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战充分暴露了织田信长只擅战略而不善战术的一面。虽然能够选取出适当的战役目标,但是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完成,这就是尾张军事方面的现状。
表面上看,桀骜不驯的第六天魔王现在还没这个词是个绝不肯服输的人,不过那只是他的性格造成的假象罢了。对于一个实用主义者而已,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这句话并不靠谱只要最终能站起来就够了,何必管是从哪儿站起来的呢?
于是柴田等武将再三请战的要求被置之不理,反倒是丹羽和平手两员得力“智将”被钦点出来。前者表示可以尝试策反犬山城的几个家臣。以他素来稳健的口风,用到这种口吻至少能有六七成把握。而后者”却只是在重臣的合议上连续提出几个白痴一般的问题。
“本家不是一直对美浓用兵数年了吗?为何突然又改变策略呢?”
信长坐在台上一动不动,听而不闻,似乎是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柴田胜家却忍不住开口接过话头:
“当然是因为作战失败啊!”
屡次失利后,柴田作为席的大将言权也是大不如前,许多打好腹稿的提议都无颜继续表。自然是没什么好脾气的。
“真的是失败了么?”
平手钒秀轻声反问过去。
这次连柴田也不答话,仿佛是担心这种级别的对话会降低自身智商。
“本家战败的时候,监物殿您却在三河风生水起啊!我等虽然无能,但还是具备廉耻之心的。”
这种带着挑拨的语气,除了林秀贞不会有别人。
柴田和森可成垂不语,反倒是信长余光向下扫了一眼,不过他所不满的并不是平手而是林。
钒秀只是笑了笑。答曰:“今年是永禄六年,而本家是从永禄三年开始攻略美浓的。”
仍旧是完全没有意义的话,但是正由于太过没有意义,反倒是令人摸不着头脑,难以猜测他的目的何在。
接着抄秀侧向列席的村井贞胜施了一礼,提问到:
“村井殿,”
“监物殿有何吩咐呢?”
“吩咐二字不敢当,只是三年来,我方和美浓方历次合战的伤损,在您那儿应该都有记载吧?”
“噢,不错。”
“那么”
钒秀转而以目示询信长,后者微微点了一下头。向村井贞胜表示同意。
“是”
村井素来以过目不忘著称,不过此时厅中气氛严肃,他到也不敢托大,于是起身离席,取来相关的卷宗,一一公布。
“永禄三年八月,出兵威吓西美浓,本家阵亡一百零六人,敌阵亡八十余人。”
“永禄四年五月,森部合战”本家阵亡五十人,敌阵亡一百七十余人。”
“永禄四年五月,轻海十四余”
“永禄五年
三年加起幕,尾张大约有千人的折损,而美浓那边也阵亡了**百人。从大将上看,斋藤六宿老有两人折损在合战当中,而织田阵亡名单上并无同等级别人物。
“虽然没有能够攻下大片的地域,但是从人数的统计来看,本家并不是完全失败的那一方,而且,”平手钒秀顿了一顿,眼角的余光看到丹羽长秀已然明了,但却完全没有站出来解说的意思。
于是只能自己接着说了:
“而且每战都是在敌境内开战的。所以损失方面”
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近日在三河一线的作为已经很显眼了,没必要在这里无谓地争风头。只要向信长表示,自己的确对局势作出了有意义的分析就足够。
“没错啊!”柴田胜家终于反应过来,他却不像丹羽那样有韬晦的心思”每次出战至少能获取对方的物资,又难免会毁坏町市和田庄,这样损失累积起来,斋藤家也就渐渐衰败了。原来是我以前没有体会到主公的意图啊。”
“那本家日后是否要加强在美浓人狩和乱取呢?”
林秀贞提议到。所谓人狩即是掳掠敌国人口用于贩卖,乱取则是趁乱抢夺敌方民众的物资,这在当时是大名的常态。
“断然不可!”
柴田胜家毫不给面子地批驳到,这令林秀贞顿时大为窘迫,不过前者却恍若未见,依旧是大声宣布着自己的理论:
“若是只要几百斋藤家,那就可以采取佐渡林秀贞的提议心旧是本家的目的是占据美浓,如果对那边的十地造成讨度贼狱,反而是得不偿失。”
接着柴明无视掉神色尴尬的林秀贞。继续进言:
“主公,西美浓以三人众为。骁勇善战之辈如云,本家迁到小牧山城之后,就可以绕开这些人,转而进攻较为薄弱的美浓中部,从另一方向打开稻叶山城的门户
这个腹案他构思了很久,终于借此机会畅快淋漓地说了出来。然则虽然柴田胜家说得慷慨激昂,但是织田信长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依旧是静坐不语。
军事上讲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与之前的作战方案相比并没有质变
一钒秀如此评价这个提案,当然不会明说出来。
“各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一向不太开口的森可成这时候话了。依照以往的习惯,他先是两不的罪地说了句废话,而后才问道:“如柴田、平手二位大人所言,定然可以不断削的斋藤家,可是”这么下去,要过多少年,斋藤家才会被削弱到足以消灭的程度呢?”老实人偶尔动脑子思考,往往能切中要害。所以他这番话正好说中了信长的心思。虽然美浓是在不断削弱,但是程度有限,照这样下去。不知多久才能攻下来呢?如果演变成多年拉锯战,最后即使获得了美浓,也只是剩下两国穷兵欺武,民生凋敞的州郡而已。
“其实,也不必将美浓视作一体啊!”这一会儿林秀贞已经恢复过来,为了挽回颜面,不得不竭力想出一些高明的看法,“那些反复出战而一无所获的斋藤家臣,定然已经心生不满,本家若是派人加以调略的话”
若是那么容易找出调略的方法,何必要坐在这里呢?
“佐渡守大人。想必已经有腹案了吧?”平手钒秀故意讥讽了他
句。
林秀贞顿时语塞。
这次上面不满的目光倒是朝着平手这边射过来。
当初两家联姻的时候,信长与他岳父关系不错,但是斋藤义龙弑父自立,那些亲近道三的美浓人小或是如森可成、蜂屋赖隆一般逃到尾张。或是如明智光秀、竹中重元一般明哲保身。目前的斋藤家臣,虽然称不上铁板一块,但是与织田的交集并不多。
一番讨论,除了丹羽策反犬山城家臣的计划之外,没有任何像样的成果。但是由于丹羽长秀的言行作风,倒是丝毫感觉不出他是木秀于林。
直到散会的时候,信长都没说一句话。
然而不久之后,独却派了侧近,暗中去把平手钒秀寻了回来。
“你方才是言而未尽!”
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责。
“真是瞒不过您的慧眼。”
后者倒也直率地坦白。
信长面上显出厉色,斥令平手钒秀一五一十道来,内心却是相当重视的。
“在下的确通过一层关系,联系上了美浓的武士。”
“大胆!方才为何不言?”信长佯作怒状。
“实在是不宜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啊”
“讲!”
“因为在下依靠的是一向宗的关系。美浓掘家,正是当地一向宗的坊主。”
一向宗。
这三个字令顿时令信长皱眉,对钒秀的话也不置可否。不过此时看来,这只是此人对本土宗教的一贯反感,并不是对某个专门的宗派怀着敌意。
“净土真宗一向宗是伪佛,其理不可取。”
织田信长表面上自称是日莲宗的信徒,所以这句话倒也十分符合信徒的形象。
然而平手凯秀揣摩片复,领会了他的意思,继而说到:“理是否可取,并不重要,其宗派可为我所用,才是关键。”
“就先让那群三河门徒归在你属下吧。不过此事的确不宜声张。”
果然如此。
“谢殿下成全。”
“美浓之事究竟如何?”
“据那个掘家的坊主透露,西美浓三人众席安藤守就,正在游说同僚,打算明年新春向斋藤龙兴递上谏书,要求他追放佞臣”
“太罗嗦了!”
信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却全然不想,他兴致好的时候,也经常说些云山雾绕的话让手下猜度。
“是。斋藤义龙时期,美浓以六宿老合议制为根基。而今斋藤龙兴宠信近臣,疏远家老,专断独行,故而与群臣渐渐对立。”
听闻此言,信长反到是颇为赞许的点点头:“我这咋,侄儿,倒还算是有志气。”以归蝶夫人那里的关系论,龙兴的确是他的侄子。而且这种试图从宿老处收回权力的作为,正是信长早年做过的。
钒秀对此言佯作不闻,只是继续阐述:
“先前本家屡屡出兵西美浓,逼迫太紧,反而令斋藤家彼此和睦,不若先专心攻打犬山城,坐视美浓内乱,”
数日后,美浓传出歌谣,夸赞斋藤龙兴连战连捷,才具远在其父祖之上,又说他左右近臣长井新八郎、斋藤飞眸守等皆是英杰。龙兴闻言大悦,愈不把三人众等宿老看在眼里。日o8旧姗旬书晒讥片齐余
第六十八章 这就是政治()
每到这个时候,依照前例会有新春的茶会。然而当下织田信长忙着考虑攻略美浓的事情,一时无暇他顾。又兼迁移居城所累,人力物资皆是捉襟见肘,故而这次茶会规模和重视度都差了很远。家臣中林秀贞。柴田胜家,丹羽长秀等人本身就对此不甚了然,佐久间、平手也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于是热衷此道的沌川一益毛遂自荐来担任主持工作。
说来浇川这人,出身来历全不明朗。可以肯定不是什么高门后代,武勇谋略俱为一流,唯独没听说过文化上有什么造诣。不过他倒是积极附庸风雅向文化阶级靠拢,这与自居东国武士的柴田全然不同。
喜欢茶道的大名并不少,但是这件事情落在织田信长身上,却总让平手钒秀怀疑有什么政治目的,故而很少在这种场合主动挥。
大多数人心不在焉,气氛反倒静谧下来,少了几分浮躁之气,倒是比先前历次更像样子。
半途中的时候,屋外却突然响起嗓门极大的呼喊声:
“主公!我有紧急情报!主公!重要情报!”
这令一整屋的高级武士大皱眉头。
“真是大胆!”信长眉头一皱,却又没下令处罚那人,而是对左右吩咐说:“带他进来。”
被侍从挟持进来的是一个矮小黝黑,前额秃,尖嘴猴腮的男子。看这架势便知道,他的级别还不够直接瑰见信长,即使有要事也该通过上级层层呈报上去,才是市数所在。不知这人得了什么重要的消息,值得如此大惊小小怪。
居然是他?
丹羽长秀愣了片刻,立刻伏倒在地上,对着信长说到:“殿下,木下他素来勤勉有加,兢兢业业,希望您别因为这次一时行为处罚他。”
尾张叫木下的武士并不多,长成如此尊容的,更是只有织田家度支奉行木下藤吉郎一个。此人虽然相貌滑稽但行事圆滑,素来很得内政系官员的喜爱。
相反柴田胜家见了这副猥琐无赖的形象就大为不悦,反过来进言说:“殿下,虽然我不知他是什么人。立过什么功劳,但是擅自闯进了御馆,应该大力处罚。”
原来是他啊,,
平手凯秀心下,却产生有些遗憾又有些兴奋的情绪。
因为蝴蝶效应,这家伙既未娶上老武士浅野长胜的女儿一估计连认识都欠奉,又没能跟蜂须贺小六的”并众扯上联系,至今也只是个奉行。而尚无半点其他功勋在身。
奉行并不是低贱的位置,若是做到村井贞胜这个程度,那地位跟家老重臣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村井给信长当了二十多年管家,地位不是其他人可以取代的。再往下数,信长喜欢用俊美聪慧的侍童担当行政方面的辅佐职责至于有无其他“担当”则未知,这显然也与那只猴子无缘。故而木下藤吉郎做到度支奉行,负责采买出售,在这个行业里算是到头了。
而今用这个手段,却能让上面觉得“原来他还能用在别处”日后就有可能交付其他类型的任务,,
这人的功名心,果然非凡,就算有意无意引导了后事,也没能阻止他跳到明处。接下来是不是该采取主动些的策略呢?一平手钒秀如此思索到。
这时候信长从左右处取过佩刀,搁在身前的几案上,而后徐徐开口:“若情报不重要抑或不紧急,便斩示众。”
“是,是”木下吞了吞口水,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小人网刚从美浓回来
信长开始皱眉。
“听说,那咋”斋藤龙兴跟安腾守就。好像起了冲突”木下看起来还有些紧张,不免吞吞吐吐。
信长已经懒得听下去,拔出刀。喝到:“押上来,我要斩了此人!”
“安腾守就已经夺下稻叶山城了!”
为了保住中顿时响起一阵低声惊呼。
若是真有此事,美浓必然大乱。自可趁乱取之!
不过连忍着都没回报,这个奉行如何能取到第一手消息?
“你瞎编的吧?”柴田小声抱怨,此事关系太过重大,连他也不敢贸然表态。
只有两人还气定神闲。其中一人向另一人膘了一眼。
“且开道来!”
“是,是猴子颇有劫后余生之感,“听说安藤的女婿竹中。只用十七人就智取稻叶山城,与安腾大军里应外合,赶走了斋藤龙兴。城下的人都知道了。”
这一番话倒是能解释清楚了。越靠近城的地方,守备越森严,忍者很难长期驻扎下来,就算间或打探一番,也要小心被人看出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听众会相信。
信长不置可否,反而问道:“你这猴子为何会去美浓?”
“主公小的负责处理清州城的陈粮。矣给了一个行商,后来现下人少收了四贯六百八十文钱,所以赶上去想追回来,就一路追到了美浓稻叶山城的城下町”“哈哈”信长大笑,接着指着他对左右说,“为了追回五贯钱而不惜深入敌境,忠心可嘉”。
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提斩示众的问题了。
少顷,忍者送回情报,只比猴子晚了一刻钟。这一小会儿时间影响不了大局,却给了木下一个机会。在信长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茶会自然是没心情了,信下藤吉郎下尖领赏钱,却没放重臣离而详尽的情报直到一两个时辰后才收到。
两个月前,美浓北方城主安藤守就率领群臣。以严厉的辞锋谏言。惹得斋藤龙兴恼羞成怒,将为的安藤囚禁起来,还对其肆意折辱,关押了月余才放出去。为此,认为龙兴不堪辅佐的安藤。与女婿竹中重治一同下定决心夺取稻叶山城。
夺城的过程十分精彩,竹中只带了侍从十六人,号称是给弟弟送药。混入城内,而后四处放火。安藤部则趁机在外大肆喧哗,斋藤龙兴误以为城被织田氏所夺,立即窜逃出去。
本来事情已经足够惊人,再加之戏剧性的过程,令众人喘嘘不已。
“此事我事前就知道端倪。”信长悠然坐下。伸手一指,“甚左。你来讲!”
咦?此刻不是表现英明神武的最佳时机么?为何要让旁人代劳?
手凯秀虽然不解,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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