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能。。。。。。”余作仁拚着力气想阻止,被一排团丁用枪架挡。
十多个长工在枪响声中奋起反抗,但是都没能冲到团丁跟前,就倒在了血泊中。
除了一个叫小六子的长工在外面替余作仁买些小杂货逃过一劫外。
魏向志吩咐将余作仁一家三口捆绑起来,押到了风荷塘镇,先关押在水牢里。
长工小六子乔装打扮,也跟到了风荷塘镇,要打听民团为什么残酷地杀害了余作仁家的长工,又抓了他一家人。
吕庆林回来后,马不停蹄审讯余作仁一家。
到此时,余作仁一家才知道是女儿余妤从北平回来参加了风荷塘镇游击支队。
余作仁哀求吕庆林,他们确实不知道女儿回来了。要问罪,就问他们两个老的罪,放过儿子余好男。
吕庆林阴笑着说:“十天之内,若不把余妤从游击队叫回弃暗投明,就先枪毙你的儿子余好男!这样的年轻人,不能留着他,否则,他也会参加游击队!”
余作仁千磕头、万着揖,好话说尽,要杀就杀他们两个老的,不要下儿女们的手。
吕庆林说:“老的快死了,杀不杀都无所谓,要杀就杀让你们最心痛的!要打就打痛处!你的女儿,用头发丝绊手榴弹,炸死了我们民团那么多年轻的小伙子,我们给她弃暗投明的机会,就是开了天大的恩了嘛!”
余作仁、常庆嫂哭天喊地,嘴里也埋怨着女儿不该背着他们干这种让家里遭难的事情。
余好男从抓他到现在,只有一句话,我在外面做生意,回来是看望父母的,没有惹你们,你们凭什么乱抓我?
为了救儿子,余作仁写了信,劝她回来救她哥哥。
民团强迫风荷塘镇的一老百姓把信送到了野鸡林,几经周折,到了余妤手上。
余妤看完信后,没等董依接过去看,就把信扯得粉碎。
余妤一个人的时候,只晓得流泪。
那个送信的老百姓还在等着回信,不给回信,就不能回去,吕庆说了,空着手回来,就杀死他老婆孩子。
无论怎么答复,都要有个回信。
董依终于弄清楚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终于,董依、朱泰安两人做余妤的工作,叫她暂时回去,屈居吕庆林手中再说。当然,他们也会给吕庆林条件,如果余妤按他们的办了,他们还要加害的话,游击队就要拿吕庆林的家人开刀。
余妤哭着问董依、朱泰安:“我们游击队队员中有很多人都是风荷塘地区的农家弟子,民团如果个个像我这样相逼,你们个个都依他们吗?那游击队不就是投降他们了吗?”
董依说:“余妤,你这是特殊情况,因为你们家是地主,狗吕庆林认为你们家应该跟他站在一起才行,所以对你们家心毒手辣。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被他们无辜杀害。你去吧,我们相信你对革命的坚定,我们会想办法把你们一家赢救出来。只是,你暂时要忍辱负重!”
余妤:“可是,王定六一家六口人都献身革命事业了,我为什么不能像他那样?”
无论董依、朱泰安怎么劝说,余妤尽管悲痛欲绝,可是,敌人这样做,只会使她革命的心更加坚强,更加坚定!
吕庆林得到了余妤的回信,回信说,余妤已经下定决心,跟着共产党的革命队伍战斗一辈子,杀尽国民党反动派,直到解放全中国,建立一个暂新的新世界!
吕庆林气急败坏,把信给余作仁常庆嫂看了,恶狠狠说,杀你们的不是我们,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吕庆林决定先杀掉余作仁,再看余妤有什么反应。刘九龄则主张先杀掉余好男,杀他们一家人最心痛的人。吕庆林说:“先杀掉他们家最心痛的人,怕是让余妤彻底死心,我们钓她投降的计划就没有一点希望了。”刘九龄咬牙切齿道:“她投降不投降又有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们这些革命者看看,看看他们参加革命跟我们作对的下场!”
董依在民团杀害余好男之前,给张拓朴去了密信,也委托黄志棋想办法周旋。黄志棋找到张拓朴,张拓朴也看了董依的密信,张拓朴说:“是的,我是参加过北伐,曾经是你们心目中的正面军队,但是,我现在已经是你们心目中的反动军队了,我们打了这么多仗,我们还能有什么通融的?再说,我能通融的,都尽力通融了,时下,局势混乱,是非不明,主义不清,信念不坚,谁是革命的谁是反革命的,我们都说不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但是张拓朴还是进行了干预,可是,这种干预,刘九龄、吕庆林表面上应承了,拖了两个月之后,而在一个阴气森森地夜晚,吕庆林指使魏向志在牢中将余好男砍了头,第二天,暴尸街头。并且,很快将消息传送到了游击支队。还威协,如不投降,再杀死余妤父母。
余妤昏死过去。
敌人第三道通牒到来:十天之内,余妤如不投降,就杀死她父亲余作仁。
张拓朴对刘九龄、吕庆林的阳奉阴违暴跳如雷,但是,他没有办法制裁刘九龄、吕庆林。他也给游击队回了信,在风荷塘镇,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刘九龄是宪兵大队的人,已经跟我平起平坐。对余好男遇害一事,只能抱深深的同情。
第十九章(二)
二
秋收暴动,队伍撤进野鸡林后,朱泰安的身体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基本恢复原状。这天,他跟董依商量,不能让敌人这样惨害余妤一家,他要下山去骚扰敌人,打打敌人的嚣张气焰。
董依知道他有办法,同意了他的意见。
朱泰安带着五六个游击队员,乔装成贩茶的老百姓模样,到了风荷湾茶楼,找到已经被吕庆林宠爱的,但是为了革命不得不忍辱负重的新兰嫂,打听刘九龄、吕庆林、魏向志来茶楼消遣的情况。新兰嫂告诉朱泰安,如今吕家大院百十间房子,被国民党另一支军队借用,也是吕庆林有意识地借给他们使用,以此保护吕家房产不被工农革命者破坏。吕庆林全家都搬到了风荷塘镇的董依家里去了,强占了董灯顺的家产。如今的风荷湾是热闹非凡,成了风荷塘镇之二。但是,奇怪的是,吕庆林、魏向志他们相反基本上不回来了。吕庆林想新兰嫂时,就派人来传她去。她不得不去。新兰嫂还非常着急,敌人已经开始了大封锁,进来容易出去难。
朱泰安说,你这儿不是有地道通往山里吗?我们可以从地道里进山。
新兰嫂:山里地道出口那一带,如今敌人设下了重重岗哨,不可能从地道出口进山了。
难道?没有地方可以进山?
进山可以,必须有家属连保,最多两天,两天不回来的,杀掉连保的人!
朱泰安说,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新兰嫂又提供了另一个情况,余作仁家的一个叫小六子的长工逃过一劫,听说他潜伏在风荷塘镇,一心想寻机给小主人余好男报仇,给被民团杀害的十几个长报仇。至于小六子躲在哪一家,新兰嫂还不是很清楚。
朱泰安决定到风荷塘镇去找小六子的下落,也许,小六子能提供一些可用的情况。
朱泰安没有带更多的人进风荷塘镇,人多打眼睛。他只带了一个人,装成贩菜的,但是接近风荷塘镇的关口时,发现,进镇的人可以不受任何盘查,而出来,基本上是人人过关,严加盘查。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偷偷出得风荷塘镇。朱泰安犹豫后,还是进了风荷塘镇。
找到黄志棋,黄志棋见朱泰安下了山,大惊,这太危险了,而且,要回山,几乎没有可能性。
朱泰安说:“我有办法的!”
黄志棋弄清了朱泰安的来意,觉得杀死刘九龄、吕庆林、魏向志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比登天难。他们三个人,出门就是前呼后拥,没有一个人单独行动过。至于叫小六子的人,他更没有听说过。
朱泰安和他带的那个队员在黄志棋家里藏了两三天,没有想出任何办法。离吕庆林杀死余作仁的限期只剩三天了。
朱泰安决定到镇上走一走。
黄志棋不许他出去,告诉朱泰安、他和董依、余妤三个人的相片原来是满街张贴,任何一个小兵都可以认出他们三个,最好不要冒这个危险。朱泰安说:“我不是化妆了吗?这嘴上的胡子,足以把我的真面目盖得面目全非。”黄志棋说:“那是你没有碰着有经验的兵,要是碰着有经验的兵,你就完了!”朱泰安叫黄志棋放心,他会好好保护自己。
黄志棋每天都忧心如焚,怎么让朱泰安回到山里去,现在哪敢让他随便上街呢?但是,朱泰安还是强行上了街面。
朱泰安在街上晃了一圈,街上到处都是宪兵大队的人,只有他们才会不遗余力地抓捕游击队的人和共党分子。朱泰安每当这些坏蛋出现在眼里时,尽可能不慌不忙避开他们,以免这些有“经验”的兵找出麻烦。走了几条街后,便到了荷花舞会会所附近。朱泰安已经从黄志棋嘴里得知,刘九龄对荷花舞会会所有千般警惕,对进出会所的人盯得格外紧,有不少的人被秘密抓去严刑拷打,企图查出会所的真实情况和秋海棠的真实身份。但是那些被抓去的人,确实是些花里胡哨的人,除了叫屈或被屈死,没有办法讲出什么实情。
朱泰安不会轻易进荷会舞会会所,他只是在附近来来回回逗留着,等待着看会不会有什么机会出现。
突然看见三楼窗子边站着一个美女,仔细一看,那不是秋海棠吗?看样子,秋海棠要向他示意什么事儿。
他就盯着秋海棠,只见秋海棠用手向他的下方不远处比划了一下。他向下方望去,离他五六十米的地方,有一个小乞丐。
“小六子!”朱泰安第一念头。
朱泰安暗暗表示已经会意。抬腿向乞丐走过去。走到近前后,朱泰安低声问:“你是小六子吗?”
乞丐瞪眼看他,不敢答话。
朱泰安说:“既然我知道你是小六子,我就不是坏人,是坏人我就已经把你抓起来,不需要问你是谁。你要相信我。我只想打听一下,吕庆林或是魏向志在哪里?他们有没有单独出行的时候!”
小六子不理睬他,转身就向另一条巷子走去。朱泰安跟着他走。
小六子走到一座酒楼边停下,用眼睛看了看二楼。
小六子说了句话:“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要找的人,在这里可以找到。”然后,小六子头也不回走了。
朱泰安进酒楼,上二楼。二楼有排包间,间间都是吃酒的人。
酒楼的跑堂的跟着他,问他吃点什么。朱泰安说:“会客!”跑堂见他说话短而生硬,便转身离开他了。
从这头走到那头,不太好看见包间的人,门基本上都是半开着。
再往回走,走到中间一间时,听见里面的人提到了游击队、余妤什么的,又说要斩尽杀绝什么的。朱泰安便明白了,这些吃酒的人,肯定是民团的人。
朱泰安不便于在酒楼下手,就出了酒楼。到了斜对面的屋檐下站着。
又看见小六子在不远处站着。
朱泰安没有理他。
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民团的人陆续出来,朱泰安一眼就认出了走在中间的魏向志。
朱泰安看看街上来来往往有很多人。就把短镖暗暗捏在手里,并用衣袖遮挡着。这些团丁们喝得已经烂醉,走路个个东倒西歪。朱泰安一镖飞去,正中魏向志后心。魏向志扑地倒地而毙命。
醉了眼的团丁还以为是他醉酒了,上前去扶他,等看见哗哗不住淌流的血水,才傻叫不止。
接到报告的吕庆林赶来,从插进魏向志后胸的镖柄上扯下白布巾,上面写着:要是再敢对余作仁、常庆嫂下手,还有更多的人就是这个下场!
吕庆林倒吸口凉气,生怕又有不明方向的梭镖扎在他身上,急忙吩咐把魏向志的尸体抬上,回到民团去。
刘九龄率宪法兵大队、吕庆林率民团、张拓朴也命令部分官兵,满街搜查。
小六子目睹了全过程。早就上前来拉了朱泰安一把,然后小六子走在前面,朱泰安跟在他后面,拐了几道弯后,进了一户人家。
小六子说:“我已经跟踪了他一个多月,平时,他不喝酒时,你别想碰着他,他前后都是挡枪子的团丁,只有他喝酒时,那些团丁都跟着喝醉,就走得散散兮兮了。可是,我没办法下他的手。今天,我是准备跟他直接拚死拉倒。没想到,老天派你来了!”小六子说完,解开衣服,胸前是一排管状炸药。
“这是谁的家,安全吗?”朱泰安看看屋里没有人,问。
“我讨饭讨熟的人家,就是两个老人,男主人叫仲道生,他有个儿子叫仲正方,是土匪头子,但是两个老人都是好人,经常帮助穷人过活,现在他们都出去了。但是他们不介意我来住住。所以我有他们的钥匙。但是不安全,他们一会儿就会搜查过来。但是,你会安全的。”
小六子说完,抬步就出去了。
“你到哪里去?”
“等着,一会儿,你就安全了!”
朱泰安没有在意,以为他是想什么办法去了。
不多久,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朱泰安急忙寻声跑过去,拐过两道弯,就见不远去地上躺着一片被炸得死的死伤的伤的团丁和宪兵,有一二十人。
吕庆林命大,炸得满脸是血,但是没有致命伤。许多团丁把他围拥着,向医院方向跑。
已经看不见小六子了,可能,他已经被炸得肢离躯碎了。
敌人停止了搜查,因为,这个杀死魏向志的人,在开炸前喊了一句:“为十五名长工、为余好男报仇!”
所以敌人认为杀魏向志的的人和炸死团丁的人是同一人,既然这人与团丁已经同归于尽,就没有必要再搜查下去。
朱泰安镇定自若地来到了黄志棋的家。
黄志棋已经知道全部情况,两个人为小六子的壮举流了一回眼泪。黄志棋的老伴哭得更伤心。
张拓朴把刘九龄、吕庆林责怪了一番,命他们,以后不准随便杀死与游击队有关联的人,要放长线钓大鱼,不要因为杀死他们一个,而死伤我们一片,这是得不偿失嘛!
刘森一接到报告后,认为,可以不杀余作仁夫妇,不杀董灯顺,这三个人要关押,慢慢地想办法瓦解他们,因为他们的女儿是游击队的重要角色,要让这几个重要角色没有哪一天能放下担心,说不定会冒失做出什么举动来,趁机抓住他们。但是不能一个也不杀,以后抓住了其他游击队员的家属,该杀的还是要杀。
吕庆林被小六子同归于尽的突袭炸断了左手的食指,着实吓得三魂掉去两魂,以后学乖了不少,不敢事事出风头,只是在幕后策划,或把极打眼的坏事让刘九龄的宪兵大队来做。
朱泰安还是从风荷塘镇平安回到风荷峡。
他离去时没有跟黄志棋打招呼,不想给这个老人惹更多的麻烦。因为张拓朴在风荷塘镇的老百姓整体的印象还算好,多半认为他是个好人,好多事情他身不由己。所以,张拓朴不怕有人暗算他,经常到附近的山里狩狩猎,打个狍子、野鸡、野兔什么的。这天,张拓朴带着两个警卫开着吉普车进山打猎。经过荷花舞会会所的十字路口时,突然有两个身着国军普通军服的人拦住车子,张拓朴正要发火,却见一个人亮了亮绑在腰间的炸弹,怔住了,两个警卫想动手,张拓朴拦住他们。朱泰安说:“我是游击支队的三大队的大队长朱泰安,不会跟你为难,只是借条道。”张拓朴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犹豫了会,就摆摆头,意思是同意他们两个上车子。
就这样,一路谁都不说话,张拓朴的吉普车把他们两个送到了安全处。朱泰安的一声“后会有期”后就和那个队员一起消失在森林之中。
第十九章(三)
三
是朱泰安冒死迫使敌人留住了余妤父母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