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兰直起身,咬了咬牙:“但是我知道你这些年来接近我,绝不是为了我好。以前你说你是大晋的世家,跟我接近是因为要跟我大哥联手,可是现在晋燕两国已经成为仇敌,而我也到了这草原之上,你还是如影随形地跟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朱雀微微一笑,看向了贺兰敏:“贺兰,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呢?”
贺兰敏恭敬地说道:“我们都是天神的仆人,为他执行人间的使命,您的行动,我的行动,都是按他的意愿行事。”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不相信,一个汉人会是什么草原天神的仆人,到目前为止,我连你的身份都不知道,只知道十年前贺兰出嫁的时候,你指引我带她去了那个神秘的山洞,然后贺兰就突然变得有了预言能力,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雀微微一笑:“慕容,这些怀疑在你心里,已经很久了吧,今天终于肯说出来,是做好了跟我反目为敌的打算了吗?现在你真的对刘裕这么死心踏地,甚至连背弃你大哥都在所不惜?”
慕容兰沉声道:“对大哥的情,我已经还完了,这次来草原就是帮他最后一次,以后就是两不亏欠。我现在是刘裕的妻子,当然要向着我的夫君,你的身上有无穷无尽的阴谋,黑暗,我不想再跟你有什么牵连,不要逼我。”
朱雀的目光从慕容兰的脸上渐渐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小腹之上,先是微微一愣,转而笑着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们的慕容公主居然有了身孕了。”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我哪来的身孕。”
朱雀冷笑道:“我这一生阅人无数,难道你有孕我都看不出来吗。慕容,尽管你特地束腰,但是孕象是无法阻止的,再过半个月,休说是我,连刘裕也能看得出来了。这恐怕才是你现在不敢,也不愿再跟我们有所接触的根本原因吧。”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连夜突击七介山()
慕容兰的眼中光芒闪闪,这下她确实是给朱雀说破了心事,咬了咬牙,沉声道:“没错,就是如此,我现在和刘裕只想平静地生活,不想再卷入你们的这些阴谋是非之中。至少,我们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卷入到这里,这个难以理解吗?是不是以后我们得躲到天涯海角,才能摆脱掉你们?”
贺兰敏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的好姐姐,你和刘裕都是人中龙凤,注定不可能平凡的,无论到哪里,都会出人头地,避不了的。就象这次你们来草原,没人知道你们的身份,但不也照样是独孤部内无人不知?有这样的能力和天赋,不要给埋没了。”
朱雀满意地点了点头:“慕容,你看,就连贺兰都比你有见识。你和刘裕注定不可能隐姓埋名的,即使你愿意,他也不肯。他的心里那个光复汉家江山的梦没有一天能放下,即使能为你忍了一时,也忍不了一世。也许你是可以甘心接受平淡的生活,但刘裕这样的奇男子,你忍心拖他的后腿,阻止他建功立业的宏愿吗?”
慕容兰柳眉一竖,沉声道:“如果刘裕是光明正大地征战沙场,那我当然不会阻止他。但你们要的是这样吗?你们设置一个又一个的阴谋,布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只是利用他,牺牲他,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刘裕是英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不是你们世家的一条狗。你们已经把他害得这么惨了,我不会允许你们继续这样害他!”
朱雀微微一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们是在害他呢?实话告诉你吧,之前害他的那个人,这回已经被我亲手解决掉了。就在这草原之上。”
慕容兰的脸色大变,一下子站起了身:“你说什么?”
朱雀的眼中寒光闪闪:“你应该知道,跟你大哥合作的,不是我,而设计五桥泽大败,想取刘裕性命的,也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这回他为了自己新的计划,到了草原,想要继续操纵和控制刘裕,而控制的手段,则是通过贺兰,还有拓跋硅。敏敏,我说的对吗?”
贺兰敏笑了起来:“朱雀大人说的一点不错,青龙也是绝世的枭雄了,只可惜他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一点,您在十年前就施恩于我,而我贺兰敏,一直是您在草原上最忠实的部下。他的一举一动,尽在您的掌握之中。”
慕容兰不可思议地摇着头:“青龙?朱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玄武的声音平静地响起,伴随着他的身影也入帐而来:“这说起来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可以上溯到百年以前。慕容兰,你有兴趣从头听起来吗?”
慕容兰紧紧地咬着嘴唇,摇着头:“不,我对你们的谎言,阴谋,没有任何的兴趣,我只希望你们能离我,离刘裕远远的,永远不要再来害我们。”
玄武与朱雀对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二人同时缓缓地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两张熟悉的面孔展现在了慕容兰的面前,这一下她惊得几乎连每根小辫子都倒竖了起来,樱口张得能塞进一整个大馕,直指着二人,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玄武的眼中冷芒一闪:“现在,有兴趣听了吗?我想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将来的事了。”
独孤部东,一百二十里,七介山。
这里是阴山山脉的延续,两座独立的山头相对而立,中央是一条峡谷,额尔古纳河穿谷而过,谷中是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原,牛羊成群,二十余座不大不小的毡包,集中在一起,而最中央的一个最大的毡包前,一杆马牛图案的大旗,迎风飘扬,正是拓跋氏代国的王旗。
刘显穿着亮眼的金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立在左侧的山包顶上,在他的身后,三百余剽悍的铁骑,已经整装待命,梁六眷一身皮甲,立于他的身边,而刘裕和蒯恩则穿着普通兵士的衣服,骑马立于人群之中。
刘显的脸上带着一丝疑虑:“老梁,怎么回事,看起来拓跋硅全无防备嘛,我还以为他们这会儿应该是在逃跑呢。”
梁六眷微微一笑:“我的探子一直在这里监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没有人回来,恐怕拓跋硅也知道我们会来追杀他,吓得不敢回来了,直接逃往贺兰部啦。”
刘显恨恨地说道:“那是便宜他小子了,不过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跑了,那就让他的手下们来替他去死吧,这些来投奔他的,都是拓跋氏的近亲,死党,把这些人一网打尽了,以后这草原上,再也没有拓跋氏的余党,也让贺兰部看看,包庇我们独孤部的敌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梁六眷的眉头一皱:“大汗,不可大意,就算拓跋硅不在,但是王建,拓跋仪,拔拔肥这些人都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想要一举消灭他们,只怕不是容易的事,我们还是要充分计划,用最小的代价把他们一网打尽。”
刘显勾了勾嘴角:“你的情报没问题吧,他们就二十几个人,对不对?”
梁六着点了点头:“不错,现在来投奔拓跋硅的,就是二十一人,他们只带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连部曲都没带,估计也是因为拓跋硅不想造成跟我们决裂,自立的印象。”
刘显冷笑道:“那还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我们独孤部的勇士,十个人都打不过一个拓跋硅的手下?更不用说我们现在是有备而来,他们现在还在帐里搂着老婆睡大觉呢。传令,五十人堵住峡东,防止有人逃跑,二十人分别占住两侧的高点,弓箭支援,其他的人随我突袭,一个不留!”
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对着人群中的刘裕沉声道:“苍狼,你过来。”
刘裕面无表情地策马而出,只听刘显说道:“你说你不想厮杀,没关系,留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你看看,我们草原男儿,是如何战斗的!”
刘裕微微一笑,按胸行礼:“我会睁大眼睛,看个清楚的。”
第一千零九十章 拓跋少主反伏击()
五十余骑,卡住了东面的峡谷出口,马刀在月色之下闪着寒光,领头的武士多布吉,打了一声响亮的唿哨,整个峡谷几里方圆,都听得清清楚楚。
刘显一挥手,身前的八十余骑,策马而出,直接冲向了那些个毡包之中,本来低头吃草的那些个在围栏之中的牛羊,纷纷惊恐地抬起了头,发出了阵阵的鸣叫之声,而那二十余座毡包,却是静静地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刘裕的身边,蒯恩的眼中尽是疑惑不解的神色:“苍狼大哥,原来这回是要来杀拓跋硅,为什么呀?”
刘裕看了一眼离自己十余步远,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前方的刘显,勾了勾嘴角,淡然道:“不该我们知道的事情,就别多问了。拓跋硅一定是做了对不起大头人的事,才是自寻死路。”
蒯恩叹了口气:“想不到独孤部侍奉了这么多年拓跋氏,最后还是落得这个结局收场,看来拓跋硅不应该回来啊。”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权力是这个世上永远无法共享的东西,草原的霸主只有一个,以前拓跋氏无人在草原,独孤部是事实的霸主,可是拓跋硅回来了,无论他有怎么样的理由和借口,都是为了夺回代国失去的天下,这点,大头人一开始就心知肚明,走到这一步,也是必然的事。”
蒯恩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道:“可是今天要把这些拓跋硅的部下,包括他的那些个近亲全部除掉,也太狠了点吧,这是要把拓跋氏,拔拔氏,叔孙氏这些连根拔起啊。”
刘裕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还不知道,今天是谁把谁连根拔起呢?”
蒯恩的脸色一变,正说话间,远处的八十余骑,已经冲到了峡谷中的那些毡帐附近,为首的一员黑脸大汉,身长九尺,壮如熊罴,挥舞着一杆又粗又重的狼牙棒,正是以勇力闻名漠南的勇士阿薄干,他大吼一声,一棒击中了帐外的一个大火盆,几十斤重的火盆,连同着盆中的那些个熊熊燃烧的炭火,凌空飞起,直钻进一边的帐落里,火光一下子腾了起来,整个帐落,都迅速地燃烧起来。
阿薄干的脸色一变,与此同时,其他的杀手们也纷纷地钻进了别的帐落里,有扔火把的,有推倒火盆的,有用套马索圈住帐顶,然后几匹马用力一拉,把整个帐蓬拉倒的,更是有几骑干脆直接骑着马冲进了帐门之中,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却发现所有的这些帐蓬里,都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个活人。
刘显的脸色大变,突然大叫道:“该死的拓跋硅,一定是让手下们连夜逃跑了!兄弟们,别管这里了,给我追!”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凄厉的破空之声响起,刘显本能地一伏身,趴在了马鞍之上,而一根长杆狼牙箭从他的头顶飞过,直钻进了身边的一个护卫的胸口,那人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栽倒马下。
刘显惊魂未定,抬头看向了一边的山头,原来自己留了二十人的那个山包之上,只见拓跋硅正面带微笑,手里拿着一杆足有四石五斗的檀木大弓,双股筋弦,还在微微地颤动着,这会儿举着大弓,正向自己挥舞着致意呢。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设伏,诱敌,抢占至高点,真的非常完美,拓跋硅小小年纪,军事上真是个天才,这回只怕大头人想要脱身,没这么容易喽。”
蒯恩恨恨地咬牙道:“不会的,我们毕竟有这么多人,就算让拓跋硅占了点先机,还是优势,只要抢占那山头,胜利一定是我们的。”
刘裕收起了笑容,肃然道:“大壮(蒯恩的外号)兄弟,不要逞强,今天只要能活下来,就是胜利。”
刘显的声音气急败坏地响起:“拓跋硅,你休要得意,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他说着,厉声吼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往高地冲啊,把拓跋硅乱刀分尸,取他首级者,赏一千头牛,两千头羊!升俟斤(草原高级武职,相当于晋国的将军)!”
此言一出,群情振奋,二十余骑,齐齐发一声吼,策马而出,直奔高坡而去,就连蒯恩也哈哈一笑,抄起马鞍两侧的两柄马刀,呼啸而出。而在那谷中的阿薄干,也带着八十余骑,跟着这二十多骑冲击的方向,一起冲向了那高坡之上的拓跋硅。
刘裕摇了摇头,慢慢策马走到了刘显的身边,梁六眷的眉头深锁,说道:“大汗,拓跋硅看起来早有准备,我们这时候不宜强攻,要考虑撤退的事了。”
刘显怒道:“混蛋,我是堂堂的独孤部的首领,更是草原的霸主,身为大汗,怎么能临阵而逃呢,要是连个拓跋小子都杀不了,以后草原上怎么看我?”
刘裕的声音缓缓响起:“大头人,梁军师说的没有问题,现在你应该考虑的是自己的安全,而不是去杀拓跋硅的事。”
刘显微微一愣,转而怒道:“连你都觉得我对付不了这个拓跋小子?”
刘裕平静地说道:“很显然,拓跋硅早就设下了埋伏,转移走了手下的家人,你来的这么快,他却比你更快一步,说明很可能他在去找贺兰敏之前就这样安排了,甚至可能让你发现他跟贺兰敏的事,都是他的计划之一,现在他故意现身,引你攻击高坡,只怕更是设下的圈套。”
刘显张大了嘴,刘裕的话音未落,只见拓跋硅放下了手中的大弓,撮指入嘴,一声凄厉的啸声响起,正在冲击高坡,冲到某一半的几十骑,身下突然现出十余根绊马索来,端坐马上的几十名骑士,都来不及作出任何规避和闪躲,就给这些绊马索别住了马腿,高速冲击下的他们,顿时从马上栽倒,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再也爬不起身。
与此同时,从草丛中如鬼魅般地钻出了七八条身影,个个手持锋利的弯刀,跳跃着奔到那些落马的,挣扎着想要起身的独孤部杀手身边,刀光闪闪,血箭纷飞,这些杀手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给一刀毙命,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些人杀人的速度,那就是,杀人如割茅草!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草丛地遁无形杀()
转眼之间,刚刚落马的二十余名骑马杀手,就在地上给结果了性命,几乎人人都是给一刀割了喉咙,切开的气管里,血哗啦啦地向外冒,如同宰羊时给放血的那般情景,而他们的眼睛,一个个睁的大大的,这些草原上著名的勇士,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死,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阿薄干怒吼道:“射箭,射死他们!”
紧急在后面停下的八十多骑,全都抽出羽箭,抬起大弓,搭箭上弦,对着那些在草丛中跳跃的身影,就是一阵发射,可是,箭枝射出,却是没入草丛之中,只听到那箭杆划过长草,最后插入泥土的声音,却是没有听到半声人体中箭时的那种箭矢入肉的声音或者是惨叫。
蒯恩大叫道:“不好,看来对方有地道,陷阱可以隐身!”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十余骑的马腹底下,突然钻出了七八杆长枪,直扎入这几骑的马腹之中,今天前来杀拓跋硅的杀手,都是带了最好的装备,就连平时舍不得用的几百套皮制马甲,也披挂在了这些战马的身上,但是,马儿的下腹部,却是没有任何的防护,白刀子进,再抽出时,已经是矛尖血染,带出激射的血箭,连同马儿的内脏,尤其是肠子,稀里哗啦地就往下流,场面极度的血腥,暴力。
这些被刺肚子的战马,哀鸣着倒下,马上的骑手们随机应变,跳下了坐骑,还未来得及落地,地上就是刀光闪闪,从地底的草丛之中,闪出十余名刀手,对着他们的双脚就是一阵招呼,身形飞在空中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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