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让金子感觉比较奇怪的地方是,每次做事情的时候,每一对儿兄弟、表亲都是分开的,跟其他的组合搭配。
为什么招的都是至亲,干活的时候又特意分开?
后来他才明白,这正是黎叔最阴险之处。(以金子的智商,在十几年后才悟到这是制衡之术,已经算是不错了。)
最关键的是,不管是换粮食,还是盗墓,黎叔从来都不亲自参与,甚至很少出现在现场,这在盗墓这个行业是前所未有的。
即使这样,却没人敢跟他打马虎眼。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逃不过黎叔的眼睛。
整个组织就像一个精密运行的机器,黎叔掌控着每一个环节的运作。他虽然不在现场,却似乎有无数个耳目,对于每一个细节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新来的后生,往往被黎叔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所折服,当着黎叔的面拍马屁,说什么诸葛亮稳坐中军帐,运筹帷幄算八方什么的。
狗屁!不是老子在前面拼命,他坐个鸡扒中军帐。
金子觉得黎叔不出现场是有道理的,这个人身上有霉运,是天煞孤星,走到哪坏运气跟到哪。
上一次陕北荒山古庙老头子亲自出动,结果几乎全军覆没。
这次西藏探秘,是老头子第二次亲自带队了,又遇上了厉害的角色,看起来也是非常棘手。
对了,还有一次也是老头子亲自带队。
那时候他们还都很年轻。
那一次,他们哥俩差点命丧黄泉。
第一三七章:神秘龙头
似乎每次行动,只要黎叔不出现就风调雨顺,只要他出现就会腥风血雨,这个人真是天煞孤星,说不定全家都是他克死的。
多年以来,不管是盗墓,还是换文物,不参与,不出现,已经成为黎叔的原则。
陕北盗野王墓那次例外,好像是因为上头的指示,据说指示他的人叫“龙头。”这么多年以来,金子听身边的人几次提及过这两个字。但是没人敢在老头子面前说,似乎他对这两个字很忌讳。
龙头是谁,谁也不知道,只是有几个人曾经被老头子派出去跟龙头的人接触过。他们的很多货都是龙头帮忙出的。龙头只跟老头子单线联系。
老头子对龙头非常恭敬,就像村长对待乡长那么恭敬。
什么人能让神通广大的黎叔也俯首听命,刀疤金非常神往。
如果龙头的身份只有老头子知道的话,那等他嗝屁了,自己怎么再搭上这条线呢?
这次西藏挖宝,老头子派出了手下的所有精英,自己也拖着氧气瓶来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看来是豁出去了。也看出这次行动的重要性。
但是老头子还是留了后手。
老谋深算的黎叔,从一出发就把队伍分成了两支,除了他们这一队人之外,还有银子秘密带着另外一支队伍。
知道整个计划的,除了老头子之外,大概就是自己的兄弟银子了。
金子一直觉得,如果老头子不在了,那么自己兄弟两个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帮派的领头人。
从这一点出发,金子一直盼着老头子早点完蛋。
可是老头子虽然身体不好,但却一直不死。
这次,就不一定了,这种高原恶劣的天气,连健壮的小伙子都撑不住,别说这脖子一半都埋在土里的老头子了。
你这是何苦来?莫非上天真的是给我老金一个机会?
金子看着连喘气都困难的黎叔,心里恶毒地想:如果这次真的能找到什么奇珍异宝的话,我兄弟二人说不定可以做了这个老头子坐享其成!
反正除了老头子外其他人都不足为惧看样子老头子也活不久了,说不定都不用我兄弟二人动手!
只不过要说服兄弟可能要费点口舌。虽然是一母双胞的孪生兄弟,金子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银子了。
他好像对黎叔是真正的死心塌地了,这也正是老头子的可怕之处,他让你连对自己的亲生兄弟都不敢信任。
银子跟金子外貌差不多,两人最大的区别,是金子脑门上那道张扬的刀疤,并不是传说中被人砍的,而是一次家庭意外。
小时候母亲喊两个人吃饭,正在外屋玩耍的两个兄弟听到声音就往家里猛扑谁冲到前面谁就能多抢一口饭吃。从出生那一刻起,两人就都想抢在对方头里去,当然金子赢了,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次多了个意外。
进门的时候,两个人挤在一起,金子冲的太猛,一下撞在门框上,当时就血流如注,他们的父亲也没拿这当回事,从锅底掏了一把草灰直接抹在脸上血止住了,一点也不影响吃饭。
伤好了就留下一道丑陋的伤疤。
因为这道疤金子看起来就比弟弟更凶悍一些。很多人背后都偷偷地叫他刀疤金,对于这个外号,金子并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喜欢,刀疤金听起来就让人害怕。
银子性格没哥哥那么张扬。
金子的风格是强横霸道,银子行事却阴狠歹毒。
组织里的几次家规都是由银子实施的,表面上金子是黎叔之下众人之上的大师兄,但是银子却是整个家族的执法人,地位隐然比自己高出一筹。
一直以来,金子都是大师兄,但是银子却经常被老头子派出去单独带队。
看起来,金子是老头子的贴身护法,但是明显银子更受器重一些。
本来两个人在黎叔眼里是不分伯仲的,金子隐隐地觉得,老头子对他们区别对待,是从几十年前在山东那个小山村里开始的。
……那时候,是他们“粮食换古董”这项事业干的最热闹的时候。
黎叔眼光很毒辣,这果然是条发家致富的“阳光大道”。他们的“生意”,从河南一直做到了山东。队伍也从几个人发展到了十几个人。
每个换粮食的地点都是黎叔亲自精挑细选的,粮食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们也不是搞大锅饭,必须把有限的资源用在刀刃上。
并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换到古董的,有些地方你不了解情况,转悠半年都换不到一件有用的。
怎么选地方,也是很讲究,当然,黎叔从来不跟别人说你们只要干活就行了,我只教你们怎么干。
在刀疤金眼里,黎叔每次挑选的地方,都是年代比较久远的老山村,而且比较偏僻,这种地方信息比较闭塞,人也更加淳朴,好打交道。
每次“出门”前,黎叔都会做一个完整的计划,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是坐汽车还是坐火车。
人也不是一堆儿一起行动,而是分成几波人。
粮食有的时候是带过去,有时候是用粮票在当地换。反正他们人多,分批、分次的进行,化整为零,也不会引起人注意。
到了指定的地方。黎叔会先出去踩点。踩完点之后,就开始分配任务,这几个人去哪里,另外几个人去哪里……像是撒网捕鱼一样,一次覆盖一个区域。
在同一个地方,他们只能活动几天。不能呆太久,时间长了容易让人起疑。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黎叔把人都发出去,自己稳坐中军帐,等着清点从四面八方换来的货物。
这一次,刀疤金被分配到了一个叫李家村的地方,这个地方灾情比较严重,据说不少人都饿死了。
一圈走下来,果然淘到了不少好东西。不到半天,金子的粮食就换完了。
这里的人都饿疯了,只要给一点粮食,他们恨不得把家里吃饭的家伙都换给你。
金子满心欢喜地把一担“宝贝”挑回“大本营”。
黎叔在乡里租了一处房子,这地方以前是个粮仓,现在没有粮了,当然也就空了。
选这个地方,是因为地方比较大,容得下他们这么多人和货。而且这附近人来人往算是比较热闹的地方,他们进进出出的也不会惹人注意。
黎叔谨小慎微,每一件事情都会考虑到方方面面。
其他各路人马也相继回来了,每个人都收获颇丰,大家担出去的粮食都换完了,金子开始担心他们带的粮食不够用了。
黎叔这个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次脸上也不由得浮现出笑容。这地方简直是个“藏宝盆”。
但是,当领导的是轻易不能对下属表示满意的,这会滋长他们的自满情绪,必须要经常敲打,“它们”才会进步。
“要记住,古董里面青铜器价格最高,但是一般都比较笨重,不好搬运。
其次是瓷器,但是瓷器里面良莠难辨,以你们的眼光很可能换到些不值钱的货色。
再次是玉器,最不值钱的就是金银,但是这种东西好分辨,你们可以多收一些。
木器什么的,一般都比较大件,不好搬运,这个咱们就不要了。“
黎叔背着手在货物中间来回巡视,传授他们换古董的技巧。
”古董这行,没有几十年的经验和功力,是很难培养出眼力的。“(说这话的时候,黎叔只有二十几岁,但是未老先衰,模样看起来有三、四十了。)
”你们跟我时间不算长,我先教你们一些最基本,最实用的方法。咱们的粮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别做什么赔本的买卖啊,就像这石槽子,是谁背回来的?“
“我。”旁边一个浓眉大眼地后生怯怯地说道。
“用多少粮食换的?”黎叔的语气明显很生气。
“半、半担……”话还没说话,金子一个耳光“啪”地一声就扇在他脸上。力气用的不小,后生的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
“败家玩意儿!他妈的这猪槽子的钱从你口粮里扣!”
黎叔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条训练有素的狗,知道什么时候该咬人,什么时候该摇尾巴。
接下来,黎叔又拿出点粮票安排人去兑粮食,加上大本营里剩的这些,足够他们再扫几遍了这个地方货很多,黎叔决定打破常例,再多呆几天。
没想到就因为这一次贪心,惹出了一件大祸!!
第一三八章:全军覆灭
每次众人把换来的“货物”带回大本营,黎叔总是要把大家集中在一起,对于每个人的货物,都要挨个品评,论功行赏。
因为李家村一带出货比较多,黎叔就安排他们多走几圈。按照之前的分配,这一带是刀疤金的地盘,看得出来,黎叔对于大师兄还是挺照顾的。
刀疤金也没让黎叔失望,基本上每一次都能满载而归。
只不过,这一次,黎叔却对他带回来的东西皱起了眉头。
怎么?换到假货了?金子紧张地看着黎叔。今天这批货是严格按照黎叔的标准收的,都是金、银、玉、瓷类的好货。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黎叔曾教他们一套辨别古董价值的简单方法:金银是好货,玉器是上货,瓷器是上上货。
还有一种就是不值钱的假货和烂货。
因为粮食换古董的规模做的越来越大,东西越来越多,难免在收回来的货里面发现假的、次的以他们这些人的能力来说,这很正常。这一行,有时候也是靠碰运气。运气好的,会收到宝贝;有运气差的,难免会收到赔钱货。
衡量是不是赔钱,可不仅仅是按照粮食单价这么算。要考虑到耗费的人力、物力还有黎叔的精力,再加上捣腾粮食的车马费、手续费……乱七八糟综合起来的话,他们的成本其实还是挺高的。
一旦换到次货,黎叔都会很生气。
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看着黎叔的眉头拧在一起,刀疤金心中惴惴不安,在场的人,够格抽自己耳光的只有黎叔了,但是他从来不动手,难道要自己抽自己?
“是、是次品?”刀疤金说话也有点结巴了。
黎叔摇摇头说,“不是,你这些都是好东西。”
刀疤金长吁一口气。心里暗骂,是好东西,那你这副便秘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吓老子一跳。
“这些不是明器,是暗器。”
“暗器?有毒。”金子吓得蹦了起来,这些东西自己都摸过,会不会中毒啊?两眼猛瞅自己的手掌,除了脏了一点,没什么异样啊。
黎叔白了他一眼:“明器、暗器都不懂,亏你还是北邙人!”
“所谓明器,是那些出土了一定年头的陪葬品,或者是历代相传下来的古董文物,因为常年暴露在岁月之中,经过风吹日照,所以外表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像我手上这只清朝乾隆年间的羊脂玉扳指,质地纯、结构细、水头足,是玉扳指中的极品。
但这只玉扳指最最珍贵的是油性重,油性,就是羊脂玉在人手掌中不断触摸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在玉石表面产生一种“油脂”,把这个玉扳指坠在水中,再提起来,可滴水不沾,这叫做绵性没有几百年的把玩,是养不出这样的质地的。所以这羊脂玉扳指是极品中的极品。比同等质地的暗器要珍贵多少倍。”
黎叔一边把玩手指上的扳指,一边展示给众人看。从爷孙两那边换来这枚扳指后,他就用红绳穿起来贴肉挂在胸前。有的时候手痒就会拿出来戴几天。
“暗器,并不是打人的东西”说着黎叔又瞥了金子一眼。
“暗器是我们盗墓行内的说法,指的是刚出土或出土不久的陪葬品。
“暗器表面上或有明显的锈迹,或闻起来有泥土腥气,因为千百年来密封在墓穴中不见天日,再加上来路一般都不正,见不得光,所以称暗器。
在行家眼里,暗器跟明器有非常明显的区别。因为墓穴中的湿度、空气密度和成分跟普通的地方都不一样,所以手感跟质感都跟明器差别很大,行家一眼就能瞧出来厉害的人光闻暗器上的味道就能辨别出来这宝贝的底细。
有的人光靠味道、色泽就能分辨出是在哪儿挖的,埋了多久。
不过能做到这一点的,基本上是万里挑一、行业翘楚了,这功夫光靠努力是不行的,还要有天赋……”
说到这里,黎天明突然一顿,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这两年来他虽然一直暗中琢磨、钻研,虽然自觉功力突飞猛进,但是恐怕还不及父亲的十分之一吧?
“那现在该怎么办?”看到黎叔突然愣了神,金子也没了主意,说了这半天,该赏还是该罚您老倒是给个准儿啊!
“你手上这些暗器,都是刚出土没几天的,土腥气很重。“
黎叔拿起一件雕花银簪子又嗅了嗅:“看来咱们是遇到行家了,人家知道咱们想要什么东西。给你的这些,说好不算很好,说差也绝对不差,看来是精挑细选过的。”
所谓同行是冤家,黎天明换粮食,本来是针对不懂行的普通老百姓。遇到识货的同行,恐怕就有点麻烦了。
“你还记得是谁给你这些东西的吗?”黎天明问刀疤金。
刀疤金仔细想了想,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时候脑袋被门撞过,他记性本来就不好。
再说每天遇到那么多人,谁有空记他们什么样子啊?都是一脸衰相的乡巴佬。
“如果再见到他的话,你认得出来吗?”
刀疤金点了点头。
黎叔陷入了沉思,在一地的宝贝之间来回踱步。
如果是考虑到安全的话,现在就应该带上所有东西立刻走人。
但是看着满地的金银玉瓷,他又有些舍不得这些东西,足够自己捣腾几年的粮食了。这两天的出货数量和质量都大大地超过了自己的预计。
能出这么多东西,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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