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东府门外有不少看热闹的人,他的怒气都能将东府的大门炸碎了。
他强忍住抬腿踹门的冲动,再次翻身上马,绕着去了西府。
西府的大门就在威振镖局的后面,他在镖局外下了马,把缰绳甩给镖局的门童。
进了镖局,他穿过大堂,就入了西府,再走不远,到了议事堂。
他想在议事堂找人先问问怎么回事,刚进去就见小溪似乎坐在那里等着他许久。
那是他坐了四年多的位置,被小溪坐着,气场比他还强。
他一身的怒气散开,毕竟溪溪是因为他才甘心隐在内宅,也是因为他不够坚持,才多了一个名义上的妾侍。
还记得蔡威在世的时候,问他会不会纳妾,能不能给溪溪自由自在的生活时,他是发过誓的。
那时候,为了能娶到溪溪,让他做什么他都甘愿。
那时候,母亲不也没说什么,只说他能娶到蔡小姐,绝对是高攀了。
事情是怎样变了,他也不记得了,只知道母亲的话总是对的,而溪溪也从来没说什么。
他对蔡威发过的誓言,除了蔡威并无人知晓。
于是,他也就一切顺其自然了。
“溪溪,你怎么在这里?我刚才回家,被守门的婆子拒在门外,这真真是个大笑话!大概为夫连日奔波,容貌憔悴,那婆子竟没认出来!哈哈哈!”
关河说完,自己先笑了一通。
第96章 威振镖局的白眼狼(十七)()
似乎没看出来小溪眼中的冷淡之色,他接着道:“溪溪,我这一路上都在想你和孩儿,不知道他在你肚子里乖不乖?”
他走到小溪跟前,抓着她的手说:“你的身子近来一直不太好,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养胎才是正经。走吧,我们先回家去。”
关河的相貌不丑,浓眉大眼,身高体壮,二十多岁的年纪,比施铮小了几岁,却多了许多阳刚之气。说话带着笑声,震得桌子都抖了几下。
小溪不为所动,慢声道:“关河,我想和你聊一聊,你先坐下吧!”
以前的蔡溪没有连名带姓地喊过关河,要不叫他关师兄,要不叫他相公,这在关河听起来,是第一次这么疏远。
从收到消息开始,他就知道恐怕哪里出了问题。
他从小跟着蔡威学艺,本能地和所有的师兄弟一样,将蔡溪疼着护着。
蔡溪长得并不差,娶了她相当于少奋斗几十年,可是在同门师兄弟中,他并不是出挑的。
要说他各方面综合在一起,就平庸两个字,但师父为什么还是中意他,据说是因为他家世清白,家庭成员简单。
他当然知道溪溪对他并无多少感情,最终选他也是遵着师父的意思来。
可他还是非常高兴,小心翼翼地将溪溪放在后院,将那些爱慕过溪溪的师兄弟统统都屏蔽掉。
他是真的喜欢溪溪的。
三年的孝期,他做了许多的事情来讨溪溪欢心,虽然溪溪并没有说什么,可的确对他越来越上心,对外面的事情也越来越淡。
孝期过后他们成婚,溪溪做着无可挑剔的好妻子和好儿媳,婚后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
可他总觉得,他并没有真正走到溪溪的心底,他想,时间长了就好了。
因为镖局的事情,他总有许多不在家的日子。
将溪溪交给母亲,他是极为放心的。
母亲的一颗心都在他身上,凡事都为他考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跟着他的想法来。
就比如只要是他喜欢的食物,哪怕母亲再讨厌吃,也会为了他去学着做。
现在他喜欢溪溪,母亲是知道的,也定会为了他照顾好溪溪。
因而,后宅的那些事情,他很少去插手,溪溪也从来没对他说过什么。
母亲事事都喜欢管,他是知道的,但因为母亲一直管得井井有条,所以他也由着她去,只是她乱管的时候,不搭理她就是了。
这次溪溪怀孕,母亲要给他纳妾,这在哪个家里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他知道溪溪不会喜欢,也就没有碰过那个妾。那就是个名份,放那里只是个摆设,溪溪一直也没表示反对。
这次被紧急联络方式喊回来,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但等到他真真切切地感觉的溪溪的疏远,却是他不愿意相信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妾的事情有了隔阂?
关河让下人们都退到门外,满脸担忧地望着小溪道:“溪溪,到底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的,我除了你不会再碰别人。母亲毕竟是长辈,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计较什么,有什么事情,都和我说,我来解决。”
小溪撇了撇嘴,这个关河倒不是什么都不懂,他仍然听之任之,果然是个靠不住的。
小溪不想与关河绕圈子,再去探讨以前做了什么不应该,以后要怎么改正,都没有意义,关氏母子的本性在那里改不掉。
“今后蔡府只能是蔡府,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家。你和母亲毕竟姓关,所以我另寻了一处地方,长平街上的五进院子够大又气派,那是你也知道的,还有个温泉池子,最适合母亲养身体,因而我已经让母亲先搬过去了。”
关河笑了笑道:“这件事情呀,原本就没什么!我早与你和母亲都说过让她另外住,你说不用,她也说她要照顾你,放着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不好。你们在一起也住了四年多,我想着互相也习惯了,就没有再提。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受了什么委屈?”
他找了个离小溪最近的椅子坐下,这都把母亲赶离了蔡府,连他也不准进门,他总得把事情问清楚,找到解决办法才是。
“怀着孩子容易心思重,有什么事情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我们才好一起解决。”
“的确有委屈,也并不是我胡思乱想。你母亲对我下毒,想要我肚子里孩儿的命。我已经把证据都交给了衙门,但那县太爷对我说里面大概有误解,想等你回来。误解不误解的,我想外人并没有比我这个当事人更清楚。我能不伤你母亲分毫,将她好好安置在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关河此时才露出万分惊讶的神色,他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麻烦。
母亲会害溪溪吗?他绝对不相信,可溪溪现在这个架势,他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溪溪,不管有没有误会,都要问清楚了才知道。我们先回去,把母亲也叫过来,一起当面说个清楚,好吗?”
关河怎么会信呢,关母在谁面前都是一副爱护蔡溪的模样。
“我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去长平街,私底下先问清楚了,再来找我。李子,送客!”
关河要是让小溪这样赶出了蔡府,那他还在镖局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他想都没想,捂住小溪的嘴巴,求饶道:“溪溪,看在你都怀了我孩儿的份上,给我留些脸面。我们还是一家人,做什么要弄得这么僵?”
小溪的力气比关河差太多了,一时之下,没想着对他防备那么多,被关河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关河顺便也点了小溪的哑穴,才松开大掌,歉意道:“溪溪,对不住!你先冷静一下,我把母亲叫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
施铮昨天突然不见了,小溪也没料到关河这么快就回来了,因而早上得知他到了东府门外,也就匆匆忙忙过来这里等着,并没有时间做太多的准备。
她恨恨地盯着关河,这种没有自由,不能自己掌控的局面真的是很不妙啊。
第97章 威振镖局的白眼狼(十八)()
关母很快被关河派去的人接了过来,连带着小溪交到衙门里的人证物证一并从县太爷那里要了来。
关河怕他母亲有些话不好当着溪溪的面说,单独和她先聊了聊。
关母一见关河就哭泣不止,倒让关河不知道如何开口。
“母亲,这里没有旁人,事情到底如何,您需让我知晓,我才好想法子应对。您和溪溪怎么就闹得这样僵?”
关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被赶出了蔡府,钱大夫和几个贴身伺候她的仆妇也不见了。
她怀疑蔡溪已经知道她做了什么,这会儿对着儿子,说出实话,儿子也不会拿她怎样。
“我就是不想我孙儿还要姓蔡!你这么能干,现在蔡老头也不在了,这整个镖局和府邸都是你的,没道理我们关家还要给别人家养儿子的!”
关河知道他母亲一向认为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哪个母亲不护短?很多时候他也很享受他母亲对他的崇拜和信任之情。
可他那资质,没有蔡府,这辈子到头也就混个一般的镖头当一当,家里买个两三进的院子,日子计划着过,哪能像这四年这般风光。
“母亲,您好糊涂!”
即便儿子姓蔡又如何?始终是他关河的儿子,这血脉是断不了的,他在一天这富贵就一天都不会少。
他和溪溪后面的孩子都姓关,有蔡府做后盾,这些孩子都能得到很好的成长。
况且溪溪自己养大的孩子,即使不能一碗水端平,将来也不会少了后面孩儿的。
现在这样,和溪溪撕破脸,一家人变成了两家人,许多事情就变麻烦了。
“我错了吗?你看你每天忙得脚不着地,四年来做了多少事情?没有你蔡溪能稳稳当当的在后院享着富贵当她的夫人?凭什么你在这里辛苦,拼下的一切却要便宜了蔡家?”
关母见关河满脸的震惊与不解,继续说道:“只要蔡溪生不出你的孩儿,一切就都是我们关家的。我知道你喜欢蔡溪,但她没有孩子,我们也不会亏待她,该有的好日子还和从前一样。她什么都不用做,过一辈子富贵悠闲的生活不好吗?何况只要是你的孩子,一样要喊她母亲,她还不用冒着生产的风险。”
关河以前没敢想,但母亲这样一说,似乎将蔡府改姓关,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蔡溪不管事很久了,镖局也被他清理了许多次,县城各处的关系都被他打点了,现在谁不知道,他关河是威振镖局的总镖头。
当然,他自信不管镖局姓什么,他都会和从前一样宠爱溪溪;不管溪溪有没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孩子都一样要喊她母亲,尊她敬她。
这对溪溪似乎也不差,还能免了她生育之苦。
关河想了一会儿,就发现母亲的想法竟然是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最佳方法。
他也不纠结了,当初师父是对他说过一些话,可那又如何?师父去得那样突然,他也没亲口对师父给出过任何的誓言和承诺,现在这样做,并不算背誓。
至于溪溪,只要他对她好,她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关河带着关母回到议事堂,小溪仍然坐在上首的椅子上,目光愤恨地看着他们进来。
关河有些内疚,却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
“溪溪,你的身体不好,我带你回去休息。”
他不由分说地将小溪抱起来,迎着议事堂外各种目光,走到了东府的后门。
关母叫她身后的杨妈妈去敲门。
开门的孙妈妈一看这阵势,到底不知道是打开还是关上。
这边还在犹豫,关河已经一脚将微开的大门完全踹开,孙妈妈被带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群人走了进来。
孙妈妈让一旁战战兢兢的另一个婆子去找人,然后自己跟着关河去了主院。
关河让关母回去休息,他这一路奔波,然后回来又一番折腾,实在疲倦得很。
决定已经做下,溪溪也在他手上很老实,镖局里他的人还都一个不少,不管想做什么,也不急在那一时半会儿。
他将小溪放在主厢房,解了哑穴,对她说:“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真的很累,去洗洗吃点东西先睡一觉。你乖乖的哈,有什么事,等我醒来,我们再谈。”
关河以前和蔡溪的武功不相上下,后来蔡溪服孝之后,就没再见她练过,这四年多,关河得了蔡威书房的一些笔记,提高很多,却也不敢大意给小溪解了穴道。
他让桃儿去给他张罗洗浴和吃饭的事情,然后将小溪平放在床上,脱了外套盖上薄被,才放心地去洗澡了。
等他吃完饭,想要和小溪认真聊会天的时候,侍卫又过来禀报,镖局那来了个大客户,指名立刻要见他。
关河留了一些人守在院子四周,这才带着其余的人去了西府。
他一走,小溪就听见有人从后窗跳了进来。
没等她喊出来,那人很快上前对着小溪轻声道:“溪溪,是我,铮哥哥!”
小溪差点都想哭了,关河那架势,像是要软禁她,她哪知道那人这么不要脸上来就动粗。
“铮哥哥,我被点了麻穴,你能先给我解开吗?”
施铮耳朵红了红,解麻穴的位置有些尴尬,虽然他会隔空解,可眼睛总要先看一眼大概的位置和形状,好估摸方向和力道。
小溪不知道那个麻穴要怎么解,她也是第一次被点。
因而只能静静地等待施铮,半天才给她解开。
好像就是有两个地方痒了一下,就能动弹了。
“那个关河照实可恶!对了,铮哥哥,你昨天怎么突然不见了?”
小溪如果没被关河偷袭,用姬氏伏龙术对他也不一定会输,是以自由了之后,也并不着急。
但在施铮听起来,溪溪的话里重点是对他的关心,他很开心。
“妘家昨天找到了我,妘埼亲自过来的。他除了我,并没有其他的儿子,因而我恐怕要回妘家去。溪溪,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小溪摇摇头:“我只想待在蔡府,这里是我的父辈们打拼下来的,我要替我的孩子守着。”
第98章 威振镖局的白眼狼(十九)()
妘家再好,她也不想去。
她的任务在蔡府,施铮也好妘铮也罢,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蔡溪,她没必要再去参合。
妘铮似乎有些难过和不舍,他很想说留下来陪着她。
可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从他出生到他母亲去世之前,父亲从来未曾亏待过他们母子,他学到的妘拳,也是父亲一招一式亲自教给他的。
而他的母亲对父亲也一直都有感情,当初让他避开妘家,只是为了保全他的性命。
怪只怪他的祖母逼迫父亲和姜家联姻,好坐稳妘家继承人的位子。
现在父亲在家族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了,而他并没给姜氏一儿半女,那姜氏也去世多年。
因而不管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无法狠心拒绝父亲。
“溪溪,那个把关河找去的大客户就是我的父亲。我现在知道你并不喜欢关河,你们两个仍是夫妻的话,镖局和蔡府的事情你恐怕还是会束手束脚。如果你想和他分开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有条件不利用的是傻瓜。
关河既然都默认他母亲下毒没错,还打算囚禁她,那么小溪也不打算对他客气了。
她说:“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我做寡妇。如果不好办的话,给他找些污点,然后让他放我和离。”
小溪也实在不愿意和他顶着夫妻名分,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作为相公的他权力太多了。
虽然直接解决关河,看不到他和表妹的精彩故事,大概会有一丢丢的可惜。
但事情哪能十全十美呢。
让关河失踪肯定比找出他的污点更容易些。
妘铮点头道:“你放心,我让他亲自押镖,到了妘家的地方,再废了他的功夫和那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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