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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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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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再屈打成招,有什么不能逼出的口供?殿下,这个太监一向阴狠狡诈,有的是栽赃陷害的办法,这回他带几百军士出城招降各郡,却能在慕容垂的大军围剿下全身而退,指不定跟慕容垂有什么私下的勾结,你可千万不要信他啊。”

    苻丕冷笑道:“本帅自有判断,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姜尚书,你说光仆射是冤枉你们,对这个军士是屈打成招,那这封信,又是怎么回事?”

    苻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重重地掷在了姜让的面前,姜让没有弯腰去捡,因为他不用看就知道,这是自己写的,这从摊开的一角中,那苍劲有力的字迹,就说明了一切。。。

    光祚冷冷地说道:“你的这个信使也算是细心了,居然把这密信放到了发簪的中间,可费了我们不少心思去找,只不过,落到咱家手里的,就算是个死人,咱家也能让他开口!”

    姜让眼见事到如此,也不去多说什么,索性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只可惜杨膺不听我言,不早点下手制住苻丕,要不然,岂会有今日之祸!”

    苻丕的脸上肌肉跳动着,咬牙切齿地说道:“姜让,我父王待你不薄,让你一个天水村夫,官至国家重臣,而我更是这几年视你为恩师,智囊,可谓言听计从,你为什么要这样辜负我,背叛我,背叛天王,背叛大秦?!”

    杨膺的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起头来:“长乐公饶命,长乐公饶命,都是姜让指使我这样做的,他,他扣押了我的家人,我,我不得不听他命令行事!”

    姜让睁开了眼,看着杨膺,一脸地不屑:“真是条贪生怕死的狗,你的部曲也比你有种的多,堂堂一个大将军,在这里跪地求饶,也不怕丢人,你以为就靠你的这些哀求,就能换得一命吗?徒增笑柄而已!”

    姜让斥完杨膺,转眼看向了苻丕,正色道:“长乐公,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背着你跟晋军议和,也是为了你好。现在秦国的灭亡已成定局,苻天王虽是一代仁君,却是无力回天,困守长安,内无粮草,外无援军,而强敌环伺,败亡只是时间问题。至于你,守在这邺城,与其说是对秦国的忠心,不如说是为了你的那个皇帝梦,这点咱们心照不宣,到了这时候,你也不介意我说出来吧。”

    苻丕的嘴角勾了勾,冷笑道:“姜让,今天我只带了这几个人审你,就是想听听你的最后的话,念在咱们主仆一场,你也帮了我这几年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个全尸,也不罪及你的家人,你有什么遗言,可以交代,有什么计策,也可以最后献给我,我不会因为你背叛过我,就完全不考虑的。毕竟,你是汉人,我是氐人,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心向晋国,我也可以理解。”

    姜让摇了摇头:“殿下,你到现在还是没明白我的用心,天王的败亡是注定的事,但你又比他强到了哪里去?就算他前脚败亡,你在这里后脚称帝,又能存活几天?这乱世之中,称帝之人不知凡几,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略阳苻氏氐人的失败,已经不可逆转,投向未来的明君,方有一线生机。”

    光祚哈哈一笑:“姜让,到了此时,你还想妖言惑众,挽回自己的性命吗?告诉你,不用想了。你以为投降晋国,殿下就能安全了吗?那官至青州刺史的苻朗,举州而降晋朝,他自己也一向附庸风雅,自以为名士,跟那些汉人世家子弟一个德性,结果呢?还不是给晋朝找个借口就杀了。投降晋国,你大概是不会缺了荣华富贵,可却是把殿下往火炕里推,还在这里说什么是为了殿下好!”

    姜让淡然道:“苻朗降晋本无问题,错在他降晋之后不低调从事,而是卷入了晋朝上层的世家之争,白白地成了牺牲品,若是殿下归顺晋国,我自会多方劝谏,加以保全,断然不会让他步了苻朗的后尘。”

    光祚冷冷地说道:“降晋还不如降慕容垂呢,起码河北那些投降燕贼的秦国宗室,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姜让,你有什么遗言就快交代吧,不要在里东拉西扯地拖延时间,你的刘牢之,离邺城还远着呢,他救不了你。”

    姜让看着苻丕,平静地说道:“殿下,我死不足惜,只希望你能念在全城军民的份上,为他们谋一条生路,若你实在不愿意降晋,也请你取得晋国军粮之后,早早西归并州,这邺城和河北之地,就留给晋燕去争夺吧,你占据并州,进可伺机图谋河北与关中之地,退可回到漠南草原塞外称王,这才是你的唯一生路。”

    苻丕的眉头深锁:“邺城我守了这么多年,说不要就不要了?”

    姜让坚定地点了点头:“慕容垂这些年根本没全力攻城,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意图,但对这点很肯定,现在晋军来了,绝不会手下留情,无论是哪方,都不是你能对付的,活命的唯一之计,就是趁晋燕相争,撤往并州!”

第九百章 人之将死其言善() 
光祚的声音又尖又细:“殿下,此贼死到临头还不忘反咬一口,千万不要听他的,他就是个叛贼,从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姜让哈哈一笑:“光祚,阉人是不会明白一个正常人的心理的,因为你的偏执,狭隘,因为你只能从事那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阴暗之事,所以看不到这世上的光明,我与晋军接触是因为知道殿下必然守不住邺城,与其城破身亡,不如早寻退路,我有愧于天王,却无愧于殿下!”

    苻丕叹了口气:“姜让,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为我,为这座城里的军民的付出,但我必须要杀你,不然我无法再统御部下,若是背叛也不处罚,那人人都会心生反意,这点,也是你教我的。”

    姜让点了点头:“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既然当初决定了如此行事,就做好这个觉悟,殿下,我没什么遗憾,也不后悔,只可惜没有为您留下一条光明的退路,不过晋军答应为您提供粮草,就不会趁机偷袭您和邺城,趁着取粮草的时候,全军撤往并州,不要参与晋燕之间的战事,如此才能保住这城中的十万军民,才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苻丕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晋燕之战,谁胜谁负?我如何能从中坐收渔利?”

    光祚急道:“殿下,不要上了此贼的当,他这时候的话不可信啊!”

    苻丕猛地一扭头,目光如剑,直刺光祚:“光仆射,我希望我在说话的时候,不要被人打断,此人的话,哪句该听,哪句不该听,我自有分寸!”

    光祚咽了一泡口水,闭口不言。

    姜让微微一笑,轻轻地顺了顺自己额前飘逸的一缕乱发,说道:“我料慕容垂会胜出。”

    苻丕轻轻地“哦”了一声:“何以见得?我们跟慕容垂交战多年,他也并未攻下邺城,甚至部下叛离不断,河北各州郡也是多次背弃燕国,都说此人当世无敌,但我可不觉得他有多厉害。”

    姜让摇了摇头:“殿下,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不能正视你的敌人。慕容垂是连王录公都畏惧的天下战神,桓温都败在他的手下,这才功高震主,他为了复国隐忍多年,一旦发难,几乎半年不到就席卷北方,您真的觉得,他若是全力出手,会拿不下一座邺城?”

    苻丕的脸色一变:“那是因为他的手下都是乌合之众,不是当年燕国的铁军,象翟氏部落这些丁零人,就是不想被他当成肉盾顶在前面,这才心生反意的,这也说明他有私心,不能公平对待手下,如此才不能平定河北。”

    姜让笑道:“若是让他的部队打头阵,全力攻城,只怕邺城早就顶不住了,可是连我们都能看出的问题,为什么慕容垂却不做?这只能说明,他的主力嫡系,有更大的用处,而且对他来说,留着邺城,比拿下邺城要好。”

    光祚冷笑道:“姜让,你说话毫无道理,谁不知道邺城是河北重镇,北方坚城,拿下邺城,河北之地可不战而定?慕容垂在城下围攻两年多都不肯离开,你说他不想拿下此城?难道他还要围城打援吗?打天王的援军还是打哪路?”

    姜让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要打的,就是正向着这里来的晋国北府军。也只有这支名震天下的劲旅,值得慕容垂如此设计了。”

    苻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听你这样一说,还真有点这个意思了,不过慕容垂在邺城苦等两年只为了等北府军?恐怕也不可能吧,要打晋军,去河南,去中原不是更方便?再说北府军就一定会来河北?就不会去关中?这次他们出兵之间,有谁会想到北府军这么快会来?”

    姜让叹了口气:“原本我也想不到这点,但最近我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的计划,都是在慕容垂的掌握之中,北府军是出兵关中还是来河北,他能随时掌握,因为那个刘裕,跟慕容垂的妹妹慕容兰,一直在长安,表面上看,刘裕是去取玉玺,但实际上,刘裕的表现会影响谢家的决策,长安那里,刘裕取回玉玺,对于谢家,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所以他们出兵的方向,一定会是河北了。”

    苻丕咬了咬牙:“那万一刘裕没取回玉玺,那晋军会不会攻击关中?”。。

    姜让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谢玄一代名将,用兵谨慎,不打无把握之仗,北府军从扬州出发,如果去关中,千里迢迢,水土不服,加上关中的西燕,姚羌都不好对付,就是天王的长安城,也是苦撑多年,晋军若入关中,这些死敌可能会联合在一起先对付晋军,失败的可能很大,如果玉玺到手,自然不必这样冒险。”

    “如果之前慕容垂拿下邺城,一来他用嫡系强攻邺城必然损失惨重,二来关中的西燕兵马若是听闻邺城被拿下,等于燕国复国大业已成,有可能西燕军会放弃攻打长安,转来关东,到时候两支慕容氏就会提前决战,而晋军一定不会坐视慕容垂在河北立足,亦会起大兵来争夺,慕容垂以血战疲惫之师,面对两大强敌的夹击,会变得极为不利。这就是慕容垂几年来始终按兵不动,对邺城围而不攻的根本原因!”

    苻丕咬了咬牙:“原来这老贼城府竟然如此之深。姜让,你若不是叛逆之罪无可饶恕,我真的是舍不得杀你。这么说来,慕容垂隐忍几年的计划,终于得手了吗?晋军主动来河北,他的主力未损,可以以逸待劳对付晋军?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帮晋军一把?”

    姜让叹了口气:“殿下如果杀我,那就是拒绝和晋军合作,你帮了晋军,他们一样要灭你,与其这样,不如早去并州,若慕容垂真的能击溃甚至消灭北府军,那数年之内晋国将无力再争河北,而西燕军势必会离开关中前往河北,如果到时候您已经安全到了并州,请切记,不要与西燕军争锋!开门送客,方是上策!”

第九百零一章 忠臣烈士辞世语() 
苻丕的双眼光芒闪闪,看着姜让,一言不发,而一边的杨膺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希望,连连地磕头于地:“长乐公开恩,我和姜尚书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一时糊涂才跟晋军和议,请您允许我们戴罪立功,我愿为您开路,打通前往并州的通道。”

    姜让冷笑道:“你这贪生怕死的小人,实在是丢尽弘农杨氏的脸,殿下,我天水姜氏,跟我们的先祖,蜀汉的忠臣姜维一样,忠义为先,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认为,我跟晋国的接触,是为了给您谋一条最好的出路,只可惜事情败露了,您毕竟是氐人,氐人军民是不会理解我的行为的,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卖主求荣的奸细,您既然不向晋国寻求庇护,那就只有杀了我,带着部众撤往并州一条路。”

    杨膺气得从地上跳了起来,破口大骂:“姜让,你脑子是不是烧糊涂了!有活的机会,为什么要死?”

    姜让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象你一样屈辱求活,还不如痛快赴死。殿下,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用我的死,来让您聚拢人心,让这邺城的百姓,军队肯跟着你去并州。”

    苻丕咬了咬牙:“我可以不杀你,你去晋军那里吧,告诉他们,只要给我粮食,我就离开邺城。”

    姜让摇了摇头:“晚了,事情已经败露,想必晋军在城中的内线也早就把此事回报了,刘牢之不可能再信任我,我去了反而会让他怀疑,你只有斩了我,再派他人跟晋军联系,说合作条件依旧,但双方需要重新建立信任,拿出诚意,不能再挖墙角搞策反,如此,方可继续粮食换城池的计划。”

    苻丕奇道:“我杀了你,刘牢之还会跟我继续合作?这怎么可能呢?”

    姜让正色道:“因为你们有合作的基础,晋军远道而来,人情未附,水土不服,更重要的是,跟慕容垂的死仇矛盾无可化解,而跟你们,却是还有合作的可能,邺城是核心城池,就是空城一座,也是晋军想要的,若是先跟你们为敌,就算攻下邺城,也会损失惨重,再难抵挡慕容垂的大军,谢玄和刘牢之都是聪明人,绝不会把北府军的精锐耗在攻取邺城之上。”

    “只要你说我和杨膺是背着你跟他们谈判,斩杀我们是因为我们违反军令,但这次是你亲自授权和议,那刘牢之自然也不会跟你作对,他会把粮草放在别的地方,要你出城去取,这样他正好去占据邺城,你出城后,不要管晋燕之间的战事,一路向西撤往并州,那里有张蚝镇守,还有幽州刺史,王猛之子王咏,也烧掉了蓟城的宫室,退往并州,你们在那里可以先召集亡散,伺机而动。”

    苻丕点了点头:“我们会西入关中,援救父王,这是为人臣,为人子应该做的事。”

    姜让叹了口气:“殿下,来不及了,若是两年前你听我言,放弃邺城,回救关中,或可让天王保住关中,可现在已经不行了,长安并不缺人,但缺粮草,你们若是去关中,只不过多了几万张嘴而已,就算慕容冲撤军,他也不可能给你留下什么粮草。再说了,你带的多是关东人士,留在并州尚有回家的希望,若是西入关中,只怕没到黄河,兵士就会散去大半。这条路,万万不可走!”

    光祚厉声道:“混蛋,你这是让殿下坐视天王覆亡吗?”

    姜让冷冷地说道:“已经在这里坐视了几年了,还怕这最后几个月?天王若得上天庇护,也许可以杀出长安,来并州与殿下汇合,若是天王不在,而太子苻宏也不能自立的话,那复兴大秦的重任,就会落到殿下的身上了,这也是对您这些年奋斗的最好奖励。”

    苻丕长叹一声,转过了头,挥了挥手,一边的屏风之后,转出了两个侍卫,各端着一个漆盘,上面放着一个酒杯,盛着一杯酒,任谁也知道,这是两杯毒酒。

    光祚冷笑道:“殿下宅心仁厚,赐尔等全尸,一杯毒酒,免受刀斧戮身之苦,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还不快点谢恩?!”

    杨膺脸色惨白,瘫倒在地,身子在微微地发抖。

    姜让神色平静,看着苻丕,深深地一揖及腰:“殿下,祝您前路顺利,请千万莫要忘了属下最后的话。”

    言罢,他上前拿起一杯毒酒,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然后掷杯于地,当碎杯清脆的响声在殿内回荡的时候,一行鲜血从他的嘴角和鼻孔中流出,他喃喃道:“好,好厉害的七步断肠!”言罢,头一歪,倒在了地上,气绝而亡。

    杨膺被两个武士从地上架起,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想去拿那个酒杯,却是几次都够不着,光祚不屑地嘟囔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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