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永不露面的事。你知道,他在昨天下午就不见了。但是,今天早上我
们收到他一个电报,说他今晚上九点钟要到这里来.并且建议请柯德斯过来。其他这些
人也都到了——是凯德请来的。”
“这是个盛会。”比尔环顾四周说。“一个法国侦探坐在窗边。一个英国的复制品
坐在炉边。外国成分很重。星条旗似乎没人代表,是吗?”
般多摇摇头。
“费希先生去得无影无踪。维吉尼亚也不在这儿。但是其他的人,个个都聚合在这
儿了。我敢断定,比尔,我们离那个时刻不远了。到那时候,就会有人说,‘是杰姆斯,
看门的!’于是,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们现在只等凯德回来。”
“他永远不会露面了。”比尔说。
“那么,为什么召开这个‘公司会议’呢?这是我父亲给它起的名字。”
“啊,这件事的背后有很深的意义。毫无疑问的,他要我们都在这里,而他却在另
外一个地方——你知道这一类的花样。”
“那么,你想他不会来吗?”
“不会的。他会自投虎口吗?这会议厅里坐满了侦探和高级官员。”
“假若你以为这样他就不敢来,那么,你就对维克脱王不大了解。大家都说,这就
是他最喜欢的紧张场面。而且,他总是会达到目的。”
爱佛斯雷不敢相信地摇摇头。
“仿佛入了赌场,骰子是铅心的。在这注定要输的赌局里,要获胜,可要大费周章
呀。他不会——一”门又打开了。卓德威通报来客姓名。
“凯德先生。”
安东尼逢直走到主人面前。
“贾德汉侯爵。”他说。“我给阁下带来很多麻烦,非常过意不去。但是,我确实
认为今天晚上,那件不可思议的事”就会水落石出了。”
贾德汉侯爵显得很宽慰。他始终暗地里感觉自己喜欢安东尼。
“一点也没什么麻烦。”他热诚地说。
“你真亲切。”安东尼说。“现在我可以看到,全来到了。
那么,我就可以继续进行,完成这件好事。”
“我不了解。”乔治,罗麦克斯态度严重地说。“我一点也不了解。这一切都很不
正常。凯德先生没有身分,什么身分都没有。这个局面很困难,也很微妙。我强烈的主
张…”
乔治口若悬河的话忽然停止了。战斗督察长客客气气的走到这大人物身边,附耳低
语片刻。乔治忽然面露困惑与受挫之色。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好吧。”他勉强地说。然后,他大声的加了一句话。“我相
信我们都很顾闻其详。”
安东尼不理会对方明明很瞧不起他的语调。
“这只是我一点小小的想法,没有别的。”他兴冲冲地说。
“大概诸位都知道,前几天我们找到一个有密码的字条。上面提到里其蒙,和一些
数字,“他停顿一下。“那么,我们曾经加以推测,但是我们一无所获。现在,在已故
的斯提普提奇伯爵的回忆录里(碰巧,这本书我已经看过)有一个地方提到一个宴会—
—一个‘百花’宴会。参加的人都戴一个上面绘有一朵花的证章。伯爵本人戴的正是我
们在那秘密通道里墙洞找到的奇怪图样。上面绘有一朵玫瑰。假若你们还记得,那里尽
都是一排一排的东西——钮扣,E那个字母,最后,是一排一排的编织物。现在,诸位
想想看,这大厦有什么一排一排的东西呢?书籍呀。对不对?不但如此,在贾德汉侯爵
图书室里的目录卡里有一本题名‘里其蒙伯爵’。那么,诸位就可以对于隐藏珠宝的地
方有个明白的概念了。我想,由上面提到的那本书开始,利用那些指书架和图书的数目
字,你们就会发现——哦,我们所找的东西就藏在一本假书里,也就是在某一本书后面
的洞里。
安东尼谦虚的四下望望,明明是等候鼓掌。
“暧呀,这倒没想到!这是很聪明的!”贾德汉侯爵说。
“很聪明,”乔治屈尊的承认,“但是,事实如何尚待证实。”
安东尼哈哈大笑。
“‘空谈不如实验’——对吗?好吧,我不久就可以给你frJ证实。”他一跃而起
“我这就到书房去——”
他不能再往前走。因为列蒙先生由窗前走过来。
“等一下,凯德先生。贾德汉侯爵,你许可吗?”
他走到书桌前面匆匆潦草的写了几句话,然后封进一个信封里,然后按叫人铃。卓
德威应声而来。列蒙将信递给他。
“请你立刻送去。”
“是,先生。”卓德威说。
他迈着平常那样庄严的步子退下。
安东尼一直站在那里,犹豫一下,又坐下。
“你有什么好主意,列蒙?”他温和地问。
室内突然产生一种紧张的气氛。
“如果珠宝在你所说的地方——那么,反正已经在那里,七年多了——再迟一刻钟
也不要紧呀。”
“再说下去。”安东尼说。“你要说的话,不止这些。”
“是的,不止这些。在这个时候,要是让这屋里的任何一人走出去——唔——那是
欠考虑的事。尤其是,那个人以前有相当有问题的行为。”
安东尼的眉毛一翘,然后燃上一支香烟。
“我想,一种流浪的生活是不很体面的。”他思索着说。
“凯德先生,两个月之前,你在南非。那是你承认的。在那以前,你在什么地方?”
安东尼往椅背上一靠,悠闲地喷着烟圈。
“加拿大,荒野的西北。”
“你真的没坐过牢吗?法国牢房?”
战斗督察长自动地走到离门近些的地方,仿佛要挡住退路。但是安东尼没有一些惊
人行动的迹象。
他反而凝视着那个法国侦探,然后哈哈大笑。
“我可怜的列蒙,这是你的偏执狂在作祟!你的确到处都看到维克脱王。所以,你
就想象我就是那位引人注目的人物。”
“你否认吗?”
安东尼将衣袖上的香烟灰拂掉。
“我从来不否认我感到有趣的事。”他轻松地说。“但是,这个罪名实在太可笑
了。”
“啊,你这样想吗?”那法国人将身子向前一倾。他的脸难过的抽搐着,而且,他
似乎很困惑,受到挫折——安东尼的态度之中有什么使他不解的地方。“假若我告诉你,
先生,这一次——我是出来逮维克脱王的。什么都不能阻止我,你怎么办?”
“很值得赞美。”这就是安东尼的意见。“你以前就出来逮捕过他的,是不是?列
蒙?而且,他的本领,你望尘莫及。
难道你不怕那样的事又重演吗?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不易捉摸的人!”
谈话已经发展成法国侦探与安东尼之间的舌战。室内其他的人无不感觉到紧张的气
氛。那法国侦探,非常认真,非常吃力;那个泰然自若一边抽烟的人,表现得逍遥自在,
毫无忧虑。这是两人之间坚持到底的一场战争。
“列蒙,我要是你呀,”安东尼继续说,“我就要非常当心。一举一动,要小心
呀。”
“这一次,”列蒙冷酷地说,“不会有差错。”
“你似乎很有把握。”安东尼说。“但是,你要知道,还有一个东西非常重要,譬
如说,证据。”
列蒙笑了。他的笑容,有什么地方使安东尼非常注意。他坐直了,捻灭了他的香烟。
“你看到我方才写的字条吧?”法国侦探说,“那是给我布置在旅社的部下写的。
我昨天收到法国寄来维克脱王的指纹卡和贝迪永人体尺寸测定表。维克脱王就是大家称
呼为欧尼尔上尉的人。那是我要求他们寄来的.几分钟后,我们就可以知道你是不是那
个人了。”
安东尼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然后,他的脸上微露笑容。
“列蒙,你实在相当聪明,我从未想到这个。那些文件会送到这里。你就会让我印
指纹,或者做一些同样难堪的事。
你会量我的耳朵,找我的显着特征,假若这一切都和文件上符合……”“是啊,假
若一切符合——怎么样?”
安东尼坐在那里,身子往前一倾。
“然后怎么样?”那侦探似乎吃了一惊。“不过,那时候我就证明了你是维克脱
王!”
但是,不知不觉的,他的态度初次显得不稳定了。
“毫无疑问,你会感到满意。”安东尼说。“但是我不十分明白我会在什么地方受
到伤害。我并不是在承认我是维克脱王。但是,只是为了辩论的缘故,假若我承认是他
——我也可能想悔过呢,你要知道。”
“悔过?”
“就是那个意思。假若你要处在维克脱王的地位,列蒙。
用用你的想象力。譬如说,你刚刚出狱。你正要继续做人。你已经不再有初次从事
冒险时的新鲜滋味。譬如说,这时候你甚至于碰到一个美丽的女孩儿。你想到要结婚,
然后在乡下什么地方安顿下来,在那里你可以种些瓜果为生。你决定从此度一种安分守
己,无可责难的生活。让你自己处于维克脱王的地位,你不能感觉到像那样吗?”
“我想我不会感觉像那样子。”列蒙面露讥笑地说。
“也许你不会,”安东尼承认。“但是,你并不是维克脱王,对吗?你不可能知道
他作何感觉。”
“但是你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
“啊,不然,一点也不是胡说。列蒙,想想看,假若我是维克脱王,你究竟可以派
我什么罪名?记住,你永远不能找到很久很久以前的犯罪证据。我已经坐过牢。那样就
够了。
我想,你或许可以按照法国法条找出相当于‘有犯罪意图之游荡’而逮捕我。但是,
那还是不能使你心满意足的,对不对?”
“你忘记了。”列蒙说。“美国!如果说你冒充尼古拉·奥保罗维其殿下得到一笔
钱,你又怎么样?”
“没有用,列蒙,”安东尼说。“在那个时候,我根本不在美国邻近的任何地方。
而且,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证明这一点。假若维克脱王在美国假扮尼古拉殿下,那么,
我就不是维克脱王。你能确定他是别人假扮的吗?你能确定那不是他本人吗?”
战斗督察长现在插嘴了。
“凯德先生,不错,那个人是个骗子。”
“督察长,我不会对你唱反调的。你已经养成了这么好的习惯,你说的话总是正确
的,你也一样的相信尼古拉殿下死在刚果吗?”
战斗督察长好奇地望望他。
“那我就不能断定了,先生。”
“真是个谨慎的人。你的箴言是什么来着?‘明知其错,姑纵之,终必自食其果。’
我从你的箴言录里偷了一张,我尽量让列蒙先生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没有否认他的指
控。但是,恐怕他仍然是会失望的。你明白吗?我总是备有锦囊妙计的。我早已预料到
在这里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所以我就随身带来一张王牌。这东西——更正确地说,
这个人——
他就在楼上。”
“在楼上?”贾德汉侯爵说,他很感兴趣。
“是的,他最近的处境很难。可怜!让人打肿了脑袋,很严重。我一直都在照顾
他。”
埃沙斯坦先生忽然插嘴了,声音深沉。“我们能猜出是谁吗?”
“随你呀。”安东尼说,“不过……”
列蒙突然其势凶凶地打断了他的话碴儿。
“这都是蠢话!你以为又比我聪明了。你所说的或许是对的——就是你说你不在美
国的那一点。你太聪明,假若那不是实在的,你就不会那样说。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
命案!是的,命案!谋害迈可亲王的命案。那天夜里当你正在寻找那个珠宝的时候,他
妨碍了你的事。”
“列蒙,你听说过维克脱王谋害过人吗?”安东尼的话非常尖锐。“你也知道——
比我更明白,他从不杀人。”
“除你之外,另外还有谁可能害死他?”列蒙大声说。
“告诉我这个!”
他刚说完这句话,于是,外面走廊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声。
安东尼一跃而起。他现在也顾不得再假装那副若无其事的态度了。
“你问我谁害死迈可亲王吗?”他叫道。“我不告诉你。我会指给你看。那哨声就
是我一直在等待的暗号。杀迈可的凶手现在就在图书室。”
他由窗口跳出去。其他的人跟着他。由他领路,绕过廊子,一直来到图书室的窗口。
他推推窗子,一推就开了。
他轻轻的把那个厚窗帷拉到一边,好让他们看到室内。
有一个黑人影站在书橱前面公正在迅速的把书一本一本地抽出来,又放回去,因为
全神贯注地这样做,以致外面的声响一点也未注意。
那人的侧面轮廓只有在他带来的手电筒的光里才可以隐约的看得见。当他们站在那
里观望,企图辨认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于是,忽然有一个人从他们身旁跳过去,同
时发出一声像野兽般的咆哮。
手电筒掉到地下,灭了。于是,室内充满一阵可怕的搏斗声。贾德汉侯爵摸索着松
开关,终于开开电灯。
两个人正摇摇摆摆地扭作一团。他们一看,一切都完了。
短短的一声手枪声,接着,那个个子较矮小的人身子一弯,便倒到地下。另外那个
人转身面对着他们。原来是包瑞斯。他的两眼发出愤怒的光。
“她害死了我的主人,”他咆哮地说,“现在她又想打死我。我本来可以把她的手
枪夺过来打死她的,但是,手枪在我们打斗的时候走火了。这是圣米迦勒指示的。这个
恶女人死了。”
“是个女人?”乔治·罗麦克斯大声地说。
他们走到近处一看,白兰小姐躺在地板上,手里仍然握着手枪,脸上露出可怕的、
恶毒的样子。
第二十八章
我一开始就怀疑她。”安东尼对他们说明。“在迈可亲王遇害那个夜晚,她的卧室
有灯光。后来,我就拿不定主意了。
我到不列塔尼去调查,回来以后,我便相信她就是她自己所说的那个人。我当时真
傻。因为布瑞杜列伯爵夫人是雇了一位白兰小姐,而且对她赞不绝口。但是,我从未想
到真正的白兰小姐也许会在她赴新职的途中让人绑架。绑架她的匪徒或许找了一个人来
替代她。我反正转过来猜疑费希先生。直到他跟我到了丹佛,我们才彼此说明一切。到
那时候我才开始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一明白他是彭可顿的人,正在跟踪维克脱王,我
的猜疑目标便又转回到原来那个人。
“我最担心的就是瑞福大太一定认得出那个女人。后来我记得我向瑞福太太提到那
个女人是布瑞杜列伯爵夫人的家庭教师。她的反应只是那就是为什么她觉得那女人的面
很熟。
我听到她的话以后,才开始担心。战斗督察长会告诉你们有人阴谋故意设法阻止瑞
福太太到烟囱大厦作客。其实,那里不过是有一具死尸而已。那个命案是红手党干的,
为了要惩罚叛徒。虽然如此,我们由那个行动的筹画,以及没有红手党标记这个事实上
就可以看出必有一个幕后的智囊指挥行动。一开始,我怀疑这件事与赫索斯拉夫有关系。
瑞福太太是大厦宾客中唯一到过那个国家的人。我先是怀疑有人假扮迈可亲王。但是后
来发现那是一个错误的想法。等到我想到白兰小姐可能是个骗子以及瑞福太太说她很面
熟这件事,我才能拨开云雾见青天。有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