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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求仙,在荀彧看来却是已经有了退避之心,不愿再在尘俗之中牵绊,所谓求长生,涉仙道,太过虚无缥缈,天子求虚无,岂不是已经对尘世间失望透顶。
而今天子已经疯了,或许这便是现实将这位少有聪慧的汉末天子给逼迫至此的。而今的荀彧对于天子的状况已经了然,对于堂堂的大汉天子居然落到这种地步,说起来,荀彧也是有些关系的,故而在不经意间,此时的荀彧却是对于曹操的眷恋已经消失殆尽,而对于天子的愧疚,对于大汉的忠诚之念重新填满了他的胸间。
到如今的他已经看的开了,天子在,他便在这里默默的陪伴一天,若是天子亡,或者救治无效,他愿为当今之人殉,以求稍减他对于大汉的愧疚之念,虽然此中心意并没有宣之以口,不过荀彧自是知道,郭嘉这位小他近二十岁的好友却是能够了解的到的。若非如此,但听得荆州的刘备遣来神医华佗的时候,他便不时的要来荀府为之通风报信。
这不,此时虽已入夜,郭嘉却是又来到了荀彧的府上,对于城中的那些夜间禁令,郭嘉似乎从来就没有遵守的兴趣,即便那位有些古板的老乡陈群总是在曹操的面前对于郭嘉的浪子行为大力的斥责,不过看来收效甚微,更确切的应该说是对于郭嘉就没有什么影响。
“奉孝,你也不小了,也要给你家的郭奕做个榜样才是啊”荀彧却是劝导着郭嘉。
“呵呵,文若,不要再和我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的道理,那些世俗的礼仪,我可不想去学来,套在自己的身上,将自己绑缚住,至于说我家那个小子,也不知道和谁学的,总是一副小书究的摸样,看着就让我来气,一点也不像我,本来还想着让这小子继续发扬我郭嘉的风范,让他传之后代,也算是在将来的诸多世家中独树一帜的行为,可是如今看来那小子很快的就要泯然众人矣”
“既然这样的话,那叔父,你就再生养一个,从新亲自调教,不要让他跟在丞相府中的腐儒学习,那样的话,定然能够培养出一个和舒服一样的小浪子的”若非是对着郭嘉,或许荀恽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毕竟荀氏一族总是颍川名门,对于子孙后代的教养那也是颇有些讲究的,何至于能够如此随便的说话。
“长倩你说的是,这不这两天,你叔父我正在和你父亲讨教,为何他能够接二连三的生下你们五六个兄弟,如今都五十多了,还有了小粲儿,想我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到如今也就郭奕这根独苗,所以这才向你父亲讨教些秘方之类的东西啊”
对于郭嘉的回话,荀彧自是笑着无言以对,不过看着荀恽倒像是有话可说的样子。
“叔父为何不去向那华佗神医讨教一二?”
“哦,这有何说法?”
“有传言道,那刘备刘玄德也是多年无子,很是着急,都有心暗找螟蛉以代,而就是在让华佗给他诊治了一番之后,便很快的便有了现在的这个刘禅,刘阿斗”
“呵呵,你们这些小辈,为何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啊?”郭嘉却是笑着道。
见荀恽的脸色变红,郭嘉却是不为己甚。
“算了,长倩也是为了我好么不过你是不知道,你叔父我收受了那个邓子浩的许多好处,如今又要上人家那里求告这些隐秘之事,实在是有些碍难啊”
“哦叔父你也与那邓子浩有所关联?”
“这都要怪你父亲,谁让当年邓子浩当年在许都的时候,接待了他一顿盛宴,从哪之后,你父亲倒是轻省了,却让那小子把我粘挂住了,总是会有些我爱好之物给我送来,当然投桃报李,我也顺手的给你父亲带来些,就像那些个荆州出产的茶,益州出产的蜀锦,襄阳的公子纸,雍州的毛笔,还有汉中来的墨等等”
虽然对于这些事情荀彧早有所预料,不过经郭嘉这么一说,仔细算来,他这府中和邓瀚有关联的东西还真是不少呢
荀恽却也为之一愣,转而笑道,“这又何妨,反正你们乃是君子之交,以丞相的胸襟以及他对叔父你的了解,定然知道你们虽然有交情,可是彼此各为其主,当然这其间的公私事还是能够分得很明白的”
“而且就说丞相自己,不也与那雍凉总督关羽很有一番交情吗”
“长倩你也说的是,不过听说你今天从邓瀚那里得了一份他的手书?”郭嘉却是转眼间问道。
“叔父却是从何得知?”荀恽却是回问道。
“这长倩你就不要问什么了,反正我是知道你有,是也不是?”
此时不曾多话的荀彧却是开口,“奉孝,可是五官中郎将那边传出来的?”
荀恽听话,却是一愣。
郭嘉却是一笑,其意自明。
“这倒是真的,不过是奉了四公子之命,先去给他们送去些拜帖,待有时间的时候,四公子想拜会一下华佗神医”
“之后,你便顺手得了一份那邓瀚的手书了吧反正我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去的,既然你的运气这么好,等过两天,也替你叔父我去拜访一下那个邓子浩,再将叔父我想向华佗神医求医之事说明一二”
“为何,叔父的这等事情,还要麻烦小侄前去啊?”荀恽倒是有些无奈之色。
“政所谓一事不烦二主,都是求医,都是要先投递拜帖,反正近来那华佗神医要先休整,然后沐浴更衣觐见天子,给天子诊治,我们这都是见缝插针的事情,而长倩你也是一回生,二回熟,已经成功了一次,这第二次定然也是方便的很。”
“当然了,保不齐那邓子浩看到熟人相见,更是好性情,再给你手书一封,倒是可以考虑将它作为传家之宝,留存后世了,你看你叔父我对你多好,事情就这样定了吧你说呢,文若兄?”
见郭嘉却是没有顾忌自己的脸皮,却是都把脸转向了荀彧,这般情况下,荀恽自是不能将之推却,只能是代为应承下来。
不过这个时候的荀恽对于郭嘉自然是嘴上说不得,可是心底里对于这位比他年龄相差不大的叔叔辈,很是有些腹诽,“这帮老家伙,果然是心黑手狠的腹黑之辈啊,还是我父亲太过正直了,哎”
荀恽这番话自然也只能在心底里说说,若不然的话,要是让郭嘉听见,又或者是让已经不在人世的吕布,袁绍等人听见,恐怕郭嘉定然不会发怒,倒是会指着荀彧大笑一场,而吕布,袁绍等人,虽然已经死去多时,或许都会因为荀恽的这句话,从坟墓里爬出来指着荀彧大声申诉此人的一系列的黑狠之处。
见荀恽答应了下来,郭嘉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虽然他对于那些个诗词文赋之类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当然对于书法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太多的精力,毕竟像这些东西,确实算来都需要一定的贵族身份的支撑,才能有时间去练就。
像钟繇,颍川大族,曹植的身份自是不用说,即便是后世的王羲之也是身份高贵的人物。而像郭嘉毕竟出身寒门,当年像郭嘉这样的人物,都是在为自己的生计而奋发,至于那些太过高深的文赋,他们掌握这些的兴趣当然不如对于经世济民之道。
郭嘉在荀恽展开邓瀚的那副字之后,自是和荀彧父子详谈,至于那夜是否归去,自是不问可知。
而对于入许第一日,就能引起这般大的影响,要说邓瀚能够预料到的话,那就太过夸张了,毕竟当年他入许都到现在为止虽然没有十年却也有七八年之久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身处乱世之中的许多人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主儿,自然十年前的事情,虽然会引得很多人的缅怀,不过毕竟时移世易,总会有太多的变化的。
不过而今看来,这许都中的人们还是记得他邓瀚的,或许他们更多记得的乃是那被天子钦封的诗酒仙的名位也说不定,又或者是因为许都城中本来有一个已经被人推举是天下文才独占八斗的曹子建,而即便是他也是不得不屈居邓瀚之下的缘故。
不管如何,反正今天的轰动,倒是让邓瀚一行人在许都城中的名声大噪,邓瀚,华佗两人却都为世人所瞩目,相比之下的江东来使吕范,还有他们的吴普还真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早就被路上见过他们的人当做了荆州来使的成员而已。
今天的邓瀚却是已经觉得疲累,虽然作诗不累,可是待客很累,虽然写手书,也不累,耐不过求得人多,也让人疲累,虽说一路上走来多是坐骑代步,可是和邓艾还有周不疑两个小家伙一路上不停的讲述,那喷出的口水若是能够积攒到一起的话,恐怕湿透两三件衣服还是足够的。
“哎,还真是累了”看着陪着他一起迎来送往了一天的邓艾和周不疑两个都已经开始摇头晃脑,邓瀚自是让两个人赶快去洗洗睡了。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国宾馆外还有人在瞧着此处的大门,并让那门前的卫士去待那个人通报。
不知为何,那卫士最终还是听闻了他的吩咐,去禀报邓瀚。
“那人怎么这会儿还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见卫士不为所动,邓瀚却也无法,“那人什么样貌?”
“乃是一道士,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
邓瀚一听,却是笑道,“居然是这个老东西不想这个时候才来还我书啊”
第八章 缘灭缘起缘来如此
第八章 缘灭缘起缘来如此
听到那卫士所说道的来人的形状,邓瀚虽然之前并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不过联想到之前流传甚广的邺城故事,此人的身份自然是呼之欲出。
不过对于来人,邓瀚之所以说他是来给自己还书的却是因为,那年他们还在益州的时候,他和法正两个人一起在成都城西的那一趟遭遇。
当然那个时候的左慈并不是当下传言中的那般模样,眇一目,跛一足,头戴白藤冠,身穿青懒衣,却是因为世人多势利,非至于对那些贫贱之士多有瞧不起的时候,而左慈却是真有本事的人物,想他到了如今这般年纪也是想要找个真正的传人了,而以他自负,想她这样的道术若是所托非人,自然会有祸国殃民的之事发生,就如当年南华真人收的张角三兄弟一般,不过一本太平要术便孕育了一场祸及大半个大汉天下的黄巾之乱,虽然张角三兄弟所图的也是为了给**的朝廷的压榨殆尽的老百姓们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不过比较而言,像张角这样出身茂才的家伙,终归是没有那般能力,不过是将原本摇摇欲坠的大汉天下的根基也给挖开了一些。
而今往事已矣,现今却是天下形势大变。
自从当年水镜先生得遇邓瀚之后,水镜先生对于观天查星所得天下大局的预判,便有了变化。在那之前,司马徽自是有所预见,汉朝的气数将尽,国运衰落,天下将要大乱,而那时候已经进入了司马徽眼界之内的诸葛亮,等一干弟子,司马徽对于其中的几位弟子的前程却是都不怎么看好的,不过天道虽无情,然而大衍四九之外,总有一线生机留存。
当然作为同样精通五经,也懂得占星术的左慈也得出了大概相同的预言,他更有言说,:“在这乱世中,官位高的更难保自身,钱财多的更容易死。所以世间的荣华富贵绝不能贪图啊”
不过人力有时而尽,再是智者,做到的也只能是对未来的天下大势有一定的预测,可是世事无常,总是如同流水一般在变换着,又如何能够尽在掌握之中。
原本司马徽也是认定的像诸葛亮这位有大才的弟子,终究是虽得其主,未能得其时,而今这样的论断,老先生已经不再做了,毕竟到了如今的天下,老先生已经是觉得天下事,总是事在人为,人心尽到,便可足以无愧,何必管他结果如何
就在邓瀚沉思的时候,门外的那个老道士自然是在卫士引进馆内之后,便一跛一跛的向前行进着,不过在他向前走去的过程中,就在旁人不注意之时,那人的姿势却是渐渐的行走如常人,就在那卫士还以为自己眼花时,那道人便已经进了邓瀚的房舍。
“小子,你可不怎么尊老重道啊居然敢叫我老东西”自是左慈对着邓瀚发话道。
邓瀚看着左慈,此时那般丑态自然已经尽去,四年不见,左慈依然是那副皓首苍颜,不见什么变化,而如今的邓瀚却是又添了四季春秋。
听到左慈这般说,邓瀚却是先向左慈行了一个揖,打了个稽首,邓瀚自然不是道人,不过他却是与道家有太多的渊源,故而此时的他这般做,左慈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回了个礼。
“尊老重道,这些事情,不管如何,总不能流于表面,小子嘴上虽然那么说,然而心中之真意却是天知地知。”邓瀚倒是说道,“再说,老东西,这三个字,也没有什么错处,毕竟修仙了道,终究也是要求的一个身心自在,行事为人直达本心的逍遥,何必执着于尘世的称谓像先生这般年纪,当然算的上老了,而若说先生为东西,究其本源,世间万物,无不都是出自先天五行之属,小子虽然所言不太恰当,然而终究也算不上错处啊”
听的邓瀚这般说,左慈却是接口道,“呵呵,要照你小子这般说,还真是老道士我的修行不足了,居然还这般执迷,没有悟到本心的自在”
邓瀚却是不再纠缠于这些事情,毕竟他对于这方面的心得也不多,能够让左慈这位当时的身怀道术的道门高人,也对邓瀚的话有所信服,那便足矣,再过了却是会露怯的。
另外,邓瀚也知道像左慈这样的高人,或称之为世外的高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却是不会轻易的找像邓瀚这样的人,一个世外高人,一个红尘三千世界中的佼佼者。
“不知道您找我何事啊?若是有什么小子可以帮的上的,自然是尽力而为?”邓瀚自是先应承道。
不过对于邓瀚的话,左慈只是微微笑了笑,“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故人来许都,自然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
“这么说来,您这些时间一直就在许都之中待着了?”邓瀚却是从左慈的话中听出些东西。
“以您的本事,不知这许都城中何处能够容得下您这尊大仙呢,而且好像之前您在邺城的时候,可是将那曹操给戏弄的不轻啊”邓瀚却是说道。
“这个却是要你自己去猜了,不过像这么简单的事情,定然不需要老道给你之恶点,你小子也能很快就猜出来的”左慈却是含笑说道。
“不过您那般明显的装束来访,或许片刻间便有人报之给曹丞相,更加的坐实了您与我们荆州一方的关系啊”
“这却与我何干,不过是调戏了那曹操一番,其人已经心术不正,自是对于天下人多有疑忌,再说了,老道士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已经在邺城吃了些亏的丞相大人,想来也不会希望在许都城中在落下面子的吧”
“那倒是,不过曹操不计较,他的几个儿子们却也不会轻易的忍得下这口气吧”
“老的,都不行,来个小的难道就能抵事么,不过是白忙一场,他们不来则吧,若是再来的话,老道倒是愿意让这些家伙丢些面子的”
对于左慈的这番心态,邓瀚倒是也觉得的可笑,人老遂成精,可是老小孩的心态也是让人不可琢磨的,一会儿他的表现自是成熟老辣,一会儿做些让人可笑的事情,也是说不准的。
“闲谈了这么半天,倒是要把正事给忘了?”
“怎么?”邓瀚却是没有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正经事。
“上次见面说了要给你本道书,不过现如今还有些不便,再过些时日再给你,可好?”左慈却是求告道。
“您这却是何意,毕竟那遁甲天书,原本就是您的,您要送给小子,自然是小子之幸,而今还在您的手上,却是不需要因为这些不便之事,来向小子我道明缘由的”邓瀚却是说道。
“小子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