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朱明又走到旁边将同样被反绑的郝思文身上的绳索也解开,并说道:“将军可就是井木轩郝思文将军?”
郝思文神色沮丧,低声道:“不才正是。”
朱明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今日一战,官军大败,乃是因为梁山军占尽天时,地利,非是将军之误,将军不必为此伤神。现下,关将军已然同意与我等共上梁山聚义,不知郝将军意下如何?”
郝思文头先看了看朱明,见他脸上全是诚恳之色,心中甚是感动,再转过头向关胜看去,见到关胜微微的点了点头,便又已然回过头来道:“郝某愿降。”
朱明大笑道:“能得将军相投,梁山又添一员良将了。哈哈,小弟船上有上好的高粱酒,现在战事已了,由得关将军,郝将军两位入伙,大家何不到船上痛饮庆贺一番。小弟整顿好兵马之后再来相陪。”
关胜上前道:“还有以为好汉在营中,关某先去将他请出来。”
“不必劳烦大驾了,爷爷我已经出来了。”
张横一连不忿的立在不远处看着关胜。原来方才朱明与关胜决战之际,李俊和张顺已经趁机呆了摸进官军营内将张横等人救出。张横被囚了一天一夜,满肚子都是火气,本来准备出来之后能找关胜好生报复,不想关胜却已经为朱明所劝降,真是满腹怨气憋在肚子里不能泄。这时听到关胜说话,忍不住话音中就带上了刺。关胜冷哼一声,瞧也不瞧张横一眼。张横气的七窍生烟,从旁边的小校手中夺过一把朴刀就要来寻关胜拼命。好在李俊,张顺手快,死命的将他拉住。
朱明见状连忙出来道:“张横兄弟且慢动气。昨日关将军与兄弟给为其主,才出手捉拿兄弟,但也没有伤害兄弟的性命,如今关将军已然答应到山上做一把交椅,今后大家都是兄弟,兄弟只见岂能兵刀相向。”
张横这人性子急,头脑一热就容易冲动,但是冷静的时候行事却颇有分寸,听了朱明的话,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将刀往地下一扔,拱手对朱明道:“小弟承周寨主的情,被囚之仇就此揭过。若要俺与这死同饮一壶酒,恕俺做不到,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往湖边奔去,任李俊,张顺百般叫唤也不搭理。张横到了湖边,胡乱地跳上一只小船,木橹摇的嘎嘎直响,向梁山泊深处去了。李俊,张顺没奈何只得回来向朱明赔礼。
朱明当然不会因这点事与他们置气,笑着客套了几句,又请众人先到船上暂歇。但是他不去,众人哪里肯上船,除了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三个女将先行回到船上之外,其余人都看着他号施令,整顿兵马。
此战梁山的兵马就分三股,一是青龙寨本身的兵马二是三阮山北水寨的兵马。三阮虽然和青龙寨走的近,但毕竟没有整个融入,拥有很大的独立性,算是一拨人马再就是李俊,张横,张顺等人的山南水寨。三股人马在交战之时,特别是后面追杀逃散官兵的时候早已混城一团,这时候要分开很是要费一番功夫。还有就是俘虏的官军人马,虽然主帅已经归顺,但他们难免会心惊胆战,骚动不安。
朱明处理完战后事宜,领着众人登上“青龙号”时,已是雄鸡三唱,东方白了。
“青龙号”是孟康特意替朱明打造的,船身宽达丈二,长五丈,底仓两舷不仅各有三只浆另外还各装了两支车轮,由八个水手踏动起来在水面上行走如飞。甲板上两面都立有女墙,上开弩窗,矛穴。中间以生牛皮蒙背为城,舱分内外两厅,前厅足有八尺见方,作议事,待客之用。众人进来时,平日挂在舱壁上的地图已被收起来,厅中摆好了两张桌子。先上船的三个女头领扈三娘,孙二娘,顾大嫂已经领人整治了一些酒菜。
众人激战一夜,看到这一桌酒菜,只觉腹中饥饿难耐,客套了几句。朱明将孙立,栾廷玉,三阮,李俊等人一一向关胜引荐后,便纷纷入座,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便开始论起昨夜的战事上来。关庆年轻气盛,对夜里不明不白的失败很是不服,当先便问道:“敢问周寨主,你为何就能知道营中有埋伏,而先派小股兵马来劫寨,引得郝叔父的伏兵暴露了出来。”
昨夜混乱中,就是牛皋将关庆捉住的。二人武艺半斤对八两,但那时关庆心中激愤,拼起命来,势若疯虎。牛皋贸然上前擒他,吃了个小亏,后来在左右的帮忙之下才讲关庆拿住,因此横竖看关庆不顺眼,这时见他质问自家师父,立即得意洋洋地的说道:“俺师父早先派张顺到你们营前骚扰,就是明白着告诉你们,晚上我要来劫营。若是你们还看不出,那岂不是蠢蛋。本来俺师父是让去引出你们的伏兵的,没想到给张顺抢了先,唉。”
关庆寡不敌众被牛皋所擒,对之更是不服,立即嗤之以鼻:“要是你这卑鄙小人前来,早被小爷一刀斩了,还想引出伏兵?笑话!”
牛皋一听,从椅子上跳起来叫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有本事随我到外边大战一百回合,看谁斩了谁?”
关庆也跳起来道:“战就战,怕你不成!”
“哼。”朱明怒哼一声,瞪向牛皋,吓得他不敢再说,缩头缩脑的又回到了椅子上。
关庆见状,不由得意起来,正想再嘲弄几句。关胜沉喝道:“庆儿,还不给我坐下。争强斗狠,成何体统。”这下,关庆也萎了,跟泄了气的皮球似得退回座位上。关胜喝退侄儿,又举起手中酒杯道:“兵法之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但凡使用疲兵之计,而后劫营者,都是前半夜疲敌,后半夜趁敌疲倦不备再行劫营之计。白日骚扰,入黑劫营,可笑关某当时还在认为梁山无人,却不料正好落入了寨主计中。”
郝思文也感概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领军来取梁山,却对梁上的虚实不清不楚,实乃自取其败。”
朱明笑着道:“二位将军不必自谦。若不是东京城中的蔡京那老奸催促太急,二位想必不会如此仓促进军。当今之事多半都坏在这般昏君奸臣之手,不然我等也不会在这茫茫水泊中相聚了。”
郝思文道:“小可随关胜兄弟在蒲东也会过不少江湖好汉,自以为天下英雄不过与此。一朝被擒才知到自己乃是坐井观天,小瞧了天下人。只是小可有一事不明,还请寨主告之。”
朱明问道:“请讲。”
郝思文道:“先前寨主船上升起数粒光亮,堪比明星,将战场照的犹如白昼,实乃夜战利器也,不知那是何物?”
第三百二十八章:三日必成()
厅中众人间除了青龙寨的几个头领,其余连阮氏三兄弟都没见过玩意,更遑论李俊,张顺等与青龙寨疏远的人了。
人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心是相同的,这时听郝思文问出大家心中的疑惑,不免都期待的向朱明看过来,希望他能说出此物的来历。
朱明看了看众人一眼,不禁笑了笑,然后对立在一旁的周木招了招手。周木得到主人的示意,先从背后取出“飞天神兵”的必备法宝“铁葫芦”放在桌上,又从腰间皮囊中拿出一个鸟蛋大小的弹丸交给朱明,然后才退到一边。
朱明将弹丸托在手中,向众人展示了一番,才道:“那照明之物是此物,我给他去了个名字叫做照明弹。前次在芒砀山我有幸见到山寨的公孙先生与混世魔王樊瑞头领斗法,能用术法和火药在天上幻化出火龙,且经久不散,回来之后大受启,就与寨中几个也精通术法的家人按照火龙的道理,研制了此物,没法次使用便建了大功。”
待他说完,关胜不禁感叹道:“某也曾在东京集市见过火药戏法,能用火药在空中幻化成各种形象。不料这等玩耍之技艺只要稍加变化,就能成为军国利器。这照明弹”看似不起眼,但是在战场上运用得当,也能成为致胜关键。寨主心思之灵巧,关某佩服至极。
其余众人也纷纷感概不已。
这时忽有小校进来,将一封书信交道朱明手里。朱明看完书信,站起身对众人说出一翻话来。“大名府下回援的大军如今在子路埽一带与官军宣赞部相持,公明哥哥与军师不知山寨的情矿,遣人从小路上善向公孙先生征询。公孙先生送信到此,询问大伙的意见。不知诸位兄弟有何见解?”
朱明一边将手中书信递到朱仝手里,一边说道。
朱仝看完有递给雷横等人,然后道:“如今寨中留守的兄弟皆以周寨主为,还是由周寨主你来定夺吧。”
众人都点头称是。
朱明扫了众人一眼,沉吟道:“山寨骤经战事,我等不能再轻易离山,以免周遭州县官军乘虚而入,到时悔之晚矣。我知宣赞这一支官军是关将军所遣,不知将军可否告知其虚实?“
关胜道:“此处大军不宜轻动。若诸位兄弟信的过关某,我愿孤身一人去劝那宣赞兄弟前来归降。”
朱明毫不犹豫的说道:“如此劳烦将军立即启程,不然两军交战死伤必多。小弟再次准备好庆功酒,为将军庆功。”
关胜也不多说,出了舱门,跳到岸上,打马飞驰而去。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片片雪花。雪花在呼啸的北风中飞舞,使广阔的原野一片苍茫,一人一骑在众人的眼中很快就成了一个黑点转眼间又消失不见了。
“你就不怕俺二叔一去不复返吗?”
“哈哈,你二叔是那种不守承诺的人吗?”朱明没有回答关庆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关庆一张俊脸涨的通红,但是看相朱明的眼神中却多出了几分敬佩的意味。
梁山到子路埽不过七八十里路程,中午时分便有从梁山逃至此处的官军溃兵被宣赞堵到营中。宣赞听几个逃回来的几个指挥副使,都头将关胜战败的情形说完,无力的摆了摆手,将人赶出大帐,并且为了不扰乱军心还令心腹手下将这些人控制起来,但是萦绕在脑中的烦躁之意始终赶走。
子路埽前曾是黄河故道,黄河改到后方圆数十里都成了沼泽地,除了一条官道贯穿南北外,只有大军无法通行的小道。宣赞在官道择险要处安下营寨,确实将宋江的回军之路阻挡住了。可如今后面的关胜主力大军全军覆没了,宣赞这五千阻援之兵反而变成腹背受敌了。
一时间宣赞忧急交加,犹豫了半天才咬牙做下决定后撤。向前肯定不行,前面宋江的大军人马不下两万,据寨而守还能勉力支撑,出战那肯定是以卵击石。因此只能后退,后面虽然可能有趁胜而来的梁山贼兵,但总不会比当前之敌还多,应该有几分冲出去的希望。
有了决定就好办事,宣赞立即让亲兵传唤军中都头以上的军官到寨中议事。不想传令亲兵好没走出帐门,帐门先进来了一个人。
宣赞看着来人,惊讶的叫道:“关将军!”随即好似若有所悟,对帐中的亲兵道:“你们都出去,在大帐三丈之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我与关将军有重要军情商议。”
来人这是关胜,他默默的看着宣赞号施令,直到帐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才开口说道:“兄弟,你可知我所为何来?”
宣赞道:“兄长有事尽可直言,小弟定不敢违背。”
关胜盯着宣赞的双眼,良久才沉声说道:“兄弟还认我这个兄长,那是否还人我这个领军都指挥使呢?”
宣赞立即行礼道:“末将谨听将令。”
关胜进逼一步道:“我若让你投向梁山又如何?”
宣赞微微一笑说道:“关大哥说话一向爽利,今日为何要这般试探小弟?大哥若是令小弟投降梁山,小弟安敢不从?只是小弟想知道,这两山上除了那名震山东的及时雨宋江,还有谁能让大哥如此心服?”
关胜道:“兄弟若真能与我同上梁山,也必然对之心服口服。”
宣赞笑道:“小弟说出来的话便不会反悔。昨夜梁山之事,小弟已从逃散至此的几个河北禁军都头口中得知。如今小弟进退无路,正觉彷徨无计呢。大哥能给小弟带来一条活路,小弟感激不尽哩。”
关胜眉头一皱说道:“兄弟休要仓促下决定。你若不愿降,自可领兵退走。我来的时候,周寨主并未兵来阻截兄弟你的后路,你此时想走还来的及。”
宣赞道:“多谢大哥替小弟着想。不过小弟已经想的明白了,我若是退兵回京,那蔡京老贼为了推脱兵败之责,必定要拿小弟开刀。既然小弟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随大哥上梁山,还能图个痛快。”
关胜道“既然如此,兄弟可尽快点齐心腹之人随我走。”
宣赞笑着道:“也好。这营中也就二三百亲兵是小弟的心腹,其余之人都是从河北,三栋调过来的,人心不齐带着反而不美,就留在这里让宋公明来收拾吧。”
二人在大帐中商议了大半天,期间宣赞还出帐领着营中兵马击退了此宋将军的进攻。捱到了黄昏十分,宣赞才招来心腹亲卫,借口探查军情,与关胜一道出了大营,直朝梁山方向奔出。
雪下了一天还没停,地上的积雪已有六尺来深。梁山中军大帐内,宋江看着狂风中飞舞的雪絮,觉得它们是那样的张牙舞爪,阻挡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
“唉。”
宋江忧郁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兄长不需担忧,寨中有公孙先生在定然不会有事。”
军师吴用从帐外进来,一边拍打这身上的雪花,一边安慰道。
宋江又叹了一口气道:“从小道回去探听消息的兄弟还没有回报。大军又被官军阻在此处进退不得,我如何能心安?”
吴用扶着胡须坐到宋江下,微笑着说道:“小道复杂难认,这一来一回将近二百里,有所耽搁也是理所当然的。哥哥且放心,小可料定明日必有回报。”
宋江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我观那官军营中领兵之将用兵沉稳有度,以五千之兵,阻挡我两万大军居然丝毫不落下风。学究可曾探知那是何人?”
吴用道:“此人倒也非是无名之辈,姓宣名赞,人称丑郡马,的确是一员良将。”
宋江道:“如此良将却不过是那大刀关胜的偏军副将,可见那大刀将是如何了得。如今他兵临大寨之下,大寨只有公孙先生等寥寥几个兄弟相守,怎地不叫我心忧如焚?”
“哥哥,不要忘了这梁山泊中还有一人此次也没有随军前来,有此人在足可抵挡住关胜。”
“你的是青龙寨!朱明!”
“正是,青龙寨兵强马壮,朱明本人谋略过人,又有万夫不当之勇,何惧那大刀关胜?”
宋江听后勉强笑道:“学究言之有理,小可总算将最大的担忧放下了。不过如何尽快击破眼前的宣赞,还请军师多多谋划。”
吴用道:“此时小可已有成算,三日之内必能破敌。”
宋江讶然问道:“请军师道来。”
吴用掐着手指道:“哥哥请看,这子路埽之所以难行,是因为其地皆是沼泽荒野,大军行在其上必然陷入其中。可自昨夜七,寒气趋至,大雪急降,不出三天这茫茫原野必然上冻,到时大军可踏雪而行绕过宣赞营寨,他若是出营追赶,我军便在野外将之击败他要是不敢出击,我等自回梁山,袭取关胜之后,理他作甚。”
宋江大喜道:“惭愧,兵书皆说,为将者当对天时地理了如指掌,小可居然对天象变化这般迟钝,要不是有军师在旁,大事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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