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里走近了几步,听到对方正在用英语‘交’谈,时间还早,王铁川索‘性’耐心‘性’子偷听起来,他知道自己的黑暗环境中有绝对优势,所以并不怎么担心被发现。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一个人连说带比划地问道。显然他用英语说话是被迫的,唯一的原因是对方不会说印地语。
“我们的美国设备截获了可疑的无线电通讯,附近可能有中国人,所以提斯普尔要求我们多停留一段时间。”
这个人的回答倒是十分流利,并且带着点儿美国口音。王铁川可以猜到,这个人必然是洛桑嘉措的手下,这些人中很多出生在尼泊尔,自然不会说印地语,他们后来在关岛受过训,所以英语反倒还行。另外,从他的话里还可以判断出,洛桑嘉措本人就在此地。
“中国人不可能在附近,要是他们能到这里,为什么每天还要派那么多无人机来拍照?”
“据我所知,这些无人机是调查水文和气象的,上级也搞不清,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铁川从暗处探出头来,向拐角处张望了一眼,那两个人离得还很远,他们并不是碰巧在过道上碰上了闲扯几句,而是在为一间房间站岗。这让王铁川不由得心生疑‘惑’。为什么整个山头的防守稀松平常,反而在内部加了这双岗?不过他并急,且听他们说话。
两个人接下来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听得王铁川焦急万分,眼看天就要亮了。
此时,印藏特种部队的士兵携带的对讲机突然呲呲作响,他掏出对讲机小声说了一会儿,声音太轻,王铁川没有听清楚。
“你的头儿说什么?”
“还有30分钟,加注密钥的专机就要到了,他让我们务必守护好电报室,不能让任何人进入。”
王铁川闻听此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当然知道密钥加注是怎么回事,这意味着一个天大的机会。现在双方的前沿监听站,都是一潭死水,只能在固定频道上偷听对方的或明或暗的呼叫。实际上,能够让对方听到的部分,显然不会是重要的东西。如果能‘弄’到对手的完整密钥(包括密码和跳频图谱),理论上,就可以与敌人同步接受他们的信息了。
“终于盼到头了,我的脚都麻了。”印度士兵很不耐烦地说道,显然他对这样无意义的岗哨任务并不满意。
“没那么简单,一切只有等到他们登上飞机离开,才算完。”
“我觉得纯属多此一举,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需要守着电台的。”
“他认为我们不可靠?”印度士兵大吃了一惊。
“是的,内务部正在对东部各邦登记的预备役人员进行内部调查,准备剔除军内部的左翼和分离主义分子,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名特种部队士兵没遮没拦地卖‘弄’起见闻来。
“我的天,内务部就没有担心过,你们这些外国人也会被收买?”
“信不信由你,在他们眼里,我们一直是最可靠的。”
就在两名哨兵的谈话出现火‘药’味的时候,王铁川迅速盘算了几个计划,似乎都不可行,他想时间紧迫,必须赶紧回去,和其他人‘交’流一下……
他无声无息地退出过道,向上走去。穿过破败的监听站时,刚才撞见的那名上大号的印度士兵又摇摇晃晃地回来了。王铁川赶忙往一侧躲闪,那名木讷的印度士兵做到岗位上,戴上耳机,随后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王铁川迅速地从他身后经过,走到了外部通道上,这名印度兵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没有产生任何的疑心,最近这里常驻一支印藏特种部队,所有他对陌生人并不提防。
王铁川按原路走出碉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壕沟里已经挤满了水。他小心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迅速融入了黑夜,回到出发地区。
几声秋虫鸣叫的声音在王铁川耳畔响起,他知道自己的战友看见自己了,他慢慢向下爬去,很快和其他侦察兵汇合到一起。
借着河水的咆哮声做掩护,王铁川与大伙儿开了一个短会。他告诉其他人,20分钟后,会有一架印度陆军的直升机,降落在后山的停机坪上,这架飞机上可能携带及其重要的密钥加注设备,这说明敌人提前开始更换密码的工作了,如果能够得手,直接的后果,就是可以直接收听敌人收发的信息;鉴于整个印度陆军在通讯密钥管理上,正在趋于统一,这后面隐藏的价值,几乎是无可估量的。
他刚说完这个突如其来的机遇,立即就有人表示了不同意见,这里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容易头脑发热。
反对意见认为:夺取密码设备是完全不可行的,因为敌人一旦察觉到密钥失密,一定会再次修改密码。
滂沱的大雨中,这场讨论陷入了僵持,眼看着机会正在从王铁川手中溜走。他确实不甘心放弃这么好的机一样。但是他又想不出一个办法解决无解的难题。
他知道,这种事只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行,所以偷取电台肯定是不可行的;至于在窃密钥加注机上打主意,就更扯淡了,因为这套设备是肯定是由专人带来,然后再带回去的
,而整个过程中,似乎并不存在可以钻的漏‘洞’。
“我倒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说话的是新来的藏族侦察兵白玛,他以前并不是雪狼成员,而是刚从别的部队借来的情报收集多面手。
白玛长期在墨脱前沿与敌人在电‘波’上打‘交’道,能听懂印地语和尼泊尔语,当然藏语就更是不在话下。林淮生曾经是白玛的上级,给予过他很高的评价,不光因为他的语言天分,还在于他总是能有不少鬼点子。
“你有什么看法?快说来听听。”王铁川急着问道。其他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等着他说下去。
“我有一个借尸还魂的计划……”
“借尸还魂?”王铁川心里想,不愧是林淮生教出来的,还他妈‘挺’能拽的。
夜幕中,一架直升机轰鸣着从西南而来,它在夜里飞的很小心,保持着大约4000米的高度,时刻提防着四周黑黢黢的群山。飞过咆哮的雅鲁藏布江后,他终于看到灯火通明的停机坪,这才开始慢慢降低高度。一般情况下,印度陆军航空兵很少在夜间出动,但是今天这架飞机身负重大使命,只能连夜出动。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印度飞行员可以看到,机场周围至少有一个排的部队在警戒着还真是重要,显然对自己的到来相当的重视。
“我们到了,当心颠簸。”飞行员回头提醒机上的两名乘客。这两个人都是陆军参谋部直属的特别勤务部队的成员,其中一个人提着一个从不离身的箱子,箱子上有一副手铐,其中一头就铐在他本人左手上。
这座机场条件很差,飞行员‘花’了一些时间,好降落成功。直升机旋翼仍然在飞速地转动,地面上一名戴着墨镜的特种部队军官就捂着帽子走上前来,与上面的乘客打招呼。
他与携带密钥加注设备的军官握了握手,他们在提斯普尔时,有过一面之‘交’。
“你好多隆上尉,夜里飞行可够受的吧?”洛桑大声说道。
“谁说不是,听说西南的装甲部队,搞丢了一部重要的战车电台,是集团军指挥所直接下辖的移动子系统,情况非常严重。所以每一个战区都必须连夜出动人手,更换密钥。你们这里是前沿,中国人随时都在偷听,就更不能拖延了。”
“对了,多隆上尉,整个程序大概需要多久?”
“你是指整个过程?我飞到这里用了3个小时……呵呵,加注密钥么大概需要,40秒钟。然后我们还得在‘花’上几个钟头飞回去。”多隆苦笑着说道。
洛桑嘉措不由得瞄了一眼多隆手
上的箱子,他想在巴基斯坦前线丢失指挥坦克的人真应该枪毙,他一个人耽误了多少事?
326 大雾弥江
“对了上尉,我得提醒你,这里不太平,常有敌人的无人机接近,最近可能还有渗透过来的小股特工。”
“我已经听少将说过了。他说昨天,这里监听到了某种无线电信号?”
“还不能确定,他们在雨天,加大功率进行卫星联络时,容易被我们监测到。”洛桑说着环顾四周山岭,此时冰冷的秋雨,仍然淅淅沥沥下个没完没了。
“那我们可得快点儿,我手里的这个箱子,可是很重要的目标,要是他们知道的话。”
“就是这个玩意儿?”洛桑嘉措很随意地说道,似乎并不把这个箱子当一回事。
“没错,如今的战争和以往不一样了,信息安全成为了胜败的关键,”多隆将银白‘色’的箱子举起,可以看到他手腕上有一副手铐连在箱子上,“这是国防部‘花’了不少年搞出来的东西,仿照美英的数据加密体制,你知道,我们在软件上有很大的优势,中国人如果想用穷举法破解,谅他们至少需要18个月。”
“这么……神奇?”洛桑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实际上在西线丢失的只是一部战术层面的通讯设备,完整失密的风险并不大,敌人至多只能偷听到31师的通讯,我们有一整套密码管理的办法。不过么,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可就大大的不同。”多隆卖‘弄’地拍了拍箱子。如他所言,这套通讯加密系统由三级密钥组成,构成了犹如金字塔般向下延伸的体系。前线电台的失密,风险仍然可以控制。只是由于最近美国的不断提醒,加上斯潘加的坚持,国防部才下决心更换密码。
两个人说着话,并肩走向一条蜿蜒湿滑的小路。翻过山梁,就是碉堡群的入口了。
王铁川一直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敌人的一举一动。他看到,洛桑迎上去时,从飞机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手上提着一个手提箱,另一个一声不响紧跟其后,不停滴东张西望,像是个跟班;那只不大的手提箱很可能就是他需要的东西。但是洛桑在周围部署十分严密,让他的计划暂时受阻,不光是在后山有大量的印藏特种部队,还在在周围山梁上还布置了狙击手暗哨。不过,他知道只要5点一过,雅鲁藏布江下游的气象机会有一些变化,显然会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他歪过头,对着肩上的通话器小声说说话道:
“各单位,货已经到了。随时准备按计划行动。”
那头小声应了一下以示知道了,按照计划,这会儿其他小组应该正在分头动手解决周围的敌人狙击手占领至高点了。
洛桑带着多隆,小心走
过‘阴’暗深远的过道,他不断地提醒高大笨拙的多隆当心头别磕到‘门’框上。
下了几层台阶,终于来到了那间守卫森严的电报室。虽然这座碉堡群破败不堪,不过这件电报是却是情报局直属的高级监听站,拥有直接与提斯普尔联络的权限,这也是国防部派遣多隆马不停蹄赶来的原因。
多隆上尉仔细检查了电台的数据接口,确认没有人在这里动过手脚。然后他从兜里取出钥匙,打开手提箱,从里面‘抽’出电缆。接好数据线后,他开始按步骤进行密钥加注工作。
洛桑则退到了走廊里,与站岗的手下‘交’谈了几句,他很高兴看到自己的特种部队成员一直笔直地站在原地,相比较旁边那名陆军士兵,歪歪斜斜地靠在墙上,都快睡着了。
眼看这件事就要轻而易举的结束了,洛桑自己都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突然,台阶上响起脚步声,一名全副武装的特种部队士兵疾步走了过来,他在洛桑耳边,用在场其他印度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嘀咕了几句。洛桑闻听,脸‘色’大变起来。
“诸位,我的人刚刚截获了敌人单兵电台通讯,他们就在附近,距离非常的近。”
多隆和他的副手不由得大惊失‘色’起来,他们都是技术军官,从没见过真正的战斗。
“我说,他们不会发起进攻吧?”多隆问道。
“不会,只是些侦察部队,我们这里有120人守卫着。不过,我倒是很担心……这可能是他们空袭的前奏……他们的侦察兵有时候会携带‘激’光照‘射’器,按理说他们的空军不会在这样的气候条件下出动才对。”
洛桑的话让多隆更加的害怕起来,他进来时已经看到了这个所谓的前沿最重要堡垒是怎么回事了,碉堡年久失修,整个走廊低矮歪斜,还在不停地在渗水,施工质量之差可想而知,而且出口只有一个,只要敌人随随便便扔下一颗‘激’光制导炸弹,就可能将自己活埋在这里。
“太危险了,你必须有所行动。”
洛桑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他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一路上他开始对着对讲机,用藏语发号施令起来。
王铁川伏在草丛里,离着最近的岗哨只有50米,他仔细观察着敌人的动作,一直等到敌人开始躁动起来。他早知道这里是敌人电子侦察部队常驻的地方,草率地使用无线电通讯,是非常危险的;不过现在他的目的,就是要打草惊蛇,让敌人注意到周围并不安全。如果敌人没有出动,他可能还会让狙击手下手干掉几个岗哨,以引起敌人的‘混’‘乱’。
“白玛,我们的无人机到哪
儿了?”他小声说道。
“还在17公里外。从邦达起飞的战术飞机还得再晚到一些。”
“很好,就是要让他们的整个防线‘乱’成一锅粥。”
印度提斯普尔机场内,突然警报大作,最近一个月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自从三倍音速中队调离到西线以后,整个阿萨姆地区已经没有三代机中队了,取而代之的,是西孟加拉调来的的一个米格21部队,可以说防空形同虚设一般。不过好的一方面是,中国空军的战斗机也不来了,只是不停地派出无人机进行侦察和干扰。米格21的下视能力有限,无法攻击无人机,反击的任务就只能‘交’给防空部队。
机场上值班的米格21战斗机接到上级命令,开始滑跑,飞行员感觉自己有些晕眩,刚刚电台里已经通报了中国空军派出的4架歼10战斗机,突然出现在了控制线附近,要求立即拦截。
飞行员知道两种飞机的‘性’能相差悬殊,自己获胜的可能‘性’近乎于零,果然升空才几分钟,他就被一部测距雷达不停地扫描,米格21的告警器除了不停地发出警告外,连敌人的位置都无法判定,地面引导着3架米格21向东北飞行,但是飞行员已经失去了继续接近的勇气。
由于中国的地利优势,空军飞机总是很突然地从群山中出现,这使得地空导弹部队的反击往往慢一拍。
与之前一个月大部分的清晨一样,5点30分以后,雅鲁藏布江上开始弥漫起了浓雾,浓雾慢慢地向四周溢出,渐渐地四周的山峰陷入了云遮雾绕的境地。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王铁川和白玛,套上上雨衣,从草丛里站起身子。然后,两个人就向敌人据点走去。白玛的单兵电台一直预设在敌人的频道上偷听他们的通话,他‘精’通这里所有敌人的语言,这项工作不在话下。
一名印藏特种部队的士兵从前面跑过,大喊着什么。
“只管朝前,”白玛小声说道,他听明白了敌人的话,他们在向北靠拢。显然洛桑布置在机场的一个排正在转移。山那边传来了几声枪响,听得出是小分队动手了。
附近的站着不动的敌人全都开始奔跑起来,印藏特种部队向着枪声方向跑,其他的印度士兵则向相反的方向跑。
王铁川心中暗想,洛桑嘉措的这支人马,将来必然是心腹大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