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找到地上那具曾经被塔菲媞抱起来过的尸体,果然和梦中所见插着三根羽毛的人很像,只是不如梦里那么年轻和帅气。
“现在我们怎么办?”苏蕙兰问道。
青木顺着地上的脚印走到小溪边,说:“追下去。”
“我们不熟悉环境,不一定能追上。如果我们不追上去,他们一定会被岛上的野人追上,那时候就没得救了。”苏蕙兰说。
“时间不长,他们走不远的。而且他们当中至少有一个人受了伤,很难跑掉。”青木扔掉手里的烟头,从打斗结束到现在,刚好用掉了一支烟的功夫,“只要煤老板跟着,我有办法和他联络上。”
“那这两个人怎么办?”苏蕙兰指着地上昏迷的一男一女。
青木说:“交给佩特鲁处理吧。”
苏蕙兰也觉得这是一个聪明的决定,便转身朝佩特鲁做了个手势,意识是:你下来,我们先走,一会儿你跟上来。
山上的佩特鲁看见她的手势不满地对酣然说:“你家主人这是要我去打扫战场呢!”
他看见青木和苏蕙兰朝山谷的一边走了,但刚走没几步,苏蕙兰又回来蹲到地上帮塔菲媞把撩起来的草裙放下去,遮住了身体的隐私部位,然后才站起来跟着青木去了。
佩特鲁大骂道:“靠,这是不放心我啊!真以为我是禽兽,连个野人都不放过吗!”
酣然不以为然地喵呜叫一声,瞥过来的眼神分明在说:我也这么觉得。
佩特鲁举起拳头作势要打:“别以为有你主人撑腰我就不敢揍你”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恍惚,一只巨大的白猫忽然出现在虚空中,白色的身躯像一座巨大的雪山,那精神威势压得他有点缺氧和高原反应的感觉。
第406章 浪漫的情节()
青木和苏蕙兰沿着林中留下的足迹一路追了下去,因为这里的岛民都不穿鞋,所以只要跟着鞋印走,就能找到那两个人的踪迹。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呜哩呜哩的叫声,大概是刚才回去报信的那人带着大队人马来增援了。
“不知道佩特鲁有没有跟上来?”青木已经见识过这些野人强悍的战斗力了,以佩特鲁的能力,打几个应该问题不大,但如果被成群的野人围住了近战,估计连枪都不好使,也只能扔手雷了,至于会不会把自己炸死就不好说了。
苏蕙兰却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么多年都死不了,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
青木想起了女野人梦里那个拿着权杖的老头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前方的溪流出现了分叉,地上的脚印消失了,两双鞋子扔在溪流的分叉处。
青木说:“他们应该是趟着溪水走了。”
苏蕙兰仔细查看了一番,指着溪边被打湿的草地说:“这边有下水的痕迹。”
青木摇头道:“可能是故意留下的。他们一路上都没有掩盖痕迹,看起来慌不择路,但到了这里却突然丢掉了鞋子,从水里走了,这说明他们逃跑的时候很理智,知道只有借助溪水才能不留下痕迹,所以在溪流出现分叉的时候才下水。”
苏蕙兰说:“那现在变成了两个方向,我们要不要分头找。”
青木说:“是三个方向。”
苏蕙兰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们会溯流往回走?”
青木说:“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你想想他们为什么要扔掉鞋子?穿着鞋子在水里走路虽然不舒服,但上岸以后跑起来可比光脚好多了。”
苏蕙兰点头:“我知道了,他们往回走一段,再上岸以后,哪怕留下脚印,也是光脚的,因为同时存在鞋印,野人追他们的时候只会追着鞋印走,而把他们光脚的脚印当成自己人的脚印,不会注意到。”
青木说:“还有一点,鞋子本来是可以拿在手上的,两双鞋并不重,带着鞋子走更不容易让人想到他们会往回走。现在鞋子被扔掉了,说明他们当中有人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两个人可能必须参扶着才能前进,所以没法拿着鞋子走路。”
苏蕙兰笑道:“你不懒的时候果然是个做侦探的料,要不等事儿办完了,跟我去美国吧,开个侦探社或者咨询公司,都不错啊!”
“去美国?”青木想起了柳营巷和那棵老柳树,“算啦,我这个人恋乡,去不得别的地方。”
“恋乡?”苏蕙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是恋人吧!”
青木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苏蕙兰的脚说:“脱鞋吧。”
“嗯?”苏蕙兰一时没反应过来。
青木说:“鞋子脱了,我们也得趟水,不然岛上的野人就会一直追着我俩不放了。”
这时候,身后呜哩呜哩的叫声越来越响了,但没有响起枪声,看样子佩特鲁并没有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
苏蕙兰乖乖地把丛林靴脱下来,光着脚踩进溪里,虽然说是夏季,但海岛的气温并不高,浓密的树林又挡住了阳光,溪水里一片冰凉。
她看见青木把丢弃在岸边的两双鞋子捡起来,直接踩着趿拉板就下了水,便笑道:“没想到穿拖鞋还有这样的好处!”
苏蕙兰很不习惯光着脚走路,尤其是在水里,踩着卵石,脚底痒痒麻麻的,水又柔和地侵浸着她的肌肤。可是青木却走得很快,她不得不紧紧地跟上。
“看过电影一夜风流吗?”她在后面问道。
青木“嗯”了一声,闷着头继续往前走。这个嗯字有点像第四声,也有点像第三声,反正听不出是看过还是没看过。
“得了五项奥斯卡大奖呢!”苏蕙兰似乎想以此来引起青木对这部电影的重视,“这可是史上最浪漫的电影,我觉得浪漫程度超过罗马假日。”
青木又“嗯”了一声,还是听不出第几声,只顾在水里吭哧吭哧地走着,喇叭裤已经湿了半截。
“你知道其中最浪漫的情节是什么吗?”苏蕙兰看着青木宽阔的背脊,自问自答道,“是男主角背着女主角过河的那一幕。”
青木还是“嗯”了一声,速度却放慢下来,一边走一边查看沿途岸上的细节,看有没有人上岸的痕迹。
苏蕙兰叹了口气,心说真是根木头!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她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不知踩到了什么,哎哟叫了一声。
青木这才转过身来问道:“怎么啦?”
苏蕙兰这时却不愿意示弱了,见他转身,倔犟地说:“没什么,不小心踩到小石子了,没事。”
她一逞强,青木反倒看出问题来了,走过来说:“抬起脚来看看。”
苏蕙兰虽然要强,但脚底的确有点疼,便扶着青木的肩,把右脚抬了起来,只见脚底板上豁开了一个小口子,虽然不大,但鲜血也在一点一点地渗出来。
青木说:“快到岸边坐下来,我给你包扎。”
苏蕙兰说:“就踩破了而已,我没那么娇贵。”
青木却不听她的,一把将她拦腰横抱了起来。苏蕙兰啊一声叫,本能的搂住了青木的脖子。她的脸瞬间红了,但看见青木一本正经的样子,又觉得自己想多了,便颇为自责,只是这么一自责,脸便更红了。
青木把她在岸边放下,让她坐好,然后重新回到刚才苏蕙兰站立的地方,弯腰在水里摸索起来。
“这种溪里照理不会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但难保会有岛民用过的箭头或者毒针掉落在这里。”
他从水里捞了一会儿,就摸上来一个小三角形的东西,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贝壳做的箭镞,很锋利。幸运的是,这玩意儿很干净,不会得破伤风,就算被他们抹过毒药,浸在水里那么久毒性也已经没有了。”
苏蕙兰已经从背包里找出了急救用的伤药和工具,听说没有毒,也不用打破伤风,这才放心下来。
青木把贝壳塞在苏蕙兰手里:“留个纪念吧。”
苏蕙兰拿着贝壳仔细端详,发现被打磨成了很锋利的尖棱形,大概沉在水里的石头缝里,自己的脚底被划到了,如果整个踩上去的话,估计会踩出一个洞来,接下来就甭想走路了。
青木挨着她坐下来,一把将她的脚抬起来架在了自己的腿上,拿起酒精棉就开始帮她擦洗伤口,酒精浸入伤口时传来钻心的疼痛,但苏蕙兰却一点儿也不反抗,乖巧地像一只正在剪毛的绵羊。
苏蕙兰看着他胡乱地用酒精清洗她的脚底,在伤口上涂抹碘伏,又笨拙地贴上无针线缝合贴布。尽管这些动作粗鲁而不规范,但她看得出,他很认真,像个孩子一样认真。
“你知道吗,电影里的男主角彼得也是根木头,但他后来开窍了。”她说。
青木又“嗯”了一声,抬起头:“电影?什么电影?”
第407章 洒扫旧巢待君归()
由于这么一耽搁,浪费了不少时间,关键是苏蕙兰的脚不能再下水了。而如果他们穿着鞋子在岸边走,留下的脚印可能会让岛上的野人发现并追过来。
苏蕙兰说:“我没事的,伤口已经处理过,止了血,下水也问题不大。”
青木说:“不行,万一感染了怎么办?抗生素都在佩特鲁的船上,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他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然后把捡来的两双球鞋的鞋带打结在一起,挂在脖子上,又把自己的背包转到前面,半蹲着弯下腰,说:“上来!”
苏蕙兰吓了一跳:“干嘛?”
青木说:“我背你。”
苏蕙兰说:“我刚才开玩笑的,还真要你背啊!”
青木说:“别废话,快上来!”
他的口气不容置疑,苏蕙兰并不是矫情的人,但此刻却不知为何心里七上八下的,仿佛需要趴到这个男人背上需要极大的勇气似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拎起自己的鞋,趴到了青木背上。
就这样,在丛林里的一条三米多宽的小溪里,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穿着风衣的男人趟着水,脖子上汀呤嘡啷地晃着六只鞋子,背上还背着一个漂亮女人。
“你的鸟怎么还不回来?”苏蕙兰勾着青木的肩,没话找话地问道。
青木说:“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不用为它担心,它的本事我知道,只要不碰上鹦鹉,没人能把它怎么样。”
“鹦鹉?”苏蕙兰奇道,“它怕鹦鹉?”
“不是怕,是会犯浑。”青木说。
苏蕙兰猜到了什么,咯咯一笑,说:“是只多情鸟儿,不像有些人,木头一根!”
前方山林里又传来呜哩呜哩的啸叫,声音比刚才近了许多。
青木说:“我们该上岸了,这样逆流上去,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的。”
他说着从一处比较密集的草丛处上了岸。
苏蕙兰说:“那放我下来吧。”
青木说:“不行,还得赤脚走一段,这里都是软地,会留下脚印。”
他弯腰把脚上的趿拉板拿起来,递给苏蕙兰:“帮我拿着。”
苏蕙兰以前就很好奇青木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一身行头从来不换,尤其是冬天穿个趿拉板也不怕冷。此时青木脚上的趿拉板突然就到了自己的手里,心里忽然生起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青木光着脚小心地尽量踩在藤蔓多的地方,这样留下的脚印会浅一些。
他们刚走没多久,就听见呱一声叫,乌鸦拍打着翅膀飞了过来。
由于苏蕙兰趴在青木背上,乌鸦发现没法停到青木脑袋上了,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到一支树桠上,叫道:“哇哦,发生了什么?我穿越到了高老庄了吗?”
青木说:“你再不回来报信,我快以为你死了呢!”
乌鸦说:“呱哦,得了吧!你是巴不得我不回来吧,好背着这个女人私奔吧?呱呱”它说着便唱了起来,“哥哥面前一条弯弯滴河,妹妹对岸唱着甜甜滴歌,哥哥心中荡起层层滴波,妹妹何时让我渡过你呀滴河”
苏蕙兰连忙解释道:“我脚受伤了,不能浸水,怕留下脚印,不能走路,我”
“哦,你瞧瞧你瞧瞧,都语无伦次了呱!到底是怕留下脚印还是不能走路还是不能浸水?喔哦!”乌鸦叫着,“女人,你的心已经乱了!我听见你的心跳了!”
苏蕙兰的心果然一阵慌乱,她从来没有如此慌乱过,不管是在实验室,在大学讲桌上,还是在杀人现场,她从不慌张,没想到今天在一只鸟儿面前,自己竟然表现得如此糟糕。
青木说:“你别理它,它一向那样。”又对乌鸦说,“行了,说正经的,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们?”
乌鸦头一歪,这才想起正事来,说:“我已经回到刚才那些野人烤火的地方去报信了,但没找到你们,只看到佩特鲁被一群野人在追。他说你们朝这边来了,我怕你们会一路沿着溪流追下去,哦,没想到你们很聪明,居然知道回头。”
“佩特鲁没事吧?”
“没事,他在逗他们玩呢!那些野人根本抓不住他。”
“那两个人呢?”
“额,哪两个?”乌鸦故作茫然的样子。
“你跟踪的那两个,一男一女,男的受了伤。”青木说。
“呱哦,这你都知道?还想给你们讲个精彩的故事,看样子你们都知道了,太没有成就感了!”乌鸦十分沮丧的样子,“穿过前面那片树林,那边有个山洞,现在他们就躲在山洞里,那个男的好像不行了。”
乌鸦就在前面带路,青木背着苏蕙兰在后面跟着。走了一段,他才把苏蕙兰放下来,踩上趿拉板,说:“这里应该问题不大了,你看看你的脚好不好走路。”
苏蕙兰穿好鞋子,试着走两步说:“没问题。”
乌鸦看着他们的样子,不服气的咕嘟了一嗓子,站在树枝上自言自语:“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荒山野岭,哥哥面前一条弯弯滴河喔哦如花——你是个贤惠的男人婆,但你太放心你的木头啦!你应该带着酱肘子和他一起生死与共!不患难何来真情!无生死哪得偕老!我的酱肘子啊!”
遥远的吴中,正靠在沙发上看书的毕生花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看着阳光把窗外的树影照进来,印在地板上,像过年的红纸上画着的水墨画。
是啊,快过年了呢!
毕生花想起该贴春联了,便起身找出早已准备好今年用的春联,在酒吧门口贴了一幅。
然后来到楼上,在青木的工作室门口两边也贴了一幅对联,看了看又觉得太俗,便回到书房,找出笔墨纸砚,在桌上铺好羊毛毡,倒上一得阁的墨汁,亲自写了起来。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胸部平平无奇,一身男人装,能拿着菜刀把混混追到走投无路跑进派出所的女汉子,却写得一手好字。
她笔走龙蛇,刷刷写完,等纸晾干了,把对联贴到了青木工作室的门口。
上联是:枯木逢春,花开陋巷无人见
下联是:羁鸟恋窠,洒扫旧巢待君归
她本想在门上再贴个福字,忽然灵机一动,拿了一张空白的红纸贴在门上,然后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一个有鼻子有眼的酱肘子,活像一个成了精的会说话的肘子。
毕生花画完,站在走廊上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满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第408章 爱丽丝()
青木和苏蕙兰一路跟着乌鸦来到了那个山洞,见到了躲在山洞里的两个人。
躺在地上的男人闭着眼睛,脸色乌青,呼吸十分短促,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旁边的女人在嘤嘤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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