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们告诉刘森一,风荷塘镇的莲藕就是这么怪,三四月份就会长出伞一样大的叶,开出鲜嫩欲滴的花。而且一直延续到秋季以后,还是碧绿碧绿的一遍,夹杂万花朵朵。
风荷塘镇因此而得名并十分有名。
刘森一若有所思点点头:“是有点怪。这气候,我们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是荷花田池的荷叶荷花,却能充分领受气候的差异。对了,你们这儿是不是有一个叫仲磊石的铁匠?”
铁匠们都不语。
“没有这个人吗?”
“他不在了,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一个铁匠说。
“他为什么要躲?”
“你们的师长派人来找他,他害怕,就不知道躲藏到哪里去了。”
刘森一并不感到意外,师长肯定是要派人来找仲磊石的,但决不是出于恶意,肯是想拉他当兵。
“他是不是有一手绝活?以石击人击物和打猎,百发百中?”
铁匠们没有一个否认。一个铁匠担心问:“你们不会拿他问罪吧?听说他不知天高地厚,帮军阀团长刘高飞,把你们师长的步枪击成了两截?那是他不谙事,你们千万别怪他!”
刘森一没再说什么,看来是真有其人,真有以石击断师长步枪的奇事。刘森一转身出了铁匠铺,沿着正街往头里走,准备回团部。团部设在风荷塘镇正街街口的一家私塾里。因为战事连年,私塾已经停办。
走着走着,因为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刘森一无意中看见不远处的林子里有个人影一晃。刘森一便装着没看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当有一幢房挡住了林子的视线时,刘森一闪到了墙边,猫腰贴着墙走,从林子的另一边钻进林子里,并拔出手枪紧握,轻手轻脚往刚才闪人影的地方靠近。
刘森一的眼很尖,就是刚才那么一闪,他已经判断出那是一个很年轻身段很好的姑娘,至于脸面,他自然没能看清楚,但是他感觉到肯定好看。刘森一心里动了动,决定探个究竟,一个年轻的姑娘在林子里干什么呢?
刘森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离人影闪的地方越来越近。林子的枝叶并不是很茂盛,刘森一透过枝叶的缝隙,已经看清楚一个姑娘正猫着腰,扒着枝子往外偷看。所看的方向,就是东线七团团部指挥部。
她更有可能在看刚才看见的那个军人,走到那幢遮挡视线的屋那边后怎么没有走出来呢?却不知这个军人已经绕到了她的身后。
刘森一快速冲过去,一手箍住姑娘的腰,一手捂住姑娘的嘴,把她按在地上,使她不能动弹。
低声说:“我的手放开你嘴后,你要是大喊大叫,我就宰了你。你放心,我是北伐军的副团长,我要问你几个问题?”
刘森一还不敢立即松开捂姑娘嘴的手,先是松出一点缝儿,见姑娘不敢出声,就全部松开了。
姑娘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刘森一。
刘森一这才好好看看姑娘,红朴朴水灵灵的脸蛋。果然是荷花一朵!
刘森一在军阀陈炯明手下为官时,就十分好色,隔三五岔就去逛逛窑子。也抓民女奸淫。
加入北伐军,北伐军纪律严明,特别要求不准逛妓院,不准奸淫掳掠。他从心里感受到北伐军是一支强大的好军队,但是,他受不了这样的约束。
于是他动手拉扯姑娘的裤子,并威协:“你要是赶出声,我立即掐死你!”左手同时掐到姑娘的颈部,随时用力下去。姑娘已经吓得不知魂魄在不在身上了,任凭刘森一摆弄。
刘森一做完事,系好裤子,整好衣服。冲着姑娘笑一笑:“别吱声,别说出去,咱们两个都好!”说完,头也不回钻出林子,在街上绕了一小圈后,就回团部去。
第二章(五)
五
被刘森一强奸的姑娘正是仲磊石的小娘子,因为只有十六岁,刘森一当然看不出她已经嫁人,还以为她是个姑娘。
刘森一强奸了谷香离去没几分钟,镇长黄志棋正好从林子旁边走过,听见林子里传出嘤嘤的哭泣声。便扒开林子往里走了几步,见是谷香,衣服还散乱着。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黄志棋拉起谷香,对她说:“孩子,别哭了,走,伯伯先送你回去!”黄志棋知道仲磊石躲在哪里。就在风荷峡靠风荷塘镇的这一端的一个山洞里,那洞,叫做风荷洞。因为洞口在陡峻的半山腰,被许多林木遮掩,洞又深不见底,风荷塘镇的老百姓也没有人敢进入洞的更深处探个真实,就少有人至。再加上风荷峡山系里有许多山洞,就不为人们当回事。
北伐军拿下了风荷塘镇,害怕的老百姓只有仲磊石一个,就是他用石头击断了当时的团长张拓朴的步枪。刘高飞虽然赔了一支一模一样的步枪给张拓朴,可是,他仲磊石毕竟帮了北伐军的敌人,他害怕北伐军找他算帐。镇长黄志棋也劝他躲一躲,先观察观察再说。他就带着小娘子谷香,躲进了风荷洞。
今天傍晚,是仲磊石送谷香下山,让她到镇上打听打听北伐军是不是在抓他。
就遇到了这么倒霉的事儿。
黄志棋暗暗怪仲磊石不该这么轻率,怎么让谷香一个小女子单独下山到镇上打听情况呢。我跟你事先不是有交待吗,等我把北伐军的态度摸准了会通知你是留是逃嘛!现在,怎么办呢?
黄志棋再三劝谷香,千万不能寻短见,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谷香怀孩子有二个多月了,外形上一丁点也看不出来。刘森一强奸谷香时,就以为她是个姑娘。如果能看出她是孕妇,或许又是一个结果。不过这个事儿已经没有或许可言。
谷香向黄志棋表态不会寻短见,可是,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男人仲磊石。
黄志棋正是担心这个问题。他对谷香说:“孩子,我劝你,在仲磊石面前,绝对不能提半个字,先瞒着再说。”
谷香说:“黄大伯,我能瞒住吗?我心里虚得很啊!呜呜!”
黄志棋劝谷香,无论如何也得瞒。北伐军是咱们老百姓的军队,有人干出了不良之事,怕是一时糊涂。我们不能把这事儿传出去让北伐军为难,让老百姓看贬北伐军。再呢,仲磊石是个急性子,又是个要强的人,要是让他晓得了,他必然会不顾一切找这个人报仇雪恨,闹出很大的乱子。这且不说,他对你谷香从此就会另眼相待,怕是弄得你也很不好看。那就是两边都伤着了,一点益处都没有。千万千万,再大的痛苦也得自个儿背着,不要连累更多的人。
黄志棋也从谷香嘴里描述的像貌特征知道了是谁害了她的身子。
黄志棋一点也没有想到,就在他送谷香回山洞途中,跟谷香边走边谈时,仲磊石因为放心不下,溜下山来。隐约看见黄志棋带着谷香紧一阵慢一阵走着,感到有些异常,于是躲在路边,等他们走过后,就偷偷跟在他们两个后面,虽然没有听全面,但是至少弄清谷香被北伐军的一个叫刘森一的副团长给害了。他不知道眼前是天变黑还是他心里变黑了。应该说天完全黑下来,习惯于走夜路的他并不在于天有多黑,只是觉得心里的亮全没有了,把天也变黑了!天啦!这是真的吗?当他听出那意思后,他就停下来,呆在原地不能动弹。
黄志棋送谷香一路攀攀爬爬,终于到达风荷洞。可是洞里没有人。黄志棋不担心仲磊石个人有什么危险,他有一手绝活,遇到什么险情也能化险为夷。但他不能让谷香一个人待在洞里。他决定守着谷香,等着仲磊石回来。
可是一直等到天亮,也没见仲磊石回来。
黄志棋感觉事情不妙,忽然醒悟,仲磊石肯定是下山去接谷香,中途跟他们两个相遇因见谷香时而呜咽且表情不正常而躲闪,并且已经偷听到了他跟谷香说话。完啦!
黄志棋劝谷香离开山洞,先到他家里去躲一躲。等他把眼下黑不着边的情况搞清楚再说。
谷香又哭泣不止,欲寻短见。黄志棋竭力劝阻,好说歹说,总算说服谷香同意到他家里去躲一躲。在黄志棋的搀扶下,慢慢下山,然后到了黄志棋家里。
黄志棋的老伴何沁莲听了黄志棋介绍的情况后既惊讶又心痛。只有不住的安慰谷香,别无他法。
安顿好谷香后,黄志棋不顾昨夜的疲劳,到街上去寻找仲磊石。满街寻遍,也未找到仲磊石的人毛一根。他又返回山洞一趟,空跑。
这时,回到镇上后,已经是晌午过后,正好遇见张拓朴的勤务兵在找他,让他到师部去见张拓朴。
第二章(六)
六
张拓朴不相信刘森一会干出这种蠢事来,北伐军刚刚攻下风荷塘镇,老百姓此前对北伐军还没有直观的认识,正是需要在老百姓面前树立良好形象,让老百姓对北伐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有所了解的时候。另外,刘森一虽是从旧军阀中俘虏过来的,但是他外表上一点也不像那些只知道欺压百姓、打压百姓的流氓兵痞,憨厚老实,话语不多。贺胜桥战役攻打右翼山头那一仗,还充分展示了他的军事才干,他怎么如此糊涂呢?
“这么说,那个左手掷石百米之内百发百中的那个仲磊石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张拓朴先不问刘森一强奸谷香的情况,先问仲磊石的情况。
黄志棋说:“不是我藏他,是他害怕你,因为他毕竟把你的枪击断了,而且是帮助军阀刘高飞,他就自个儿躲开了,但是我知道他躲在哪里。我想请教张师长,你派人找他,是想对他干什么?”
张拓朴:“你以为我会拿他试问?”
“我有这个担心。”
“我倒觉得,你的担心完全多余,像他这样的奇人,我是觉得军队里用得着,想把他收进军队里来。”
黄志奇捋捋胡须:“这么说,你是好心了!但是,不瞒你说,张师长,仲磊石最反对的就是当兵,已经有支军队想过他的心事,但是不成!”
张拓朴抿了口茶水:“你是说刘高飞吗?”
“就是。”
“刘高飞是反动军阀,他肯定不会加入反动军阀;我们是北伐军,是劳苦大众的军队。”
“我们这儿的百姓,对军队的是是非非没有什么敏感性,反正无论什么军队来了百姓都不会去惹他们。”
“你们这儿不是有农会组织吗?没有宣传我们军队的优越性?”
“我也听说过有,但是,我没有亲眼见过。斗争这么复杂,他们好像不会进行太多的公开活动!”
“国民政府都承认农分组织的合法性,他们有什么不能公开的?”张拓朴认为黄志棋在说谎。
“在你们到来之前,这儿可是军阀在统治着。”
“好吧,关于农会情况,我们下步再沟通了解。现在,你能把仲什么,仲磊石找来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他肯定知道老婆被刘森一强奸了,他肯定去找刘森一报仇去了。”
“他认识刘森一?”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张拓朴想了想,问:“你认为这事该怎么办好?我想,刘森一肯定不会承认强奸过谷香!”
黄志棋鞠躬:“这得要看师长是怎么处理。我没有丝毫的办法。先,我是想瞒过仲磊石,并且做通了谷香的工作,让她不吱声。现在,怕是纸里包不住火。”
张拓朴呶呶嘴:“你先在隔壁待着,我叫刘副团长来,问问他,看他怎么说吧!”
黄志棋起身到隔壁房间里去了。张拓朴电话令刘森一立即到师部来。
十多分钟后,刘森一带着一名卫兵,来到师部。
张拓朴令卫兵到外面去。然后,给刘森一倒了杯水,开门见山:“刘副团长,有人指控你强奸了一个小娘子,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报告师长,我刘森一决不会干这种事,决不会!”刚刚坐下的刘森一神经质样的站起身。他感到太突然,怎么会呢,这事一会就传到师长耳朵里?
“坐下,坐下,坐下说。”
刘森一脸红脖子粗:“师长,我知道北伐军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我在黄埔军校受训时,就知道这支军队是无往不胜的军队,而无往不胜,靠的就是铁的军事纪律!”
“是的,你知道就好。但是,你不承认,不等于没有事实存在。而且,事情很不好办。”
“我没有,我没有任何事实,所以我就不存在要承认!师长,请你相信我!”
张拓朴走到刘森一身边,轻轻拍拍刘森一的肩膀:“你知道你强奸的那个姑娘是谁吗?他是左手击石百米之内百发百中的仲磊石的小娘子。你惹下大祸了!”
张拓朴说到这儿,一脸严肃,表现出沉重的心痛。
刘森一脑门子开始冒汗,尽可能掩饰内心的恐惧:“师、师长,说说啥呢?仲什么石啊?我不认识,不认识!”
张拓朴:“那个小娘子就是仲磊石的老婆,你就是死不认帐,但是,仲磊石那个小子,不会由你的。”
“师师长,你是说,他会暗中用石头击我?”
“这种可能性很大,我们怕是控制不了情势!”
“他帮助军阀刘高飞,你当时完全可以抓住刘高飞,师长,都是他威胁你,才让我们损失如此惨重,我们应该拘捕这样的反动分子,枪毙他!”刘森一气愤说。
“可是我们在哪儿抓他?他早就躲藏了!”
刘森一:“师长,你下命令吧,这事儿交给我,我、我一定能逮住他!”
张拓朴摇摇头:“刘副团长,我们是北伐军,暂且不说他只是经不住金条的诱惑而做了那么点事儿,刘副团长,你此前还是陈炯明手下的团长,我们都没有说要枪毙你,而是让你加入了我们的队伍;你说,仲磊石一个平头百姓,就是用石头砸断了我的一支步枪,我们就要兴师动众拘捕他吗?”
刘森一愣着,无话可说。
“我们是革命的军队,我们打的是军阀,我们为什么要打倒军阀?军阀就是奸淫掳掠夺的队伍,所以我们才要打击他们,消灭他们!但是,我们的队伍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放任不管,视而不见,我们跟军阀还有什么两样?嗯?”张拓朴语气轻和,但是份量重。
“我没有!”刘森一还在否认,但是语气已经十分乏力,头低下来。
“我建议,你自行了断吧!我不想呈报到军部!”
张拓朴的眼光显出无可奈何,给刘森一指了条十分明确的路。刘森一一听就懂,是叫他自杀谢罪。
“可以给我两天时间吗?”刘森一也不想抵赖这事了,怏怏地看着张拓朴。
“两天?”张拓朴十分为难,起身来回走着,“两天,好吧,就两天!两天之后,我不想看见你还在风荷塘镇出现,但是,我也不想听到士兵报告,说刘森一副团长逃走了。”
刘森一向张拓朴敬了个军礼,含着眼泪,一声不响离开了师部。
张拓朴等刘森一走远,叫出黄志棋:“黄镇长,你看,我这样处理,可以吧?”
黄志棋连连鞠躬:“张师长,我完全没有让刘副团长自行了断的意思,张师长,你作出这样的决定,我认为太过了,太过了,赶紧取消吧,取消吧!”
“这是我们北伐军的事,不关你的事。我只想问你,我这样处理,你认为是不是公平的?”
“我已经说了,太过了,太过了!北洋军阀那些个官兵,强奸了多少民女,他们没有一个受到过处罚,而且还不准老百姓仇恨。你们北伐军,能认个错,我们就会感恩不尽,不能拿人家的命不当回事呢,人家刘副团长,我听说还是相当不错的。。。。。。”
张拓朴打断他:“北伐军不是军阀,是革命军队,绝不能容忍奸淫掳掠的邪恶发生!好吧,黄镇长,我们不说这事儿了,你要想办法,给我把仲磊石找到!还有,我必须要了解这儿的农会活动情况!”
“张师长硬是看中仲磊石?”
“如果仅让他在民间打打猎,就太可惜了,他要是加入军队,肯定会了不得!”
黄志棋:“我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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