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
远处,大约一两里的地方,依旧充斥的沸腾的声音。
“那大概是我被处死了吧……”荆轲有些嘲讽般地笑了笑。
虽然盖聂救下了他的性命,但是,荆轲心中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自己是因为姬丽,才来到了秦国。那盖聂呢,他又是为什么来到了秦国?
明明两人具皆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为何就宁愿所谓的性命,而放弃更为的尊严和自由呢?
荆轲摇摇头,虽然心中已经多少有了一些答案,可是荆轲却是丝毫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如今居然成了自己敌人的鹰犬。
而理由,则是更加可笑,居然是救自己。
一阵寒风吹过,打在脸上,有种从未有过的生疼。也使得荆轲从自己的幻想之中,回过神来。
“手脚,似乎有些力气了……”
荆轲依着墙,缓缓站了起来,向着市坊的尽头走去。
“踏踏踏。”
一道清脆的脚步声,从巷道的另一头传来。不急不缓,却是极为有力。
荆轲眯眯眼,心中陡然产生了一阵危机感。
终于,一个穿着黑衣,手中提着一把剑的男子,出现在了荆轲的面前。
“你是嬴政派来取我性命的?”荆轲咬咬牙,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嬴政?”那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公子,有请先生。”
“你家公子?”荆轲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不屑地说道:“怎么,见我没死,还想要利用我吗?”
“利用?先生此话,不知从何说起。”那人有些惊愕地摇了摇头说道。
“呵呵,如今,在外人我已经死在了嬴政的手中。若是我再次出现,岂不是意味着嬴政所杀之人乃是一个替身?如此打击嬴政威信的事,岂能放过?”
爱人被夺,朋友背叛,敌人的打击,信念的动摇。
短短的几天之内,荆轲便憔悴了许多。但是,同样也成长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一般,直来直去,学会了思考与算计。
“先生理解错了,我家公子,乃是燕国太子,燕丹。”来人温和地笑了笑,仿佛,完全没有听到荆轲先前的话语一般。
“燕丹?”荆轲一愣,随即心中却是更加警惕了起来。
“荆先生不必多虑,我家公子与先生一样。乃是当今墨家巨子,六指黑侠的弟子。说起来,您与我家公子,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那人温和地笑了笑,令人如沐春风。刚刚饱受打击的荆轲,一时之间也不由得流过一丝暖意。
“先生!”男子再次弯弯腰,对着荆轲行礼道。
……
嬴政登基不久之后,曾经嬴政最好的玩伴,燕国太子丹,便被燕王再次送到了秦国做人质,寄希望秦国能够拖住赵国西线的兵力。
洞悉天下大势的燕丹知道,秦国一统天下之势已成。然而,燕丹自问不曾亏待过嬴政。便期望,可以凭借着这份情谊,为燕国保存下一丝社稷。
可是,燕丹还是低估了嬴政的野心与决心。曾经的情谊,仿佛也成了过眼烟云,被嬴政抛之脑后了。
依旧不死心的燕丹,又曾多次找过嬴政。但是,除了最开始的几次之外,接下来,嬴政甚至连见都未曾见过他。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燕丹对嬴政也同样如此,这种被至亲之友背叛的感觉,令燕丹心灰意冷。同时,一股疯狂的念头,开始不断在他的脑海之中形成。
咸阳闾右的一处偏僻角落里,有一座并不大的小院子。院子虽然不华丽,但房屋却也是格外的精致。
燕丹静坐在庭院之中,目光注视着早已光秃秃的一片的院子沉默不语。面前,正煮着一壶热酒,着某个人。
“公子,人到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正是先前,带走荆轲的那人。
“辛苦你了,臧荼。”燕丹微微点点头,目光也落在了臧荼身后,那蓬头垢面的男子身上。
燕丹拿起一旁早已温热的酒壶,轻轻替荆轲轻轻满上。而荆轲也是不客气,直接拿起酒樽,而后一饮而尽。
“你恨嬴政吗?”
燕丹放下手中的酒壶,饮的荆轲,声音又些清冷。
“咳!咳!咳!”
不知是喝的有些快了,还是被燕丹这过于直白的话给吓到了,荆轲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而燕丹则是依旧,神情不变。
“哈哈哈!”
忽然,荆轲放声大笑了起来,拍着大腿,说道:“我本以为你会以同门情谊来让我替你办事,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直接!”
“那你恨嬴政吗?”燕丹再次问道。
“呵呵,当然恨。”荆轲轻笑着,有些随意地回答道。
“为什么?”
“因为他夺走了我的心爱之人。”
“我也是。”
“嬴政也夺走了你的心爱之人?”
“不,但他却即将夺走属于我的国家!”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山有扶苏()
秦王宫内
月余过去,不知不觉之中,春天已经悄然来临。.M
“嘀嗒!嘀嗒!”
淅淅沥沥的雨声,从屋檐上滴落下来,打落在积水之上,泛起阵阵涟漪。
数百名天尽军,将眼前一座装饰华丽的宫殿,包围得严严实实的。雨水将他们的战甲打湿,带着一丝寒意,渗入里衣之中。
然而,数百人的天尽军,却是纹丝未动。反倒是将手中的长戈,强弩,握得更紧了。眼神之中,充斥着坚毅的神采。
一个个迈着小步子疾跑的宫娥太监,在宫殿之间来回走动。每每经过天尽军时,总会流露出一丝惧意。
而天尽军之中,同样会有人将这些太监宫娥一丝不落地检查一遍。
热水,药材,帛布,火盆,一样样东西被宫娥太监们,接连不断地不断送入到宫殿之中。
而一向勤于政务的秦王嬴政,此刻却是与一众天尽军一般,同样站在这淅淅沥沥的春雨之中。
尽管,在嬴政身后有赵高战战兢兢地打着伞。可是,春雨依旧打湿了他那宽大的黑色王袍。
而在嬴政身旁,姬丽同样有些焦急地忙碌的宫殿,神情之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自从荆轲一事过后,本以为会难逃一死的姬丽,却是现,自己非但没有被赐死,反倒是从后宫之中脱颖而出,成了嬴政的宠妃。
一夜之间,她成了自王后以下,秦王宫内最为得宠的妃子。甚至,那位比自己不过大了几个月的王后,也待自己甚为宽厚。
在这一步一危的深宫之中,反倒成了难得的知己。尽管令人难以置信,却也是事实。
“吱!”
华丽的宫殿大门再次被打开。只是,这一次,出来的并非是什么宫娥太监,反倒是一个穿着官服的女子。
那女子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而天尽军居然也未曾阻拦检查。
“噗通!”
那女子喘着气,不顾地上的雨水,直接跪在了嬴政的面前。原本整齐的髻,也顿时散落了不少。
“王上,王后,王后她恐怕会有难产的危险。王上是保大,还是,还是保小……”
女官低着头,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庞,低落在地面上。一丝彻骨的寒意袭上她的心头,不是那冰冷的雨水,而是那阵阵杀意。
“难产?”
嬴政那冰冷的声音响起,微微眯起的眼眸依旧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宫殿,寒意阵阵。甚至令一旁的姬丽也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需要什么药材,若是王后与公子,有闪失,这宫殿内的人,寡人都会灭其九族!”
嬴政的眼眸带着几分施舍地眼女官,彻骨的寒意,仿佛一双手卡住了她的脖子,令她完全不能呼吸。
“明白了吗?”
“喏!”
女官再次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顶着越来越大的雨,一路小跑着进了宫殿。
“哗哗哗!”
不过是初春的雨,却是如同夏雨一般,显得有些暴力急躁起来。
嬴政微微闭上眼睛,再次陷入了沉默的等候之中。
这场雨,下得似乎格外地久。乃至于,太阳已经缓缓落下,宫殿内已经点起了长明灯,这雨,也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
一旁,姬丽依旧站在嬴政身边。不懂武功的她,数个时辰的静立,早就使得她的双腿麻木了。
然而,姬丽却是一点想要休息的想法也没有。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若是有一日,我也如此……”
姬丽微微撇过一眼依旧闭眼不与的嬴政,心中有些忐忑地想着。
“哇!哇!哇!”
一道微不可查的啼哭声,隐隐约约从宫殿内传出。原本,还是忙忙碌碌的宫娥太监们,顿时止住了脚步声。
一直闭着眼睛的嬴政,猛然睁开了双眼,一抹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不顾依旧下着的雨,嬴政直奔宫殿而去。
“哗!”
如同铁墙一般的天尽军,顿时分开了一条道路。数个时辰的,却是一丝疲惫的神色,反倒是精神奕奕。
那道微弱的啼哭之声,更是犹如胜利的钟声般悦耳。他们知道,这个庞大的王国,有了第一个继承人。
“吱!”
嬴政将自己那早已沾满了湿气的王袍甩至一边,有些局促地走进了宫殿之中。
三世为人,哪怕嬴政曾经儿孙满堂,但是,此刻内心之中,却是依旧激动不已。
这一世,他终于再为人父……
一个女官,小心翼翼地将怀中刚刚擦拭完的婴儿交到嬴政手中。
嬴政默默地中的婴儿,一股黑色的仙力透过掌间,温和地流入婴儿的体内,替他蕴养着这脆弱的身体。
“王上……”
一声有些疲惫的声音传来,产后脸色有些苍白的芈郑,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缓缓坐了起来。
“是个男孩儿……”
嬴政轻轻将婴儿放在芈郑怀中,有些宠溺地说道:“辛苦你了……”
“能为宗室续后,乃是芈郑的福分……”芈郑微微咧起那有些干涩苍白的嘴唇,温柔地中的婴儿,说道。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请王上替公子赐名!”这是,赵高那不高不低的声音响起,有些激动地说道。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嬴政轻笑着,吟唱道,眼神之中,更是闪过一丝别样的意味。
“既然王后如此喜欢这诗,那我们的王儿,便叫扶苏……”
……
夜已深,而昌平君的府邸内,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踏!踏!踏!”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兄长!兄长!”
房门外,昌文君熊桓的声音也是越来越近。
“是个男孩儿!是个男孩儿!”熊桓甚至未等熊启开门,便直接冲了进去,兴奋地喊叫道。
熊启缓缓合上手中的竹简,眼神之中同样流露出了一丝惊喜的神采。
“如此一来,你我兄弟二人,在秦国的声势就更加客观了。那个计划,也终于可以付诸实际了……”熊启轻叹一声数道。
“嗯!但凭兄长吩咐!”,,。请:
第二百三十九章 三年()
自秦王后诞下公子扶苏,出乎人意料的。┡.んM一向睿智的秦王,居然直接册封公子扶苏为太子。
一个出生不过一个月的太子,自战国以来便甚少有之。虽然古礼立嫡长子乃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现在可是战国,一个礼乐崩坏的时代。
在战国,上至国家诸侯,下至世家百姓,哪个不以实力为尊?一个出生刚刚满月的婴儿,哪有资格立为太子?又怎么令众臣信服?
顿时,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反对立太子的声势,浩大无比。甚至,连王后的亲兄,昌平君熊启,也是极为反对。
而作为嬴政亲信的蒙骜,也曾私下请求嬴政,暂悬太子之位。
然而,嬴政却是依旧力排众议,直接立公子扶苏为太子。
一时间,昌平君的声势,再次上涨数节。作为楚系曾经最大的对头,如今虽然衰落,却依旧独占鳌头的老秦系,在这浩荡的声势之下,非但没有能够组织起对昌平君的有效反击,反倒是内部越来越不合。
甚至,不少老秦世家的人,似乎是预见了老秦系的衰败,开始逐渐和肴东系的人勾肩搭背起来,为自己谋求一条退路。
然而,似乎知晓树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一般。权势滔天的昌平君熊启,反倒是越来越低调,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开始深居简出起来。
失去了熊启的明言表态,哪怕是楚系的对秦系的攻势再为犀利,也少了几分威力。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细细到最后,楚系攻击秦系的结果,只得是令一些老秦世家,愈地亲近肴东系的人。
……
时间如流水,秦王立太子,虽然震惊了天下诸侯,但终归也不过是一时之趣闻罢了。
但是,令诸侯们没有想到的是,秦王立太子,就如同是序幕一般,彻底拉开了秦国征伐六国的脚步。
秦王三年,秦将王翦攻魏,拔四城。攻赵,拔二城。
秦王四年,秦楚战于鲁国旧都曲阜。秦将王贲以寡敌众,攻克曲阜,斩楚军三万。随即,乘胜追击,攻克徐城。
楚王畏惧,割地求和。自此以后,楚国彭城以北,尽为秦地。秦将王贲,一战而名动天下。
秦王五年,韩王驾崩,太子韩安即位,灭公子韩宇,割让二城于秦国。同年,燕国质子,太子丹逃回燕国。阴阳家东君焱妃,消失不见。
……
秦王六年
秦国长安
虽然距离秦国都城咸阳不过几十里,却未曾像后世一般,能容十万户。此时的长安,也不过只是个小城罢了。
而在这小小的长安城之中,最为华贵的地方,也不过是为于城西之地,一处不过两顷之地的宅院。
虽然,两顷的宅院相对于那些普通百姓而言,已是难以想象,终身可望而不可及。但是,对于这宅院的主人而言,却是简陋至极。
没错,这座宅院的主人,正是如今秦王嬴政的亲弟,长安君,嬴成蟜。
与想象之中的不同,尽管嬴政依旧册封嬴成蟜为长安君,但是,却是将原本屯驻在长安的三万秦卒,悉数撤离。
失去了这三万秦卒的长安,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贫苦的小县城罢了。
没有美酒,没有优伶,没有悦耳的丝竹。乃至于这院落,也是曾经三万秦军之帅的宅邸。一切,都与在都城咸阳之时,大相径庭。
在这贫苦之地,曾经享受惯了公子待遇的嬴成蟜又怎么能够适应呢?在这里生活,对嬴成蟜而言,不易于度日如年。
“君上!君上!”
夕阳西下,一阵急促的呼声却是在庭院之间响起。喝醉了的嬴成蟜,趴在庭院的一条石几上,早已昏昏欲睡。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忽然惊醒,揉了揉依旧有些迷糊的眼睛,有些不满地呵斥道:“孟亭,又有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嘿嘿嘿!”
这时,那个叫孟亭的男子,有些献媚地笑道:“君上,你我给你带什么好货色来了!”
孟亭语闭,微微侧过身子,将身后的一个女子露了出来。
嬴成蟜微微眯起眼,微醉的脸庞上,也逐渐泛起了几丝兴致,嘴里笑骂道:“你小子能给我带什么货色。本君告诉你,在咸阳,本君见过的女子,多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