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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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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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是胸有成竹的神色。众人见伍定远如此神情,都知他有意光明磊落地击败卓凌昭,对此占当是深具信心。

伍定远傲然道:“卓掌门,我敬你是一代宗师,今日出手不再留情。”说着缓缓解下铁手,真是要拿出绝招了。这厢昆仑门人听伍定远说话狂妄至极,都是喝骂起来。

伍定远听闻众人的斥骂,却不反唇相讥,他将深紫色的右臂高高举起,沈声道:“卓掌门,伍某今日接你的高招。”他五指收拢,臂上忽地闪出一道紫光,猛朝全身四肢传过,紫光汇聚丹田,霎时隐没不见。

众人见他毒臂筋肉暴起,血管一根根突出,模样竟比昔日更为奇异,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敢出一言。

卓凌昭见了他奇异诡谲的右臂,心头也是微微一震,当下道:“好!既然你拿出毒手,我也不再客气了。”长剑横胸,只见剑上幻起一阵白光,他深深吐纳,运起阴寒内力,正是“剑寒”、“剑影”合而为一的绝招。伍定远见他剑路无影,倒也不敢妄动,只是守住门户,静静等他出招。

卓凌昭轻叱一声,长剑刺出,这剑去路快绝,落剑方位却又难以肉眼明察,端的是以攻为守的高妙绝招,当日宁不凡若非练成“智剑平八方”,可查对手的杀气招数,也难识破这一点剑尖的去路,这伍定远虽有真龙之体,但以武学造诣而论,仍与四大宗师相差远甚,眼看卓凌昭使出无形剑影,却要他如何参透这无影无踪的一点剑尖?

卓凌昭喝道:“伍定远!接招吧!”白雾闪动,剑尖奔出,伍定远嘿地一声,掌心向天挥

去,竟不抵挡卓凌昭的剑招。众人见卓凌昭长剑便要及身,伍定远却是不防不守,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讶异间,忽见伍定远掌中生出一股紫光,水银泻地般朝四方洒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紫色光单已如薄纱般地护住身周四方。

这招名唤“天罗紫”,乃是天山武学中的防守掌法,巧妙处全在掌力躯使。寻常人掌力仅能直来直往,他却能散掌毒于四方,凭着掌法诡异,毒性腐蚀,一招间便能转守为攻。数百年前天山门人曾以此大战天下,想不到却在今日重现江湖。

卓凌昭吃了一惊,那日安道京的钢刀被毒气扫中,刀身立时烂去,足见威力之大,只怕自己手中长剑不及刺落,便要沾染半空洒下的毒气,卓凌昭见机极快,不待毒气沾身,当即往后急退。他轻功造诣不弱,瞬间便已退出丈余。

卓凌昭攻了两套剑法,却给伍定远轻而易举地破去,两人强弱之势,已不难明了。只是此战断生定死,不比当日在华山的比武较量,任一方要低头认输,等于形同自杀,何况卓凌昭乃是绝顶高手,如何耐得住这投降屈辱?他呼啸一声,剑上立时生出三尺青芒,一招“霞光千道”,便往伍定远刺落。

这招“霞光千道”威力奇大,以锋锐而论,当世几无兵刃可挡正面一击,何况血肉之躯?那日宁不凡以天下第一的尊贵身分,也给这招逼得狼狈逃窜,此时“剑神”绝招使出,伍定远断无不避之理,卓凌昭自知压箱底的绝技已然托出,一世英名已是在此一举,那剑芒更是使得锐利至极,气势雄浑。

剑芒扑来,伍定远只是微微颔首,不趋不避。

卓凌昭见他如此托大狂妄,心下狂怒,眼看青芒奔腾,便要往伍定远胸口戳落,忽见伍定远身子一颤,忽成灰蒙蒙的一片,跟着剑芒透体而过,竟末伤他分毫,岸上众人大吃一惊,都不知何以如此,金凌霜、青衣秀士等高手看得明白,只见剑芒袭体,伍定远侧头、转身、抬腿、斜肩,眨眼间便闪开一道又一道的森寒剑芒,只因他闪躲动作极微极快,身影才成了肉眼难见的朦胧一片。

玉川子吓了一跳,惊道:“他怎能这般快法!这不成了妖魔鬼怪吗?”此言一出,众人心下都有同感,眼见伍定远身法一出,竟似鬼怪般,他眼力之强,远胜鹰隼,手脚之快,更超虎豹,寻常人练武,也决计练不到这等怪异模样,以他这般身手,根本不必再学任何武功招式,只要凭着力大无穷,进退如电,便能杀死天下所有高手。

人影一闪,一团灰蒙蒙的东西猛从剑芒中钻出,却是伍定远举掌来袭!

卓凌昭面色大变,眼见世间竟有人可以穿透“霞光千道”,真是他做梦也想不到的怪事,骇异间无暇思索,只有举剑挡架,顷刻间剑臂相交,只听当地一声大响,伍定远真气灌入,剑刃已成粉碎。卓凌昭看着空荡荡的剑柄,已是面无人色。

此际卓凌昭空手御敌,伍定远却有所向无敌的毒手,看来胜负已然揭晓。

伍定远全无相饶之意,他暴喝一声:“齐总镖头!看我为你报仇!”左脚踢出,正中卓凌昭腰腋,这脚快若闪电,饶他卓凌昭武功已入化境,却也挡不下这猛雷一般的飞脚,只听喀啦一响,卓凌昭口中鲜血狂喷,他虽是当代四大宗师,但也是血肉之躯,又未练过金刚不坏体的外门硬功,却要他如何挡得住如铁似钢的飞踢?霎时已将他踢得气血翻涌,面色惨淡。昆仑弟子见状,无不惊声惨叫。

伍定远仰天大叫,声若雷震,又是一腿飞去,霎时正中卓凌昭胸口,可怜一代宗师全无招架之力,大脚力道灌实,身子已然飞出,只听扑通一声,旋即坠入江中。

伍定远狂吼一声,神威凛凛地向下压出一掌,掌风击落,江面已给击出偌大水柱。他低头看着悠悠江水,只等卓凌昭的尸身从水面飘起,才算了结这桩仇怨。

昆仑众人又惊又怕,都没料到此战结果如此,几名弟子担心师尊安危,都想下水去找,金凌霜急忙拉住,眼见卓凌昭生机渺茫,这群弟子若要过去,不过徒然死在伍定远掌下而已,全然无济于事情。金凌霜是个老江湖,明白伍定远杀死掌门之后,便要过来大肆复仇,当即嘱咐道:“众弟子听命,你们速速回山,我来抵御此人。”众人明白他此举不过是自杀之意,但此时他若不出手抵挡,难道要昆仑全派覆灭于此?

卢云见伍定远神情狰狞,满脸都是复仇怒火,全不似平日温和的神貌,一时竟觉得他面目好生遥远,心头更隐隐有着恐惧之意,仿佛伍定远不再是他熟稔的好友。

卢云正自叹息,忽听脚步声响起,一人勾匆奔来,道:“怎么样?卓掌门人呢?”

众人转头看去,那人面露焦急之色,却是杨肃观来了。他身旁一名如花似玉的美女,正是艳婷。卢云低声道:“双方胜负已分,卓凌昭坠入江中,尸身尚未浮出,但料来凶多吉少,恐怕已死于非命。”杨肃观扼腕道:“这下麻烦了,我本以为两人至少要斗上千招,谁知胜负来得如此之快……”卢云想起他早晨与卓凌昭间的会谈,忙问道:“你与卓凌昭谈得如何?他首肯了么?”杨肃观苦笑道:“现下卓凌昭生死未卜,说这些都是枉然。倘若卓凌昭今日死于此处,侯爷的苦心便要付诸东流了。”

两人说了一阵,只见水面上飘起无数鱼鳖,都是吸入伍定远掌毒而死,众人见掌毒如斯阴狠,心下骇异之余,纷纷庆幸自己不曾与他结仇,否则如何在他手下走上一招半式?看来除非宁不凡出山较量,此人已算当世无敌。

众人等了阵,江面平静无波,却无尸身飘起,想来卓凌昭定是凶多于吉,恐怕已死于江底。

旁观人等行的耐不住性子,便要转身离开,屠凌心见状大怒,登时举剑拦住,喝道:“这仗还没了结,你们急什么?”玉川子道:“贵派掌门至今未曾破水而出,只怕已经凶多吉少,死在水里了。”屠凌心有气无处发,听得玉川子的说话,虽觉句句实言,却又字字穿心,他喘息一阵,猛地狂喝道:“放你妈的狗屁!我家掌门要是死了,老子今天杀你陪葬!”霎时拔剑出鞘,满腔怒火便要发泄在这人身上。

玉川子见他太过霸道,当场冷笑一声,道:“莫说你昆仑山此刻势力不再,便是往昔,我点苍又何必怕你?”他刷地一声,也是举剑在手,双方门人见势头不好,纷纷怒目而视,各自准备厮杀、卢云见众人便要斗殴起来,连忙拦在中间,喝道:“诸位若有率先动手的,便是与官府为敌,休怪我下手拿人!”屠凌心冷冷望着卢云,道:“你想拿人,却是凭什么?就凭你手下百来名官差么?”

卢云摇头道:“官府虽不济事,但阁下若一昧蛮横,难道我不能与点苍联手么?”屠凌心哼了一声,知道大批官差若要与点苍门人一同出手,确实不易对付,当下不再言语。玉川子冷笑道:“看你昆仑山嚣张百年,也落得今日人人喊打。”说着面带讥嘲,便要率人离去,昆仑门人自也不敢再行挑衅。

此时局面底定,卓凌昭犹在江中,昆仑门人见情势如此,料知掌门死面多于活面,各人心下惨然,都不知如何是好。杨肃观轻叹一声,卓凌昭已死,江充依旧气数未尽,只怕一切都要回复原貌。

眼见水面再无异状,伍定远朗声说道:“齐总镖头在上,西凉捕快伍定远奔波经年,今日终于为你诛杀罪酋,替齐家满门申冤报仇!你等地下有知,可以瞑目了!”说着怒目望向岸边,戟指骂道:“屠凌心!钱凌异!你二人快快自杀,省得我出手!”

昆仑众人听他提起燕陵镖局血案,忍不住都是全身发抖,屠凌心却是悍勇之徒,当下回骂道“姓伍的,你不必在那虚张声势!只管放马过来!老子决不怕你!”说着提剑狂叫,神态丝毫无惧。伍定远脸色微沈,伸足轻点,便要朝小舟跳落。

金凌霜见情势不妙,低声催促道:“大家还看什么?快快走了,我与三师弟出手抵挡此人!你们快快回去昆仑,留住元气再说!”钱凌异又惊又怕,霎时抱头鼠窜,其余胆小之人也是跟着奔逃,莫凌山本是忠义之人,阖派覆灭在即,如何愿走?忍不住抱住了金凌霜,泪水滚滚而下。金凌霜长叹一声,将他推开一步,挥手道:“六师弟走吧,恨当日不曾听你之言,至有今日之事。”

昆仑门人逃得逃,哭得哭,卢云看在眼里,心下暗暗叹息,知道此战之后,剑神、剑寒、剑蛊三大高手死伤殆尽,昆仑一脉就此衰颓,再也不能与武林大派争雄了。金凌霜神色悲凉,反正自己死定了,当下也不再打话,只与屠凌心并肩站在江边,等候伍定远过来。

伍定远哈哈大笑,跃下小舟,便要横江而渡,忽听剥啦一声,水花四溅,远处江面已然裂开,跟着一物破水而出,猛朝伍定远斩去,伍定远吃了一惊,不知这是什么怪异东西,急急往后纵跃,跟着伸手拉住了铁索,避开这天外飞来的一击。

只见那物带着森森蓝光,半空中一个转折,又往伍定远腰间切去,伍定远使劲一扯,人已飞上半空,但铁索已给无声无息地斩成两截,登时落下水中。

蓝光一晃,又缩回江中。众人见战局忽起,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议论纷纷。

伍定远跳到岸边平台上,全身已然布满功劲,只等那蓝光破水而出,便要施以最后一击。众人屏气凝神,都等那奇异物事再行出现。

只听剥啦一声,江面又自裂开,一人已从水底飞出,这人神色凛然,手上抓着一只蓝澄澄的兵刃,正是“剑神”卓凌昭!昆仑弟子见他未死,忍不住欢呼起来。

伍定远哼了一声,举起右掌,掌风夹带毒气,猛朝卓凌昭门面劈去,正是天山嫡传的“虚空紫”。卓凌昭人在半空,却只冷笑一声,他右手一挥,蓝光直朝伍定远点去,伍定远见那蓝光距离尚远,只是蚊蝇一点大小,便不加理会,反而加紧运功,谁知不过转眼之间,那蓝光一点已成拳头般巨大,霎时刺上脸面!

伍定远大骇,猛使一个铁板桥,身子往后急仰,蔚蓝寒星便从脸颊旁擦过,端的是凶险至极,便在此时,那蓝光在半空急转直下,猛朝伍定远喉头刺来,伍定远吃了一惊,他此刻脚下定住,上半身打横,实在避无可避,慌忙间脚底运力,平空横移三尺,却听轰隆一声,蓝光斩落,已将平台削去半截。

伍定远大骇之下,忙直起身来,凝目去望,只见卓凌昭已然站上远处平台,手中却拿着一只蓝色兵刃,那兵刀柔似缎带,却又坚硬如铁,不知是什么东西。

卓凌昭微微一笑,霎时回吐真力,手上兵刀顿地一缩,变为一颗蓝澄澄的铁胆,众人大吃一惊,纷纷叫道:“神剑擒龙!”原来卓凌昭并未真死,只是趁着伍定远的一踢,顺势跃入水中,直到神剑到手,方才破水决战,果然是老谋深算之人。

现下“剑神”手执“神剑”,当足与伍定远一搏。

两人各占一处平台,相距约有十丈,都在盘算对策。

伍定远心道:“这卓凌昭好生了得,挨了我两脚,居然还能走动如常,趁着此人身上带伤,需当速战速决。”他不容卓凌昭再事喘息,双足一点,身子已从平台跃出,猛向敌人扑去。卓凌昭哼了一声,掌心运劲,只见铁胆暴长,一条灵动剑刃从中窜出,煞那间变为一只长达十来丈的软兵刃,蓝光一闪,森寒剑尖灵动无比,霎时点向伍定远。

伍定远见双方还有十来丈距离,本以为卓凌昭绝无可能出招,谁知神剑的一点寒星却忽尔飞王,这却不能不叫他大吃一惊,伍定远双手在山壁一推,身子急急往下落去,但这一点寒星有如活物,眼见伍定远落下,它便紧追在后,丝毫不见放松,伍定远伸足出去,往山壁上一点,身子向上拔起,那剑刃微一昂首,也朝上方追去。

这一点寒星在卓凌昭的内力催动下,直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伍定远跃上,它便刺上,伍定远窜下,它便戳下,顷刻问刺出百来剑,伍定远在山崖四处窜伏,已被逼得险象环生,他若非仗着如鬼如魅的身手,此时早已死了百次有余,众人心中赞叹,看来世间也只有“剑神”才能驱使这柄“神剑”,两者相得益彰,乃是如虎添翼之势。

山壁上剑气纵横,蓝光闪耀,卓凌昭好整以暇地靠在壁上出招,却逼得伍定远四下奔逃,端的是有胜无败的局面。卓凌昭微微一笑,道:“伍制使,卓某神剑到手,你是毫无胜算的。”他伸手一招,剑刀回缩,又变回铁胆模样。

伍定远千里奔波,一切只为复仇雪恨,如何容得对手轻视?他心下大怒,猛地一拳捶在山壁上,喝道:“卓凌昭!在我面前,你休得嚣张!”

铁拳捶下,只见山崖忽尔震荡,石块泥沙飕飕而下,这力道好生惊人,竟能一拳裂山,伍定远心下一惊,看着自己的右臂,想道:“我什么时候练成这般掌力了?”他掌力虽大,但要以拳震山,料来世间还没有这等武功,正惶惑间,匆听岸上诸人大声惊叫,只凝目望着山壁,神态骇然,伍定远情知有异,当下抬头看上,霎时也是张大了口,全然说不出话来。

只见山壁上刻着两句话:“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两行计一十四字,百三十三划,字迹大若海碗,深达数寸。

适才两大高手过招,卓凌昭趁着出招收招之际,竟好整以暇地在山壁刻字,眼见这两行字入壁甚深,字迹又极是工整,这份功力之纯,实教人难以置信。伍定远悲怒交迸,奋力在山壁上挥落一掌,泥沙震落,反使其中文字显出,更显出卓凌昭此战必胜的气势。

众人一震于“神剑擒龙”的锐利,二震于卓凌昭的绝世剑法,一时都是惊骇无声,只呆呆地望着山壁上的一十四个大字。

卓凌昭淡淡地道:“卓某神剑在手,已是天下第一,便是宁不凡亲来,也难挡一剑。”此言傲视天下,语气却是如常,好似他卓凌昭位居天下第一,乃是天经地义之事,众人看着那“昆仑剑出血汪洋,千里直驱黄河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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