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石寡妇注意到竟然还有个陌生人在店里喝酒。
酒杯已经空了,但显然没有喝完要走的意思。
她堆起笑容说道:“客官,您还要点别的吗?”
接着转头对小溪说:“死丫头,你怎么没去招呼客人?”
姬然站起来,走到石寡妇面前,对她做了一个揖道:“在下姬然,可否恳请夫人赏口饭吃?”
石寡妇腿脚不便,想躲没能躲开,只好叹口气,问道:“你是哪里人?你能替我做什么?”
姬然认真地回道:“在下生于江水,此前四处流浪,什么都能替夫人做,比如讨债,挑水之类的。”
石寡妇沉默了片刻,终是点头道:“工钱没有,只管吃住。你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离开。”
小溪听到和之前他提的条件一样,已经在一旁喜笑颜开。
冷不丁被石寡妇脱了一只鞋子,砸在腿上,“臭丫头,闲得慌,是不是?还不去做饭,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小溪将鞋子捡起来,送回石寡妇旁边道:“娘,我去把薄鱼杀了,再加两个菜?”
“快去!还要我请你?”
自从石寡妇吃过小溪做的饭菜之后,做饭的事情从来没有管过她。
小溪敏捷地躲开了石寡妇第二次扔过来的鞋子,去收拾那条独眼鱼去。
姬然被允许留下来之后,跟着小溪去了厨房。
两个人合作整出来四菜一汤,倒像是很有默契一般。
石寡妇满足地吃着菜,顺便喝点儿小酒,还不忘对着姬然说:“你真是占了大便宜!呃,你出去看看哪家不是只食两顿。我家死丫头说两顿挨不住,这才特别多加了一顿。呃!呃!”
她连连打了好几个酒嗝,“饭菜管够,其他的你可别想,要喝酒就自己掏钱买!”
石寡妇讨回来两个金刀,这一天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
她让小溪将店门关上,喝足了酒,自己跑回屋里睡大觉去了。
姬然好笑地看着小溪,轻轻地问:“你娘,经常这样关着门开酒馆?”
“我们开门关门一个样,想喝的人自己会来敲门,不想喝的人,门开着也不会进来。”
好有道理的样子。
“我们下午做什么?”
小溪白了一眼,“你是问,你下午需要做什么吧?”
她不等姬然回答,接着说:“你是自愿上门干活的哦,所以将水窖蓄满水的工作就给你了!”
以往灌满整个水窖,石寡妇总在晚上偷偷摸摸,连续跑上十几个晚上才行。
小溪怕姬然动作太大,被人盯着了,又交代了一句:“白天顶多跑两趟,其他的等到天黑以后再去。”
姬然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玉瓶,“只跑一趟,是白天去还是晚上去?”
小溪知道这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很多,将他的玉瓶拿过来反复看了一通,没什么特别的。
“随便你!”(未完待续。)
216 我从海上来(三)()
石寡妇睡觉,小溪就得在院子里守着,以防她醒来要喝个水或者有人敲门过来买酒。
吃过午饭,太阳和暖,小溪也没什么事情,搬了个躺椅在石寡妇外头的屋檐下躺着。
姬然对她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一个水桶都没拿,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打水了。
小溪没管他,其实在这个时候,吃饱饭还是很容易的,多他一张嘴并无关系。
虽然神农氏尝过百草,但他的那些知识还只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大多数民众,赖以为生的食材都极其有限。
石寡妇属于少数知晓许多知识的人,小溪也是,所以她们两个人,即便一个月里一壶酒都没卖出去,也照样饿不着肚子。
小溪到了这里以来,虽然整天被石寡妇非打即骂,但其他方面的委屈还都没有受过。
她并不知道她是如何到了这个世界,又有着怎样的任务。
好像只记得她和小丧尸同归于尽。
她觉得她那是被逼无奈,不属于她所造成的非自然死亡,吧?
上一世的任务要求,是将宝宝抚养成人,但她提前离开了,也不知道任务是成功还是失败。
现在来了这里,小灵也一点消息都没传过来。
小溪不知道她的目标是什么,只知道走一步看一步,且尽可能活下去。
她所掌握的那些吐纳之法和武功招数,在晚上或者没人的时候,她都会拿出来练习一番。
跟着石寡妇出门,也都尽力学习她的那些宝贵经验。
如果只是和石寡妇在这个镇上住着,小溪觉得,其实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她脑子里思来想去,躺了一会儿越躺越清醒。
于是干脆起来找点事情做。
石寡妇会酿好多种酒,酿酒材料在这个时代也多种多样。
很多材料,是石寡妇自己去野外采回来的。
石门镇挨着黄河,靠着积石山,镇子的周边,并没有大片的良田。
反而积石山上,土地富饶,物种丰富,能找到的东西多。
此时已经有人开始种植黍、稷和稻,但产量都很低。
虽然石寡妇的酒纯度很低,大部分都是水,可多少还是需要用一些粮食来发酵。
发酵前的第一步,是要将粮食洗干净了泡水。
石寡妇弄来的粮食,连外壳都在,这时候没有打谷机一类的,所以很多时候都要靠手动清理。
弄了一会儿,天快黑了,石寡妇的声音才从屋里传出来:“老娘竟然被饿醒了!死丫头,饭做好了没有?”
小溪抬头望天,晚霞还在呢。
“已经在准备了!”
她端了一杯水进去,递给石寡妇喝。
石寡妇一口喝干,这才起床穿衣服。
小溪在后院的菜园子里摘了一些时蔬,又从屋檐下挂着的肉干上割下来一长条。
姬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出去一趟那么久。
小溪想了想,还是把他的那份饭也做上了。
石寡妇看了一眼缺心眼的闺女,摸了一下兜里的两个金刀,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她看得出来那个姬然,并不是寻常人。
况且,姓姬还生于江水,怎么都和那家脱不开干系。
是个普通人惹不起,她也不想惹的人。
当个祖宗先供着,总是没关系,等到他待一段时间,就会知道这里多么无聊。
一顿晚饭,只有母女两个吃。
小溪不停地往门口看,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这个人一见面,就给她那样的熟悉和亲切感。
明明出去之前还好,这要是突然消失,大概不舒服的只有她吧。
母女两人难得的吃了一顿从来没有过的安静晚饭,各自想着心思。
到天色完全黑了,石寡妇点了一盏兽油灯,挂在院子中间的杏树上。
下午睡了足足的一觉,晚上该出去挑水了。
石寡妇将屋里的水桶扁担拿出来,低声道:“好好看着家!”
小溪也不知道姬然到底回不回来,这个水却是着急要储备的。
于是点头道:“知道了!”
石寡妇经常将小溪扔在家里,一切应对之法也和小溪交代过许多次。
门必须反锁,有人敲门先听声音,熟悉的人问清楚要做什么,不熟悉的人就不要搭理。
有情况就去酒窖的密室里躲着。
小溪自然是不害怕被独自扔在酒馆里。
她将晚饭没吃完的菜端回厨房,用罩子罩上,接着把碗筷洗了,石寡妇就回来了。
小溪打开房门,看到姬然拎着水桶拿着扁担,站在石寡妇旁边。
“你们回来了!”小溪又是意外又是高兴,连水桶是空的也没注意。
等他们都进到院子里,小溪将院子门锁上,才意识到他们两个怎么走到了一起。
“你们怎么一块儿回来了?”
“溪溪,你把水桶拿去放好。”
“哦!”
小溪将空桶接过来,咦了一声,见石寡妇和姬然都往水窖走去,赶忙放了桶跟着过去。
姬然到了水窖边,将玉瓶取出来,拔去塞子,将水窖灌满。
对石寡妇说:“这个玉瓶不能无中生有,可装下三倍于水窖的水,且不会增重。您留在手边,随时可以拿着用。”
石寡妇对这样的戏法似乎并无惊讶,但却不肯手下玉瓶。
且平常说话的凶狠样子,也变得温和了很多,“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不能要。您愿意在我家住下,那是我们的福气。做工的事情,不要再提,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姬然说:“这玉瓶是我随手雕刻出来的,简陋得很,要说贵重也只是那块玉不常见。您不要也行,下次刻了好的再送您。”
他的东西石寡妇可收不起,做工的事情,两人也没再讨论。
姬然正式在酒馆住下了。
那天姬然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潦倒的气质被一股自信傲然替代。
虽然还是瘦得不成样子,但跟着小溪母女吃了一阵,身上的肉也渐渐养了起来。
石寡妇对外说是远方亲戚家的孩子,过来投靠。
镇里对突然冒出来的姬然,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好奇。
据说要天下大旱了,姬然从远处带来一些消息,镇长正组织大家一起应对。
姬然除了在石寡妇家帮忙,也常被请去镇长家出谋划策。(未完待续。)
217 我从海上来(四)()
这个时候的交通很不便利,从外面过来的人,都算是有见识的人。
只要人靠得住,都格外受人尊重。
石寡妇其实也懂得很多,但她从来不管这些闲事。只要天不塌下来,或者塌下来不压着她们母女,她都不管。
人心很复杂,石寡妇一直知道,没有那么大的心胸和能耐,就不能多管闲事。
至于姬然要做什么,石寡妇更不会去管。她只是好奇这样的人物,怎么就住到了她们家里。
只不过,好奇归好奇,她是一个字不会多说,也不让小溪多问。
从薄鱼的出现,到大旱真正来临,也就十来天的时间。
先是天上一滴雨都不再下,然后太阳越来越热,白天越来越长。
黄河的水位,一天比一天低。
积石山上的动物早就追着水源去了,山上的草很快都烤黄了,树也变得光秃秃的。
石门镇毕竟挨着河,缺水也缺不到哪里,何况还提前做了应对。
可积石山上居民众多,平常要到山下来取水的几乎没有。
以前也发生过大旱,但积石山上有泉水,还有个山顶小湖,即使以前最旱的那一年,也没有干涸过。
从山脚下运水上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因此各种因素一综合,存侥幸心理的人不少。
等到干旱快速发生,人们才开始着忙背水,石门镇一时之间,变得非常热闹。
镇上只有石寡妇一家酒馆,因而过来歇脚的人很多。
“老板,给我上一壶酒,一个馒头和一碟咸菜。”
“老板娘,给我来一碗酒和一份你们这儿的一号套餐。”
因为吃饭喝酒的突然多了很多,酒馆一度忙不过来。
石寡妇要应付所有的人,记下需求,倒酒水。而小溪要负责准备饭食,就算她再能干,也只是个十岁女童。
为了省力气,她列了几样固定搭配的套餐,用石灰石写在酒馆院子的黄色土墙上。
米饭配上一两种菜,大锅提前一起炒好,只需要温着,等人来了,直接舀了端过去。
套餐的价格,比单点要便宜大半,实惠又便捷。
一推出,就很受欢迎,导致有很多人甚至买了套餐带回家吃,省了做饭的力气。
石寡妇这两天笑得脸都疼的,从来没想过发难民财。
可既不犯罪又互惠互利,有钱不挣才是傻子。
小溪的厨艺在这个时候很拿得出手。
等到黄河里舀上来的,很快变成大半桶的沙子。有门路的,就拖家带口找水去了。没门路的,还在尽可能的多存水和食物。
酒馆只放开供应了几天,就开始每天减少供应,虽然她们存货很多,可保不齐那干旱要持续多久。
等她们闲下来,才发现姬然有好多天都没有露面了。
石寡妇求之不得,她是不希望小溪和姬然接触太多。
小溪只是觉得,他死乞白赖地要住下,甚至以做工的名义,结果她们忙得昏天黑地,却见不到他的人影。
之前和石寡妇两个人,倒也习惯了,有没有他,其实对她关系不大。
只是这副做派,让她陡然生起气来。
干旱已经降临,黄河里舀一桶,连一个指节深度的水都见不到了。
酒馆的正门落上了大锁,只有院子旁的小偏门留着她们自己进出。
小溪因为晚上睡得早,每天都是天刚亮就醒。
起来之后,穿戴整齐,推开房门,正打算照例去做早饭。
结果灰蒙蒙的院子里,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对着她的房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把小溪唬了一跳。
那个身影见到门打开,往她身前走了两步,才看清是姬然。
“你吓我一跳呢!这大清早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姬然一身竹青色长衫,玉树临风,大概十八九岁的年龄,这时候没有那么憔悴之后,才现出来一副贵气少年的从容之态。
他在她身前半尺左右站定,太近了她不喜欢,太远了他不喜欢。
“我在这里等你。”
“等我?等我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想你了,姬然想到他一来到这里,什么都没来得及处理,就急急忙忙往她这里跑。
为了能留下来,还找了一个蹩脚的借口,也就只能骗骗小孩子,亏得她还是信了。
只不过,他还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她。因而,也不能冒冒失失的说出实话。
“我被镇长请去,忙了一阵,这时候闲了下来,就过来找你了。”
“哦,那你也不用天不亮就等在门口,什么时候睡醒了,再找我也不迟。”
“嗯,醒了反正也睡不着。你们今天打算做什么?”
“没什么打算。”
小溪往厨房走去,见姬然还跟在后面,“你跟来做什么?”
“我给你帮忙。”
“不用!早饭又不做什么。”
小溪说着拒绝,但姬然进了厨房之后,就坐下来自觉烧火,让她倒是开心了不少。
要说做饭的所有环节里,她最讨厌的就是烧火了。
垒起来的土灶,通风并不是很好,她很不喜欢被烟熏火燎了之后,还控制不了柴火的火力。
不过早饭嘛,真的是无所谓。
一锅粥,几张饼和一碟咸菜。
姬然烧火的样子,倒是一点都不马虎,控制的火候也正是她需要的。
之前姬然刚来的时候,和她一起做过一顿饭,她就知道他能做这些。
不过,君子不是远庖厨吗?
“你以前经常自己做饭吗?”
“从前我和母亲一起的时候,她做饭,我烧火。”
“哦,那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小溪问完就后悔了,这要不是有苦衷,谁会愿意在外面跑。
可是姬然并没有迟疑,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小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她身体不好,所以家里一切事物我都帮着做过。她在我八岁那年去世,之后我被父亲接过去,因为家里有些大的变故,我才流落在外。”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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