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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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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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云又羞又急,连连闪躲,却给伍定远牢牢架住了,这“披罗紫气”使来,卢云怎能挣脱?只能哀哀叫苦,拼命讨饶,惹得旁观众人偷笑不已。

秦仲海喝道:“还动!再动老子便要出刀了!”三人又哭又笑,便在榜单下闹做一堆。

“小姐!小姐!你可知道今年的状元是谁?”

这日顾倩兮正自梳妆,忽见小红气急败坏的奔来,口中不住叫嚷。

顾倩兮皱眉道:“你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小红喘了口气,道:“小姐啊!你可知道今年的状元是谁?”

顾倩兮照了照铜镜,没好气的道:“我怎知道是谁?还不是那家大官的公子了。”

小红摇头道:“不是,不是……今年的状元是个破落户出身,还是你识得的人呢!”

顾倩兮奇道:“哦!我识得的?难不成是裴盛青那个纨裤小子么?”

小红道:“他家可不是破落户。”

顾倩兮横了小红一眼,道:“你有话便直说,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卖关子了?”

小红低声道:“今年的状元姓卢,单名一个云字。”

顾倩兮大吃一惊,手上的铜镜登即摔下,颤声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红道:“状元郎正在游街哪!你不信便去看吧!”

顾倩兮急忙奔上楼去,小红追了过去,叫道:“小姐别急啊!”但顾倩兮奔得好快,转眼便不见人影。

顾倩兮站在阁楼,伸手将窗户推开,霎时只听鞭炮声响,铜锣不断,她伸头出去,只见远远地走来一阵车队仪仗,四下百姓都已上街围观,车队当前走着匹高大白马,上头更坐着一名英俊男子,只见他身上绑了条红带,头上还瓒了朵大红花,正是当年在她家中做过小厮的卢云。

顾倩兮凝望着他,只见卢云过去那点淡淡的忧郁早已褪去,已然换上了满面的笑容,自向两旁街坊挥手,正是春风得意的写照。顾倩兮想起前几日两人的诀别,心中忽感一酸,眼泪险些落下。

此时小红也已过来,主仆二人同在窗口探看,小红看了卢云一眼,叹道:“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当年这姓卢的多惨,现下却成了钦命状元,唉…真是世事难料……”

顾倩兮轻轻一叹,拭泪道:“这些本是他该得的,卢公子才华过人,又饱经艰难折磨,他若不中状元,却该是谁来中?”她极目望去,只觉两人之间好远好远,卢云的面目也是渐渐模糊。

说话间,小红已然看到卢云向前行来,她轻拉小姐衣袖,悄声道:“小姐你看……他朝你这儿看来啦!”

顾倩兮低头看去,果见卢云已行到近处,正自凝目朝自己看来,顾倩兮忽地一咬牙,伸手掩上了窗子。小红惊道:“小姐,你怎么了?”

顾倩兮垂泪道:“他不是说过了吗?从今以后,我们两人就毫无瓜葛,我又何必再见他……”

小红拉住了她的手,劝道:“小姐,那日他是吃杨大人的醋,你可别和他当真。”

顾倩兮坠下泪来,颤声道:“一切都算了……他点上状元后,还会记得我吗?唉……隔了两年,大家也都生份了,他能飞黄腾达,我也替他高兴……”说着头也不回,迳自走下楼去。

小红看着小姐离去的背影,心道:“这姓卢的小子实在太混蛋了,以前穷苦的跟狗一样,全仗咱家老爷小姐照顾,现下稍一发达,非但不懂得来叩谢恩德,还向小姐说那些决绝的话,真是狗都不如的人。”她越想越气,猛地打开了窗子,一口唾沫往下吐去,骂道:“我呸!中了状元就了不起吗!”

却听下头人声喧哗,一名粗豪汉子吼道:“你他妈的小丫头乱吐口水,可是找死啊!”

小红心下一惊,眼见那卢云竟然还在窗下,正自痴痴地往上看着,慌张之下,便急急关窗走人。

那粗豪汉子正是秦仲海,他这日拉了伍定远,两人兴高采烈地陪着卢云游街,谁知行到顾尚书的府宅旁,冷不防却给一阵口水吐中,登时气得七窍生烟,忍不住破口大骂,待见那小丫头慌不迭地溜走,便对卢云道:“走吧!这儿有啥好看的!快回去寻乐吧!”

忽听伍定远道:“秦将军,你别把口水抹在我的衣服上,这件衣裳可值五两银子呢!”却是秦仲海随手抓了他的衣裳,迳往自己脸上擦去。

秦仲海笑骂道:“嘿嘿!这可是小女孩儿的口水,香得很,不比老子的脓痰,一点也不算脏。”

两人相互调侃一阵,谁知卢云还是呆若木鸡,伍定远过来劝道:“卢兄弟,咱们快走吧!你可把道路都堵起来了。”

秦仲海皱眉道:“你搞什么啊!可是肚疼要借茅房么?”说着就走到顾家大门,伸脚踹道:“他妈的!有人要拉屎,借个茅房一用!”

卢云一惊,道:“秦将军别捣乱,咱们走吧!”在秦仲海的大笑声中,众人便自走了。

是夜众人借了柳昂天的府宅,办了个大宴,卢云虽然朋友不多,但柳昂天着意为他邀了大批朝臣,众位大臣一来是为了柳昂天的面子,二来也是对这新科状元颇为好奇,除了江充、刘敬两大首脑以外,其余诸大臣尽皆云集柳府。卢云见众位宾客围着他直打转,只把他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张惶失措,受宠若惊,连说话也结巴了。

一名胖大老者走来,笑道:“这便是新科状元么?果然是一表人才!”

柳昂天拉住卢云,笑道:“卢贤侄过来,快快见过首辅大人!”

卢云心下一惊,这首辅乃是当今阁揆,内阁大学士之首,当下颤声道:“晚辈卢云,见过阁揆大人。”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甭叫我阁揆大人,那多生份,叫我孔老爷子吧!”

柳昂天见孔大学士喜爱卢云,心下也甚高兴,便笑道:“卢贤侄,你日后若能得孔老爷子宠爱,那可是不得了的大助益啊!”

孔老爷子道:“你现下中举了,可曾想过要去哪个部会干事?”他见卢云不答,又道:“你是状元,那自是庶吉士,若想留在六部主事,那也毫无问题。你若嫌待在京里气闷,老夫也可保举你去外地当知州知县……”他正自喋喋不休,忽见卢云面色呆滞,已然自行离去,孔老爷子又惊又怒,喝道:“你这小鬼,我话还没说完哪!”

柳昂天知道卢云的脾气最是特异,当下干起了苦差,连连对孔老爷子赔罪道:“小孩子嘛!老爷子别计较,凡事都看在我老柳的面子上……”说着便将孔阁揆拉到一旁,两人自去饮酒。

却说卢云是看了何人,竟让他如此心摇神驰?只见他泪流满面,走向一名清瘦的老者,跪下道:“顾伯伯!卢云来给您叩头了。”说着拜了下去。

那老者面貌清瞿,看来仙风道骨,正是顾倩兮之父,当今兵部尚书顾嗣源。

当年匆匆一别,至今已有二载,中间不知发生了多少事。顾嗣源有无数话想说,喉头却似哽了。他虽爱卢云之才,但家人作梗,硬要逼得卢云离去,终令他惆怅悲痛,两年来难以自己。本以为终生不得再会,谁知天可怜见,终教卢云大魁天下,二人才得以再次相见。

顾嗣源轻抚卢云脸颊,面上老泪纵横,喃喃地道:“好孩子,那日我看了榜单,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托人打听之下,才知真的是你。云儿啊云儿,拨开乌云见天日,你十年寒窗辛苦,总算不枉了……”

卢云心下激荡,泪水滚滚而落,霎时两人抱在一起,同声痛哭。

柳昂天、秦仲海等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秦仲海笑道:“咱们卢兄弟高中状元,却哭得大出丧似的,这是在干什么啊!”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是笑了起来。顾嗣源抹去泪水,叹道:“是啊!今日状元攒花,真不该掉泪的。”

伍定远向来周到,忙将卢云扶了起来,替他把衣衫整理了。

柳昂天问道:“原来顾大人认得咱们卢贤侄,只不知你二人怎生识得的?”

顾嗣源叹道:“这说来话长了,云儿以前是我在扬州的幕宾。”

众人纷纷赞道:“顾大人果然有眼光!用了个状元当幕宾!”

卢云回思往事,垂泪道:“若非顾伯伯当年提携照顾,卢云焉有今日?”

顾嗣源叹道:“你能有今天,全是靠自己拼出来的,与老朽没有半点关系。好孩子,你真是了不起啊!”

秦仲海见卢云眼眶一红,怕他二人又要抱头痛哭,到时不免阴风惨惨,敢忙打趣道:“好啦,快去喝上两杯吧!不然听多了两位的肉麻话,我看一会儿也不用吃饭了,得先清了这一身鸡皮疙瘩才行啊!”众人闻言,无不大笑起来。

柳昂天笑道:“仲海说得是,大家先开席,喝个两杯再说吧!”说着伸手肃客。

顾嗣源牵了卢云的手,微笑道:“咱爷儿俩今日好好喝上一盅,不醉不休。”

卢云抹去泪水,点头道:“小侄正要向顾伯伯赔罪,谢过当年不告而别之罪。”

顾嗣源哈哈大笑,道:“你高中状元,那是何等喜事,什么罪都该赦了!”

众人欢饮,高谈阔论,卢云几次想与顾嗣源细述别来离情,但无数宾客上前敬酒,却让他全然不得空闲,顾嗣源却不以为意,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席间杨肃观也上来敬酒,只见他神态大方,对卢云一笑,道:“那日在承天门下,我就说过卢兄必当高中,果不出所料,当真可喜可贺!”

众宾客见杨肃观容貌俊美,卢云神采飞扬,无不出言赞道:“柳门人才辈出,你看看,光是进士就有两位哪!”

一名老者端着酒杯,走了上来,只见他身形高大,满面富贵之气,正是国丈琼武川来了。他望着杨卢二人,见二人仪表出众,忍不住心下称羡,便对柳昂天道:“你好福气啊!这两个小朋友真可算是一时瑜亮,却又都在你门下主事,你可一人占尽天下所有的好处啦!”

这位国丈往日虽不与柳昂天交好,但在华山上见了柳门几名年轻俊杰,有意结交,便借这个宴会过来柳府,料来日后必与柳门一系日益亲近。

柳昂天听了这话,心下甚喜,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国丈金口谬赞,老夫真是担当不起啊!哈哈!哈哈!”

御史何大人与柳昂天要好,自也受邀而来。只听他笑道:“都说‘柳门二将,文杨武秦’,看我们杨郎中、秦将军,那都是老招牌、老字号了,日后加上了这位新科卢状元,那更是大大的生力军!”

琼武川曾赴宁不凡的归隐大典,见过伍定远的身手,他走上前去,伸手拉过伍定远,笑道:“柳门非只出了一个文状元,咱们这里还有位大战华山掌门的武状元啊!”

伍定远听国丈赞扬,敢忙谦逊道:“不敢,那日若非宁掌门相饶,在下早给人杀了,怎好来说嘴呢?”

秦仲海笑道:“伍制使又来虚伪工夫了!”

伍定远干笑两声,便不再多言。

琼武川哈哈大笑,道:“方今柳门兴盛,不再只是‘柳门二将,文杨武秦’了,咱们可得改个口,为他们取个新名才是。”

众人纷纷附和,都问道:“该取什么名字才是?”

何大人道:“既然现下是四大将了,咱们该叫他们柳门四将才是。”

礼部胡尚书接口道:“何大人说得是!柳门四将,杨秦卢伍!听起来如何?”

秦仲海皱起眉头,道:“听起来喀啦枯噜的,好不难听。”

何大人笑道:“那该取什么名字?”

秦仲海哈哈大笑,笑道:“我说咱们该叫柳门四兽,鸡鸭鱼肉……”冷不防韦子壮已然伸出手来,将他的嘴给捂住。

顾嗣源才华高绝,微一沉吟,已有见地,当下道:“这样吧!咱们各取他们名字中的最后一字,肃观贤侄就取‘观’字,仲海将军便取‘海’字,云儿便是‘云’字,定远制使便取个‘远’字,咱们依着他们的官职高低,称他们为‘柳门四少,观海云远’,诸位以为如何呢?”

众人赞道:“好一个‘观海云远’,不愧是当今兵部尚书的金口!”

这夜众人兴起,便给柳门四名年轻英雄定了个排名,众人各取他们名字的最后一字,依着官职的高低排名,合称为“柳门四少,观海云远”,这观自是“风流司郎中”杨肃观,海便是“火贪一刀”秦仲海,云是“新科状元”卢云,远则是“天山传人”伍定远。众人都觉这“观海云远”大是文雅,都是赞不绝口,连秦仲海这等粗鲁的人也陪笑了几句。

众人欢饮,直至深夜,方才慢慢散去。

顾嗣源临去时召来卢云,道:“明日皇上要赐宴,你好好应对,等午宴过后,你来顾伯伯家坐一坐,顾伯伯有话跟你说。”

卢云想起顾倩兮,自点中状元以来,两人还未曾见上一面,只不知她是否会原谅自己在茶铺的决绝。想起游街时顾倩兮满脸怒气地关上窗户,不由得更添担忧,寻思道:“那日我托小红说那些话,本是要她忘了我,谁知…谁知上天捉弄,却又叫我点了状元,我可该如何求她原谅我?”他嚅啮地道:“顾伯伯……我……我……”

顾嗣源见他面色迟疑,以为他是怕二姨娘的骚扰,当即道:“好孩子,你还怕二姨娘么?”这话反倒提醒了卢云,他想到二姨娘的尖酸刻薄,忍不住又是一叹。

顾嗣源道:“你现下是进士了,没人能为难你什么,你只管放心来,知道了么?”

卢云嗯了一声,正要询问顾倩兮的近况,忽听一个清越的声音道:“顾伯伯,小侄先告辞了,你们慢慢聊吧!”身旁擦过一人,却是杨肃观。

顾嗣源见杨肃观过来,便点头微笑道:“赶紧回去吧,晚了你爹爹可要担心。”言语甚是熟稔亲切,料来顾嗣源定也极为疼爱这位晚辈。

杨肃观颔首答应,转向卢云,说道:“恭喜卢兄了,今夜好好歇息,明日你还要上朝面圣呢!”

卢云看着杨肃观英俊世故的俊脸,一时竟是哽住了。

杨肃观却是不以为意,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日后同朝为臣,咱们可要相互打气。”跟着转身道:“顾伯伯,小侄先走一步。”

卢云看着杨肃观离去的背影,心中忽地起了烦乱之感,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声。







第七章打开天眼看文章
更新时间:2005…7…27 6:38:06 字数:13954字


第七章 打开天眼看文章

第二日近午,皇帝下旨,赐宴一众新科进士,卢云身为己巳年状元,大魁天下,自需去奉天殿赴宴。秦仲海熟门熟路,又是在宫中当差,当下便领着卢云,两人齐往禁宫去了。

进了承天门,卢云左右探看,对禁城的华丽甚感讶异。秦仲海见他满是惊奇之色,便笑道:“看了这金碧辉煌的模样,莫非你也想做皇帝了么?”

卢云闻言大惊,忙低声道:“禁城不比其他地方,秦将军怎么如此胡言乱语?”

秦仲海笑道:“看你怕的,这附近又没半个人,谁会听到我们说话?”

卢云惊魂甫定,喘道:“总得小心点吧。”

秦仲海笑了笑,道:“你到底觉得这里怎么样?很是富丽堂皇吧?”

卢云出身贫苦,想起多年历练中所见的穷苦百姓,不禁叹道:“皇族如此奢华,用的全是民脂民膏,只要拿出一小半来,天下就可少掉一半的穷人了。”

秦仲海点了点头,正要回话,忽听一人冷笑道:“你二人擅议朝政,罪该万死,可曾知错了?”

二人心下一惊,回头看去,只见来人身形胖大,模样长得有点像江充,卢云认得他,知道他便是今年的探花江大清。忙道:“在下只是感慨百姓生活贫苦,不是有意批评朝政,只怕江兄听错了。”

江大清见卢云头戴红花,知他便是当今状元,待见他仪表英俊,不知胜过自己千万倍,一时又妒又气,冷笑道:“敢做不敢当的杂碎,看你这幅模样,居然也是什么状元了,等一下看我向叔叔告个状,准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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