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譬如说再过大约一万年之后,也许会。现在性急没有用,进化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先生,我对你这些观念很感兴趣。”战斗的眼睛里闪着光。“而且,请容许我这
样说,你会在那里成为一位很贤明的国王。”
“谢谢你,战斗。”安东尼叹口气说。
“先生,对这个你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吧?”
“啊,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很有趣。但是,一个人让固定工作缠住是叫人受不了的,
我以前总是避免这样。”
“但是,先生,你认为这是你的责任,对吗?”
“哎哟哟!不!你的想法多好。这是为了一个女人——
啊,战斗,我总是离不了女人哪。我为了她,不要说当国王,什么都会做。”
“的确如此,先生。”
“我已经安排好了,好让绍爵和埃沙斯坦不能找碴儿。一个需要一个国王,一个需
要油。他们都可以如愿以偿,而我却有——啊,战斗,你爱过什么人吗?”
“先生,我很爱战斗太太。”
“很爱太太——啊,你不知道我指的是什么!那完全是不同的一回事!”
“先生,对不起,你那个仆人正在窗外等候你。”
“包瑞斯吗?啊,不错。他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幸亏那场争斗中手枪走火,把那位
女士打死了。否则,他一定会掐死她。那么,你就会要他上绞刑台了。他对奥保罗维斯
王朝忠心耿耿,奇怪的是,迈可一死,他就来跟我——而且,他不可能知道我实在是
谁。”
“本能。”战斗说。“像狗一样。”
“当时我想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本能,我还害怕把秘密泄露给你呢,我想我还是去
看看他要什么吧。”
他由窗口出去,战斗督察长在后面望着他,过了片刻,后来,似乎在对着墙上的嵌
板讲话。
“他会称职的。”督察长说。
在外面,包瑞斯说明来意。
“主人。”他说,然后头前带路,引着他顺着廊子走下去。
安东尼跟着他走,心想,不知道前面是什么。
不久,包瑞斯停下脚步,用食指一指。在月光之下,只见他们前面是一个石凳,上
面坐着两个人。
“他真是一只狗。”安东尼暗想。“而且是一只会指引猎物方向的猎狗!”
他迈着大步走过去。这时候,包瑞斯已经在黑暗中不见了。
那两个人站起来同他打招呼,其中之一是维吉尼亚——
另外一个——
“哈罗,米。”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这个爱人真棒。”
“吉米·麦克格拉!好极了!”安东尼叫道,“你怎么会来的?”
“我到内地的那一趟告吹了,后来有几个南欧人来胡闹,他们想要买我那部文稿。
以后,有一个夜里,我几乎背上挨了一刀。那样一来,我就想到我给了你一件意想不到
的重大任务。我以为你也许需要有人帮忙,所以我就搭下一班船,跟着你来了。”
“他这样做不是很难得吗?”维吉尼亚说,同时,她紧紧的握握吉米的胳膊。“你
为什么从未提过他过去对你那样好呢?吉米,你真好!”
“你们两个好像谈得很投机嘛!”安东尼说。
“当然了。”吉米说。“我一和这位小姐联系上,我就探听你的消息。她一点儿也
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一位了不起的、傲慢的、可以出入皇宫的小姐,可能把我吓死!”
“他把那信件的事统统告诉我了。”维吉尼亚说。“我一想到他是那么一个大侠客,
而我却不曾为那些信件真正吃过苦,我就觉得非常惭愧。”
“我当初如果知道你是什么样子,”吉米爽快地说。“我就不会把信件交给他了,
我就会亲自交给你。喂,小伙子,这。
场好玩儿的事都完了吗?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吗?”
“啊!”安东尼说。“有的!等一等。”
他连忙回到房里。不一会功夫他拿了一个纸包来,然后扔给吉米。
“到车库去,随便找一辆可能用的车。开车到伦敦,把这包东西送到爱佛点广场七
七号。那是包德森先生的秘密住址,收到以后,他会给你一千镑。”
“什么?不是那个回忆录文稿吧?我听说已经烧掉了。”
“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安东尼问。“你不会以为我会相信那种说法吧,是不
是?我马上打电话给出版公司的老板,发现到我另外接到的那个电话是冒充的,因此,
我就巧为布置。我照那出版公司老板的指示,做了一包假文稿,而把真的存在旅馆经理
的保险箱里,然后,把那包假的交给来人,那包回忆录文稿根本没离开我手里。”
“老弟,委屈你了。”吉米说。
“啊,安东尼。”维吉尼亚叫道。“你不会让他们出版吧?”
“我不得不这样做呀,我不能让一个像吉米这样好朋友失望呀。但是,你不必担心。
我曾经有些功夫翻阅一下,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权贵之士不会自己写回忆录,
他们总是雇一个人代笔。以写作而论,斯提普提奇写得沉闷之至,叫人受不了。他只是
平淡无味写他治国之策,而不喜欢写生动的、引人遐思的浪漫逸事,从头至尾他都保持
着他那种主要的守秘密,回忆录从头至尾没一句话会激起最难缠的政治家有敏感的想法。
我今天给那出版公司老板打过电话,同他约好,今晚午夜前我会把文稿送过去。可是吉
米既然在此他就可以自己干他这个苦活了。”
“我去啦。”吉米说。“我很高兴,能拿到那一千镑——
尤其是因为我本来已经断定,那个任务已经失败了。”
“等等。”安东尼说。“维吉尼亚,我有一事要向你表白,一件别人都知道,但是,
我还没告诉你的事。”
“你已经爱过多少外国女人,我不介意,只要你别告诉我就好了。”
“女人!”安东尼说,态度很正直的神气。“什么女人!你在这儿问问詹姆斯,上
次他看到我的时候我都是跟什么样的女人在一起。”
“又邋遢,又难看的女人。”吉米郑重地说。“非常邋遢,非常难看!没一个是四
十五岁以下的。”
“谢谢你,吉米,”安东尼说。“你真够朋友。不是的,比那件事更糟。我一直在
骗你,没告诉你我的真实姓名。”
“是一个很不雅的名字吗?”维吉尼亚说,很关心的样子。
“不会是像‘怕婆氏’那样可笑的名字吧?是不是?想想看,人家称呼我‘怕婆氏
夫人’,是什么滋味。”
“你总是把我往最坏的地方想。”
“我承认,我确实曾经以为你是维克脱王,但是,那只是一刹那之间。”
“顺便告诉你,吉米,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工作——
到赫索斯拉夫王国多岩石的僻静地带去勘探金矿。”
“那儿有金矿吗?”吉米热切地问。
“当然。”安东尼说。“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国家。”
“所以你就接受我的劝告到那儿去吗?”
“是的、。”安东尼说。“你的劝告很有价值,而且比你想象的好得多。现在,该
我来表白了。我并不是自幼在奶妈手中让人调换的,也不是有像那样离奇的其他的遭遇。
但是,虽然如此,我却实在是赫索斯拉夫的尼古拉·奥保罗维其亲王。”
“啊,安东尼。”维吉尼亚叫道。“多好笑!那么,我已经嫁给你了。这样一来,
我们要怎么办?”
“我们要到赫索斯拉夫去当国王和皇后。吉米·麦克格拉有一次说过:那里的国王
和皇后平均有四年好活。希望你不在乎吧?”4“在乎?”维吉尼亚叫道,“我喜欢那
样。”
“她多了不起?”吉米说。
然后,他悄悄地在夜色中消逝了。几分钟之后,他们听到汽车的声音。
“再也没有比让一个人去干他自己的苦活更好的了。”安东尼很满意地说。“再说,
我不知怎样能用别的方法摆脱他。
自从我们结婚以后,我还不曾有一分钟能和你单独在一起。”
“我们会过得很有趣。”维吉尼亚说。“教那些土匪不要当土匪,教那些刺客不要
当刺客,并且增进国中一般的道德气氛。”
“我喜欢这些纯粹的理想的话。”安东尼说。“这可以使我感觉到我不会白白地牺
牲。”
“废话。”维吉尼亚镇静地说。“你会喜欢当国王的。你要知道,你有帝王的血统。
你自幼受的教养就是要你继承帝业,而且你生来就有帝王的才能,就好像二个铅管工人,
生来就有做铅管工人的才能。”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安东尼说。“但是,去它的,我们浪费时间谈关于铅管工
人的事了。你知道吗?就在这个时候,我本来应同埃沙斯坦和洛利帕普忙着商议。他们
想同我谈谈关于油的事。哎呀,油!让他们等本王高兴的时候再说吧。维吉尼亚,你记
得有一次我对你说我费了好大的力才能使你喜欢我吗?”
“我记得。”维吉尼亚温柔地说。“但是督察长正向窗外望着呢。”
他突然抱着她,吻她的眼皮、嘴唇,和鲜明的金发—…·“我真爱你,维吉尼亚、”
他低声地说。“我真爱你,你爱我吗?”
他低下头望着她——深信她会怎么回答。
她的头靠在他的背上,用低低的、颤抖的、可爱的声音答道。
“一点也不!”
“你这小鬼,”安东尼叫道,然后再吻她。“现在我深信我会爱你,直到我死……”
第三十一章
地点——烟囱大厦。星期四上午十一时。
警员强生,卷着袖子,正在掘墓穴。
空气里弥漫着丧葬的气氛。亲友们都站在强生挖掘的墓穴周围。
乔治·罗麦克斯带着一副死者遗嘱中指为主要受益者的神气。战斗督察长仍是面无
表情的样子,不过丧葬的安排很妥当,他很高兴。这一切都是他承办的,一切都反映出
是他的功劳。贾德汉侯爵面露英国人在宗教仪式中装出的严肃而激动的神色。
费希先生和这个画面很不调和。他不够严肃。
强生弯着身子忙着挖掘。突然间,他的身子挺起来。四周的人群中感到一点紧张。
“这就行了,小伙子。”费希先生说,“现在我们就可以很好做了。”
现在我们就可以看出来,他实在就是家庭医师的样子。
强生退下。费希先生露出适当的严肃神气,弯下身对着墓穴。“医师就要动手术
了。”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帆布包,非常有礼貌地把它递给战斗督察长。督察长依着顺序,
将它递给乔治·罗麦克斯。现在一切都谨慎地依照成规进行。
乔治·罗麦克斯打开那个小包,又打开里面的防水油绸,仔细察看更里面包的东西。
他把一件东西放在他的手掌上,过了片刻——然后,立刻又把它用棉花裹起来。
他打扫打扫嗓门儿。
“在这吉祥的时刻,”他开始演讲,他的言辞清清楚楚是训练有素的演说家调子。
贾德汉侯爵突然逃之夭夭。他在廊子里碰到他的女儿。
“般多,你的车子能开吗?”
“可以呀,怎么?”
“马上送我到伦敦。我要即刻到国外去——就是今天。”
“可是,爸爸——”
“般多,别跟我争辩。罗麦克斯爵士今天早上到的时候对我说,他急于同我私下里
谈谈关于一件非常棘手的事。他又加以补充。他说,蒂巴克图国的国王不久要到伦敦。
般多,我不要再干那一套把戏了。般多,你听见了吗?就是有五十个乔治·罗麦克斯来
劝我都不行。这烟囱大厦对国家要是这么有价值,那么,让国家收买好了。否则,我要
卖给一个企业组织。他们可以把它改成旅馆。”
“柯德斯现在在哪里呀?”
般多要表现出她应变的能力了。
“此时此刻,”贾德汉侯爵瞧瞧表,回答她。“他那篇畅论大英帝国的宏论至少要
译十分钟。”
另一个画面:
比尔·爱佛斯雷在打电话,葬礼并未邀请他。
“不,实在的,我是当真的……喂,别发脾气……那么,无论如何,你今天晚上要
同我吃晚饭,好吗?……没有,我还没有。我一直在埋头苦干。你不晓得柯德斯是什么
样的人—…·喂,多多,你很明白我对你怎么样—…·你知道,除了你,我从来没喜欢
过别的女孩子……是的,我会先去看戏。那个老笑话怎么说来着?‘小妹妹,试一试,
解开铜扣子’……”
异常的声音。爱佛斯雷想背出上面说的叠句。
现在,乔治滔滔不绝的讲演快结束了。
“……大英帝国的永久和平和繁荣!”
“我想,”费希先生低声地自言自语,同时也是对世界上一般的人说。“我想,这
是一个多彩多姿的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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