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开车去接他们?”
苏睿缓缓地摇摇头:“那条路线经常会有藏民出现,我们开车过去恐怕会露出马脚。小心起见,还是再等等吧。”
老王嘟嘟囔囔道:“你担心什么,两个人都是身怀绝技,一个打十八个,又都是练过轻功的,脚程比我们快多了。小黑施展起轻功来,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
苏睿看看手表道:“再等半个小时,再不回来我们就开车去接。”看来她也有点担心。
他们一共带了两个步话机,两辆车分别各带了一个,阿冲跟小黑那边没带步话机,也无法实时联络。
正说着,两个渺小的黑影从远处地平线上出现,是阿冲跟小黑回来了。
老王发动车过去把他们接了过来。
梓杨递给小黑和阿冲一人一包军用口粮,阿冲摆了摆手,看起来他没胃口。小黑把他那份也一起接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苏睿关切地看着阿冲。
阿冲道,“那些尸体是有问题。送葬师到了葬场,把尸体挂在树上,用刀把肌肤切割开之后就走了。他走远了之后我上去检查,发现尸体是个青年人,没有明显的病变特征,但是脖颈骨折,应该是造成死亡的直接原因。
又检查了其他几具这几天刚刚挂上的尸体,也是相同的情况,胸骨、腿骨都有骨折现象,有些是生前内脏破裂,似乎是受了什么重击。”
阿冲难得一下说这么多话,但是语气冰冷,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苏睿对老王说道,“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老王往嘴里塞了一把牛肉干,边嚼边说道,“那群人抬着尸体一直走了十几公里的样子,到了一个比较荒凉的地方,挖个坑就随随便便埋了,也没有举行敲锣打鼓的仪式,坟头连碑也都没有一个。我按照你的指示,没有跟过去,用gps记下坐标后就回来了。”
梓杨对他的汇报不满,“什么叫荒凉的地方,什么叫挖个坑随随便便埋了,你能不能具体点?”
老王也不满道,“老子这叫言简意赅,不添油加醋,如实汇报情况。你牛逼,你文学功底好,你跟我形容下该怎么汇报。”
梓杨不跟他打岔跟着老王思路走的话,话题会越来越偏。
想了想问他道:“那个坑是提前挖好的还是现场挖的?”
白天在村庄里的时候,他注意到送葬队伍身后跟的那群人里面都带着不少铁器、工具。
老王仔细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道,“临时挖的,我可以肯定,几个人吭哧吭哧挖了大半天,效率也太低了,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蹲么晚才回来。”
“周围有没有其他的墓葬之类的建筑?”
老王使劲回忆了一下说,“没有,估计没有,反正我没看见,你看见没?”
青文一如既往的呆看着别的地方,根本就没把他的问话当回事。
老王气愤的摇头,“真是一点用也没有,带着你纯粹浪费粮食。”
梓杨问苏睿,“我跟中年人去拿食物的时候,你那边跟老头交谈的情况怎样?”
苏睿也汇报说,“我问了下络绒登巴,死者是族里一个大力士,叫扎西多吉。据说是感染了瘟疫。
在我们之前,村里来了一支旅游队伍,说要登山,要在这里请一个向导,因为扎西多吉之前有过带队登山的经验,所以跟他们去了。
过了十几天之后一个人回来了,回来之后就生了怪病,没几天就死了,村子里有几个人也被感染了。
老者说是他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肯定是做了什么触犯神山的事情,导致神灵怪罪,老者之所以不想让外人进村,也是不希望外人被传染。
他还劝我们不要再去祭拜了,让我们也早点回去。”
“趁络绒登巴走开后,我又找了个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下,原来这个扎西多吉可不光是大力士那么简单,还曾蝉联过北嘎摔跤比赛的冠军,是远近闻名的勇士,颇受族人的尊敬。”
“所以他的葬礼才规格这么高,跟别人不一样选择土葬,对吧?棺材那么大,里面肯定有不少陪葬品!”隔壁老王对自己的推理洋洋得意。
“不是,”苏睿摇摇头道,“这正是我迷惑的地方,在他们的部族风俗里,土葬是对强盗、杀人犯或者患疾病的人采用的葬法,在他们的观念里,土葬会使人的灵魂被土地吸收,不得升天,所以无法投胎,因此更被看做是一种惩罚,被认为最不名誉的葬法。”
老王,“这,这,这,”支吾了半天继续推理道,“肯定是因为他感染了村子里的其他人,所以才被这么惩罚的。”
梓杨道,“可是村子里的其他死人并不是感染瘟疫死的啊。而且为什么别人都是鸟葬,就单单他一个人土葬呢?”
梓杨饶有兴趣地看着老王脸红一阵、白一阵。
苏睿点点头道,“是的,我感觉络绒登巴应该是对我有所隐瞒。”
看到梓杨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疑惑道:“莫非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怎么样,我们的大福尔摩斯先生,给我们推理一下呗。”
梓杨连连摆手道,“推理算不上,我说说我的几个疑点。”
“我根据咱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先归纳一下信息。”
“首先,既然是不名誉的葬法,那葬礼肯定是从简对吧?”
“但偏偏是用这么稀有的棺木。”
“从埋葬的情况看,没有葬在族人的墓场可以理解,墓葬的地点远离部族也可以理解,但是地址却并不是提前预定的,连坑都是现场挖的。似乎很匆忙。”
“最大的疑点是,他棺椁的规格极高!我虽然不懂藏民的风俗,但是在西藏这种地方,这样巨大的棺椁非常罕见,即使是内地这样的棺椁也很少见到对吧?”
“我仔细观察过,整个棺椁非常厚实,而且用粗大的铁钉固定。但是外表又非常粗糙,几乎没有打磨过,就是原木拼接起来的,上面有些地方都还连着树皮就像把四块树干劈开,然后挖空里面,又把树干拼起来一样。应该说准备的非常仓促。”
“我感觉这不是一般的丧葬,而是封印,他们怕棺材里的东西!”
第一二六章:白毛月亮
梓杨在那一顿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显然解开秘密的关键都隐藏在那尊巨棺里面。
推理到这里已经到了死路,如果想再探究下去的话,只有开棺验尸这一条了。
“盗墓这一行,咱们不专业啊,我看还是联系黎叔那帮人来吧。”老王龇牙咧嘴地抽着冷气道。
梓杨史无前例的表示对老王的赞同。
这两个畏缩怕事的家伙,一到关键时刻就毫不犹豫地掉链子。
苏睿摇摇头道,“时间来不及,黎叔那批人赶过来起码要几天的时间。
而且,每支队伍都有自己的任务,咱们贸然求助的话,会打乱整体的计划。我觉得,还是靠我们自己来解决。”
“或者不解决,咱们直接绕过去我觉得比较妥。”梓杨不断地做战略上的撤退。
但是苏睿仍是坚持查这条线。
梓杨发现做科研的人都有一种钻牛角尖的强迫症倾向,不把事情弄明白就没法过日子一样。
梓杨看着阿冲,心道你是张教授那边的代表,理论上规格比黎叔他们还要高,您给拿个主意啊。
阿冲缓缓地说道:“晚上去开棺。”
虽然简短,但是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梓杨眼前一黑,心中连连叫苦,我的哥,你说开馆就开馆……这也太随便了。
有道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此时天色已经渐晚,既然决定要去开棺,那就事不宜迟。马上出发。
两辆车发动起来,一前一后,往老王之前标记的位置驶去。
这个地方人烟稀少,野外基本上已经没有路了,两辆车在乱石嶙峋的荒野上行驶,好在两辆车越野性能都很不错,虽然一路颠簸,但仍能保持一定的速度。
梓杨拿着望远镜眺望着远方,远处是连绵的山峦,巍峨地直插入云,因为海拔太高,半山腰往上就是常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这一带群山耸立,他们已经非常接近喜马拉雅山脉了。
夜色降临的很快,月亮早早地挂在了天上。为了保持行动隐秘,众人没有开车灯,借着地上的月色缓缓行进。
今天的月色特别奇怪,虽然天上没有云,但是月亮却朦朦胧胧,似乎周身长了一层白毛一样。
梓杨忧心忡忡地望着天上,嘴里嘀咕着:“月亮长毛,猛鬼现身。”
依稀记得小时候大人说过,毛月亮俗称鬼月亮,有阴阳眼的人能看到满街都是鬼,一般遇到这种天气,大人都会禁止小孩出门。
老王被他吓得打了个哆嗦。自从在医学院夜遇食尸鬼之后,本来天不怕、地不怕混不吝的老王,现在特别怕黑怕鬼。
虽然有阿冲这样的驱魂高手在身边,但是对于触碰死人这种情况,老王还是紧张的不行,嘴里嘀咕着: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显神灵。日圆圆,月圆圆,观音菩萨云里站。各路神仙附体,保佑我今晚顺风顺水。急急如律令……”
梓杨提醒老王,“藏区这边有自己的神佛体系,你请的外地神仙不管用。”
苏睿在步话机里听到两个人的议论,轻笑道:“老李你别吓他拉,这叫月晕,是高空中的冰晶折射月光产生的光圈。”
“不过”苏睿沉吟了一下说道“月晕出现,说明要变天。”
梓杨很想问问阿冲,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毕竟他有阴阳臂,如果有阴魂的话,他应该能感应到东西。
可是一想这地方人迹罕至,人影都没有更不用提鬼魂了。
梓杨极目远眺,远处白雪覆盖的峰顶飘起了阵阵白烟,像是雾障一般。
起风了,梓杨心想。
在老王的指引下,两辆车终于开到了巨棺埋藏的地点。
众人下车搜寻。
老王只是记了个大概的位置,当时怕暴露,只是在远处做了下gps定位,并不是十分精确。
在一处地势相对平坦的地方,梓杨发现地上的砂土有明显被翻新过的痕迹,地面被草草的重新抹平,刻意地掩盖起来。
“看来就是这里了。”
梓杨踩了踩脚下,感觉地下土层有些松动,跟别处坚硬的冻土明显有所不同。
此时月光朦胧,照的大地惨白一片,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碎石旁边的草颗也起了霜芒。
老王抖索地问梓杨,“今天是不是七月十四啊,我怎么感到阴气这么盛呢?”他又回想起医学院那个清冷的夜。
梓杨掐指一算,“不是。”
降温了,好冷!
梓杨嘴里就哈出一股白气,仰头看着天,嘴里轻轻地吟诵道:“月黑,风高,杀人夜。”
老王不知是冷的还是怕,浑身瑟瑟发抖,上下牙磕在一起哒哒哒地响。嘴里骂骂咧咧,“别吓老子了,他妈的,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苏睿从陆地巡洋舰的车后箱里拿出两把折叠军工铲,跟阿冲一人一把,开始掘土。
这边因为天气寒冷,常年低温,所以土层冻的跟铁板一样坚硬,不过他们脚下的这块地方,之前已经被埋葬的队伍掘松了,所以并不是很难挖。
梓杨看老王缩着脖子在那边发呆,摇摇头,上去接过苏睿手中的军工铲,跟阿冲一起挖起来。
不一会儿,地上就掘出一个两米多宽,三米多长,尺许深的大坑。
看这个土坑的规模,应该就是巨棺的埋藏地,没错了。
梓杨撅了半天感觉身上有点热,脑门上竟也出了一层细汗。
用手背在脸上擦了擦汗,正准备喊老王过来接手,一抬头,猛地看到青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坑边上,正盯着自己的脚下看。
身前突然悄无声息地冒出这么一个人来,把梓杨吓了一个趔趄。
说实话,这个女人不管干什么都是神出鬼没的,有些时候你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但是有的时候她会突然出现,好像会闪现一样。
“天这么冷,你穿这点小心感冒,车上有冲锋衣。”
梓杨好心提醒她。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这个青文一直穿一件宽大的白色风衣,里面看来也没穿多少衣服,整个人显得瘦骨嶙峋、飘飘欲……鬼。
青文却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此刻,青文的表情却跟平时大不一样。茫然眼神也变得非常锐利,瞳孔放大,直直地盯着坑底,两只手垂在身旁,一身白衣在夜风中微微鼓动。
梓杨嘴里咕哝道,“你别吓我行不行?大半夜的搞得跟午夜凶铃一样……”
想起昨天在车上青文对自己又是嗤鼻子,又是翻白眼,觉得这姑娘有种不合时宜地幽默感。
往下挖了大概有半米多深的样子,咚地一声铲到了硬物,听声音应该是碰到了木板。
看样子埋得没想象的那么深,这帮掘墓的也是偷懒,不过考虑到这棺材高就差不多有一米,挖这么深也算难为他们了。
看坑壁都是结实的冻土,上面还留着掘墓人铁镐钻在土层上留下的白色痕迹,看来白天这些掘墓人也没少费功夫。
阿冲跟梓杨把棺材上面的土铲出来,然后沿着棺材四周又往下掘了半尺,把浮土都翻到坑边去,整个棺椁巨大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很奇怪,白天看到的捆着棺椁的那几根粗大的绳子仍然绕在上面,竟然没有拿去。
猛然间,梓杨突然觉得身上起了一阵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回头看,青文此时半蹲在坑边,两手撑在刚刚挖掘的浮土上,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棺材看。
这人怎么这么恶趣味,梓杨心想。
对于青文的这份异常,阿冲好像毫不在意。正小心地清理棺椁上面的尘土。脸色非常地阴沉。
“你们都散开,下面我来。”梓杨看阿冲表情严肃,如临大敌一般,也不敢逞英雄说几句撑场面的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坑里爬出来。跟老王远远地站在十几米外的地方。
坑里只剩下阿冲,坑边蹲着青文。
苏睿从车里拿出一个单反相机和三脚架,在他们旁边架起来,镜头对准坑里。
梓杨轻声说道:“你不是说拍照是对死者的大不敬么?怎么……”
苏睿道:“现在情况特殊,别说话。”
竟然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阿冲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将缠在棺椁上的粗绳子割断,用撬棍带齿的一头咬住棺椁上的钉子,一用力,撬出一根十几厘米长的大铁钉,从棺椁上方一连撬了四根大钉子出来。
这棺椁大部分是榫卯在一起的,本身拼接的就很紧实。似乎嫌这棺材还不够牢固一般,外面又钉了这么粗长的铁钉,还缠着这么粗的绳索。
做完这些工作之后,阿冲手里提着撬棍,盯着棺椁若有所思,似乎不知道从哪下手一样。
青文像只猫一样,蹲踞在坑边,双手撑着坑沿,目不转睛地盯着棺椁,喉咙里竟似乎发出嘶嘶地声音。
老王跟梓杨面面相觑,这师兄妹两难道还要举行个开馆仪式什么的?
似乎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阿冲提起手里的撬棍,高高举起,“咚”的一声,重重地插在了棺椁盖上方接缝的地方。这一招势大力沉,跟刚才的小心翼翼完全两种风格。
棺盖榫卯的非常严实,撬棍竟没插进去。只是撬起了一大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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