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睁开,眯开一条缝一看,全是黄色黑色和红色,别的是一点儿也看不见了。
小稻只得又闭上了眼睛。
轰炸足足地进行了五分钟。在这五分钟里,小稻真是感到心痛啊,每一分钟里,他的神经都在经受着煎熬,每一分钟里,都将有不少的官兵玉碎在这片硝烟里。
轰炸停止了,自己的中队是死一般的寂静,小稻想爬起来,可是身上还压着传令兵。小稻愤怒了,骂道:“炮袭都停止了,你还压着我干什么。”他使劲地挣脱开传令兵的压迫,可是传令兵还是一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
小稻仔细一看,年轻的传令兵浑身沾满了黄土,脊背上有一大滩血迹,半条腿也没有了,早已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小稻感到神经有些麻木,他茫然地扫视了一下这曾经属于他的中队。在这些被炮弹耕耘过的乱七八糟的黄土中,陆陆续续地又从土堆里钻出来二十多个人,不一会儿,又钻出来二十多个人
小稻在等待着,希望能钻出更多的人来,可是到了最后,他查了查,能站起来的,只有五十六个人了
鬼子的进攻企图,张维翰和韩行早都看到了。韩行对张维翰说:“小鬼子还挺精的,让二鬼子往布袋里钻,他好从边上往里打,好撕烂我们的布袋。”
张维翰笑了笑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钻进布袋是不错,得首先能抗住我们的打击才行,要是抗不住的话,趁早别往里钻。你想怎么打啊?”
韩行说:“先让小鬼子尝一尝我们的炮弹吧!只要把小鬼子打趴下了,这些二鬼子还用愁吗?”
张维翰点了点头,于是命令侯大山的重炮营,重点照顾小稻中队,至于刘一山的皇协军大队呢,就看他的表现了,要是表现不好的是,和小鬼子是同样的“待遇”。
侯大山重炮营的一顿炮弹,真把小稻中队打残了,小稻中队损失大半。剩下没死的这五六十个人,别说再进行战斗了,光这个心理受到的打击,也得找一个能干的心理医生辅导一周才行。
这个仗真是没法打了。小稻中队长一咬牙,朝后摆了摆手,没伤的抬着重伤的,轻伤的自己照顾着自己,向后面撤去。至于死了的呢,真是顾不得了。
刘一山一看小鬼了撤走了,心里大骂道:“小日本鬼子,没有好心眼子,挨炸活该!都是使坏使的。亏着我多了个心眼,没有钻进圈里,要是钻进去,指望你来救啊,还救个屁!你都蹿了,我指望谁去。”
于是,也赶紧跟在小稻中队的后面,向聊城撤去。
主力二团宋凤歧一看皇协军和小鬼子都退了,也不能就这样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退下去啊。宋凤歧匣枪一挥,大吼道:“机枪欢送!同志们,追击!”
于是,二团的轻重机枪一齐怒吼了起来。接着战士们一跃而起,撵着皇协军的屁股追,一边追击着,一边大声地吼叫着:“追呀,杀呀,杀小鬼子呀。”“伪军弟兄们,缴枪不杀呀!”
皇协军后面的一个中队,就这样被消灭了。
赶走了济南来突袭的日军航空兵和聊城来捣乱的敌人陆军,估计着济南和聊城的鬼子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进攻了,张维翰韩行和徐大赶紧商量着出兵南昌的事情。
事情宜早不宜晚,今天已经是3月13号了,总得给运兵留出一定的时间吧!
侯大山的坦克营已经开到了聊城飞机场,36辆坦克一辆接一辆地排成了一排,煞是好看。游向前心急火燎地跑了过来,问韩行:“韩司令,我们的坦克什么时候上飞机啊?”
韩行搭眼一看,心里不禁凉了半截,运8…运输机的后舱门他见过,大小心里有个数。这个m2坦克要是在平地上跑,也没有注意到它的尺寸,管它大小来,只要能打鬼子不行。现在可不一样了,它要是太大了,进不去舱门,这可咋整呀?
“赶快试试,”韩行对游向前说,“还不知道它能不能进去飞机呢,要是门口钻不进去,那就麻烦了。”
一辆接一辆的坦克,向着停机坪上的运8…运输机开去。第一辆对准了它的后门。架上了钢材和木板,缓缓地向上开着。
韩行知道,一辆运8运输机的载重能力为20吨,而一辆m2坦克的重量为15吨,所以说重量上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一辆运8…运输机一次只能运载一辆坦克。
运8…运输机的货舱长度为135米,最大宽度为35米,最大高度为26米。而m2坦克车的车长为43米,车宽为224米,它的车高为264米。货舱的长度和宽度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就出在它的高度上,它的最大高度只有26米,而m2坦克车的高度为264米,也就是说坦克比货舱高出了4毫米。
韩行还是怀着一线希望,方向盘还有个自由行程来,这个货舱说是高为260米,怎么着也得高出几毫米吧,有这几毫米,坦克车就进去了。
可是坦克车开着开着就卡壳了,坦克车顶顶在了货舱的顶盖上。韩行摆了摆手,坦克车停住了。
韩行问旁边的徐大:“这个货舱的顶部能不能再向上提高一块?”
徐大也没有想到,问题会出在这里,坦克车竟然进不去运8…运输机的货舱,就差着这么四毫米。徐大想了想说:“真是没法提高了,要是提高了,就会破坏运输机的整体结构。”
韩行的前世也是工程师,当然知道运输机如果破坏了整体结构,那将意味着什么。看来,这条路是堵死了。
韩行还没有说话,游向前倒是真急了,对韩行哭丧着脸说:“要是坦克上不了飞机,那我们开着,也要开到南昌去。六十四败了,就这一哆嗦了,怎么就哆嗦不上去呢!”
韩行也是着急了,对他吼道:“你瞎咧咧个什么呀!南昌这么远,你这个坦克车怎么能开得过去。等你开到了,人家仗早就打完了。按说坦克都应该用火车运,可是铁路线是我们的吗?是小鬼子的。你去给小鬼子商量去,看看能不能让你运坦克车。”
几句话,熊得游向前是不敢吱声了。韩行赶紧又对张处长说:“张处长,快快把王兵器厂长和教练组的华蒂叫来,商量这个事情。”
不一会儿,王兵器和华蒂都满头大汗地跑来了。
这回南征,韩行也带着华蒂和他的教练组。这个老牌的u国坦克车连长和他的一些退伍坦克兵,一定有许多战斗经验,能者为师,韩行还需要向人家好好地学习一下。
韩行对他们说:“坦克车太高了,进不去货舱门,大家看看怎么办?要不要先把旋转塔卸下来,下飞机后再安装上。”
华蒂连连反对说:“可不行,可不行,安装旋转塔太麻烦了,我们都是调试好的。如果卸下来,再安装上,耗时又费力,不划算的。”
王兵器也反对说:“拆卸旋转塔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的工人得跟着飞机到南昌去,那不是给部队添麻烦吗。”
韩行一边和他们商量着办法,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坦克车。他看到坦克车盖上有一个把手,那是坦克车乘员打开坦克车盖时,抓着用力的。有了,韩行心中一喜,就拿着它下手吧!
韩行说:“要不,就把这个把手割了去。”
别人还没有说话,游又向又反对了,赶紧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坦克车盖这么沉,没负伤的情况下还能打开,要是负了伤,那就困难了,弄不好就伤了战士们的性命啊!”
“下了飞机再给你焊上行不行。”韩行说。
“那行,那行,”游向前赶紧说,“只要是不耽误我们坦克的战斗性能和一般的操作性能就行。”
王兵器也点了点头说:“我看可以,无伤大雅。割了容易,焊上也容易。”
华蒂也说:“这倒是个好主意。”
韩行对着游向前开了句玩笑:“狗熊它妈怎么死的,笨死的。”
1939年3月13日夜里,韩行率领着筑先纵队的侯大山的机械化团,刘致远的直属团,殷兆立的特战营,潘小安的情报队以及随身带的参谋和有关后勤人员,坐着运8…运输机,在j…20战机的掩护下,向着南昌飞去。
为什么选择在夜间行动,当然这是为了保密啦!
聊城到南昌,距离约为10935公里,而运8…运输机的巡航速度为550千米/小时,也就是说两个小时才能到达南昌。一架运8…运输机,一次才能运一辆坦克,一次运4辆,最快的话,5个小时一趟,那么说也就是9个来回才能运完这些坦克。这9个来回,马不停蹄怎么着也得两天,还有别的装备和官兵要运,再算上三天。
韩行和参谋们计划着,最慢也不能超过五天,就得把这些装备和人员统统地运到南昌。为了尽快地完成运输任务,韩行选择了人货混装。在现代来说,汽车运输上人货混装是违法的,但是战争时期就没人管了。
什么事情,也不能比赢得一场战争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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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回 来自南昌的迎接()
要不怎么说,现代化的战争打得是后勤呢,要是没有空军的支持,筑先纵队纵有再好的装备,那也只有看人家热闹的份上!
韩行组织了一个南征军临时司令部,那就是由侯大山刘致远参加。司令部的三位人员就坐在第一架运8…运输机上。
夜很静,除了轻微的发动机的声音,几乎能听到月光落在飞机翅膀上的声音,几乎能听到月光浮在飞机上潺潺的做响声。和白天激烈的战斗相比,那简直安静得让人觉得这是到了另一个世界。
运8…运输机,默默的观望着他所守候的一片沃土,这么好的一大片土地,如今已经不属于中国了,到处挂满了日本的太阳旗。整个世界,好像在魔鬼的咒语下,完全变成了一个充满着战争苦难死亡饥饿的一个人间地狱。
我们的飞机编队,就要冲破这个黑暗的世界,去迎接黎明的到来。
j…20战机上装有雷达,很远地就能发现敌机,只要发现了敌机,当然能早早地绕了过去。在这个时代,日本人还没有这么先进,所以说,日军陆军航空兵的飞机只能是白天出来,晚上它们没有夜航能力,是不会出来的。
南昌飞机场上是灯光通明,中心跑道上一溜灯全亮了,好迎接来自聊城筑先纵队的飞机编队。
头顶上是j…20战机在盘旋着掩护,第一架运8…运输机在南昌飞机场中心跑道慢慢地滑行,然后稳稳地落下,然后又向停机坪慢慢地开去。开到停机坪后,韩行领着身边的南征军主要领导走下了飞机上的梯子。
韩行看到,老熟人薛岳领着一大帮高级军官上来了,他们来了倒没有什么,后面还跟着军乐队和一大帮的新闻记者。
韩行这些人还没有站稳,军乐队就奏起了欢快的四季歌花好月圆天涯歌女等,一帮小学生拿着鲜花跑过来了,给韩行的这些南征军们纷纷献上鲜花。
韩行一边接受着这些鲜花,一边微微地摇着头。热情是太热情了,可是现在战事正酣,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在死人,而搞得这些盛世庆典,未免有点儿不合时宜。
新闻记者们又冲过来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长枪”,“短炮”还是不少的,不少的新闻记者拿着照相机拍照,不断地闪着镁光灯,看来,自己的光辉形象要上报纸啦!
“不好!”韩行心里大叫一声。
新闻这个行业,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们在宣传报导正面事件,宣传敌人丑恶的方面确实起了很大的积极作用。但同时,一些军事绝密的消息,在不经意间也给暴露了。辛亥革命的几次起义,都是被新闻记者无意间透露的,使得清军的密探,能按图索骥,使起义很快失败。
第一次南征时,薛岳只是在德安县城外“单枪匹马”来迎接韩行,可这一次,他带来了几乎南昌城所有的最高军事长官。看来,自己的身份见长啊!
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给军统发的电文起了作用,肯定是国民政府最高当局早已经通知了薛岳。要不,薛岳也不会领着这么一大帮军事官员过来,还把新闻记者都招来了。
薛岳是大踏步地领着这一大帮的高级军官迎面走来,韩行也不敢怠慢,大官迎接小官,自己要是再不主动的话,那就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韩行赶紧领着侯大山,刘致远快步地向前迎去。
见了薛岳,韩行伸出了两只手,使劲地摇着手:“罗总司令,你好啊!想你啊——”
薛岳也客气地说:“我那韩司令哎,你可来了,我也想你啊——”
这一回和第一回在德安县城外见面的时侯绝不一样。那一次,薛岳是一脸的傲气,待搭不理,可这一回是满脸真诚,虔诚之至。薛岳这个人,心境甚高,绝不畏上,他能对自己是这样的态度,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南征军的出色战绩和雄厚的实力,把薛岳的心理征服了。
薛岳又马上介绍着说:“这是前线总指挥,也是第19集团军总司令罗卓英上将。”
韩行马上给罗卓英行了一个军礼,罗卓英也回了一个军礼,借着这个军礼的时间,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罗卓英。
罗卓英,1896年3月19日生于广东省大埔县百侯镇,字尤青。
他7岁入乡塾读书,1914年毕业于该县官学,次年入大埔中学。1922年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炮科。早年参加东征与北伐等役,由下级军官升至**第11师师长及第18军军长。
抗日战争时期,率部先后参加了淞沪抗战南京保卫战南昌会战,历任第十六军团司令国民革命军第十五集团军总司令南京卫戍副司令长官第九战区前敌总司令第九战区副司令长官国民革命军第十九集团军总司令。
在相貌上,罗卓英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大高个,堂堂正正的脸膛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韩行握着罗卓英的手狠狠地摇了一下,这毕竟也是个抗日名将啊。
薛岳又一一地介绍着他手下的这些军长们,韩行热情地和他们一一握手。韩行知道,自己算个什么官职呀,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副师长,这些军官们可是比自己的官职大出了不少。
和薛岳的这些高级军官们握完了手,韩行也介绍着自己的两位团长说:“这是我们机械化团的团长侯大山,这是我们直属团的团长刘致远。”
薛岳出于礼貌,也和侯大山和刘致远握了一下手。
中国的礼法就是罗嗦,忙活完了握手和寒暄的事儿,韩行才向薛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小声对薛岳说:“薛总司令啊,我提几条意见行不行?”
薛岳的眉头微微一皱,刚握完了手,还没有谈正事,先提意见,这个韩行啊,有点儿不知趣。但是既然蒋委员长和戴笠对这个韩行这么宠爱,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也只能是退后一步了,说:“韩司令啊,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韩行还是小声说:“能不能把这些新闻记者都赶走。”
薛岳听了心里一沉,本来还想开个记者招待会,本来还想给韩行这些人好好地吃顿饭,欢迎一下,然后报纸上一发,也好给老头子面子上抹粉。这下子好,直接就把这些小广播们给赶走了。这哪成啊?
“为什么?”薛岳有些不高兴了。
“是这样的?”韩行小声说,“飞机上带了一些装备,是绝对保密的,需要马上卸车,卸完了车,还要继续返回去运输。有了这些新闻记者,什么事情给你露不了馅啊!一露了馅,这个仗真就没法打了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