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放下它。
它不依赖于游戏策划师和架构师们那些粗制滥造的世界观,它由你的潜意识,利用你脑中的全部记忆,重构一个全新的世界。你可以放飞全部的想象力,在这个游戏里,没有不可能,只有想不到。
当你创造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存在了。它就那样真实地留在你的记忆里,在你的梦里,在你的潜意识里,就像你的前世和来生。你会逐渐把它当成一个和这个世界平行的真实世界,你迷恋它,不愿意放弃它,正如你当初来到了这世上,就不舍得再离去一样。
不过几家公司把年度盛典计划都做好了,梅以求也乐见其成,推进一点进度也是好事,国内新建的生产基地已经建好了,三条全新的生产线正在测试,年后就可以增加产量。
这次的盛典计划不但邀请了大批的明星,还汇聚了很多顶级富豪和投资人,因为全球第一批玩家本来就是有钱人,所以这个游戏首先在富人的圈子里得到了认同。
虽然同意了,但梅以求有他的想法。他不希望把这场年度盛典做成一场闹剧,也不想激起全球大部分目前还玩不起游戏的人的反感。
那些投资人可能不关心穷人的感受,因为光富人的圈子,就能挣到足够的钱了。在他们的眼里,这么贵的盒子,一年销售一千万套,十年后发展中产阶层,在技术成本没有大幅降低之前,要三十年以后才能扩散到普通消费群体当中。这对于资本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所以他们的年度盛典方案,就完全成了一场富豪的盛宴和在穷人面前的显摆。
可梅以求的目标是五年内卖出十亿套!
这个目标除了几个团队核心成员,他谁也没说过。说出去,人们只会骂他一句“老疯子”。
有钱人的数量是有限的,以空间盒子现在的成本根本不可能卖出去太多,但梅以求有他的降价计划,甚至到最后,这个盒子可以不要钱,让贫困人口也用得起。这些话他是不能告诉投资人的,因为说了也没用。
所以他只能用强硬的姿态去改变他们的盛典方案,朝着他期望的方向走。他不想让穷人反感,更担心暴露游戏的真实目的。
梅子青为了这事儿忙到焦头烂额,她需要把梅教授的意思传达给那些策划这场盛典的人,偏偏这些有钱人的脑子和教授的脑子装的不是一种东西,他们太把自己当回事,或者说太把他们的钱当回事,而教授又不屑于和他们直接对话,梅子青只好一遍又一遍地在他们之间当传声筒。
后来大概是教授也烦了,对梅子青说:“谁再把自己当回事,就让谁滚蛋!”
梅子青说:“他们都投了钱,他们说如果我们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就撤资。”
教授说:“去他娘的钱!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钱!他们要是想撤资就撤,换个人来做,我不在乎!”
“可是教授,我们和他们签了合同的。”
“美国佬还在巴黎协定上签过字呢!”
得到了梅以求的授意,梅子青在投资人会议上说话也开始变得硬气起来,她一硬气,那些投资人就立马怂了,一再表示会继续一如既往地支持游戏的发行和空间盒子的销售工作,至于全球盛典,则一切都按梅教授的意思来。
梅子青终于知道了有些人的嘴脸,你递给他一块蛋糕的时候,他总是一边嫌弃一边连你的手都想咬一口,但你若把蛋糕直接摁他脸上,他就会乖乖地把自己那份舔完,并且绝不觊觎你手上剩下的那份。
“教授,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梅子青回来汇报。
“哦,辛苦啦!”梅以求叼着烟斗,喷出一蓬蓬烟雾,满头的白发炸开来,似乎比过去更硬挺了。
“教授,您又不开净化系统!”
梅子青伸手去摁墙上的开关,却被梅以求阻止了。
“别动,这样很好!”梅以求的脸躲在烟雾后面,“你如果怕烟,就先出去好了。”
“我没事,教授。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梅子青赶了赶身边缭绕的二手烟说。
梅以求一直在看电脑屏幕,上面是一块块数据分析表。他用烟斗指着屏幕上的一行数字说:“游戏的数据还是有点问题啊!”
“怎么了,教授?”梅子青问道。
梅以求说:“通过空间盒子在暗箱阶段收集的数据,目前为止异常的只有三百多人,这些人都是疑似寄生者。但游戏注册玩家已经接近三千万,按这个数字,寄生比列只有十万分之一多点。”
梅子青惊讶地说:“这个比例还不高吗?全球七十亿人,十万分之一多就超过七万人,也就是说全球有十万人已经被寄生了,我觉得这已经很恐怖了啊!”
第467章 寄生之疑()
梅以求却摇摇头说:“按照我们过去的发现,寄生意识的主要入侵对象是人类当中掌握资源和话语权的人,而人类绝大部分的财富和权力掌握在百分之一的人口当中,他们要完全掌控和颠覆人类社会,至少要控制这其中的百分之二十的人,也就是全球人口的千分之二,相当于一千五百万人,十万人太少了!”
“为什么十万人就做不到呢?”梅子青奇道,“如果这十万人都是各国政府权力金字塔的顶层,不就可以轻易控制人类社会了吗?”
梅以求说:“如果人类没有防备,的确如此。但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被入侵了,灰脑病毒被发现,ast和pfi都已经开发出针对弓形虫的药物,msd研发的灰脑病毒疫苗也已经获得fda和世界卫生组织的特批将于明年提前上市。在全人类都处于警惕状态时,十万人就想颠覆人类社会太难了。而且,从分析数据来看,根本没有十万人啊!”
“怎么会呢?比例不是超过十万分之一了吗?”梅子青说指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说,“大多数人还是把梦境指南当作一款游戏来看待的,我们一季度的客户以年轻人也就是富二代为主,还有很大一批是家长帮孩子订购的。这些人都不是寄生意识的入侵对象,直到三季度才不断有二十五岁以上的用户群体加入,而四十岁以上的人口分布比例是很低的,六十岁以上几乎没有。
购买空间盒子的都是有钱人家族,玩家集中在家族中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年轻人,而只有那些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才是寄生对象。在这些年轻玩家中,就已经发现了十万分之一的比例,我想真实比例肯定远超过这个。”
梅以求摇头道:“我们的样本本来就是被寄生概率最高的群体,随着财富、知识水平的降低,人口的基数不断变大,被寄生的概率是会直线下降的。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十万分之一,还是在一个高概率群体中发生的数据,按照概率分布推测,真正的寄生者可能连全球人口的百万分之一都不到,所以我才觉得数据有问题。”
梅子青恍然道:“难怪教授您要把空间盒子的定价定那么高,原来是为了锁定目标群体。”
“这是其一。”教授说,“其二是它的成本的确太高了!”
梅子青问道:“我们的第三代产品什么时候出来?到时候成本就可以降低很多了吧?”
“快了吧。”梅以求随口说道,“如果空间盒子的黑箱不能把全部的寄生者找出来,那成本降低又有多大意义呢?”他叼着烟,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我总觉得还是有什么问题被我们忽略了。唉,现在要是青木在就好了!”
梅子青小心地问道:“青木先生和苏教授不会真的回不来了吧?”
梅以求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抽着烟。过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头说:“小边呢?让小边来一趟,该让他的克洛诺斯发挥一下作用了。”
梅子青笑道:“教授您忘啦!您给边子远放了假,他去年就没回家过年,今年提前回去了,还带走了一个空间盒子,这都是您同意的呀!”
“哦,瞧我这记性!”梅以求一拍脑袋,自嘲道,“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你瞧寄生意识都不来找我,我连被寄生的价值都没有啦!”
梅子青捂着嘴咯咯笑起来。她知道教授只是在开玩笑,便转而问道:“您打算怎么处理已经发现的这些寄生者?总不能把他们都”
梅子青忽然想到那些人里好多都还是孩子,脸刷一下就白了。
“我们可没有执法权!”梅以求说,“而且都只是疑似被寄生,还要通过观察进一步确认,反正只要用过梦境指南,他们的信息就会在我们的基因库里,跑不掉的。现在的样本太少啦”
梅子青总觉得教授有什么话没说出来,但她知道老头的脾气,可不许你刨根问底。
她说:“样本数量少会不会是他们的入侵计划因为某些原因停止了,或者他们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呢?”
“持续入侵是肯定的,但没有那么多人这一条不成立。”梅以求道,“寄生意识和人类不同,从目前的情报来分析,这种意识体本身没有记忆,也没有情感和欲望,它们只是接管了被入侵者的大脑和记忆,但它们的意识本能会逐渐体现出来,所以被寄生的人会发生一定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变化,比如***减退、形成固定发情期等等。由此推理,他们的权力欲也是淡漠的,因为权力对一个可能长生不死、又缺少生理欲望的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从青木留给我们的信息来看,他们是有组织的。理论上来说,一种没有记忆的生命全凭本能行事,是不可能形成组织的,所以他们一定是通过什么方法,或者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是能找回他们种族的记忆的。
如果他们只是一个数量稀少的生命群体,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入侵哪一部分人,就像普通的寄生虫不会在乎宿主有没有钱、有没有地位,它只在乎这个躯体能不能给它最好的生存环境。
我们不知道人类是寄生意识的终宿主还是中间宿主,但无论哪一种,如果它们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可以寄托的躯壳和大脑,那就随便找一些人偷偷地寄生就可以了,不需要去强行入侵如莱斯特那样的人,因为寻找特定目标会提升入侵的难度和成本,这种人对他们来说风险又太高了。而事实也的确是因为莱斯特的遗言,才让人类有了防范,从这一点来说,莱斯特先生才是真正的拯救人类的英雄!”
一说起莱斯特,梅以求的声音激动起来,烟雾后面的眼睛有些泛红,脸上的肌肉不可察觉地抖动了几下,然后又松弛下来,露出一脸的疲倦。
“它们既然对地球人进行了分筛和选择,而这种选择具有极大的风险,又和它们的意识本能相矛盾,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梅以求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说,“他们的寄生之路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他们需要掌控整个人类,才能打开完整的寄生通道,让更多的寄生意识进来。”
“那他们的寄生通道会是什么呢?”梅子青好奇地问,“什么样的通道才需要整个人类社会的力量去打通呢?或者他们是在担心什么呢?难道有什么东西或者势力,在他们全面入侵之时,能够阻止甚至消灭他们?”
“我不知道。”梅以求忽然闭上眼睛沉思起来,烟斗里的烟丝已经燃成灰烬,而烟雾还在房间里弥漫。
第468章 破格提拔()
黄粱轻轻走在海黄瓜大街狭窄的街道上,靴子踩着路面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雪后的寒冷阻止了来此寻欢作乐的人的脚步,巷子里只有少数姑娘无精打采地站在门前,听到脚步声的她们犹如闻到羚羊味道的狮子般惊觉起来,调整好姿态随时准备出击。
一切都和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仿佛什么都没变过。
黄粱已经在阿姆斯特丹住了快一年了。这一年里,他一共参加了三次他们所谓的“精英育种计划”。他每次看到那些淫乱的场面就觉得别扭和恶心,但他知道别扭和恶心是人类才有的情绪,他必须掩藏好这些情绪。
这是他第四次来。他已经很熟悉这里的一切,不管巷子里的女人如何搔首弄姿,也不能让他的内心有丝毫的波澜。
海黄瓜大街1307号的门紧紧关着。
黄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帽子,在门口停了一会儿。
他是个很守时的人,这得益于他的职业习惯。手术台上的任何一秒钟都是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守时惜时是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最基本的素质。
当然,那时候的他还叫赵鹏程,不叫黄粱。
已经很有没有上手术台了,但他的手依然能稳稳的抓住手术刀。他在阿姆斯特丹的家里放着好几把手术刀,餐桌、厨房、乃至卫生间。他喜欢用手术刀来削苹果、切牛排,甚至刮胡子。除了当初在监狱里那段时间,他的生活就没有离开过手术刀。
即使服刑期间,他的梦里也还有一把手术刀,那才是他真正的倚仗。自从得到青木的指点,梦里这把手术刀已经越来越锋利,使用的时候却无形无迹,即使遇到比他强的精神高手,他现在也有信心一战。不过战斗不是他的目的,他想要做的,是用这把刀,切开眼前密布的蛛网,把尘封的真相找出来。
想起青木,他就不自觉地拿出手机,打开ghost文件看了一眼。自从来到阿姆斯特丹,他就再没有收到过青木的消息。按照约定,他会把自己的行踪和组织的一些情况通过ghost传递给青木,而青木也应该有所回应才对。但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他不知道是这个ghost出了问题,还是青木出了问题。
黄粱站了大约三十秒钟,才伸手敲门。敲门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个老太太。
他已经有点记不起老太太的样子了。自从第一次来就被她催眠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每次敲1307号门的时候,他就会莫名其妙地紧张,有几分担心,又有几分期待。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情绪,奇怪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门开了,门后是霍华德。
“哦,亲爱的黄,你每次都是那么准时!”霍华德招呼道。
黄粱朝霍华德笑笑,跟着他进了屋。一股潮气铺面而来,还有那么一点儿腐烂的味道。墙上亮着粉红色的壁灯,里屋的地下通道口隐约传来淫靡的声音。
他们来到地下室,大概是时间还早的缘故,那里的人还不多。有一些人已经在场上热身,但大多数都只是坐着喝酒闲聊。
有熟悉黄粱的人看见他来了,举起手里的酒杯打招呼:“嗨,黄!要不要先热热身?”
一个性感的金发女郎走过来给黄粱倒了一杯香槟,说:“哦,黄,我喜欢和你做爱的感觉,一会儿我要你陪我育种。我相信我们的基因一定可以培育出最优秀的人种!”
黄粱左手接过香槟,右手楼主女人的腰,把她揽进怀里说:“乐意奉陪,卡罗尔小姐!”
霍华德笑着对黄粱说:“看样子你已经完全适应了组织的生活。”
黄粱想起了老太太的话,面无表情地说:“只有人类才需要适应。”
霍华德哈哈大笑,拍了拍黄粱的肩膀说:“先别急着享受,我和你有点事情要谈。”又对女人说,“卡罗尔,先把你的黄借给我用一会儿。”
卡罗尔媚笑道:“可以,不过你们可不许躲起来干什么肮脏的勾当,要知道同性之间解决生理发情期是违反组织纪律的!”
霍华德说:“放心,我一准儿把他毫发无伤地还给你,一个细胞都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