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电话。
——我不知道从梁城市检察院能得到什么,但有一件事我清楚,我不会立刻就告诉他们很多东西,不告诉他们名字和任何事情,直到我弄清情况再说。而且我有办法。他们需要一个活着的证人,满脑子都是日期、时间、姓名、金额、投票记录和议事日程的证人,这样才管用。
——而司马效礼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
——考虑到他雇人来杀我。
——我们还不知道这是他干的。
——噢,行了,上官英培,还能是谁呢?
上官英培回想起他在机场看到的其他人。那人手里拿的是某种高技术气动枪。上官英培曾在一次反恐怖研讨会上看到过这种枪的演示。枪和弹药完全是用塑料制造的,以便通过金属探测仪。你扣动扳机,压缩空气就射出一根细针,不是顶端涂上了致人死地的毒素,就是里面填充了毒素。比如说铊和蓖麻毒,或是长期以来行刺者喜欢的箭毒。由于在体内反应得太快了,目前还没有研制出解药。行动可以在人群中进行,受害者还没死,行刺者就逃离了。
——接着说。他盯着她。
——我提出让司马效礼倒台。
——他们对此有什么反应?
——他们明确地表示司马效礼就要垮台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你和司马效礼要做交易,那梁城市检察院打算指控谁呢。
——不。他们的代表不知道我们正在做的事情。我说过了,钱不是直接划给政府的。而且像救济中心和募捐基金会这样的组织也不会宽恕他的行为。司马效礼是他们的名誉主席、不拿工资而且拥有绝对权威的一个政客,但他们不清楚他的所作所为。他大约代理了十一个这样的组织。事情很难做。他们都有自己的议事日程,采取零星的方式。司马效礼把他们组织起来,一起工作,提出包含更广泛的回扣。他教他们必须怎样做才会更有效。他拥有了几千存款。
——那么请确切地告诉我,你打算提出对谁不利的证言呢?
——我们收买的政客:“她不假思索地说:“他们只是为了钱才干的。他们对那些住在肝炎病房、两眼无神的孩子们麻木不仁。我每天都能从他们贪婪的脸上看出这一点,他们只是期待丰厚的回报。还以为这是他们应得的。”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家伙太黑心吗?
——你为什么还这么天真?你怎么看这个城市里被选出来的人?他们当选是因为那些组织选民的集团.他们控制着选民们选谁、选什么的决定。你知道这些集团都是些什么人吗?他们是大企业和特殊利益的代表,他们是每年填满政治候选人钱箱的财源。你真的以为普通人能参加一千元一份的聚餐会?你真的以为这些集团出了那么多钱是出于人道主义心肠的善意?这些政客一旦掌权,你最好相信有人指望着他们付出是不可能的。
——你是说这个城市所有的政客都腐败了。这仍不能说明你的所作所为就是正确的。
——不是吗?你以为她能在任多长时间?从某方面讲,这就像一个自我完成的预言一样。特殊利益集团都承担了很大的风险。他们聚集在一起,他们很有钱,他们拥有政治背景,还有说客把他们的信息不断地吹向梁城市。大大小小的企业差不多雇了人。同样是这些人在选举中投票。他们根据自己的钱夹子投票。就是这样,这就是梁城市政治黑暗的大阴谋。我把司马效礼当做第一个能战胜贪婪和自私的空想家。然而,现在看来我错了。
——可对外援助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不会切断这个渠道吗?
——算你说对了。你能设想因此而产生的所有的正面关注吗?最贫困的人被迫贿赂贪婪的梁城市政客们以获得他们迫切需要的帮助,因为任何其它方式都办不到。你从媒体中获得一些消息,那么也不可能产生某种真正的、实质性的变化的。
——听起来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我是说,继续。
——可能是这样,我的想法不是那么流畅。再猜一次会更容易,上官英培。
——好吧,好吧。你真的认为司马效礼要杀你?上官英培仔细考虑之后又坐下。
——我们是搭档、朋友。其实还不止如此。对我来说他在许多方面都像一个父亲。我……我说不清楚。也许他发现我去了梁城市检察院。他会认为我背叛了他。这会迫使他孤注一掷。
——司马效礼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说法很成问题。记得吗,我还没有向司马效礼报告?除非他还有其他人为他工作,否则就不会知道你在跟梁城市检察院做交易。安排专业人员袭击需要时间。你不能叫来一个当地的枪手让他为你干掉某人并向你的信用卡收费。
——但他可能已经认识了某个雇用杀手,接着就计划把你置于被谋杀的处境。
她还没说完上官英培就开始摇头:“他根本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会在那儿。假如说你被杀了,我发现了,或许会去找警察并把结果告诉他们,这样他就会有问题,一切都会追溯到他那儿。为什么把那些痛苦都推给自己呢?想想吧,栾蓓儿,如果司马效礼打算杀你,他绝对不会雇用我。”
——我的天哪,你说的完全有道理。可是……”栾蓓儿考虑这一切的含义时,目光里充满了恐惧:“你是说,不,我认为很有可能!”
——我是说是其他人也想让你消失。
——你说是谁?她几乎是喊着对他说。
——我不知道。他说。
——你不知道?栾蓓儿突然站起来盯着火苗。火焰的影子映照在她的脸上。她说话时的声音很平静,几乎听天由命了。“你经常见你的女儿吗?”
——不经常。为什么?
——我本想婚姻和孩子都可以再等等。然后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一直等了十年。现在竟是这种结果。很遗憾。
——你还没有到自己的黄金岁月。
——你能告诉我我明天还活着吗?从明天往后一星期呢?她看着他。
——谁也不能做出那种保证。我们随时可以去梁城市检察院,而现在我们也许就该去。
——我不能那样做。我不能在你刚刚跟我说了之后就去。
——你在说什么啊?他站起来抓住她的肩膀。
——梁城市检察院不会让我捎带司马效礼。不是他进监狱,就是我进监狱。当我想起他幕后操纵要杀我,我可能就会回去作证。但我现在不能那样做。我不能成为他进监狱的因素。
——如果没有对你生命的威胁,你准备怎么办?
——我要给他们下最后通碟。如果他们要我合作,那司马效礼也得被赦免。
——假如他们拒绝你,就像他们已经做的呢?
——那么司马效礼和我就会消失。不管怎么说,她的眼睛盯着他:“我不回去,不想死。而这到底把我留在了什么地方?不是吗?栾蓓儿轻轻说道,——你疯了吗?我们不能永远呆在这儿。
——那我们最好想出另一个逃亡的地方。
——那我的家怎么办?我的生活呢,我确实有个家。你想让我就此放弃一切吗?
——想让我死的人无论是谁都会以为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你也不安全。
——那由我决定,不是你。
——对不起,上官英培。我从没想过任何其他人会卷进这件事,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
——还得有另一种方法。
——我非常非常疲倦。还有什么要谈的吗?她朝楼梯走去。
——我不能一走了之,我要重新开始。
——你怎么了?栾蓓儿刚上了一半楼梯。她停下来,转过身低头看着他。
——你觉得早上起来情况会好些吗?她问道。
——不。上官英培坦率地说。
——这就是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原因。
——我为什么要认为你早就决定不回去了?就像你见到我的那一刻。
——上官英培?你……
——你骗我跟你一起走,在机场上演了那愚蠢的花招,可我现在也卷进来了。多谢了,女士。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你错了。
——而你真指望我相信你?
——你想让我说什么?
——就算这不过分,可我喜欢我的生活,栾蓓儿。上官英培抬头瞪着她。
——我很遗憾。她跑上了楼梯。把他抛在了那儿。
C
上官英培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红葡萄酒,出门时砰的一声带上门。他在本田摩托车旁停下,考虑着他是否该跨上这台大机器一直开到他的汽油和钱用尽花光,神志不清。接着,另一种可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可以单独去梁城市检察院。告发栾蓓儿并宣称他对这一切一无所知。而他确实一无所知。他没有做错什么。他什么也不欠这个女人的。其实,她一直是痛苦、恐惧和忧虑的根源。出卖她应当是一个轻而易举的决定。为什么不是呢?
他走出后门,上了通往沙丘的便道。上官英培本打算走到沙滩,看看大海,喝点酒,直到他的大脑停止思维或是想出一个能解救他们两人的高明办法。或者至少能救他。出于某种原因,他回头看了一会儿那所房子。栾蓓儿卧室里的灯亮了。窗帘放下了,但并没有关上窗。
栾蓓儿进入视线时,上官英培愣住了。她没有关上窗子。她在室内移动,消失在浴室中,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她开始脱衣服的时候,上官英培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在看她。不知为什么,其他住户都没有开灯,他可以安全地继续偷窥。她先脱下了衬衣,随后是裤子。她接着脱,直到整个窗子充满一片肌肤的温馨。她并没有套上一件T恤衫。显然,这位收入颇丰的美女变成了赤身裸体睡觉的梦中情人。上官英培对毛巾下所暗示的内容看得一清二楚。也许她知道他就在这里,正在为他上演一幕裸体舞。作为对毁坏他生活的补偿如何?卧室的灯熄灭了,上官英培满上了一杯葡萄酒,转过身朝海滩走去。这个勾人幻想的演出谢幕了。
上官英培到沙滩时已喝完了第一瓶葡萄酒。潮水开始上涨,你不必走得太远海水就没过了你的脚脖子。他打开了另一听葡萄酒,向深处走去,海水已达到膝盖。海水挺凉,但他走得更深了,海水几乎到了大腿根,接着他停下来,他在思考着栾蓓儿和司马效礼的关系以及他与司马效礼的雇用关系。
他膛着海水,回到岸边,扔掉空酒瓶子,脱掉灌水的运动鞋便开始奔跑。他累了,但他的双腿似乎在不由自主地移动,他的四肢也在交叉运动,他大口地吸入雾蒙蒙的空气。他的笑容一闪而过,在他看来这是最快的一次。随后他倒在沙滩上,从潮湿的空气中吸取氧气。他先是感到热乎乎的,接着就变得冰凉。他想到了他的父母,他的兄弟姐妹。他想像着自己的女儿小芳小时候从自己的自行车上掉下来呼喊爸爸,他抱起她,她的哭喊声渐渐消失了。他的血流似乎逆转了,一切都在倒退,不知道要迟到什么地方。他感到自己的胸腔支撑不住了,不能容纳里面的一切。
上官英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步履瞒跚地跑到放酒和鞋子的地方。他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听着大海向他咆哮,他又喝了两听葡萄酒。他眯着眼睛,目光投向黑暗中。有意思。几听葡萄酒就能使他看清地平线边缘自己生命的尽头。总是在想什么时候会发生。现在他知道了。他抬头看着天空,挥动双手。命运,你真是一个奇特的东西。你即伟大而又脆弱啊!
他站起来朝房子走去,但他没有进去,而是在院子里篱笆里停下了。蹲在地上抽了一支烟,然后才进屋,他把枪放在桌上,脱掉所有的衣服,跳进了游泳池。他觉得水温适度。他立刻就不冷了,他潜入水中,碰到了池底,从鼻孔中喷出刚刚用次氯酸钙处理过的水,然后漂浮在水面上,注视着飘着云朵的天空。他又游了一会儿,一会儿蝶泳一会儿仰泳,接着漂到池边又喝起了酒。
他爬上池边的台子,想到自己被毁掉的生活和那个造成这种结局的女人。他跳进水里,又游了几圈,爬上来不再游了。他低头看了一眼,很惊讶。真是出乎意料。他看着没有灯光的窗子。她睡了吗?她怎么能呢?经历了这一切之后,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上官英培决定去看个究竟。谁也不能毁了他的生活。然后就心安理得地睡大觉。他又低头看看自己。他瞟了一眼沾满沙子的湿衣服,又瞟了一眼窗口。他一口气喝下了一瓶子葡萄酒,每吞下一口他的脉搏就像受到了阻塞。他不需要理清头绪。他要把手枪也留在这儿。如果情况失控,他不想首先逃跑。他把最后一个空瓶子扔到了外面。他有点醉意了,他为什么要把乐趣享尽呢?
他不声不响地打开侧门,一步两级上了楼梯。他想踢开她的卧室门闯进去,却发现门并没有锁。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朝里面瞥了一眼,使自己的眼睛适应这里的黑暗。他能看出她在床上,一段修长的美腿女人,丰满的乳胸。这对他浸透酒精的大脑来说,简直太有趣了。他向前跨了三大步就到了床边。他有了那种不可抗拒的冲动。他很想扑上去把她抱起来。
栾蓓儿盯着他说话,仿佛那双大眼睛像是说话的口气,这不是一个问题。这只是一个他弄不清她的意思。
他知道她能看出他赤身裸体。他相信即使在黑暗中她也能看出他激情勃发。他的胳膊猛地伸过去揭开了她的被单。
她轻声细语地说:“上官英培?”
他低头看着她优美的曲线和柔软的裸体。他的脉搏加快了,血液撞击他的血管,向一个受到极大刺激的男人传送勃发的神力。他粗暴地在她两腿之间揉搓,猛地压下去,胸膛贴着她的胸脯。她身体僵硬,没有做出抗拒的动作。他开始吻她的脖子,后来就停了下来。不是那么回事。没有温柔。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她就躺在那里,什么也不说,也没有让他停下。这使他很恼火。他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他想让她知道这是葡萄酒的缘故,而不是她。他想让她感觉到,让她知道这不是因为她或是她的长相或是他对她的感觉,也不是其它什么。他是一个醉红了眼的逃犯,而她是一块垂手可得的小炖肉。这就是一切。他放松了她。他想让她叫喊,狠狠地打他。然后他就会停下来。但是没有。
她的声音透过了他所发出的响声:“如果你想的话,别那么虚伪,我会配合你的。”
然而,他是不会停下来的。坚硬的胳膊压在柔软的肌肤上。他在心里呼唤着:“给我吧,栾蓓儿。你把我害苦了。”
——你不必以这种方式做。
——你想怎么做?他声音含糊地问道。当兵时,休假是他最后一次接近现在的醉态。他的太阳穴发出剧烈的疼痛。几杯酒就把他完全打垮。他真的失去与女人的亲密接触很久很久了。
——让我在上面吧。你显然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的话如一只温柔的小猫的声音,带有呼唤的口吻。
——在上面。总是老板,甚至在床上?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拇指和食指碰到了一起。值得称道的是她没有发出一声呜咽,尽管通过她的躯体在他身下的张力他能感到穿透她身体的疼痛。他粗鲁地揉搓着她,野蛮地撞击她。但他没有试图进入她的身体。这并不是因为他醉得不能完成这种机械动作,而是因为即使酒精也不能让他对一个女人做那样的事。他闭上眼睛不想看她。但他的脸贴在了她的脸上。上官英培想让栾蓓儿闻到他的汗酸味儿,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