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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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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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要大开杀戒,却听一人喝道:“且慢动手!”四人抬头急看,却是刘敬来了。

刘敬飞入人群,伸手护住了秦仲海。薛奴儿见状一愣,道:“总管,你这是干什么?”

刘敬望向众人,摇头道:“你们不要为难他,放他走。”薛奴儿气愤地道:“这人满脸惊惧,决计会泄漏此间秘密,咱们怎能留他性命?”

刘敬看着秦仰海,道:“他若是讲忠尽义之人,便会守门如瓶。他若要投靠仇敌,做那无耻奸贼,我也无话可说。”薛奴儿大声道:“总管,你不能信他……”

刘敬面色一沉,袍袖微拂,将诸人震开几步,说道:“秦仲海,你可以走了。三日之后,十一月初九,承天门轮你驻防,咱们成也在你,败也在你。”秦仲海全身震动,知道刘敬要他做内奸,等乱事一起,便要他打开皇城相迎,慌乱之间,掌心满是冷汗。

刘敬见他面色惨白,凑过头来,附耳道:“你这三日安安静静的,万莫心慌,动手前我会准备个东西给你瞧,包管你看过之后,心里再无犹疑。”

秦仲海不愿多说,当下深深吸了口气,微微拱手,便自离庙而去。后头薛奴儿兀自喃喃不休,在那埋怨刘敬举措不当。







第三章煮酒论英雄
更新时间:2005…7…27 6:41:30 字数:12950字


第三章 煮酒论英雄

行回京城,秦仲海只觉心中又烦又乱,他既不想回宫,也不愿回府,更不希望碰上熟人,一时之间,偌大京城居然找不到歇息地方,他在街上胡乱行走,忽见街边有处烧饼铺子,此时犹在早晨,店家仍自招呼生意,秦仲海见此地偏僻,便走了进去,也好歇息一阵。

秦仲海要了副烧饼,吃在嘴里,虽感酥脆芳香,但此刻心头烦闷,又怎吃得出滋味?他嚼蜡般啃着,寻思道:“刘敬这老小子不知发了什么疯,这当口居然想造反,嘿,朝廷这下可多事了。”想起自己也涉在里头,心头烦乱,端起碗来,把豆浆当作了酒水,一饮而尽。

前几月薛奴儿以金轮暗算皇帝,虽然瞒过江充等人,却难以瞒过武功精强的秦仲海,他早觉其中有诈,恐怕薛奴儿真有意害死皇帝,此时对照刘敬的说话,果然如此。

那日皇帝命在旦夕,自己赶到座驾之旁,只要一伸手,便能解了天子之危,刘敬看暗杀难成,索性抢先出手救人,事后也好闪躲罪名,至于薛奴儿的性命,在弃车保帅的意图下,自然随时可以舍去。看刘敬这人老奸巨猾,手段阴险,心机犹在江充之上。

秦仲海越想越惊,用力痛咬烧饼,直当成刘敬的肉来嚼,想道:“刘敬这王八蛋好端端的,为何要政变?他位高权重,势力庞大,皇上有哪点待他不好?他还能有什么不满?再说这老小子不过是个太监,真要谋害皇帝之后,难道还能取而代之么?到时天下英雄出兵讨伐他,他又能讨得什么好处?”他猜想一阵,想不出刘敬的用意何在,心下只是烦闷。

他心烦意乱,在那儿张口大吃,老板见他咬牙切齿的吃着,哪敢过来罗唆,每逢一招手,便急急送上一副烧饼,一碗豆浆,秦仲海无意间,竞连吃了十来副烧饼,把店中豆浆喝个一干二净,店外行人见了这怪汉,无不在那啧啧称奇。

吃喝良久,肚皮快撑破了,仰头看看时辰,已近正午,秦仲海举袖擦抹油腻,跟着起身结帐,那老板张罗了零钱,塞在秦仲海手中。秦仲海正要收入钱囊,心头忽起一个念头:“刘敬造反,这事我该不该告诉侯爷?”

此念闪过,全身忍不住一颤,满手碎银铜钱翻洒一地。现下他若是透露机密给柳昂天,刘敬必然东窗事发,罪诛九族,死得惨不忍睹,可他若不告诉柳昂天,到时政权真要变动,柳昂天一个不小心,站错了边,只怕也是满门抄斩的大祸,那些知交好友,不知还有几人能活?

刘敬政变在即,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告知柳昂天此事,可他心底却有些犹豫。

秦仲海呆呆看着满地碎银,心中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对劲。他背上有幅来历不明的刺青,他师父又是怒苍山的五虎上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都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就怕自己的身世真与秦霸先有关。

倘真如此,那他秦仲海非只不能在朝为官,还算是朝廷的敌人了。连带的,柳昂天、杨肃观、伍定远、甚圣好友卢云,全会视自己为乱党余孽。

秦仲海用力摇了摇头,他举脚将银两铜钱踢散,飞得满地都是。心道:“不会的,我绝不是逆党之子,这一切都是刘敬编出来骗我的。”想忘掉刘敬所言,但耳边全是他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有个女人脑袋被人砍落,死后裸体示众……有个男子被人剥皮分尸,永世不得回归故土……这些你全当作是屁了?”

那饼铺老板看他行止怪异,只惊得呆了,忙唤道:“客官,您还好么?”

秦仲海握紧双争,猛地一举打在桌上,震得木桌裂了开来。他心里明白,倘若他真是秦霸先之子,那父母双亲死得如此之惨,真算不能瞑目了,眼前刘敬若要造反,可说是间接为他报仇,他自该与刘敬联手叛国。可他若不是什么逆党之后,只是刘敬设计收编他的计谋,到时一个不小心,徒然害死了柳昂天,岂下可笑之至?

那老板见秦仲海满面怒火,只吓得全身发软,不敢再说一字,只躲到店里去了。

秦仲海想起柳昂天对待自己的多年恩义,眼中慢慢生出温情,他俯下身去,一一捡拾碎银,捡着捡,又想到秦家惨案,眼前都是那一家孤儿寡妇的身影,心中竟是难决。

助刘则国灭,反刘则刘亡,可怜天下气运竟压在他一人肩上,直教秦仲海喘不过气来。

秦仲海蹲在地下,想起师父,心道:“如果师父在我身边,不知他会怎么说?”想到师父,心下一阵温暖,好似汪洋中见了岸,九州剑王从小抚养他长大,虽然待他颇为严厉,但两人仍有父子般的微妙情感。

秦仲海叹了口气,寻思道:“无论如何,天下问只有师父明白我的身世,等此间大事一了,我定要寻他出来,把话问个明白。”

正捡拾碎银间,忽然脚步声响起,一双靴子停在眼前,听得气喘吁吁的声音道:“总算找到你了!你这几日跑哪儿去啦!”秦仲海听这声音好熟,抬头一看,却是韦子壮来了。

秦仲海面色微微一变,此时情势危急,他本就不想见熟人,哪知还是给韦子壮撞见了。他收敛心神,随即宁定,道:“怎么了?韦护卫找我有事?”韦子壮嘿了一声,道:“当然有事了!这几日侯爷两次三番找你出宫议事,你都推辞不到,究竟在忙些什么?”

秦仲海不答,只缓缓站起身来,唤过了老板,将满手碎银都赏给了他,跟着干笑几声,回话道:“前些日子文渊阁在整理文献,真的走不开。”韦子壮伸手搭上他的肩头,笑道:“真是这样么?你该不会是怕见我这债主吧?”那日韦子壮借了秦仲海五百两银子,秦仲海至今未还,此时便提了这桩公案出来,想来定是怕他耍赖。

秦仲海想起此事,不由得尴尬一笑,道:“韦护卫,韦大哥,韦老爷,下月就发饷银了,你可别催我。”韦子壮啐了一口,道:“谁来催你了?杨郎中从江南回来了,只在侯爷府里等你商量大事,你快些去吧!”;

秦仲海心中微微发愁,知道该来的跑不掉,他伸了懒腰,道:“成,这便随你过去。”

两人一先一后,缓缓往侯爷府行去。

秦仲海跟在后头,脚步越走越慢,他望着韦子壮微微发福的背影,想起当年相识的情景,心下不由得满是感慨:“自我艺成下山以来,已有十年了,唉……当年见面,韦老哥才新婚不久,我也还是个毛头小子……嘿嘿,几年下来,他孩子也该有个七八岁了吧?说起来,我们也相识好久了。”忽然之间,泪水涌上眼眶,朦胧中,似乎见到诸多好友死于战火的模样,秦仲海心神激荡,直想把内情透露出来。

正感难以把持,匆听远处有人喊道:“肃敬回避闲人莫看”大官出巡,秦韦两人自是避在道旁,只见远处抬来一顶轿子,当先公人举着一面大招,上书七字,正是“京城秉笔太监刘”,韦子壮吃了一惊,道:“怎么刘总管出宫了?可有什么大事么?”秦仲海知道来的是刘敬的座轿,他叹息一声,不愿正眼去瞧,只转过了头,把目光掠在一旁。

三日后,刘敬便要政变,倘若他出卖此人,其事必败;但他若隐瞒不说,也许北京就要改朝换代,满朝文武尽皆大祸临头。秦仲海心中只觉又苦又难,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愿出卖刘敬对自己的信任,但也不愿柳昂天等人陷入危难,满心烦躁间,不由得长叹一声。

待刘敬离去,二人便匆匆行到柳府,此时已是下午,柳昂天、杨肃观早已等候多时。秦仲海见了柳昂天,不免心中有愧,连忙低下头去,道:“侯爷。”柳昂天骂道:“这当口才来,八成又去喝酒了!对不对!”

秦仲海给他胡骂一阵,两眼忽地一红,柳昂天待他的恩义着实非小,柳门诸人中,柳昂天虽最倚仗杨肃观,但以情感而言,向来与他最为亲厚,总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秦仲海心想:“这十年来,咱俩不知相骂过多少次了。唉……倘若侯爷有什么意外,我……我对得起他吗……”

柳昂天见他虎目发红,忙道:“你干什么?眼睛红成那样,可是偷看女人家洗澡,长了针眼么?”秦仲海笑道:“你猜得没错,我正是偷看你老婆。”柳昂天大怒,拿起鸡毛掸子去打,秦仲海哈哈大笑,闪身躲开,眼见柳昂天待他如昔:心中只有加倍苦闷。

众人笑骂一阵,各自坐定,秦仲海见伍定远不曾回来,便问道:“怎么?没找到定远么?”

那日伍定远辞官南下,恰巧给秦仲海发觉,便急速命人通报杨肃观,以免生出意外。此际杨肃观业已归来,却不见了伍定远,不免有些惊疑。

杨肃观微微一笑,道:“秦将军莫要担忧,定远没事的,现下只在卢知州府中养伤。”秦仲海惊道:“养伤?他受了什么伤?”

杨肃观叹息一声,便把卓凌昭如何打造神剑,伍定远如何约定比武,两人如何在虎丘山激战等情一一说了。

秦仲海摇头叹道:“卓凌昭武功高强,这下给他拿到神剑,日后谁还能奈何他?”

杨肃观低声道:“此事不慌,我这趟南下,奉着侯爷之命,已与卓凌昭和解。下月二十日,卓凌昭若是信守誓约,便会亲临大理寺,揭发江充的罪状。”

秦仲海陡听此事,虽然心中另有大事,还是吃了一惊,他哼了一声,道:“你奶奶的!这事如此重大,你怎拖到现下才说?我是最后一个知情的吧?”

杨肃观看了柳昂天一眼,却不答话。柳昂天轻咳一声,道:“老夫吩咐肃观贤侄,要他严守秘密,不等卓凌昭首肯盟约,绝不外传此事。”

秦仲海心中不悦,侧开脸去,想道:“好你个侯爷,居然也这般尔虞我诈,把这等大事瞒住了我。”看来柳昂天知道自己性格刚强,听这主意过于阴沈,不免与他性情不合,这才隐瞒不说,秦仲海哼了两哼,想起自己也有事瞒他,只觉大家扯了个平,谁也不欠谁。

杨肃观道:“论及卓凌昭之事,不知秦将军有何看法?”秦仲海双手一摊,没好气地道:

“你们生米都已煮成熟饭,我还有啥好说?难不成还能叫你撤手么?”杨肃观咳了一声,道:“快别这样了,你若有主意,只管说了便是,大家都等着听呢。”

秦仲海听了这话,却只斜了杨肃观一眼,拿起茶碗,自行喝了起来。却是懒得应答。

柳昂天见秦仲海这般神气,反倒放心下来,知道他无意深入此事。当即咳了一声,点头道:“仲海没别的主意也好,只是江充这人心机深沉,就怕他另出奇谋,把咱们的局给搅了……”说着便自分析局面,与杨肃观谈了起来。

众人说了良久,都在谈如何对付江充,秦仲海心事重重,根本无心去听,此时刘敬另出奇兵,别说什么审判江充了,连皇帝的性命都如危卵一般,江充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眼下。只是此刻情势浑沌,他也不便提起此事,只是哼哼啊啊地胡混。

说到后来,杨肃观话锋一转,低声道:“侯爷,我这几日探听了消息,据说刘敬前夜曾邀熊飞营的将领密谈,不知有何图谋。咱们可得小心了。”秦仲海听他提起刘敬的动静,心下便是一惊,想道:“杨郎中的消息果然灵通,这事他也知道了。”想起杨肃观查知此事,背后冷汗竟是涔涔而下。

那熊飞营的总兵姓李,双名保正,乃是前朝老臣,曾受武英皇帝拔擢重用,爵位虽不及柳昂天,但军旅辈分绝不在他之下,刘敬无端与他联系,自是引人疑窦。柳昂天摇了摇头,想起李保正不日便要受调进京驻防,心中更觉纳闷,问道:“仲海,你这几日在宫中行走,可曾听过什么风声?”

秦仲海知晓的事可多了,上从薛奴儿刺杀皇帝,下至琼贵妃偷人,无一不是耸动至极的大事,但此时局面险恶异常,秦仲海自知一言一行足以扭转全局,还未想通其中道理之前,决计不能多言,当即耸了耸肩,敷衍道:“刘敬一直想拉拢军中将领,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想那李总兵不日便要进京,刘敬身为大内总管,怎能不多加联系?杨郎中未免过虑了。”

柳昂天听他言之成理,便自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这么猾头,连你也没看出端倪,想来真没什么事情。咱们是不该杞人忧天。”秦仲海听了这几句话,心头忽然一悲,不知自己这般回答,会给柳昂天带来什么样的悲惨命运,饶他面皮厚如壁板,此刻内心也是波涛汹涌,他双手微微发抖,登给杨肃观看了出来。杨肃观嘿了一声,道:“仲海,你有点奇怪,”秦仲海举起茶杯,装作漫不经心的神气,道:“有什么奇怪?”杨肃观沉吟片刻,道:“你今日有些不同。”

杨肃观目光如此锐利,秦仲海自是暗暗吃惊,口中却道:“什么不同?八成是老子痔疮犯了,这几日好生疼痛,这才不同吧?你可要帮我看看?”说着将面盆大的屁股对准杨肃观,便要解下裤子,杨肃观吓了一跳。忙道:“你……你别胡闹!”

秦仲海作弄他一阵,口中哈哈一笑,心头却甚苦涩、众人商议已定,卓凌昭此番赴京到案,前去大理寺指证,只要江充一个应对不慎,便会大祸临头。柳昂天得了这个上风,心下甚喜,笑道:“仲海今夜不忙着回宫,留在我府里吃饭吧!”秦仲海想到为难无比的局面,深怕酒后言语有失,摇头便道:“不了,今儿个宫里有事,还是改天吧!”

柳昂天颇见失望,摇头道:“好久没和你喝酒划拳了,本来我找了瓶百年好酒,要与你同醉一场,真扫兴了……”说着在那嘀咕许久。秦仲海不敢再听,就怕人情之下,自己一个冲动,便把刘敬嘱托之事丢到一旁,当即向柳昂天告辞,速速行出。

秦仲海走到府外,自往大街行去,还没走上两步路,便见街边行来一名少妇,这女人衣着华贵,带着几名婢女,正要回府,秦仲海见这女子生得好生貌美,肤白胜雪,身材玲珑,约莫二十七八年纪,正是那七夫人,想起酒家里青青托他打听声息,秦仲海竟尔害怕起来,急忙转头,跟着往巷中窜入。

秦仲海躲在巷里,只等着七夫人离开,站了半晌,也是水喝多了,又是豆浆,又是茶水,竟有些尿急,当下拉开裤档,便在巷中洒起尿来。正舒爽问,匆听巷口一人道:“秦将军,好端端的路上行走,为何躲到这儿来了?”秦仲海不必抬头,也知说话之人便是七夫人,秦仲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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