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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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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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半梦半醒遇仙缘() 
刘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地,四周一片白茫茫的雾,不知自己置身何处,那股熟悉的腥气,时不时地钻进他的鼻子里。

    而前方的草丛,不时地在晃动着,隐约之间,看到一个头戴金冠,浑身闪闪发光的人形生物,正在急速地向前奔,而他所跑过的地方,草尖之上,留下滴滴的绿色血液,把那些小草沃得一片碧绿,连叶片也变得大小不一起来。

    刘裕双眼圆睁,大吼道:“妖人休走!”他抄起弓箭,搭箭上弦,对着那逃跑的妖人,就是箭箭射去。

    可是这回却是邪了门,这些弓箭离弦之后,明明是冲着那妖人的后心而去,但是总是在离他后心几步的地方落到了地上。

    如此这般,刘裕追出了十余里路,而那妖人的身形,却是渐行渐远,慢慢地,就隐藏在这一片茫茫的白雾之中,腥气也渐渐地消失不见,如同妖人的背影,失落于天地之间。

    刘裕弯下了腰,看着那地上妖人流下的血,此血通体碧绿,散发出一股难言的味道,几分腥气,又有几分清新,那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而给这碧血淋到的小草,明显变得和周围的草木不一样,茎似艾蒿,长三、四尺,叶似山兰草而尖长,一茎直上有穗,叶互生,其子似稗而细,上面还开着白色的小花。

    刘裕的眉头微皱,他以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草,可是邪门的是,那个妖人一路逃走时,其血淋过的地方,就成了这样。

    他试着把一片叶子摘下,放到嘴里,轻轻地嚼了一下,只觉得一股苦味从舌根泛了起来,连舌头都有些麻了。

    刘裕连忙吐掉了这一片叶子,连同嘴里的口水一起吐光,又跑到一边的小溪边漱了十几次口,那种麻麻的感觉,苦涩的味道才渐渐地消散。

    刘裕长身而起,暗道之地方果然邪门,那个妖人已经追不上了,也不知现在自己所处何处,还是想办法离开的好。可是他举目四顾,却是不辨东西南北,只有那浓浓的白雾,围绕着他的四周,而小溪的流水之声,在耳边回荡着。

    刘裕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行走,出于多年来在山野之间求生的经验,他在走过的林子的树木上,都作下了记号。

    两个时辰过去了,刘裕走来走去,却发现无论自己向哪个方向行进,最后都会转回到同一条溪边,同一个密林,而自己作的那个记号,仍然是醒目地留在那个林间的大树之上,无声无息地挂在那里,象是一个讽刺。

    刘裕的心里开始越来越慌,他突然回想到一些老人的说法,传说中进山里会碰到山神土地作崇,就是那种所谓的鬼打墙,让你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回到原处,最后就会给活活地困死。

    而刘裕记起来,昨天那进行天师道神秘仪式的地方,本就是蒋神庙,莫非真的是自己惹上了这个邪神,才会撞上这种灵异灾变?

    刘裕咬了咬牙,仰天长啸:“何方妖物,如此作弄我,只要老子走出这个魔障,一定将你彻底地灰飞烟灭,这小小的幻障,吓不倒我!”

    说来也奇怪,随着刘裕的这一声断喝,密林之中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农家磨磨舂米时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刘裕的心中一动,跟着声音就走了过去,拨开浓浓的白雾,眼前变得渐渐地清晰起来。

    只见在密林之中,一片草地之上,有几个童子打扮的人,正在跑来跑去,有人在采集着刚才自己所采摘的那种开着白花的尖长小草,而另两个童子,则拿着捣药杵,在几个石磨之中,把这些小草捣成药泥,不时地有几个童子飞奔而来,手持盂钵,把捣好的药泥放入其中,再转身向着云雾尽处而去。

    刘裕睁大了眼睛,手紧紧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把,沉声道:“这几位小郎君,请问你们家的主人何在?”

    一个年纪稍长,身着青衣的童子抬起了头,眉清目秀,满脸的天真,看起来并无妖邪之气,说道:“我家大王被一个叫刘裕的人打伤了,这会儿卧床不起,要我等出来采药医治。”

    刘裕的心中一动,连忙问道:“那你家大王是什么人,此地的强人吗?”

    另一个蓝衣童子挺起了胸,自豪地说道:“我家大王乃是修行千年的上仙,又岂是凡人?”

    刘裕哈哈一笑:“这么说来,你们都是仙童了对吗?”

    几个童子头也不抬,齐声道:“不错,凡人,你有缘得见仙童,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快快离去吧,不要妨碍我等采药。”

    刘裕冷笑道:“是么,既然你们家的大王是上仙,你们又是仙童,那怎么又会给那个叫什么刘裕的凡人打伤呢?”他打定了心思,这几个所谓的仙童,不知道是不是在装神弄鬼,但看起来好像不会说谎或者是隐瞒,不妨先试他一试。

    青衣童子勾了勾嘴角,说道:“凡人自然是伤不了我家大王的,大王说了,那刘裕乃是上天注定的人间王者,即使他伤了上仙,上仙也只能忍着,如果因怨报复,那会受到天帝的处罚,神形俱灭的!”

    而那个蓝衣童子则不屑地说道:“哼,不过就是因为昨天夜里大王出去觅食,未现真身,才会给那个刘裕暗算罢了,要我说,这刘裕敢来,我们几个就能收拾了他!”

    刘裕哈哈一笑,震得这林间的树叶一阵摇晃,而无数的鸟鹊都从巢穴中惊起,几个童子吃惊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仔细地打量起了刘裕,只听到刘裕大声喝道:“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就是刘裕!想报仇的话,冲我来就是!”

    几个童子异口同声地惊呼道:“你,你就是刘裕刘寄奴?”

    刘裕笑着抽出了腰间的大刀,刀光一阵闪耀,照亮了这些童子的脸,只见各种惊讶与害怕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在这些稚嫩的脸上。

    还不待刘裕开口说话,这些童子全都扔下了手中的东西,转身就跑,速度快如脱兔,一转眼的功夫,就消失在茫茫的密林深处,只剩下一地的草药和那盛满了药泥的钵盂,仍然弃得满地都是。

第三十三章 梦里神药知多少() 
刘裕摇了摇头,收起了刀,喃喃地自语道:“不是刚才吹牛时口气很大的么,怎么一下子全跑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行到那石磨之前,看着那满磨的草药,心中一动,暗道:那个什么大王,应该就是昨天晚上给自己射中的妖物,蛇精之类的东西,这些个什么仙童,应该也是为了那受了伤的大蛇来找伤药的,难道,这些草?

    他说着,眉头微微一皱,抽出钢刀,轻轻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小口子,丝丝鲜血从伤处缓缓渗出。

    他抓了一把石舂中的药泥,抹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顿时,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而那伤口,也顿时就结起了一道草绿色的血痂,瞬间就愈合住了。

    刘裕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自从他开始在京口打架斗殴以来,受伤流血就是常事,而他各种金创药和偏方止血散都试过不少,却没有一样能跟这草药相比,能瞬间止住流血。

    刘裕的心中再一转念,想到这草药如此神效,会不会有毒呢?毕竟是那个什么大王的流血所染,如果那真是条蛇,会不会是剧毒呢?

    想到这里,刘裕开始大力地挥动着手臂,舒缓起拳脚,甚至就在原地打了一路格斗流星拳,一阵剧烈运动下来,周身的气血通行无阻,身体说不出的舒畅,哪有半点中毒或者麻痹的迹象呢?

    刘裕哈哈一笑,上前捡起了一包草叶,又拿出几张散在地上的荷叶,把那石舂之中的药泥包好。

    这时,突然白雾中传来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刘裕,人间的王者,为何要对本仙出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当你的王,我修我的仙,何苦为难我?”

    刘裕心中一动,大声道:“你是什么人,这些草药是什么?”

    那个苍老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此处是我修炼之洞府所在,你带上草药回去吧,此草乃本仙的精血所凝,可生肌造骨,只要你命尚在,不管多重的伤,都能以此草药愈合,去吧,不要再回来!”

    一阵白雾闪过,刘裕突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晕了过去。

    当刘裕再次苏醒的时候,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大盛,似乎有什么人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而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却是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的心中一动,跳了起来,却见到有一行人正站在自己面前的一条林间道路之上,十几个孔武有力的护卫持刀剑在前,个个精悍有力,清一色的劲装快靴。

    为首一人,乃是一员身长八尺有余的大汉,紫色面膛,国字脸,一把漂亮的大胡子,一道长长的刀疤,从他的右眼角处沿鼻翼而下,长达五六寸,而他那身劲装之下,发达的肌肉垒块时隐时现,居然内部还穿了一层软甲。

    刘裕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武功非常高强,尤其是这个为首的紫面大汉,看起来身经百战,而这脸上的刀疤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种历经过无数身死搏杀,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刘裕肃然起敬,他站起了身,一边看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十几名护卫之后,则是停着两只肩舆,六七名十五六岁的侍女,身着宫装,外披一层白色轻纱,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

    微风轻拂,这些蝴蝶竟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而侍女们一个个缎子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身材纤细,蛮腰赢弱,更显得楚楚动人。

    这些侍女们的手中,却是提着一道粉色的帷幕,幕后隐约可以见到两个婀娜窈窕的身影,亭亭玉立,应是两位绝色的佳人,只是不愿意在自己这么个乡野男子面前露出了形貌。

    刘裕也曾经迎送过几次官员的家眷,知道那些高门世家的妻女,多半如此,在外出门行走,除了众多的男护卫与侍女外,也是要戴上那种幂离。

    幂离,也就是类似斗笠的边缘加上长及地的纱巾,看起来有点象后世武侠小说里十三妹之类的装束,但在这个时代,则是士女们出门的标准装。但这样以一道纱帷来掩饰行藏的,则是第一次见到。

    那名为首的紫面中年大汉看了刘裕几眼,微微地点了点头:“你又是何人,为何躺在这林间的路旁呢?”

    刘裕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天色已亮,太阳亦上二竿,看起来已近辰时,而这里则是他很熟悉的江乘一带的荒山,差不多正好在昨天的蒋神庙与他家之间,也正是他昨天晚上遇到那个大仙的地方。

    刘裕勾了勾嘴角,说道:“我乃是京口镇蒜山乡的里正,姓刘名裕,昨天晚上路过此处,一时困顿,就睡在了草丛之中。你们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到京口做什么?”

    紫面中年大汉看了一眼刘裕身上的衣服,眉头一皱:“你是里正?为何一身天师道中人的打扮?”

    刘裕这才想起,昨天晚上参加那个天师道的仪式,还穿着那檀凭之给他找来的弟子服。

    他微微一笑,说道:“这就不劳各位费心了,这京口无人不识得我刘裕,看你们的样子,象是从建康那里过来的士人,你们是过路京口去江北呢,还是要经京口往三吴方向?”

    紫面大汉点了点头:“你刚才说你叫刘裕?就是那个连夺三次京口格斗大赛魁首的刘裕?拳横腿霸,京口刘大的那个?”

    刘裕哈哈一笑,拍了拍胸口:“不错,就是在下。看阁下也是条好汉,是哪家高门世家的家将护卫吗?”

    紫面大汉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愠道:“你看我们这样,象是护卫吗?”

    刘裕的心中一动,看起来有点惹恼这个大汉了,如此气质,不象是给大户人家看家护院的家丁部曲,他正色拱手道:“晚辈一时失言,唐突了前辈,还请见谅。”

    紫面大汉神色稍缓,点了点头:“我姓孙,名无终。这回应了镇守广陵城的谢将军邀请,准备去共图大事。顺便有两位世交之女,也要去广陵一趟,正好就由我一路护送了。”

    突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帷幕之中传来:“终叔,那个每年五月五的什么京口格斗大赛,是不是就在今天呢?”

第三十四章 高门贵女看人低() 
刘裕的脸色一变,此音只应天上有,在京口的他,听惯了乡间妇人的耕作歌唱,却是从没有听过这种如乳莺出谷般的声音,几乎可称天籁,让他站都站不住了。

    而另一个清婉的少女声音则带起了两声轻笑:“妙音,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喜欢看这种打斗了呢?”

    那个银铃般的声音幽幽地说道:“我等女子,久居深闺之中,对这尘世一无所知,久闻江南民风强悍,五月五的格斗大会,乃是各地的英武男儿展示自己力量的时机。”

    “眼下大敌当前,胡虏有吞我大晋之意,也更是各路英雄好汉们讲武习战,精忠报国的时候,能见到男儿们的这种搏击之姿,就可想象战场上他们为国杀贼时的英雄表现,又怎么是一般的打斗呢?”

    另一个清婉的少女声音有些不服气地说道:“妙音,只怕你高估了这些粗鲁好斗之人,不过是些乡野村夫,喝醉了酒一逞蛮力罢了,又哪会真的为国效力呢?昔日商君有云,匹夫之勇,勇于私斗,怯于公战,非士之勇也。”

    说到这里,帷幕后的一个身形似乎向着刘裕这里看了过来,冷笑道:“就好比这位刘里正,不是号称夺了三次京口格斗大赛的魁首吗。他也不可能不知道胡虏南下,家国危难的道理,不也就是在这山野之中醉酒卧草,放形浪骸嘛?你看他可有半点投军报国的意思?”

    孙无终的脸色一变,沉声道:“婷云,不得无礼!”

    刘裕的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沉声道:“这位小姐,请问你很了解在下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去从军报国?”

    “古圣有训,父母在,不远游,刘某先父早去,是家母一手把在下养大,两个幼弟未及丁,刘某乃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这种情况下,又怎么能抛母弃弟,远行从军?”

    那个女子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而银铃般嗓音的那女子则在帷幕之后向着刘裕郑重其事地叉手行礼道:“刘里正,见谅,我姐姐一时失言,小女在此代为赔罪。”

    清婉的少女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不忿:“妙音,我还不需要你来为我道歉。就算我说话有些过头,但我们毕竟是高门士女,用得着向一个村夫道歉吗?传出去,你我家名受损!”

    说到这里,这个名叫婷云的女子沉声道:“我们走。”

    孙无终摇了摇头,转向了刘裕:“刘里正,得罪了,婷云是小姐脾气,若有冒犯,还请宽侑一二。”

    刘裕的心里一阵酸楚,那叫婷云的女子虽然说话不中听,但这种士庶之别,有如云泥,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些贵族女子的眼里,自己就算称霸京口,也不过是一个粗鲁的武夫而已,就是那个叫妙音的小姐,只怕也是一时猎奇,而非真正看得上自己这种人。

    想到这里,刘裕心中突然生起一丝不甘之心,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叫着,哼,总有一天,我刘裕会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女,都仰视我!

    刘裕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尽管他的心中波澜万分,却只是淡然地拱手道:“无妨,正好两位小姐提醒了我,今天是格斗大赛开始的日子,我现在要回去参赛了。”

    “孙前辈,京口这里荒山野岭时有虎狼蛇虫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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