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辈子还要投胎做人么?”只见北斗七星闪烁,好似在昭告他一条明路,霎时之间,心中已有答案。
陆清正见他眉毛一动,当即笑道:“你想通了么?快把东西交上吧!”
伍定远满心悲凉,摇头道:“陆大人,要斗我是斗不过你的。只是伍某身为西凉城的捕头,没法见这些禽兽伤天害理,还能逍遥法外!你要我让出玉带,那是强人所难了。”
陆清正一听之下,脸色立变,森然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伍定远热血上涌,暴吼道:“你身为朝廷命官,不能主持正义也罢了,居然和凶手混在一起,这世间还有什么公理正义可言?我明白告诉你!只要我伍定远一息尚存,便不能背弃苦主,大家杀上一场吧!”
陆清正哼了一声,冷冷地对金凌霜道:“把这人杀了,东西拿走。”神态轻蔑,便似杀的是猪狗畜生,怕也没这般冷漠。
金凌霜身形一晃,剑光闪动,已然圈住伍定远,顷刻间,便向他心口刺落。众官差见两方动起手来,一起惊叫。
灵音一直静静旁观,他虽不明案情,也知伍定远站在道理的一边。这时见金凌霜出手,他也是一掌劈出。四大金刚果然功力非凡,掌力后发先至,登时将金凌霜逼退一步,其余少林僧抢上,团团护住了伍定远。
灵音走入场中,道:“陆大人,金施主,你们想要带走伍捕头,须问老衲答不答应。”
陆清正怒道:“哪来的妖僧,众官差,快给我拿下了!”
一旁官差虽然明白知府陷害伍定远,只是知府有命,岂能违抗?当下拔出刀来,呼喝连连,只是他们知道少林寺的厉害,不敢上前动手,却仅大呼小叫一阵,陆清正连声催促,老半天还是没人敢上前一步。
金凌霜与屠凌心互望一眼,金凌霜道:“老和尚交给我,你对付其他人。”说着往灵音攻去。
灵音丝毫不惧,运起一对肉掌,在金凌霜的剑光中穿梭,两人斗得激烈无比。
只见金凌霜剑光闪耀,寒气逼人,瞬间便出数十剑,灵音靠着内力雄浑,每回遇险,便双掌并起,以偌大掌力替自己解围,一时不落下风。两人又过数十招,灵音越战越是心惊,心下暗自骇异:“这昆仑山几年不到中原露脸,却原来卧虎藏龙。看这人剑法好生了得,怕不在武当、华山的剑术高手之下。”
昆仑山武学,向以剑法著称,自宋代创派以来,数百年积下了十三套剑法,其中以阴狠见长的共有两套剑法,便是这“剑寒”与“剑蛊”。
这两套剑法,需以深厚内力做为根基,尤其这“剑寒”,以一股奇阴至寒的内力,杂在诡异的剑招中,更令人难以抵挡。若以兵刃与之相接,内力稍弱的,往往走不到十招,便会身受内伤。此时灵音凭着一对肉掌,与“剑寒”金凌霜激战,全靠至刚至阳的“大悲降魔杵”掌力,将内力运及身前三尺,用无形无质的掌风,逼开“剑寒”金凌霜的剑锋,这才保住脏腑平安。
斗到酣处,金凌霜举剑猛刺过来,全身功劲贯注剑尖,灵音喝道:“来的好!”双掌一推,运起“大悲降魔杵”,一招“破邪荡魔”,要在剑寒剑锋未至之前,先毙他于掌下。
那屠凌心见师兄缠住了灵音,便要趁势杀害伍定远,好来劫夺玉带。他舞动长剑,如鬼魅般地飘入少林僧众之中。
伍定远见他来势险恶,忙使出一招“流星经天”,对着屠凌心的额头打去,屠凌心裂嘴一笑,一张丑脸直是吓人,提剑一格,将伍定远的银梭震开,伍定远忽感掌心一痛,只觉一股极细极小的内力,竟如只耗子般,猛从自己的手心钻进体内。
伍定远心下大惊,正待运气防御,忽觉肩膀一痛,那细小内力竟从肩膀中穿出,霎时伤口鲜血疾喷。直到此时,他才明白那些镖师为何会有如此可怕的死状,原来是被此人阴毒的内力入体,破孔穿心而死,好在自己内力修为不弱,否则早已毕命当场。
少林僧众见伍定远受伤,忙挺兵刃往屠凌心身上招呼,屠凌心回剑自救,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一招之间就架住了众僧的兵刃。
屠凌心狞笑道:“躺下吧!”众僧只觉屠凌心长剑上传来一股锋锐无比的内力,人人猛地惨叫,肩上流血,都是被屠凌心的阴毒内力所伤。
这“剑蛊”所练的内力,诀窍在于凝聚深厚真气于一点,借着兵刃相交之时,用一股阴劲突穿对手的护体内功,渗入经脉。若非伍定远与少林僧众内力颇有根底,那阴劲早已深入体内,心脏破孔而死,便如同燕陵镖局的武师一般,绝非肩臂带伤而已。
那一边灵音激战金凌霜,情势又有变化。灵音凭着“大悲降魔杵”的佛门神功,要在金凌霜剑锋未至之前,将其格毙。当下一掌推向金凌霜胸前,金凌霜见这掌非同小可,连忙伸出左掌护住胸腹,右手仍挺剑直刺,灵音见金凌霜变招如此之快,心中一凛,暗道:“昆仑山高手辈出,我这番也太托大了。”待要收掌退开,其势已有不及,剑锋早及胸口,情势险恶。
灵音无奈,此时只有行险,他双掌急速一合,一招“童子拜观音”,硬生生的夹住金凌霜的长剑,两人登时变成以内力比拼的场面。灵音只觉“剑寒”的内力既寒且邪,深怕久战之下会有内伤,当即深深吸气,运起十成十的内力,两手奋力使劲,只听“当”地一声大响,金凌霜猛觉虎口发麻,长剑竟已被灵音的刚劲震断,连忙飘身退开。
灵音正要追击,却见几名弟子身上流血,已被“剑蛊”杀伤,灵音百忙中向屠凌心劈出一掌,屠凌心斜身避开,捏起剑诀,与灵音斗了起来。
灵音高声喝道:“弟子们!快护送伍施主走!”
少林僧众背起受伤的同门,护住伍定远,往门外冲出。
陆清正大声道:“伍定远!你想清楚了!出了这衙门,你就是个逃犯了!”
伍定远正要奔出,猛然听见陆清正这几句话,心头一震,暗道:“陆清正所言不虚,我若这么不清不白的逃走,只怕真会成了逃犯。”他停步道:“陆大人,你放下话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清正道:“伍捕头,我诚心劝你一句,你要出了这个门,天下虽大,你也无处可去。
你想和我作对,别说你得赔上陜甘道总捕头的肥缺,我怕你连这条命都保不了哪!“
伍定远知道他所说的是实情,一时犹疑不决,少林僧众见情势紧急,哪容他细细长考,连声催促他快走,不少官差抢了上来,要拦阻去路,都给少林僧逼开,伍定远见不能再耽搁,猛一咬牙,转身冲出。
陆清正怒道:“伍定远!你这一生就算是完了!”
屠凌心见伍定远即将走脱,忙冲上前来阻拦他,举剑向他急刺,一名少林僧倒举禅杖,替伍定远接下了这招“剑蛊”,屠凌心狂吼一声,举剑乱劈,功力到处,那少林僧每接一剑,身上便喷出血来。
灵音见弟子有性命之忧,当下顾不得宗师身分,抢过弟子手上禅杖,运起神功,也是乱劈乱砸。灵音自始至终都是空手应敌,此时兵刃上手,威力更是惊人,一时间无人能近他十步之内。
灵音喝道:“你们还不快走!师父一会儿来找你们!”
少林僧众与伍定远夺过衙门的马匹,几名官差想要阻挡,都给他们三拳两脚打倒在地,金凌霜与屠凌心两人空自着急,却冲不出灵音的拦阻。
众人抢过马来,往城郊奔逃。伍定远坐在马上,回首望着这个自小长大的凉州城,此去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返回故乡,忍不住心中一酸。短短几个时辰,他的人生遭遇了极大变故,一切全为了燕陵镖局,伍定远心乱如麻,不敢多想,只有夹紧马腹,向城外奔逃。
众人奔出了十余里,后头并无追兵跟来,少林僧便要等候灵音大师,一行人躲入了树丛中。到得深夜,只听马啼声响,正是灵音到了。众人忙迎将上去,见他神情困倦,显然经过一番激战。
伍定远忙道:“大师,眼下状况如何?”
灵音摇头道:“老衲尽力脱身,一路从小径绕道而来,才耽搁了这许久。依老衲看,昆仑山与陆知府绝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我们需得连夜赶路。”
伍定远见灵音为了他,不惜放下少林神僧的身份,与他连夜逃亡,心中感动,道:“大师您为了我……”
灵音微微一笑,道:“伍施主为了燕陵镖局出了这么大力,老衲只是些许报答伍捕头的恩情,施主莫再客气。”
行了半个时辰,灵音沉吟道:“我们这般走法,到得明日,必然会被昆仑山赶上,到时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必吃大亏。伍捕头,你是这里的地头,可知道这儿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们躲避数日?”
原来灵音与“剑寒”、“剑蛊”两人激斗,好不容易才脱身,深知昆仑山的实力,那“剑影”钱凌异不过是仗着兵刃诡异、招式奇特。但金凌霜与屠凌心两人却万万不可小看。尤其那金凌霜武功阴狠、内力悠长,江湖上已少有敌手,若再加个掌门卓凌昭与自己相斗,恐怕一条老命要送在这里。自己死了也就罢了,那伍定远和这么多弟子,全要陪自己送命,于心何忍?只有找个处所躲避数日,再行从长计议。
哪知伍定远摇头道:“我现下已成逃犯,旧日朋友也都靠不住。恐怕没什么地方肯收留我们。”
众人颇感失望,正待赶路,伍定远微有歉意,忽地想到怀里有个锦囊,心中一喜,道:“大师父们且慢,我这有个锦囊,待我看过再说!”
这只锦囊是白龙山止观和尚所赠,要他在危难之际拆开,伍定远取出锦囊,连忙打开,只见里头有一张短签,上头写道:“若待性命垂危时,速速东行三十里,铁剑风骨应犹在,不负怒苍结义情。”一旁画着座宅子,写着“铁剑山庄”四个字,另有简图,指点去路。
伍定远心头一喜,说道:“此去东行三十里,有一座‘铁剑山庄’,大伙儿当可躲在山庄里,等待大援。”
灵音惊道:“铁剑山庄?施主怎会识得李庄主?”
伍定远把短签递给灵音,将止观与锦囊等情势说了一遍。
灵音听后沉吟不语,伍定远问道:“这铁剑山庄可有什么古怪?”
灵音叹了口气,说道:“‘铁剑山庄’的庄主名叫李铁衫,武功高绝,二十年前曾以一柄八尺长的大剑,在云南斩断巨钟,名动公卿,号称‘铁剑震天南’。若有此人相助,万事不愁了。只是……只是……”
伍定远道:“大师有话请直说。”
灵音叹道:“李铁杉是怒苍山的旧日人马,造过朝廷的反。”
伍定远也是一惊,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这……这如何是好?”
灵音思索片刻,道:“当今形势险恶,我们也没别的法子,只有从权了。”
第六章铁剑震天南
更新时间:2005…7…27 6:23:37 字数:19991字
第六章 铁剑震天南
众人行了一夜,人虽撑得住,但马匹已然不行。
灵音道:“放了这些牲口,我们步行赶路。”
伍定远道:“大师,若把马匹放了,只怕昆仑山更容易查知我们行踪。”
灵音沉吟道:“依施主之见,如何是好?”
伍定远道:“把这些牲口杀了,丢下深谷,方是上计。”
灵音口宣佛号,摇头不已,肃然道:“伍施主,众生万物,皆是平等,焉能妄开杀戒!
老衲不能答应。“
伍定远低头不语,只有与众僧一起步行。
又过了半日,已至中午,众人已然疲惫不堪,举步维艰,忽见远处一座宅院,府邸甚宏,正是“铁剑山庄”。几名年青僧侣高声欢呼,相护扶持,走向大门。
伍定远朗声道:“西凉捕快伍定远,求见庄主李居士。”
过了半晌,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开了门,伍定远走上前去,将止观给他的字条交给管家,说道:“我们蒙白龙山止观大师引荐,前来拜访李庄主,这里有张字条,乃是止观大师亲手所就,烦请呈上贵庄庄主。”
那管家接过纸条,转身入内,伍定远见他步伐轻灵,显是身有武功,想来“铁剑山庄”
必定非同小可。
过得片刻,那管家走了出来,道:“敝庄庄主有请,各位请进。”
伍定远与灵音互望一眼,并肩走了进去。
走到厅上,只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摆设甚是豪奢。一名红光满面的高大老者,迎上前来,想来便是庄主李铁衫,果听他道:“在下李铁衫,哪位是伍捕头?”
伍定远走上前去,说道:“在下西凉伍定远,有扰庄主清静,甚是过意不去。”
两人随即坐下,一旁家丁送上点心,众人饿了一日一夜,纷纷大嚼,一群大和尚直如恶鬼般的大吃大喝,众家丁不禁讶异。
李铁杉正待说话,忽地见到灵音,红润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问道:“这几位大师在哪座宝刹静修?伍捕头可否为老夫引荐引荐?”
伍定远知道灵音不愿与李铁衫多打交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灵音不愿伍定远为难,更不愿谎言欺骗李铁杉,便坦然道:“老衲少林灵音,见过李施主。”
伍定远听见灵音坦言来历,心下一惊,这李铁衫过去是怒苍山的旧部,如何能与名门正派的圣僧同席而坐?就怕两人一言不和,到时不免打了起来。
谁知李铁衫听了灵音二字,忽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原来是灵音大师驾临,大师生性慈悲,我是久仰了,这里谢过失迎之罪。”
伍定远听他说得客气,心下却不敢稍懈,只是暗自戒备。
既然少林僧众日夜赶路,此时早已疲惫不堪,或坐或站,都是勉力支撑。李铁杉见年青僧侣累得狠了,吩咐叫家丁先带去安歇,自己则请灵音、伍定远两人一起到书房议事。
伍定远此时仍在担忧,便低声道:“大师,我看咱们歇一晚便走,不要多惹纠纷。”
灵音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说着走入书房,伍定远见他如此坦然,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甫进书房,李铁衫劈头就道:“伍兄弟,你这张字条是如何得来的?”
伍定远把昆仑山如何劫镖灭门,自己如何上白龙山求见止观、如何被昆仑山追杀等事简略说了,李铁衫叹了口气,摇头道:“止观啊止观,老夫早已是废人一个了,你又何必再把我扯下水?”
伍定远见他神情萧索,忙道:“不瞒前辈,止观大师原本不愿多管闲事,但‘九州剑王’方大侠看得起在下,便托他赐下一只锦囊,在下这才得了这张纸条。”他想“九州剑王”
是何等来头,只要托出此人名号,定会多些助益。
果然李铁衫听到“九州剑王”四字,登时全身一震,他拿出字条,低声念道:“铁剑风骨应犹在,不负怒仓结义情。众兄弟们啊!大伙儿可有二十年不见了……”他出神片刻,两眼猛地放出奇异神彩,大声道:“伍兄弟,李某人虽然久已不问世事,只是昆仑山如此嚣张,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岂能束手旁观?两位放心,这件事我是管定了。”
伍定远听他这般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李铁衫愿意出手相助,活命希望多了几成,忧的是李铁衫出身不正,乃是盗匪之流,自己若是欠了他的恩情,将来说不定后患无穷。但此际性命危殆,如何能挑三拣四,只有静观其变了。
李铁衫问道:“伍兄弟,这次昆仑山来了哪些高手?”
伍定远对昆仑山的情形不很明了,无法回答,灵音接口道:“老衲这两日与昆仑山诸人交过手,其中一个叫‘剑影’钱凌异,手上的‘无形剑影’颇为了得。”
李铁衫冷笑一声,道:“这小子还没死啊!靠着一把破铜烂铁在江湖上鬼混,居然还没给人宰了,这次他若有胆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