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之间要讲缘分,我第一看到他就没有那种触电的感觉,做邻居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
“那你和肖强就有了?”
潘丽紧追不舍。
“你怎么总要把他联系起来?现在我们不是在说姓郁的吗?”
陈燕欢有些不满。
“对,对,说姓郁的。”
潘丽忙附和着。
“让我说,姓郁的和你才叫般配。他这人不错,虽然外表看不温不火,可人绝对是个好人。对朋友也很热心,听这儿的老板娘讲,他原来和陆老板素不相识,可自从‘聚闲居’开张后,他帮了他们不少忙,而且别无所图。再说,虽然你和他发生过冲突,但这才叫‘不打不相识’吗!不正是天意吗?”
陈燕欢又看了郁有一眼,依旧摇摇头。
“不行,你知道我是那种需要男人围着我转的人,在他眼里,好像我根本不存在似的。我再找男人,一定要找一个爱我,而且把我看得最重要的人。”
潘丽无话可说了。
“聚闲居”的老板陆伯年这时候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了。
“郁先生,正好你在,今晚别回去了,我请你吃饭!”
陆伯年的声音因为激动显得很高亢,充满了整个茶艺馆。
潘丽和陈燕欢不由得同时向他和郁有的方向望去。
郁有似乎早有准备。
“你这是干什么,不就那么点小事吗,还至于这样隆重?”
陆伯年不住地摆着手,打断了他。
“话不是这么讲的!我绝对不是因为你让我们买的股票赚了钱才请你。咱们这么长时间的交往,你郁先生让我佩服,我这是表达表达我的一份心意!”
郁有举起茶杯。
“那好,清茶一杯,君子之交吗!”
陆伯年把头摇个不停。
“君子之交是没错,但也不是吃一顿饭就成了‘酒肉朋友’啊!”
吧台里的王名棣也帮着敲边鼓。
“是啊,你反正一个人,每天对着个保姆吃饭,有什么意思?大家聚一聚,还热闹点!”
玲珑八面的老板娘忽然意识到不能冷落了同是常客的潘丽,远远地招呼起来。
“梁太太,你也别走了,梁先生不是回台湾了吗,你,对了,还有陈小姐,咱们一起吃晚饭,吃完了,还可以搓几圈,好不好?”
潘丽立刻答应了,而郁有和陈燕欢却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
“燕欢!”
潘丽声音中充满渴求。
陈燕欢犹豫着点点头。
“那就谢谢老板和老板娘啦!”
陈燕欢客套着。
“谢什么,大家都是朋友吗!”
陆伯年很热情地说。
郁有没有作声。
“哎,郁先生,你怎么不讲话啦?”
王名棣看到今晚他们夫妇最想邀请的客人不表态,有些着急。这些天郁有帮她赚了不少钱,她对他简直是感激不尽。
“我就不参加了,我又不会打麻将。”
郁有推脱着。
“那有什么,一学就会。再说,你就是不会打牌,总还会吃饭吧!”
王名棣不肯罢休。
郁有被她说得笑了,悄悄地扫了一眼注视他的陈燕欢。
陈燕欢本想站起来说,如果郁有是因为她而不接受邀请,她尽可以退出。
潘丽看透了她的心思,在桌下拉了拉她的裙子。
陈燕欢看看她,把头转向一边,不作声了。
“郁先生,你今天怎么了,这么不爽快!”
陆伯年也帮妻子劝说着他。
“好吧,盛情难却,我只好从命喽!”
第十章 陆伯年请客
杭州菜——上海男人——沾了郁有的光——陈燕欢单挑郁有——实在不能喝了——错过了机会——郁闷的夜晚
1
陆伯年引着一行人来到离“聚闲居”不远的一家新开的杭州菜馆时,众人才知道,原来他早有预谋,已经定好了包间。
众人进了包间,落座之后,陆伯年忙着询问大家喝什么酒水。
“郁先生我知道,肯定是啤酒,而且是要‘嘉士伯’。俩位女士呢?”
潘丽率先为王名棣鸣起不平来。
“怎么是俩位?还有陆夫人哪!”
“对,对!”
陆伯年连忙点头称是。
“什么时候也不能怠慢老婆呀!”
“说得好听,在你眼里,我是一点地位也没有!”
王名棣半嗔半娇地抢白着丈夫。
“哪能呢!”
陆伯年很冤枉的样子。
“郁先生肯定听说过那么一句话:要嫁就嫁上海男人。”
郁有笑着表示赞同。
“的确,在中国没有比上海男人更体贴老婆的了!”
王名棣撇撇嘴。
“那他就是例外!”
“我可真比窦娥还冤!”
陆伯年做出一副苦相,逗得众人都笑了。
“梁太太喝点什么?”
陆伯年言归正传。
“橙汁吧。”
“陈小姐?”
“可乐就行。”
陆伯年装做很郑重的样子,转向妻子。
“我最尊敬的夫人呢?”
“少来吧,你!”
王名棣抿着嘴笑了。
“我就喝茶吧。”
显然她不想丈夫在自己身上破费。
陆伯年今天兴致很高,他虽然看出妻子的意思,但还是执意不肯委屈她。
“开茶艺馆的,到饭店里还喝茶,让人笑话!痛快点,喝什么?”
王名棣看看丈夫,心里很感激。
“那就也来可乐吧。”
陆伯年回头对站在身后的服务小姐手上的点菜单看了看。
“都记下来了?”
小姐点点头。
“先生,你呢?”
陆伯年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怎么把自己给忘了。我也啤酒吧,今天我陪郁先生好好喝喝!”
在陆伯年的要求下,众人又每人点了一个合乎自己口味的菜,然后陆伯年又补充了几个,服务小姐出去安排去了。
“早就想请大家聚聚,一直没有机会!”
陆伯年掏出烟来,递给郁有。
“可惜今天梁先生不在。”
陆伯年有些遗憾地对潘丽说。
真会讲话!如果今天不是她和陈燕欢碰巧到“聚闲居”来,陆伯年又怎么会邀请她们呢?潘丽心里十分明白,她和陈燕欢是占了郁有的光。
“今天郁先生是主宾吧!”
陈燕欢眼里有一丝嘲弄的目光闪过,让陆伯年有些尴尬。
今天陆伯年本来是只请郁有的,但既然潘丽和陈燕欢这俩位常客在场,他当然不能厚此薄彼,生意人头脑不灵活点,那怎么行呢。不过,他请郁有倒确如他所说,不只是因为郁有最近指点王名棣在股票上赚了不少钱,自从他的“聚闲居”开业以来,郁有确实给了他不少帮助。人吗,相交总是互相的,知恩图报也是人之常情,郁有目前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只有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一份感激之情了。
“郁先生确实没少帮我的忙!”
陆伯年并不否认陈燕欢的话。
“哪里,大家都是朋友,就算帮忙也是应该的!”
郁有很坦诚地说。
服务小姐送来了酒水,端上了六个凉菜。
陆伯年示意小姐先给郁有倒酒。
“虽说是朋友,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无偿地帮助别人的!”
陆伯年看看大家面前的杯子都已经倒满了酒水,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来,我们先干一杯,为了郁先生的帮忙,为了梁太太和陈小姐的捧场!”
“不行,这是两个题目,得分两次进行!”
潘丽歪着头看着陆伯年,梁福生经常和他的台湾朋友一道喝酒,那些台湾人很会找出各种让人喝酒的理由,潘丽耳濡目染地也学会劝酒了。
“那,就分两次进行!”
“这第一杯我和燕欢可是不参加的,是你们夫妇和郁先生之间的事!”
潘丽又找出新的理由了。
陆伯年看看她,爽快地点点头。
“说的有理!那好,郁先生,我们俩口子先敬你一杯!”
郁有忙站起身来,以示礼貌。
“不敢当,那我就先干为敬了!”
说着,一扬脖子,把满满一杯啤酒倒下肚去。
“好,爽快!”
陆伯年叫着好,也分几口干掉了杯中酒。
王名棣浅浅地陪着喝了一口可乐。
服务小姐很麻利地又给郁有和陆伯年的杯中斟满了酒。
“这第二杯,我是不是就不参加了?”
郁有看看面前的酒杯。
“那怎么可以?”
潘丽不满地说。
“就是。”
陈燕欢附和着,挑战似地盯着郁有。
陆伯年也嚷嚷起来。
“俩位女士说得对!这第二杯是为了感谢诸位的捧场,你郁先生绝对不能不喝的!”
郁有无奈地端起酒杯。
“我怎么成了重点攻击的对像了?”
潘丽得意地笑了。
“谁让你风头最盛呢!”
郁有不再踟躇,把第二杯酒也干了。
“郁先生真是海量!”
陆伯年不失时机地恭维着。
“该你了,陆老板!”
陈燕欢用手中的杯子敲敲桌面,提醒他。
陆伯年看看陈燕欢,又看看潘丽,大概是因为一杯酒下肚,胆子壮起来。
“你们俩位不要起哄好不好?自己嘛喝可乐、橙汁,让别人喝酒,闹得还挺起劲!我看,你们俩也得换啤酒!”
潘丽脸上立刻显出难色,一个劲得摆手。
“我不行,真的,我不会喝的!”
“有什么不行?让别人喝的时候都行,轮到自己,不行了?”
陆伯年不依不饶。
陈燕欢忽然发现郁有在一旁偷偷地笑,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头,她来了火,转身对服务小姐大喊。
“拿一只空杯子来,今天我要和你们喝个痛快,咱们讲好了,不倒下一个不算结束!”
陆伯年满脸兴奋得放着红光,鼓掌表示赞同。
服务小姐把空杯子放在陈燕欢面前,然后给她倒满了酒。
“来吧,陆老板,郁先生,我陪你们干一杯!”
陈燕欢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充满挑衅地乜斜着郁有。
郁有看看她,知道上次让她下不来台之后,她还深深地记恨着自己,今天显然是要来个借酒撒疯。喝酒他不怕,不敢说酒量有多好,但是一次喝个十几瓶啤酒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关键是和什么人喝。比如朋友相聚的开怀畅饮,那喝的是个痛快;比如生意场上的交际应酬,那喝的是个功利;再比如愁肠郁结独自求醉,那喝的是个麻木。而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地和一个女人对饮,师出无名,多少有些不自在。
“陈小姐,我甘拜下风!”
郁有捂住自己的杯口,制止了服务小姐斟酒的动作。
陈燕欢直直地盯住他。
“不给面子,还是看不起我?”
郁有温和地微笑着,摇摇头。
“都不是,我是实在不能喝酒。”
陆伯年却在一旁不知趣地煽风点火。
“郁先生,你就别谦虚了,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
陈燕欢沉了脸,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我就说吗,郁先生是不屑和我们这些没有素质的人喝酒的!”
郁有感到十分尴尬。女人哪,就是难缠。
“陈小姐,你真的误会了,我……”
“你不用解释,你可以不喝,我和陆老板来!”
陈燕欢打断了他的话,转向陆伯年。
“陆老板,怎么样?”
陆伯年正要接话,已经看出苗头不对的王名棣在旁边拉了他的衣襟一把。
陆伯年侧目看看妻子,王名棣用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闹下去了。陆伯年毕竟是生意场上的老手,看到妻子的眼色,虽然还不知这其中的缘由,但已经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他赶忙把话锋一转。
“陈小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厉害,厉害!”
他对陈燕欢竖起大拇指。
“我刚才不过是为了活跃气氛,瞎讲八讲。好,我该罚,这样,我喝了这杯,再罚酒一杯,你看怎么样?”
陆伯年不等陈燕欢表态,已经开始喝酒。
“哎,”
陈燕欢似乎仍不肯罢休,潘丽在一旁也觉得她今晚有些过份,一把把她拉回自己的座位。
“燕欢!”
潘丽不明白她这个平时滴酒不沾的同学,怎么一下子闹着要喝酒了。
“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喝酒,喝多了怎么办?”
陈燕欢坐在座位上,仍然气咻咻的。
这时陆伯年已经喝完了一杯,正要喝第二杯,郁有伸手拿过了他斟满酒的杯子。
“陈小姐,梁太太,这杯酒我替陆老板喝了。过去有什么对不起大家的地方,多包涵吧!”
说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燕欢楞楞地看着郁有,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2
酒宴结束后,没有人再提打麻将的事了。
郁有受陆伯年夫妇的委托,送俩位女士回家。
一路上,只有潘丽为缓和有些尴尬的气氛,不住地找出些话题,引大家讲话。
潘丽和梁福生的家先到了,在她家的花园门外,三个人站住了。
“进去坐坐吗?”
潘丽问郁有和陈燕欢。
“不了,很晚了,改日吧。”
郁有婉言谢绝了。
“你哪?”
潘丽微笑着意味深长地瞟着陈燕欢。
“是让郁先生送你回去,还是……”
陈燕欢瞪了她的同学一眼。
“我和你进去!”
潘丽趁郁有不注意,对她皱了皱眉头。
“我看你还是让郁先生送你回去吧,不然一会我还要送你,回来时我还害怕呢!”
“谁让你送?!”
陈燕欢抢白了她一句。
潘丽无奈地对郁有歉意地笑笑。
“那好吧。郁先生,谢谢你啊!”
郁有微微地对潘丽和陈燕欢点了一下头,说声“再见!”,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了潘丽和陈燕欢低声的争执,隐约间他听到潘丽在埋怨陈燕欢的不近人情。
陈燕欢第二天起得比平时早,新来的保姆郭阿姨做的早点让她的胃口不错。
昨晚在郁有走后,她也不愿意再听潘丽唠叨,紧跟着回了家。
回到家,躺在床上,她还在生气。生郁有的气,也生潘丽的气,最后生起自己的气来。
以自己的气质和容貌,竟然会被一个单身男人如此地冷落?她不是一定要郁有对她献殷勤,但至少他不该为了一个乡下保姆和自己对着干哪!或许那天因为“菲菲”的失踪,她的心情很坏,难免有不大讲理的地方,但男人总该宽容一些吧,看看那些围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有哪个不是对她惟命是从的?偏偏是你郁有就那么超凡脱俗?
陈燕欢越想越来气,干脆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冻的矿泉水,“咕嘟嘟”地灌了一通,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
花园里的草地上月色把几株香樟树的影子婆娑地映了,微风中,暗暗抖动着,在草地上跃出几片蠕动的月影。陈燕欢开了大门,轻轻地走出去,夜风爽爽地从纱质的睡袍的每一个孔隙中钻进来,轻吻着她滑润的肌肤。
隔壁楼上的灯还昏黄地亮着,那个让她忿忿然的男人大约也还没睡。她对着灯影咬了咬牙,从牙缝中喷出一团火。
潘丽竟然要把郁有介绍给自己做男朋友!她暗暗地冷笑了。
如果和郁有之间没有上次的冲突,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考虑他,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是绝不会主动去向郁有或者是别的什么男人示好的。女人不能去巴结男人,哪怕他再有钱,再有地位,再优秀,都不行,因为那样你将永远陷入被动。女人一定要矜持,甚至冷酷,让那些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