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境遇就摆在他的面前,对于那个位置的艳羡和渴慕,几乎就在刘备伸手可及的地方,不过此时的刘备却也知道,至少在当下,这种渴慕和艳羡却还是更像个致命的诱惑。
虽然刘备能够成就今天的大业,不能不说他本身自然有一番英雄的才能,不过和曹操这样文治武功,样样都远超当代的那些个诸侯们一头的人物相比的话,刘备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他那种百折不挠的意志,加上他对于那份被世人或者称之为假仁假义的坚持。
除此之外,他能够做的便是更多的信任自家的手下,在这一点上,说刘备为人,颇类高祖,倒也有几分道理的。
天子的那个位置,如今在天下间除了刘备之外几乎没有了那一个刘氏子孙能够承继,在这一点上,倒也不得不感谢曹操一番,对于刘协这么多年的掌控之外,曹操当然会对于刘氏的皇族们狠狠的压制,又加上本就是末代的东汉皇族,也形同虚设一般,这么多年来,屡次遭受了欺凌和凌迫之后,即便是天子刘协也没有血脉留下,故而刘备这位血脉不知道多么偏远的刘氏子孙,却是已经成为了最亲近那个位置的人了。
当然和当年的光武帝刘秀时一样,不管血脉上的远近,对于那个位置上坐着谁的屁股,终究还是要看这些人手中所代表的势力的。
而今的刘备却是不仅姓刘,还有着足以能够保证他得到那个位置的实力,,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天子遁迹,玉玺在手—的情况下,就那么不管世事的和当年的袁术一样的。
这当然是刘备的自制和自知,天下间的势力并不是只有他一家,虽然说如今的荆州已经昭显了远超过其他诸侯的实力。
“孔明,士元,如今不过你我三人,却是都已经相知相伴了不少时间了,说实话,世间变换到了如今的这个境地,还是让我多少有些不自信的,试想,虽然我刘备自然相信大汉不亡,然而世间万物终会有着生老病死,自然不会有不灭的朝代的。而想我十多年前,和当时的景升兄,也曾有过一番恳谈,当时的我,却是曾做狂言,试若我有尺寸立足之地,天下群雄不足惧耳”
“不过有了这番话,到了如今的这番境地,倒是让我有些战战之意啊”说到此处的刘备,却是没来由的抬手抚了抚自家额头上已经渐渐有了灰白的发线。
“人生五十年,我刘备却已经五十有四,天命与我,自然已经颇多嘉惠,至于更多的人间尊崇,说来,不过到头来一切世事,皆是梦幻如水,人生一度,却也寂灭如空”
“勉力半生操劳的结果,虽然也有几分天道酬勤之愿,然而原本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汉的结局,却是不知不觉之下,变成了个人野望的实现了,呵呵,这段时间里,那些市井之间的流言,我也是已经有了太多的耳闻,情势到了如今的这种境地,要是说我刘备对于那写流言中的内容,不做些想法的话,那却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确实,到了如今的这个境地,若论大汉的存亡重任如何,我刘备倒是不得不做当仁不让之举了,在这个当口在诡言以应对世人悠悠之口,也只能使得我刘备坐实所谓的伪诈君子之名了”
“经过了这么多年,不再需要为了自家的生死存亡而费尽心思,总该说些名副其实的豪迈之言的”
刘备这自然是对于他身边,如今最能够依仗的两位当代的大才交托着心底的那份意思,虽然说有些话,不用他说,以诸葛亮和庞统的智慧,也能够理所当然的猜到,不过那样得出来的结果,自然不想如今由当事人,自家说出来能够昭显出君主的为人至诚。
“当然,现在我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想来两位军师自然也是知道,对于现在曹操,和孙权他们的举动,与我荆州,终究是视作敌手,虽然之前的时候,与江东多少还有些暧昧可言,不过想来如今往后,对于我们却是不会有那么多的好感了”
“那孙权,虽然还显的年少,不过鲁子敬当年与孙权一语,倒也像三顾之时孔明为我所谋划的一般,多少让孙氏生出了些别样的心思的,呵呵,当然,这般说他,我也没有当然的资格,如今大汉的天下,却是四分形势已定”
“有望成为那最后之人的,眼下的辽东,倒是可以先瞥开些,毕竟他们的势力远处辽东,至于我们,曹操,还有孙权,算算,我与曹孟德,也都已经是过了天命之年的,虽说明日之事犹未可知,不过像我等这个年纪的,虽然壮心不已,倒是已成伏枥的老骥,当然即便是事有不测,想来有像孔明,士元等人的帮扶,荆州这一脉的大汉护庇之力,终究能够持续下去的”
“主公却是说的有些过了,但求我等能够辅佐主公成就大业,便是我等之愿,岂有不为明日之功,便即有了不预之念的”此时的诸葛亮自然插话道。
“确实今既然在下明了了主公之念,自会竭尽心力,为主公以效死”庞统也是继之言道。
虽然诸葛亮和庞统,他们这些人,在如今的形势不会担心刘备会不会对于前途生出些保守之念的顾虑,不过对于荆州麾下的那些个从属,总是会在如今天子不在,加上刘备心思不明,而又有谣言四起的时候,生出些疑惑的。
既然有了而今刘备这一番明语,自然诸葛亮和庞统当会在平日里行事的时候,给以他们身边人以讯息的。
如此以来,那些从属们也不会生出什么犹疑之心了,而要做的自然是更加的争取些表现,以求的能够在将来的封功荫赏的时候,能够分的些恩惠。
如今荆州的大事的决定,已经在这几年中形成了一个基本的模式,便是刘备越来越像是一个后世的董事长一般,而诸葛亮便是那个把持一切具体事物的总经理,至于具体的行事,有关军事方面的庞统便是那个执行策划的人。
现在从刘备这里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诸葛亮和庞统两个人自然不需要刘备再说更多的话。
“既然如此,照目下的形势看,主公的却是不妨先照着之前曾在许都流传过的那段有关天子有意大封天下诸侯的流言一样,晋位为王,如此自然是要表明我荆州对于天子的意旨是尊崇和遵从的,如此以来,同时也能安抚一下人心稍起的波澜,也算是对于当下那些流言的些微的辩驳,毕竟天子虽然不在,形迹难寻,故而我们更要在大义上站住脚跟,而不是急着去流传那些流言。”
“天子之前却是在许都,而今不见了,当然,理所应当的要向许都问难,至于说传国玺的事情,却是不需要说那么多,毕竟天子的事情更为重要一些,玉玺不过是个死物罢了”
对于诸葛亮口中提到的晋位为王的意思,刘备倒也没有太多的推辞,他自然是相信,诸葛亮当然能够为这件事情做出一个完美的安排的。至于诸葛亮口中所说的对于那些流言的处置,以及对于许都的问难外事,刘备也没有什么疑问,毕竟之前的事情,虽然那些主食之人的本意,也是为了帮着刘备的,可是有时候急功近利,并不能达成如人本意的成功。
而且,作为一个上位人,在更多的时候,他可以容许手下人在他的手下以他们各自喜欢的方式达成他的指示,但是却是不会允许,这些手下人在他们的主公没有指示的时候,做出些超出主公界限的事情,当然要是以外界的形势以及其他的事情做出些,或许也是无意之下而形成的借势迫人的事情的话,任是再开明的主公也是会有些芥蒂的。
诸葛亮自然会为眼下发生的事情,以及从刘备这里得到的新近的提点,做出完善的安排,至于对于因为如今的形势而可能导致的曹操以及江东那里对于荆州的不可预估的战事,自然是交给庞统先去预作绸缪了。
此时的诸葛亮和庞统在这些事情上却是用不着深思的,毕竟这些事情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
两个人却是也不用太多的客气了,看着先前如同供品一样的传国玉玺,而到如今渐渐的变作了刘备手上的玩物,在向刘备施礼之后,两个人自是一同离开了大将军府。
“孔明,你这是为小师弟鸣不平么?”路上的庞统却是说出了这句话。
“呵呵,士元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婆妈,我有那么傻么,再说那小子,用的着我们这么做么,我这不也是希望荆州上下能够和气一堂么,毕竟如今还不到那个内斗的时候啊”
“就你那么多的心思,尽管你这么费心,可是有些人总是会不像你想的那样的,毕竟世间的人就有那种不知道好歹的”
“怎么,觉得有人挑衅到了你的底线了,威胁到你的位置了吗?”诸葛亮也是不失时机的调笑着。
不过对于这种明显的没有什么威力的话,虽然庞统的度量和诸葛亮相比稍有些不如,可是他也不会因此而对于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人感到有什么威胁的。毕竟他们也知道或许有些人的才能或能不俗,不过他们更相信他们自己的实力。
就像如今,虽然诸葛亮也自认被邓瀚从许都给弄来的荀彧在更多的时候,要比他更强一些,毕竟诸葛亮在军事上,他就觉得他不如庞统,或许他在大局观上于天下间也少有敌手,不过这位荀令君,完全已经达到了一个妖孽一般的存在,不管是人格品行,文士风流,又或者是军策对略,再者知政安民等等,却都是大才的。
可是即便如此,诸葛亮却也足够的自信,在眼下的荆州,他还是足以胜任他所占据的荆州主事职位的第一人的。
“希望廖公渊多少能够安分一点啊”
“这一点,你就不要操那么多的心思了,毕竟有些人也是很执拗的,你还是先想想,如何混淆许都吧,还有你想如何安排主公晋位为王啊,似乎天子之前的那个秦王之位,多少听着不怎么顺耳的”庞统倒是说到。
“却也是如此,先秦几多暴*,而今主公于天下可是仁厚之人,虽说我军占据的地方,为当年西秦故地为多,可是也大可不必非要拘泥于此的”诸葛亮附和道,“至于说如何安排主公的晋位之事,我倒是有了大概的想法,就先从成都,将许靖老先生请来,想来足以当得”
庞统听的诸葛亮提到许靖,便明白诸葛亮早就有了安置,便不再多说什么,虽然如今的荆州已经凭借着威震天下的实力,吸引接纳了不少的人才,而且通过这些年中的发展,于天下间,像诸葛亮,庞统,他们的名声也已经为世人所称扬,不过相对于这些时下的英雄人物,要想让刘备的晋位之举显得更加的尊崇一些,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和地位还是差了些时间的积淀的。
当然要是强行为之,却也是可以的,不过以诸葛亮谨慎,略带些苛求的行事风格而言,他自然不想如此的。
而许靖,这位在桓灵二帝的时候,便和他的表弟许劭以识人之名传扬天下的名士自然要比诸葛亮他们显得老成持重,位份足备,当然如今的荀彧或许也能起到差不多的效果,不过可惜的是,眼下的荀彧,和荆州的切合度,还是有些差距的,而这差不多的效果,当然也不是诸葛亮追求的。
此时的诸葛亮和庞统自然在相互交谈着他们对于接下来的具体事物的各自的想法,当然尽管他们很是自负也自信,不过这个时候的他们并不会就这么因为这片刻的商谈便将事情都给定下来,他们还是需要各自的去和他们的属僚们做些具体的商议的,毕竟他们也知道人无完人,事无巨细的全然让一个人承担的话,即便是他们再自信,并不代表着,就是事情的终极完美的解决方案。
经过这么些年的切实经历,他们也未尝不曾羡慕过他们的小师弟的做事方法的,不将所有的事情都大包大揽,虽然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可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而邓瀚领导下的中司马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为荆州的发展立下大功,不只如此,从中司马府出来的,想马谡,杨仪,蒋琬,以及后来的杨戏,张裔等人,如今虽然已经脱离了中司马府的圈子,而在更多的文事上发挥着他们的才能,可是他们如今倒是都在中司马府那里学到了那里轻松治政的工作方式,并且在那样的气氛下,每个人的正事不仅没有放松,倒是要比其他的人更显的从容,就像几乎同时入仕荆州的蒋琬和费祎两个人,当初的才能也相差无几,可是在各领了一郡为守的如今,蒋琬倒是要比费祎更为自在的。
“那小子总是那么轻松啊,看着真是让人羡慕啊”和诸葛亮作别时,庞统却是免不了又发着邓瀚的牢骚。
第七十章 所谓权势者
第七十章 所谓权势者
对于从许都以及其他各方势力的城池散发的变得越来越有些荒唐的流言,荆州方面倒是没有给以太多的理会,当然他们并不是没有对于这种流言应付的法子,只是他们在积极的对应之外,选择了另外一种的冷处理。
许靖从先前的刘璋为益州掌控之时,便已经不怎么应付政事,虽然他并不仅仅是只有识人之明这点本事,却是因为当时的益州上下,实在是有些无力对付荆州那种骤然蓬勃发展起来的威势。
当然如今,荆州益州,已经是合二为一了,而许靖并没有在这之间迁居到襄阳,或是长安,或许是这位老先生经历了那么多地方的游荡,有了些厌烦了。
不过眼下被诸葛亮以恭敬的言辞所动,以及委任他担当刘备即将进行的称王之事的司掌之人,即便是老先生多年平静的心却也再次起了涟漪。
并不是说人老便会心死,毕竟许靖作为一代名士,已经名扬于当下,而今要是能够成为刘备从一个汉室的大将军,平常的刘氏子孙,进位为王这件大事中的参与之人,想来定然会给他许靖的当世名声带来更多的好处。
要知道,许靖虽然身处益州,可是对于天下的形势总是不会不理不问的,以刘备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势力,已然是最有机会成就帝业的诸侯了。虽然在历史上的益州刘备成就的蜀汉,由于种种的原因,并没有治史,使得三国之中,蜀国更多的事情,要比魏国和吴国更为神秘,而少了传名的那种机缘,不过这一世的荆州刘备,却是不再是一个无奈之下的草头王,早早的从荆州起家,也就是要比历史上的刘备变得更加的自信了。
自然,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以如今荆州的发展,那么多的胜利和功业,自刘备而下的荆州群臣们,当然不怕没有机会让他们的名字,去镌刻在刀笔史书之上。
而荆州这些年的发展,却也足像一种传奇,以这样的形象出现,作为刘备也是不会没有治史的兴趣的。
如今作为许靖而言,参与到安排刘备进位为王的这一场重大事情中,多少也让这位老先生心中有了些自得的,从成都到襄阳,虽然这几年中,荆州方面总是在积极的勾连着治下这些地盘的交通,而到如今,当然以此时的水平,对于幽闭益州四周的高山峻岭,再是人心齐,也不能去除,不过多少还是方便了许多的。
老先生行走在这样的近乎于登天的出蜀的山道上,倒也没有太多的为难。毕竟他此行去襄阳,便是去帮刘备登天的,这些倒是有些好意头的。
对于诸葛亮以及庞统两人的行事,从鹿门山翻转的邓瀚自然不会随意插话的,而此时的他更多的时候,倒是在自家的府中沉思着和荀彧这一趟出行过程中的言谈。
作为时下最为开明的智者,若非邓瀚的心神乃是来自后世,他实在是想好好的探问一下,荀彧的出身是否和他一样。
这却是因为荀彧,或许是无意,竟然和他提到了些政权上的分治之术,或许是他经历了太多,对于一家一姓的帝王,对于这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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