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之平手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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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之平手物语-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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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汎秀闻言轻轻颔首,不动声色地示意跪坐一旁侍奉的本多正信拿笔记下话语中的所有细节,事后再尽量核实查证。这是面对临阵投诚者的常规处理方案。

    而后他才开始思索这几句话。

    照对方所说,船越景直的态度是坚决跟随三好家,但不限于某个人,谁掌权就拥护谁。

    这种做法,用利弊得失的逻辑是解释不通的。地位牢固的谱代家臣可以不参与政争,只忠于家族,不与权臣有过多往来。但附属国人众如果有意更上一层楼,就应该找好根脚,结下稳定的利益交换关系,才是正道,否则只会被各路权臣们视作牺牲品。

    比如现在,企图政变夺权的三好一门众,就对船越景直没展露出任何仁慈,而是将其视作筱原一党,加以出卖。

    船越景直这做法,倒显得是确实没什么私心似的。难道这家伙对三好家有特别深厚的感情?这从平日的言行里实在看不出来,若说他故意装作抱怨,实则忠心耿耿,在下一盘大棋也有点夸张了。

    或许真的如岩成友通的分析,此人是对“检地”和“刀狩”等指令感到忧心,所以尽管反感三好,却更痛恨织田。

    拿惯了刀枪的人,总会觉得,一旦放下刀枪便没有安全感,这种情绪也可以理解。但站在大名的角度讲,某些豪族既不肯被收编当炮灰,又不肯老实归农,实在让人很为难啊,只能请你们去死了。

    这些思绪在汎秀脑中只流转了一瞬,迅速揭过去,他继续问道:“除了船越景直之外,还有个叫做菅达长的人,也召集人马笼城抵抗我军,此人又是何种情形呢?”

    三好长俊皱起眉头:“菅达长我早就认识,相貌堂堂,武艺高强,也擅长指挥水战,在淡路年轻海贼之中极具威望。但他自视甚高,对安宅家向来不服,以前对出兵总是百般推诿,要说他会有什么忠心,在下是决计不能相信。”

    平手汎秀仔细盯着对方的面容,思考话中的真伪,同时心里也有类似疑惑。

    按这个道理讲,菅达长此人不是应该想办法找靠山来寻求取代安宅家的办法吗?为什么完全没有同织田家合作的意向送过来呢?

    现在他笼城的行动,是效仿船越景直的,那么日后就算赶跑了织田,首功也是船越景直的,菅达长不会有太多收获。

    只能解释为他已经找好了别的靠山啊。

    于是汎秀再问:“此人是否与筱原长房有什么协议呢?”

    三好长俊果断摇摇头:“实在不像。这两年来菅达长倒是做出过一些示好动作,但没得到回应,我看只是他自作多情罢了。况且船越景直已经对筱原长房言无不尽,有必要在小小淡路上扶植两家耳目吗?”

    刚才的提问是个小小试探。对方的判断过程,汎秀并不完全赞同。但最终的结论是靠谱的。

    如果不是筱原长房,那么菅达长或许是找上的别的什么势力

    这时三好长俊又补充道:“以前家祖曾说,察觉了一些豪族与毛利家勾结的蛛丝马迹,但未得到有力证据,不知道菅达长是否参与其中。”

    毛利家!

    平手汎秀顿时觉得豁然开朗。

    现在是织田、毛利的联盟,对抗三好、浦上、大友三角,然后许多小势力裹挟期间。理论上盟友之间应该互相支援帮助,但实际情况显然没这么简单,这种时候应站在全局看问题。

    那么,如果菅达长果真暗地投靠了毛利家,他此刻为什么不公开立场呢?会有什么想法?又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汎秀抬起头,目光正好与本多正信交汇在一处,双方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这一次,确实可以按照本多正信的思路去操作了。

    菅达长是不是真的投靠毛利家,淡路还有多少人参与其中,这个事实不重要,如何从中获利才重要。

    被冷落片刻之后,三好长俊不明所以,试探性开口说:“除开这些之外,鄙人还带来了阿波、赞岐的近况,乃至于筱原长房的军阵布置。倘若您能够借机一举将其军势击破,那淡路岛上的笼城者,也无非只是疥癣之患罢了。”

    满足于平手汎秀对两个淡路海贼头目的好奇心之后,他仍是不忘此行的最终目的。

    不过从这个态度看,三好长俊的语气,比前一个使者软得多,似乎也没奢望马上就达成内应外合,击溃筱原长房的计划,只是提醒平手汎秀不要满足于对淡路的占据。

    汎秀不觉莞尔道:“阁下就这么希望外人的铁蹄,进入您的故乡吗?”

    适才双方交流途中,作为幕府指定的守护代,汎秀对这个没有什么尊贵身份的武士没有必要太过礼貌。所以这句“阁下”明显带着讽刺的意思,嘲笑三好一门众为了内斗,不惜勾结外敌的行径。

    三好长俊却只作听不明白,回答说:“鄙人自幼在近畿长大,故乡并不在四国,而是在您治下的和泉。”

    他以这种装聋作哑的姿态应付过去,而后又十分正经地解释说:“实不相瞒,筱原长房已经在公然地铲除异己,扶植亲信了。数月之前,他与赞岐的有力国人安富氏结下姻亲,并帮助安富氏侵吞了周边其他豪族的土地。前不久他又试图让其次子成为三好家重臣赤泽宗伝的养子。他提出的‘新加制式’军法,无非就是篡权前的准备。”

    “还有其胞弟筱原自遁,与实休大人(三好义贤)的遗孀间传出不恰当的绯闻,但筱原长房对此毫不加以管束,这简直是对主家的公然欺凌。这些事情,您派人去四国的任何一处町镇,都能打听得到。”

    “另外,筱原长房一贯将阿波公方掌握在手上,时常以此为借口发号施令,想必也是绕开三好家的前奏吧。”(阿波公方即足利义荣,足利氏分支,被三好家抬出来的招牌。)

    “至于我等一门众所受到的打击,更不用说了”

    看他这番描述,这筱原长房简直是犯上作乱的权臣,除了没正式篡位之外,坏事都做净了。

    但平手汎秀却是江信江疑。

    前面说到的种种,都是处理内务时可能遇到的正常状况,未必就是包藏祸心,不可听信一面之词。至于后面的桃色新闻,更不值得深究。

    目前唯一可以确信的是,三好一门众大概真的受到了很深的打击,以至于不惜勾结外人,也要干掉筱原长房。

    但这也怪不得外人,谁叫昔日三好长逸掌权时太过霸道呢?四国当地人可是被这群大爷们折腾得够惨。

    这番话其实应该反过来理解,筱原长房在四国并不是不得人心,而是很得人心,他的各项政治手段或许也不免有少数徇私之处,但大体上是逐步强化了集权能力。

    现在正处在筱原长房大展拳脚的阶段,也是他得罪的人最多的阶段。再接下去新政就会开始运转,四国就会迎来以筱原为新核心的时代。

    如果这次不趁机将他解决掉,那么三好一门众可能会渐渐被排挤得毫无力量,而平手汎秀也将失去利用敌人内乱来扩张的机会。

    没花多少功夫,平手汎秀就听懂了对方的暗示。

    不过,这些消息的可信度还是存疑。就算三好长俊此人是真心前来带路,这家伙的判断力和分析力也未必靠谱。

    汎秀内心也并不希望仅仅取得淡路之后就折返回去。三好家明显是处在最低谷上,这个时候就应该想方设法去摄取更多利益,不能给出宽松的恢复时间。

    背后是不会有多少援助了。一个无力反击近畿的三好家,在信长眼里已经不是一等威胁。甚至可以说,阿波那个“伪公方”的存在,还有利于对足利义昭的敲打。

    织田家虽然家大业大,但目标也多。六角、北畠余党是目前的首要考虑,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还有朝仓、本愿寺的位置。

    乃至还有丹羽长秀的山阴,作为一个历史爱好者和游戏玩家,后世灵魂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对此的印象,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只凭自己的力量,想要尽量获得更多东西,就必须用些计略。

    而预设好的计略,发动的前提条件是,筱原长房率兵支援淡路,离开阿波。

    但是对方至今为止,都是出人意料的耐心啊,不管其原因究竟何在,都不是汎秀所乐见的。

    也许,是到了反客为主的时候了。

    归根结底,敌方不动,说明淡路国并不够重要,并不够致命。

    那么可不可以找一个更重要更致命的地方呢?

    平手汎秀闭目思索了一会儿,最终他起身走到军帐中的方桌前面,望着四国的地图,突然问道:“方才你说到西赞岐众虽然如约派出了军役,但士气低落,怨声载道是嘛这一点,还请详细道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局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八章 毛利家的身影() 
随着平手汎秀的念头,权力体系开始运转。

    有关菅达长的分析工作主要由本多正信负责。

    三好长俊被要求仔细回忆在四国,特别是在胜瑞城里的所有相关见闻,一丝一毫也不能漏掉。经过大半个时辰的处理之后,他提供了十几个道听途说的二手消息,看似都是些捕风捉影的猜测或者鸡毛蒜皮的杂务,但都要事无巨细地记载。

    同时安宅信康以及六家投靠过来的淡路豪族,则按照要求来到军营中的一处僻静之所,总结各自对菅达长这个人的了解。显然这七个人作为邻居能说的话题太多了,目前没有专业人员整理,一切交由本多正信凭个人判断力来筛选。

    再者,随时携带的重要文书需要核查一遍,关于毛利的直接或间接记载全部被翻出,然后按照既定格式标上必要的备注,誊抄下来作为比对。其中或是织田家内部书信中无意提及,或是外交文书被信长转发,也有平手家忍者的劳动成果。

    诸如此类种种,显然都要消耗文吏的人力资源。幸好平手汎秀有一个超过四十人的佑笔(文字秘书)团队。

    以前大多数家臣并不理解这个班子的存在必要性。四十多个人,都快赶上信长身旁的规模了。直到平手汎秀搞出了“印字签花税”,“竞拍会”,“带刀状”等数个新政之后,这个数字就一点也不嫌大了,甚至还逐渐觉得不够。

    可是这个团队也很难再大肆扩充了。既要识文断字,又要政治背景可靠,满足条件的人在本时代可真不太容易找。这些年平手汎秀通过集中抚育士卒遗孤,选拔了二三百可用之人,但其中大部分都走上了父辈们的舞刀弄枪之道,成为谱代军中组头、队头之类的基层军官。愿意啃着书本,并且能读出来个名堂的人,只有五分之一不到。

    一般大名会从和尚庙里登用奉行,不过平手汎秀并不太愿意把宗教力量引入到如此中枢的地方,就连跟虎哉宗乙他也只是保持合作关系。

    文官体系的建设,是一个困扰了人类数千年的大问题,急不得。所以暂时只能让这四十几个“读书人”能者多劳了。

    最终经过了一夜的奋战,许多原来不怎么起眼的小片段逐渐拼合起来。本多正信以此做出判断,菅达长此人,的确极有可能已经倒向毛利。其接头人估计是毛利家中负责南线的小早川隆景——那可是个有名的调略专家!

    至于他们的全盘动机,大概是想要在不与织田家撕破盟约的情况下,抢夺淡路岛的控制权。

    可想而知,一旦平手汎秀作战失利,被迫退回和泉,届时筱原长房也必然元气受损,需要休养。毛利军便会趁此机会,从海路染指淡路,支持菅达长做旗头,来取得遥控淡路水军的效果。而且到时候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汎秀更加理解四国那边用兵如此谨慎的原因了。原来除了当面之敌,左右各处还有这么多心怀叵测的围观者。

    平手倒还好,战败丧师也不过是损失一些发言力,信长和义昭显然仍会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筱原长房要是一旦遇挫,会被内外无数野心勃勃之辈吃干抹净。

    所以明明淡路被围,明明他的部队远多于平手军,就是迟迟下不定决心。

    比起织田家的扩张方式,毛利这种扶植代理人的战术显然更容易受到当地人欢迎,但统治也相对不稳定。而织田的最大优势则是掌握了京都,与朝廷和幕府关系密切,有大义名分在手。

    双方虽然明面上是盟友,却只不过是一时权宜之计罢了,私底下的明争暗斗可一点都不少。

    比如丹羽长秀奉命攻略但马时,吉川元春、武田高信就以扫清尼子余党的名义跑到分一杯羹。结果是织田家占据了生野银山,但毛利家却获得了但马国四分之三的土地(虽然掌控力不高)。

    现在平手汎秀也感受到这种难言的滋味了。

    根据各项情报汇总,毛利家的战略布置大致呈现在眼前。

    目前毛利家大致分为三个战线,毛利元就与嫡孙辉元,在北九州对抗大友家和大内残党,目标是富饶的博多町;吉川元春带领山阳国众在因幡、但马镇压百折不挠屡败屡战的尼子残党(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山中鹿介);小早川隆景带着山阴国众,负责与浦上、三好周旋。

    这三个方向的战略思路完全不一致,一个是强夺,一个是围剿,一个是智取。

    小早川隆景就是“智取”的执行者。表面上他要以本部人马及备中、备后二国之众,应对两个方向的强敌,似乎会很吃力。

    但其实浦上正与浅井作战,三好则在和平手对峙,而小早川隆景这家伙,不仅没想着帮忙,还时刻准备抢人头摘果子!

    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左思右想,越来越觉得这个猜测靠谱。

    平手汎秀当然不能让毛利家如愿。但他也绝不能公然撕破脸面。后面的政治风险是很高的,只能因势利导,想个取巧的办法。

    这次汎秀本人尚未发言,本多正信就主动献策了,他跪伏下拜,进言道:“菅达长鼠目寸光,小早川鞭长莫及,二者相聚百里,必然不能互通。可以各个击破。”

    接着他上前详细解释说:可暗中教人制一批毛利的军旗,同时派船只故意来回开动,营造毛利家援军前来的假想。菅达长与小早川之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深情厚谊,见状一定会怀疑是否被毛利家放弃。其心动摇,后面的文章便好做了。

    这种事情,毛利元就可是有前科的,前些年以优厚条件招降山阴猛将本城常光,旋即又将其暗杀,收回其领地。再往前看,吉川、小早川两家的上代家督都传言是被利用后又遭杀害,死因可疑。

    在原本的历史中,三村元亲、武田高信也是类似的遭遇。如此先厚禄笼络,后诡计打压的做法,可以说是招牌一般的存在。

    平手汎秀听了这条计策,先点点头,而后又立即提问:“倘若敌方有三五名高明斥候,便可轻易发觉毛利并未出兵,如之奈何?”

    然后本多正信胸有成竹地回答说:“请您以在下为使者,前往备后小早川处请援,对方推拖不过,定会派些老弱残兵虚与委蛇,到时候真假混杂,就不易分辨了。顺便也可试探,究竟菅达长是否内通毛利。”

    汎秀略做思索,慨然应允。

    事情成与不成先不说,另一方面,当年本多正信作为使者见了一次松永久秀,回来之后便有日新月异的进步,再去跟小早川隆景打打交道,想来是又能有一些成长的。

    送走本多正信的时候,平手汎秀并不怎么开心。因为就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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