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招惹安道京、罗摩什等人,准会吃上大亏。
算盘怪咦地一声,奇道:“什么?这女子与江充有染?”
肥秤怪左右看了一阵,低声道:“这事你知我知,就是不要大声嚷嚷。”
算盘怪哦了一声,转头往胡媚儿望去,待见她与杨肃观同桌,登时附耳过去,低声道:“那小子不是少林寺那姓杨的家伙么?怎么也和百花仙子混在一起了?”
肥秤怪向来喜爱道听途说,一见杨肃观的面,登时想起华山会后传开的消息,低声便道:“师弟有所不知,江湖中人有言,说胡媚儿与那姓杨的小子私下有情,这当口八成是来幽会的,却给咱们撞见了。”
算盘怪又惊又喜,又气又怕,当场跳了起来,戟指大骂:“好淫妇!终于给我抓到把柄了吧?本以为你只跟那姓江的奸臣有染,没想到你姘头这么多,终于给我抓奸在床了吧!”
胡媚儿听他胡言乱语,不由得一愣,道:“你在胡说什么?”
算盘怪哈哈大笑,当场走了过去,冷笑道:“你和姓杨的行得做得,旁人就说不得?那日华山之上,我看你与这姓杨的小子眉来眼去,老早便在疑心了!没想到你们连孩子也生出来啦!无耻啊无耻!杨肃观,少林的脸面全给你丢光了!”当场加油添醋,又自行增了几味料,竟是当成故事来说。
那日卓凌昭一心安排武林盟主的大计,杨肃观便以唇枪舌剑回敬,只说得卓凌昭面红耳赤,回不上半句话,眼看“剑神”无力招架,那峨眉掌门严松才来胡乱编排,说杨肃观与胡媚儿有染云云,这话本是围魏救赵,用意只在替卓凌昭解围,哪知几个月下来,武林人物以严松的话为源头,竟已传得如此难听。
杨肃观听了这话,只气得全身颤抖,不知高低,那胡媚儿听算盘怪说得荒唐,却也不生气,媚眼只往杨肃观瞅去,腻声道:“杨郎!人家的名节全给你毁了!你可怎生赔我哪!”
杨肃观听她还在编排,心中又气又急,只是此时若要找算盘怪争辩,不知这人又有多少荒诞不经的无耻话等着说将出来,杨肃观气急败坏,连忙偷眼朝顾倩兮瞧去,只见她脸色惨澹,好似信了算盘怪的鬼话。杨肃观心中骇异,寻思道:“好容易今天才约了她出来,怎么又遇上这等荒唐人物,唉……我恁也厄运连连了……”
算盘怪毫不放松,兀自喋喋不休,拼命加柴添火,大声道:“杨肃观啊杨肃观!你与百花仙子两相情爱,生下私生孩子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这孩子为祸武林,造成天下莫大浩劫!姓杨的!你知不知耻!”一时说得兴高采烈,畅快淋漓。
眼见顾倩兮站起身来,已要离去,杨肃观忍不住气往上冲,怒道:“算盘怪!你……你莫再胡说八道!”
算盘怪仰天狂笑,喝道:“你与你姘头私下缠绵就算了,居然还敢在京师地方公然奸淫,你还配称作少林寺的人吗?”
杨肃观气得面色发紫,几欲昏晕,却见胡媚儿眉开眼笑,笑道:“算盘仙,你也真是的,我与杨郎小俩口的事,你居然也在这大声述说,回头杨老爷知道了,你可要害我家杨郎给责备了哪!”
顾倩兮听了这话,更是头也不回,走下楼去了,杨肃观面色惨白,道:“倩兮,你别信他们的鬼话啊!”他正要追上前去,却见楼梯口站着一名流氓也似的男子,正自对他嘻笑指点,却是“火贪一刀”秦仲海。
杨肃观心头苦煞,寻思道:“今日我可是犯了太岁,不然怎会有这许多凶神恶煞同时出现,天哪!我是招谁惹谁了……”
却说卢云这日给人邀宴,好容易宴席已毕,离开礼部侍郎的府宅,在路上缓缓而归,行到谪仙楼下,忽见一名美貌少女气冲冲地下楼,正是顾倩兮来了。卢云见她迎面而来,一时心头大震,想道:“这……我……我又遇上她了……”他想要上前招呼,一时却又不敢,两脚好似生根一般,牢牢地定在地下。
却见顾倩兮正眼也不看他一眼,迳自从他身边擦过,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幽香,卢云心中感叹,心道:“完了,我与她之间真的完了,唉……”他望着顾倩兮的背影,只觉胸口哽恶,泪水更要滴了下来。
正难受间,忽然身上微微一麻,竟给人点中穴道,卢云心下大惊,正想张口喝问,只觉喉咙一哑,连哑穴也被点上,跟着领子一紧,身子竟被人提了起来,他转头去看,只见那下手之人对着自己嘻嘻直笑,却是秦仲海。
卢云心道:“惨了,秦将军定是喝酒喝多了,这当口发了酒疯,不知他要如何折腾我,我可小心了。”正自惊惶间,只见秦仲海赶在顾倩兮前头,自往兵部尚书的府宅奔去。
卢云心中更怕,想道:“秦将军不知有什么可怕阴谋,莫非要让我大大出丑不成?”他想开口喝阻,可身上穴道又被点上,实在难以出声,一时间只有心急如焚,却是无能为力。
眼见秦仲海翻过了顾家的高墙,卢云见实在不能再拖,当下运起全身残余功力,猛往秦仲海怀中撞去,秦仲海骂道:“狗咬吕洞宾!”伸手在他后颈上一斩,登时将他劈晕过去。
卢云昏晕良久,终于悠悠醒转,他想要坐起身来,霎时脑门重重地撞了一记,只把他震得头昏眼花,便在此时,忽听一名女子的声音叫道:“啊!床下有老鼠!”卢云听了这温软的声音,顿时心中一惊,寻思道:“这……这是倩兮的声音,我这是在什么地方?”
他转头望去,只见四周一片黑暗,正打量间,又听顾倩兮道:“小红你去看看,这床下有老鼠,我可不敢睡了。”
卢云登时醒悟:“原来我是在顾家小姐的床下,这……秦将军实在太也胡闹了些……”看来秦仲海手脚俐落,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搁在顾家小姐床下,这份能耐却也了得。
卢云顾不得赞叹,一心只想爬出床去,可又怕给顾倩兮发觉,到时不免被当成登徒浪子,若要给顾嗣源知道此事,那可是万劫不复的惨况,他咬紧牙关,就怕发出一点半点声响。
却听小红的声音道:“小姐别怕,我去拿只扫帚过来,包管把这老鼠打出来。”
顾倩兮道:“你快些取来!”过不多时,只听脚步声响,那小红已然拿着扫帚过来,她嘿地一声,叫道:“看婢子的!”只见床脚伸进一根扫帚,跟着往卢云身上扫来。
卢云深怕给小红发觉自己,连忙往墙壁靠去,他用力过猛,霎时墙壁发出轰地一声,险些给他撞塌了。
顾倩兮惊道:“这老鼠好大!”
小红骂道:“死老鼠!臭老鼠!你赶紧去死吧!”跟着往床下一阵乱打,饶他卢云武功不差,内力不弱,此时也只能贴紧墙角,给人胡乱撕打一阵,只觉倒楣透顶。
小红打得脸红气喘,却不见有老鼠出来,她趴在地下,往床底看去,卢云吃了一惊,深怕给她发现自己,急忙运起“无绝心法”,掌中生出一股黏劲,便如壁虎般贴住床板。
小红见床下空无一物,便道:“床下没东西,看来这老鼠逃啦!”
顾倩兮犹不放心,低声道:“不成,咱们用水冲一阵,不然这老鼠夜间又要爬出来,可会把我吓死。”
小红笑道:“行,包在婢子身上!”当即奔出门去,便要取水过来,卢云心道:“我若不想个办法,不免被她主仆二人水火交攻。说不得,先吓唬她们一阵。”当下急忙装作老鼠嘶鸣的模样,跟着发出连串的吱吱叫声。
主仆二人听了这恶鼠嘶叫,顿时一惊,纷纷退后,小红惊道:“这…这该死的老鼠又出来啦!”她举起扫帚,又往床下一阵乱抽,卢云虽然贴在床板上,臀部背部仍是连连挨打,当下急急发出“吱”地一声大响,心道:“这一声够凄厉的,她们应会以为老鼠死了吧?”
果然惨叫过后,小红惊魂未定地道:“这老鼠好像死了。”
顾倩兮悄声道:“你再打两下试试!”
眼看小红又要过来,卢云心中一急,急忙从怀中掏出铜钱,从床脚往外丢出,他内力深厚,指力非小,那铜钱咕溜溜地一滚,便朝门外飞去,其势颇速,看来真与老鼠有些相似。
铜钱飞出,只把主仆两人吓得同声惊叫,小红惊道:“这老鼠好像会飞!”
顾倩兮尖叫道:“快去追啊!”
小红举起扫帚,登时往门外冲出,口中大叫:“臭老鼠,有种的别跑,姑娘我来啦!”
卢云见小红远走,便撤去掌心黏劲,身形落地,心道:“还好我熟知兵法,来个声东击西,否则今夜定给打死在这儿。”
正庆幸间,只见顾倩兮缓缓地走向床来,跟着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
卢云见她一双纤纤玉足就在眼前,脚踝柔美,足掌浑圆,心中不觉一荡,他连忙收摄心神,就怕自己又发出了声响,到时不免被活活打死。
忽听顾倩兮低声一叹,好似有什么心事,卢云听了叹息,心中便想:“倩兮可是想起了什么事?难道是杨郎中待她不好么?”
顾倩兮正自叹息,那小红已然打死“老鼠”,走了进来,问道:“小姐啊,你又怎么了?”
顾倩兮摇头叹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身为女子真是可怜,又怕给男人欺侮,可又不能不嫁,唉……真不如出家为尼算了。”
小红立即赞同,大声道:“可不是吗!天下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男子要不便是忘恩负义,要不便是天生薄幸,个个都是狗一样的无耻货色!小姐若要出家,小红定也陪着你!”
顾倩兮叹了一声,道:“不说这些了,我该睡了。”
小红道:“我来服侍小姐脱衣。”跟着主仆两人开始宽衣解带。
卢云连忙闭上了眼,心中直怦怦乱跳,只怕窥见顾倩兮的玉体,可想起顾倩兮美丽的脸庞,又忍不住想偷看一眼,满心挣扎间,好容易听得顾倩兮道:“好了,你下去歇息吧!”
卢云闻言,登时松了口气,忽又觉得心中一阵惆怅。
只见顾倩兮脱了鞋袜,露出纤细柔美的赤足,正在地毯上缓缓行走,卢云与她相识经年,却不曾见过她的玉足,此时初看乍见,忍不住两眼发直,呆呆望着。
他看着看,心下忽地自责,寻思道:“我怎么如此卑鄙,非但躲入人家小姐的闺房,还来偷看人家的小脚,我……我读的是什么圣贤书了?”心中却又想道:“这一切全是秦将军害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给卡在这儿,这是‘天之所与,不取反咎’,全然不能怪我。”
心中善念恶念正自交战,忽听顾倩兮低声叫道:“这是什么,怎会有一个信封?”
卢云心下一奇,不知她说的是什么,却听顾倩兮念道:“卿卿吾爱颂……好肉麻,这是谁放在我桌上的?”只听她前后翻看,倒不急着撕破信封阅读。
卢云心中长叹,暗道:“唉……不知是哪家公子又来追求她了,卿卿吾爱颂,这等恶心的名字也用得出来。”
却听顾倩兮娇呼一声,道:“卢云……原来是你……”
卢云心下大奇,心道:“什么原来是我?”陡地恍然大悟,知道定是秦仲海搞鬼。又窘又羞之间,想道:“这下丢脸了,那日我情思难遣,这才写下了一封情书,谁知秦将军给我取了这等难听的名字。唉,等会儿给她看了,不知会有什么下稍……”
卢云满脸羞红,却听顾倩兮喉头哽咽,颤声道:“卢云!你平日里冷着一张铁面,毫不理睬于我,也不求我原谅,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原来你还是念着我……”听得此言,卢云心下又惊又愧,这才懂了顾倩兮的心事,想道:“原来……原来她一直等我过来低头哀求,我…我恁也粗心大意了…”
看来顾倩兮早有意原谅自己,只是她是姑娘家,自也脸嫩,情郎虽然不解自己的心意,却也无计可施了。
卢云心中激荡,只想爬出床去,但想起小姐衣衫不整,却又是不敢。
顾倩兮哭了一阵,撕破了信封,道:“卢状元……让我看看你的文章吧……”只听她哽咽出声,念道:“西角牌楼,耸立皇城,雄奇伟烈,堪为天子左右守护之宝也。”饶她眼泪低垂,念了这几句话,还是不免心中一奇,道:“好奇怪,什么是西角牌楼?那是什么地方?”
卢云暗暗叫苦,心道:“这不是我替仲海写的‘西角牌楼颂’么?怎会出现在此?”
只听顾倩兮咦了一阵,又读道:“夕阳西归,余等侍卫登于楼上,仰望京华云烟,凉风吹拂,四下宁静……”她洋洋洒洒念了一阵,都是些歌颂西角牌楼的辞句,既没半句轻怜蜜爱,更无只言片语的关怀。她越读越气,猛地怒气勃发,道:“这……这算是什么‘卿卿吾爱颂’了?原来是戏耍我的!”她重重将那“西角牌楼颂”一摔,将之扔在桌上,跟着往床上一跳,又哭了起来。
卢云又急又怕,只想出去安慰她一阵,可又迟迟不敢移步,他躲在床下,想起方才顾倩兮的举止,只觉心乱如麻,寻思道:“卢云啊卢云,其实倩兮未必忘情于你了,只是你这人始终自卑自惭,从不敢真心去待她好,唉,你啊你,你对得起她的一番情意么!”
卢云守在床下,不住长吁短叹,又过了半个时辰,耳听鼻息细细,顾倩兮已然熟睡,卢云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他缓步走向床边,只见顾倩兮睫毛紧闭,面上兀自带着一串泪珠。
当年扬州分离,至今已有二载,这还是第一回这般无牵无挂地望着她。卢云坐在床沿,望着心上人美丽的脸庞,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心道:“我能这般毫无牵挂的看着她,已是今生最大的福份了。倩兮啊倩兮,你可知道我便在你身旁么?”
他细细看了良久,竟是舍不得离开。看到后来,想起往事,心中相思之念越重,就怕自己落下泪来,他不愿自己有所失态,当即轻叹一声,转身过去,便要跳窗而出。
忽听顾倩兮道:“你别走!”
卢云大吃一惊,急忙回身过来,却见顾倩兮仍在熟睡,想来方才那话该是睡梦之言。
卢云微微苦笑,心道:“原来是梦话。”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正待离开,忽听顾倩兮幽幽地道:“卢云啊卢云…你别走……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逃犯……卢云……卢云……两年了……你可知我好生挂记你……”
卢云痴痴听着,此时顾倩兮虽在睡梦之中,但言语更见真切。卢云缓缓地走到床边,望着顾倩兮娇美的脸庞,心道:“她从来都是深爱于我,我……我恁也狠心了……”
当年两人无奈分离,顾倩兮心中的伤痛如何比自己少了?想她终日郁郁寡欢,又打听不到情郎的消息,定是折磨得狠了。他卢云只知自己怀才不遇的辛酸,什么时候把顾倩兮的苦处放在心上了?心念及此,已是泪流满面。
只听顾倩兮兀自说着梦话,道:“卢云啊……你中了状元,我好高兴……可是你却不理我了…卢云啊卢云,难道你非要我苦苦哀求,你才肯回来我身边么?卢云…你好可恨…你好可恨……”
卢云听了她的真情言语,心下大为感动,一时情不自禁,竟尔低下头去,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顾倩兮正自沉睡,忽觉有人亲吻自己,蓦地尖叫一声,吓醒过来,待见卢云深情款款地坐在床沿,真是又惊又喜,又爱又恨,她轻声叫道:“是你!”
卢云点头道:“是我。”
顾倩兮泪流满面,哭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卢云微微苦笑,叹道:“倩兮,我……我对不起你……”
顾倩兮纵身入怀,痛哭出声,卢云也是又喜又悲,霎时伸手抱住她,两人心头火热,四唇相接,一时深深香吻,只见满室轻怜蜜爱,宛若身在梦境。
两人吻了一阵,忽听一个森厉的声音叫道:“倩兮!什么事?有谁在你房里么?”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