊贩模样的男子,口中呼天喊地的叫疼,四周挤满黑压压的人头,都在议论纷纷。

娟儿提起脚跟观看,眼看那捕头凶恶无比,忍不住皱眉道“这捕头怎能当街打人,这世上怎有这样的官儿?”

两旁街坊听得艳婷此言,面色一颤,都是惊骇不已。

娟儿略见讶异,奇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一名老者压下嗓门,悄声道“这位姑娘说话可要小心了。这新上任的捕头好不凶狠,才接任一年多,就把百姓整得苦不堪爷言,他说你老子是母的,你老子便要成你娘,整日价作威作福,只会鱼肉乡民。你这话给他听了,准吃不完兜着走。”

艳婷听这捕头如此狂妄,也感骇异,便问伍定远道“伍大爷,那捕头你可认识?他以前便这般坏么?”

伍定远面色铁青,冷笑道“嘿嘿,这小子以前不过是个丑角,想不到我离开一年,廖化便能做起先锋了。”两名少女心下甚奇,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原来那新任捕头不是别人,正是旧日伍定远的手下阿三,这人是衙门师爷的小舅子,从不曾讨人欢喜,资历既浅,功夫又差,却不知陆清正何以提拔此人。他见阿三作威作福、恶形恶状,只怒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当场三两拳打死阿三出气。

杨肃观是个明白人,他见伍定远额头青筋冒起,想来他已然按耐不住,只怕旋即就要出手揍人,他往前一靠,伸手往伍定远肩上搭去,低声道“咱们走吧,莫要多惹事端。”

伍定远狠狠地往阿三看了一眼,想起这衙门也是自己多年的苦心经营,想不到今日风纪却败坏至此,心下甚是不忿,虽给杨肃观拉着,却还不情愿走。杨肃观与韦子壮两人半拖半架,这才把他拉离现场。

众人到了伍定远的旧居,正要开门进去,伍定远抬头一看,赫然见到门上贴着知府的封条,当常烘色惨澹,颤声道:“陆清正,你好厉害啊!”

当年他给人诬告陷害,落个丢官亡命的下场,这也罢了,哪知这陆清正实在狠辣,竟连自己的房子也要查封,众人见他全身发抖,想来真是气得厉害。

伍定远狂怒之中,便要将封条撕下,杨肃观连忙拦住,道:“伍兄不忙!这封条还是留下的好,以免打草惊蛇。”伍定远闻得此言,只有长叹一声,停下手来,众人便自翻墙进去。

是夜众人住得定了,各自商量日后行止,杨肃观道:“眼下咱们兵分两路,我与定远一路,前去查访昔年的案情线索。另请韦护卫与灵定师兄在城里打探,看看是否有人知道当年也先的旧部遗址。”

众人正要答应,忽听灵真大声道:“杨师弟,大夥儿都有事干,你怎么漏了我?”

那灵真听得伍定远与杨肃观一路,韦子壮与灵定一路,事情分派已毕,却独漏他一人,情急之下,便自叫了出来。

灵定知道师弟行止粗鲁,若要进城访查,只怕三言两语间便露出马脚,连忙劝道:“师弟你这几日多歇歇,若要立功,也不忙在这时候。”

灵真大声道:“老子要立什么鸟功?我来此处,只想找卓凌昭那老儿厮杀,谁管什么狗屁功劳了?你们干什么都好,就是不许把我关在这房里,否则老子明日便回少林!”众人见灵真蛮横起来,都不知如何是好。

杨肃观面色如常,只淡淡一笑,说道:“谁说咱们要把师兄留在此处了?师兄若要出门公干,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灵真哈哈大笑,大声道:“这还像句人话!”

灵定见杨肃观迁就师弟,忙道:“灵真天性粗鲁,杨师弟不必拿他的话当真。”

杨肃观微微一笑,摇了摇手,道:“师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

说着向艳婷伸手一招,唤道:“艳婷姑娘,请你过来。”

艳婷脸上一红,低声道:“杨大人有何吩咐?”杨肃观微笑道:“姑娘切莫称我为大人,那太也生份了,便叫我大哥好了。”艳婷脸上更红,嚅囓地道:“杨…杨大哥…”

伍定远犹在气愤陆清正的狠毒,但一见艳婷对杨肃观的神情,还是不甚舒坦,急忙转过头去,只做视而不见。那韦子壮却只笑了笑,好似见惯了姑娘家对杨肃观的羞态,却是不以为意。

杨肃观向艳婷微微一笑,跟着朝灵真一指,道:“我这师兄生性好动,怕在房里呆不住,只是咱们此来西疆,不能没有一个居中策应、发号施令的人,在下推来想去,怕要劳烦姑娘担待则个了。”

艳婷惊道:“你……你要我居中策应、发号施令?”

众人也是惊奇不已,忙问道:“杨师弟此言何意?”

灵真一向好大喜功,听这职务如此要紧,却又派给了这小泵娘艳婷,便也留上了神。

杨肃观向众人眨了眨眼,微笑道:“咱们这些时日都在外面奔波,不能没有一人居中号令。只是这人一来要武功高强,见识明白,二来要能定得住心神,牢牢留守此地,这才能掌握大夥儿的行踪,随时出手救援。”说着拿出几枚火炮,交在众人手里,道:“这几日要有什么凶险厮杀,请各位向空放炮,艳婷姑娘见到火焰冲天,自会从府里赶来接应。”

艳婷面色惨白,心中怦怦直跳,一旁灵真却舔了舔嘴,好似大为艳羡。

那韦子壮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一听杨肃观说话,便知他有意戏弄灵真,好激得他自愿留守府内,便佯笑道:“正是。艳婷姑娘武功高超,正该担当这个大任。”

艳婷虽然聪慧,却是个直性人,如何识得破这些机关?急忙摇手道:“这么大的职责,我是不成的……”

杨肃观皱眉道:“连你也不肯,唉…这可如何是好?想这居中接应的人甚是要紧,实在不能没人来干,咱们这几人中以你耐性最好,武功最高,本想只有你能守住此地,哪知你却又不肯,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艳婷一愣,道:“我…我武功最高?”杨肃观不去理她,自对娟儿道:“你师姐不肯,便由姑娘你来吧。我看姑娘定力过人,这居中策应一职,我看是非你莫属。”

艳婷闻言,不由得骇然出声,这娟儿自小猴儿一般,什么时候与“定力”两字扯上边?她正要劝阻,忽见韦子壮向她眨了眨眼,好似要她不要多事。艳婷一脸茫然,只得欲言又止。

娟儿也是个小猾头,情知杨肃观有意说笑,当即笑道:“好啊!我最喜欢当要紧的差了,你放心交给我,想本女侠武功高强,见事机敏,那小小贼子,自然手到擒来!”跟着比手画脚,嘻笑不绝。

杨肃观哈哈大笑,道:“太好了,有九华山的女侠出头,大事定然无忧!”

猛听一人暴喝道:“不成!”众人听得怒喝,连忙回头过去,只见灵真怒目圆睁,大声道:“杨师弟你在搞什么?这么要紧的大事,怎可交给小孩儿办!”

杨肃观皱眉道:“可大夥儿都不愿留在此地啊,只有娟儿姑娘最识大体了。”娟儿装着一张苦脸,叹道:“是啊!只因你杨师弟百般求恳,本女侠才义不容辞,义薄云天一番,唉……大师父你还说东道西,世道不古啊!”众人听她胡言乱语,假作大人模样,无不心中暗笑。

韦子壮也皱眉道:“娟儿说得是。想这居中策应的人要紧无比,我虽然想干,但功夫却差上一大截,唉…还不如娟儿这孩子来得手脚俐落。”

灵真胀红了脸,喝道:“他……他那个的,既然你们都不成,让我来吧!”

杨肃观故做诧异,惊道:“师兄你不是要出门么?现下忽然要你留在此处,岂不太勉强了些?”灵真大声道:“不必废话了,这居中策应一职非同小可,除我灵真的大力金刚指外,无人可以担当重任,你们放心去吧!”

杨肃观装得满脸勉强,叹道:“好吧!只是这居中策应之人当得稳坐中枢,可不能擅离职守,否则我等遇险,一时讨不得救兵,那可如何是好?”

灵真暴跳如雷,喝道:“你休要看不起我,这几日老子只要离开这大门一步,便是乌龟王八灰孙子!”

杨肃观喜道:“师兄此言当真?”

灵真怒道:“你还怀疑啥?老子说话算话!”说着拍胸连连,就怕旁人不信。

娟儿见灵真落入圈套,当即嘻嘻一笑,便来落井下石,说道:“话可是你说的,连上街溜躂、买个糕饼也不成哦!”

灵真生平最爱甜食,猛听此言,心中大惊,颤声道:“连出门买块糕饼也不成?”

娟儿哼了一声,斩钉截铁地道:“不成!”

灵真想起日后的苦日子,面色已成铁青,慌道:“糟了,我这张嘴最会发馋,这下怎么办?”他满脸为难,只想反悔,但见众人神色轻蔑,只有硬生生的忍住了。

娟儿见他害怕,当即冷笑道:“你是堂堂的四大金刚,说话算话,绝不能偷偷出门。日后若想讨块糕饼吃,只有哀求姑娘我了!”

灵真大喜,当下转求娟儿,老佛爷小佛爷的乱叫不休,就怕日后没了糕饼吃。

众人见他这个模样,都是大笑不止,灵定只觉丢脸已至极点,气冲冲地走出房去了。

众人住定下来,这几日便分头行事,杨肃观与伍定远两人负责案情查访,便昼伏夜出,一同在城里打探讯息。

这夜到了三更,两人换上夜行装,便要出门查访。杨肃观问道:“若要找出这羊皮的秘密,伍兄可有什么主意?”伍定远道:“这羊皮是前任知府梁知义找出来的,我想他府中定有什么线索留下,咱们今夜不妨去打探一番。”杨肃观喜道:“定远兄果然是捕头出身,见识大为不凡。”

两人翻上屋顶,伍定远在前引路,便往梁知义故居而去。

当年伍定远调查燕陵镖局的疑案时,未曾查到梁知义的家中,后来听得齐伯川所言,方知这羊皮与梁知府有关,但知晓秘密之后,自己便给陆清正派人追捕,始终未有机会前去查访,此时回到西凉,查访旧日上司的府宅便成了第一件待办要务。

他二人脚步细碎,各自在民房屋顶上飞身跳跃,不多时,便已行到一处大宅之前,杨肃观低头看去,只见这宅子深沈幽暗,想来久无人居。伍定远道:“自从梁知府在任内暴毙之后,他的夫人公子便已搬离此地,这房子已然闲置三年无用了。”

两人脚下一点,便往下跳去。在屋外绕行一圈,见此处确然无人,这才闪身进屋。

进得屋去,只见屋中满是灰尘,但家具桌椅却不曾搬走,不少家当都好端端的留在房中,伍定远低声道:“想不到梁公子走得这般急促,居然连东西也不曾收拾。”杨肃观点头道:“看这个模样,确实如此。”两人各自在屋中上下翻看,四下寻找可疑物事。

正忙碌间,忽听门外有人道:“此处便是梁知府的旧宅了。”跟着有人道:“好!我们进去看看。”杨伍二人大吃一惊,没料到深夜之间有人过来,急忙往书房里闪去,各自找了个角落躲起。

只听脚步声响,一人当前走进,伍杨二人从门板中偷眼望去,只见那人面如重枣,正是锦衣卫统领安道京。伍定远倒吸一口冷气,心道:“这人也来了!”杨肃观也是眉头一皱,显然也没料到会见到这人。

安道京身后跟着三人,伍定远凝目认去,一人生得高头大马,名叫“雷公轰”单国易,一人白净脸皮,唤叫“九尾蛟龙”云三郎,另一人面相不凡,肩宽膀粗,一双浓眉极有威势,却是“蛇鹤双行”郝震湘。

伍定远心道:“连郝震湘也来了,看来安道京对这羊皮是志在必得。”

四人走进屋来,尚未察看,那单国易与云三郎却各拉了张板凳坐下,安道京瞪了他们一眼,沈声道:“你们怎地这般懒?东西都还没开始找,你们却坐了下来,这算是什么?”

两人闻言,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站起,便往房里晃动,东一翻、西一搅,全在敷衍。

安道京怒道:“你们搞什么!傍我好好地干!”云三郎陪笑道:“统领别发这么大火,小的好生地找,一定把那玩意儿找出来。”安道京骂道:“快去了!少在这里贫嘴!”

正责骂间,忽听郝震湘道:“统领大人,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单凭梁大人手稿这几字,想来很难找它出来。”

安道京叹道:“没法子,咱们江大人亲口下命,说这份手稿很是要紧,万万不能落入旁人手里。不管怎么样,总之是得尽力找。”郝震湘点头道:“原来如此。”

安道京走到书柜之旁,道:“听说梁知府读书甚多,说不定是将那手扎夹在书里。”郝震湘闻言,便走了过去,细细翻动房中藏书。

伍杨二人听了这话,登时心念一动,他二人身在书房,眼看外头四人尚未搜进,便也开始翻动书籍,想先一步将那手稿找出。

两人身子微微一动,声响虽低,却已被郝震湘听见。他哼了一声,道:“房里有东西。”安道京听他这么一说,忙提起内力倾听,果然也已听见低微声响,他向郝震湘使个眼色,低声道:“过去瞧瞧。”

郝震湘不及打话,当下双足一点,便往书房里奔去。杨肃观面色一变,想不到此人内力如此深厚,片刻间便已察觉他们所在,他取出手帕,将脸面一遮,示意伍定远也遮住本来面目。

伍定远才一遮面,两人便听得郝震湘已然奔近,杨肃观举掌向书架推去,只听轰地一声,房中书架登时倒塌,挡在房门之前。

郝震湘奔到门口,见房门已被重重的书架挡住,房里却站着两个蒙面怪客,他冷笑道:“哪来的贼子?三更半夜在此作怪?”他凝力在胸,双掌一推,已将挡在门口的书架震飞,只听轰然大响,偌大的书架撞在墙上,只震得屋顶沙尘飕飕而下,无数书籍在空中四散飞舞。

杨肃观见他武功如此高强,连忙取剑在手,刷地一声,长剑已向郝震湘刺去。郝震湘冷笑道:“好贼子,剑法不弱。”他脚下一扫,将一本书踢了起来,那书势道猛急,直往杨肃观脸上飞去。杨肃观听得风声呼啸,知道书上所附的真力非同小可,若要受实了,只怕会受内伤。他不敢怠慢,眼见书本撞来,急忙往旁一闪,那书啪地一声,撞破了一面窗格,朝院外落去。

郝震湘见杨肃观身法灵动,霎时双掌连挥,劲风到处,地下无数书本随着气流飘起,掌风一送,便朝杨伍二人飞去。

伍定远见势头不好,急忙往地下一滚,闪身躲开。杨肃观不愿输招,他“嘿”地一声,长剑急挥,幻成一个偌大光球,顷刻间已将无数书本斩为两截,郝震湘见他剑法精奇,当即手上加劲,只听呼呼之声不绝于耳,书房里的藏书全成了他手上暗器,一一往杨肃观飞去。

此时安道京已然赶到,他见郝震湘大占上风,一时不忙进去,只在门外掠阵。眼看杨肃观剑光霍霍,一剑挥下,已将一本缮本书斩为两段,那书在空中裂开,跟着有东西飘了出来,赫然是两截纸片。

安道京眼尖,当即叫道:“快!快!就是这玩意儿了!快将那纸片抓起!”郝震湘右手暴长,已将下半截纸片抓住。

杨肃观闻言大喜,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知道那纸片异常要紧,急忙运起小巧身法,旋即往前一扑,身子如飞燕般地掠过半空。手中长剑刺出,已然刺中了从空中落下的上半截纸片。

郝震相喝道:“放手!”双掌画了个半圆,便朝杨肃观击去。杨肃观提起真气,身子在半空一个转折,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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