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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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枪-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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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浪人一时也不敢公开承认是他们装成那群老百姓样的人干的,对警察局和司令部的回应不正面碰触,而是提出了新的主张:由于那群人与摆摊的老头子恶战,不慎误打死了在附近做生意的日本浪人十多人,这是不可否认和推卸的事实,国军司令部和警察局必须做出让日本浪人满意的交待,否则,日本军方就会介入此事。这下子,司令部和警察局没有理由推脱责任了,只得软泡着想方设法稳住日本浪人。

后来,石埠市警察局和司令部以及石埠市国民党政府等联合给日本浪人以巨额赔款,又把十全野味店的房子全部赔给日本浪人,日本浪人表面上才暂时忍下这口气。不过,以军情为根本以做野味生意为聚财的日本浪人,也受到了日军军方的训斥,认为他们在帝国与中国还未完全撕破脸皮之前,他们的行动太过火,会授人以柄,给日军发动对华战争造成外交层面的被动,令他们收敛一下,不要小不忍乱国家之谋。

南宋街事件以不了了之打了个小句号。

但是国军司令部从身手和枪法上已经判断出是刘森一干的。司令部等在经济上的吃了哑巴亏,不能不把真相搞清楚。司令部派人传刘森一到司令部说明情况,可是刘森一死不承认他做了以上的事情。刘森一说,泱泱中华民国,高人多的是,只是受到压抑,他们不轻易出山。但高人中也不乏勇于为者,为什么你们偏偏怀疑是我刘森一干的?司令部的长官训斥刘森一:在石埠市就是你刘森一是个高人,再没有第二个比你刘森一高,你逞什么能啊?就你刘森一堪称是民族英雄吗?我国军几百万军队就不是民族之魂了吗?日本人在国土上横行霸道,蒋总统不清楚吗?我司令部是瞎子吗?就是你刘森一看得准吗?一个军长,居然搞起民间小儿科的把戏,杀几个日本浪人就能吓倒日本军国分子不发动对华战争了?就打赢日本人了?混帐之极!我们现在要的是克制,克制,再克制,不要让日本人找到入侵我国的任何借口!宁可让日本人杀死我中国人十个,百个,我们也不要动手杀死他一个,让他们把恶劣的事做尽了,到我们不反击哪里也说不过去时,我们再理直气壮而且必获得大多数国家的支持,狠狠打击他们!灭尽他们!这就是蒋总统的以退为进后法制人之策的精华所在!你难道不懂吗?

刘森一认真听着长官的训斥,一言不发。

长官的口说干了,说来说去,就是那个意思,小不忍则乱大谋,日本人是这样,中国人也是这样,都在相互观望,相互试探,相互寻机打击对方,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忍受一切强加在我中华民族头上的种种不幸,使千千万万的国人感到愤愤不平时,当激起千千万万的同胞怒火熊熊时,我们再倾国而动,同仇敌忾,到那个时候,我们再突起反击,该是多么壮观的正义的反侵略之战!而且必胜无疑!长官说这里时,竟然手舞足蹈,抒发起心中豪情来:到那时,啊,我们,多么的英雄,多么的伟大!话锋又一转:因此,我们不能在小事小节上让日本鬼子找入侵中国的借口,要一忍再忍!这就是战争艺术,战争谋略!

而你,竟然不顾国家全局之谋略,逞一时之能,图一时之快,说不定,还是你所宠的那个小村妇的歪主意,你想表现一下自己,图得小村女的欢心,干出破坏全局的错乱之举!你说,你该负什么责?

刘森一笑道:“长官,我受命领二十八军军长,虽然不全懂我民国政府及蒋总统的谋篇布局,但也知道总统先生攘外必先安内之策,当下是要对付犯上作难的共产党为先,日本人,小小岛国,根本不在总统先生的视野之内,叫做小泥蚯翻不起大浪。所以,我不会在意那帮日本浪人在石埠市作了些什么恶事,我根本不会干那些事的。请长官放心,决不是我干的!”

长官说了半天,得到刘森一这样的答案,眼睛都瞪出灯泡的光来:“你把我当日本人来哄?”

刘森一道:“长官又没有看见我,我哄长官干什么?长官,这事儿,长官不必往刘森一身上扯,刘森一现在还没有心事去管那些淡事,就像长官说的,现在为图小村妇的欢心而挠腮抓耳呢!”

长官最后没有什么多的话来开导刘森一承认他杀了日本浪人一事,只有一个字结束了谈话:“滚!”

第十三章(十一)

十一

但是刘森一没有瞒吴侗生。

因为吴侗生也干过暗杀日本浪人的事情。

日本浪人在垄断了南宋一条街的野味市场后,择日到石埠市最豪华的法国人开的法月大洒店开宴庆贺。那天,吴侗生也带了张舒意、仲磊石等几个人装扮成商人模样,在三楼紧邻日本浪人订的包座一个包座里饮酒。是有意安排还是碰巧,没人深究。但是,那天吴侗生真不是冲着日本浪人而来,而是应约秘密会见一个人,就是风荷塘镇的镇长黄志棋。黄志棋是来向吴侗生取盐的,风荷塘游击队因为国军铁桶般的封锁,最紧缺的是盐。

吴侗生身为共产党员,当然暗中支持着风荷塘镇游击队。两边的联络人就是不倒翁风荷塘镇的镇长黄志棋,还有风荷湾茶楼的新兰嫂。不过吴侗生的支持,是赶关键的事办,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什么行动,以免被刘森一发现。

现在,风荷镇游击队向黄志棋发出了盐告急的信号,新兰嫂秘传给黄志棋。黄志棋只得找吴侗生来解决。

吴侗生自己也没有办法弄到更多的盐,为了防止军队里出内奸支持游击队,军队里的用盐都是定额,且层层把关,从军队用盐里想弄一些出来几乎没有可能。

黄志棋把需要盐的消息传给吴侗生,吴侗生说弄盐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但是再难也得想办法。

吴侗生把眼睛盯上了法月酒楼,并有意跟一个叫孟风的采购培养感情。孟风也是风荷塘镇的人,通过人介绍到法月酒楼当服务员。有一次,法月酒楼被仇视外国人的老百姓打砸抢,酒楼老板被打砸抢的老百姓撵得到处躲藏,最后几乎没地方躲了,眼看就要挨揍,说不定会丢命。正在危急关头,身材高大横实的孟风突然冲到老板身边,背上老板就跑。孟风就是风,背着老板在毕直的大街上狂奔,如疾风向前,见巷道不拐,见拐角不躲,就是要跟那伙人比比劲儿,看谁跑得快。一伙人使劲追着,越追越远。后来,警察局的警察赶来,驱散了闹事的老百姓,抓了不少闹事的人。孟风才停住脚步,放下老板,回过头看看跑过的路程,有四五百米,孟风竟然心不慌气不喘,神韵自然。老板因此很感激这小伙子,日后孟风被老板安排做酒楼的采购。

吴侗生跟孟风搞关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法子,吴侗生做了个苦肉计来赚孟风。孟风帮法月酒楼老板解过几次围后,一些仇视外帮经营者的老百姓便骂孟风是汉奸,奴财。还寻机追打孟风。不过孟风也不是孬种,一个人对付十几个人没有问题。表面上,是老百姓追打孟风,实际上,是孟风躲躲闪闪,瞅准机会反击追打的人。表面上,是孟风被追打得狼狈逃窜,实际上,受到皮肉伤的就是追打孟风的人。由于老百姓毕竟是痛恨外国老板,对在外国老板酒楼做佣人的中国人,没有极端的仇视心理,久而久之,打打闹闹变为了情感歧视,语言侮辱,多半骂他们没有骨气,靠着外主子甘当奴财活命。

吴侗生设计的苦肉计,就是从张舒意营中找了十多个会武艺的人,装成黑帮土匪横样,盯着上街采购的孟风,把他绑架,打算拖到附近一个山谷里“干掉”,说是杀死“狗奴财”为民除害。

跟老百姓多次发生冲突后,孟风上街采购已经有相当的防范,只要出来采购,至少要带五六个酒楼的打手随行,以防不测。但是,吴侗生安排的人不仅会武艺,个个还暗藏手枪。一行十多人不声不响跟着孟风几个人进了菜市场。等孟风几个人在一个猪肉摊前采购猪肉时,突然上前,一人用枪顶住一个,喝令他们不准动,否则,扳机一勾,小命就没有了。孟风本想反抗,可是看见那锃亮的手枪不是假的,勾动那顶了火的扳机也不需用多大力气,也不敢妄动。只是低声问:“好汉,你们是哪路的,我们都是吃卖力气卖人格的饭,不做坏事,何必跟我们过不去呢?”控制孟风的人说:“有人花千元大洋买你的命,我们只认钱不认人!”孟风说:“好汉,我出两千大洋!放我们一码!”“两千大洋?那不行,我们要守信用,既然答应了人家,就不能摇摆不定,否则,今后还有谁请我们办事?”“孟风问:“为什么不开枪?”“请我们的人要跟你谈谈后再杀你,说不定,也不会杀你,但是你必须答应一定条件。老实一些,跟我们走!”孟风只好跟他们走,还有他的几个护卫。

市场上好多人都瞧见这一幕,但是,没有谁想管这些匪匪盗盗的事情,何况在他们眼里,孟风一行属于没有骨气的奴财一类,不值得去管他们死活。

出了市场,这伙人押着孟见专拣小巷走,好像是怕被发现似的。走到一个小三叉口时,孟风机灵发现押他的人在东张西望,趁他不注意,一掌打掉了他手中的手枪,以极快的速度向另一条巷子拔腿就跑。押他的人也手疾眼快,枪是打掉了,可是很快缩身展腿来一个大横扫,同时左手飞快接住快落地的手枪,腿子在绊倒孟风的同时,手枪也顶住孟风的后脑。孟风这下子黄了,心想,这回真遇到了高手,眼一闭,等死。

押他的人骂道:“他妈的,想快点见阎王吗?在老爷们面前玩花招,不看看老爷们是什么人,你当成那些天天缠着你骂街的小市民?”

孟风说:“不可能等着让你杀死,能跑就跑,跑不掉就拉倒!”

“你跑不掉!”押他的人把他拎起来,“老老实实跟老爷们走,再跑,就提前给你一枪!”

孟风以为会立即受死,没想到押他的人还没有一气之下打死他的打算,那不是还有机会逃吗?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好,跟你们走!”

孟风几个被押着连走带跑,给他们几个的感觉,这一行劫匪显得很慌乱,害怕碰到什么意外。一路都是咚咚咚杂乱的脚步声。有时碰着了老百姓,老百姓倒像避瘟神一样躲开他们,害怕惹着什么火星子遭殃。拐了几条巷子后,又进了一条孤形巷子,刚转过孤角,就与吴侗生带着的差不多一个连的兵碰个正着。

押孟风的劫匪们一下了乱了阵形,想撤回拐角。只听见吴侗生一声吼:“站住,干什么的?”声音落,他带的官兵迅速来了个前堵后劫,把他们牢牢困住。

孟风见到了救星,因为一些重要的国军军官和重要的警察头头都是法月酒楼的常客,并给法月酒楼撑腰。孟风立即喊道:“长官救命,他们是劫匪!”

押孟风的人用手枪捅了他一下,极低的声音:“妈的,再喊,打死你!”孟风大声喊:“我就是大声喊,长官,救我们,我们遇到劫匪了!”

跟孟风一起被劫持的那几个也跟着喊“救命”。

“劫匪”们倒是不敢吱声了,有的偷偷往腰里掖手枪。

吴侗生走到孟风面前,看看孟风,又看看押他的人,突然一手扒开孟风,押他的人的手枪立即暴露在吴侗生眼里。

“拿来!”吴侗生手一伸。

押孟风的人咧咧嘴:“长官,别误会,我们是执行特殊任务!他们全是共党,我们准备押往、押往国军司令部去!”

吴侗生好像是仔细地审视了孟风一番,摇头道:“这不是法月酒楼有名的采购师傅吗?孟什么吧?尽被一些老百姓恨着的人?”

孟风一下子万分惊喜:“长官有眼,长官有眼,在下正是多次保护过法月酒楼老板的采购,小名孟风!长官救命!”

吴侗生抽了押孟风的人一个嘴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孟风此时也怒气横生,一把纠住押他的人衣领,使劲扯了扯说:“长官,他们是土匪,受了别人的大洋来买我们的人头的!我们全是法月酒楼的人,上街采购长官们喜欢吃的菜,被他们突然袭击劫持到这里了!要不是碰着长官们,他们这些狗杂种要把我们押到山里去砍脑袋,一颗脑袋换一千大洋!”

押孟风的人也不示弱,一把打开孟风的手:“呸!就你的脑袋换一千大洋,跟你的那几个贱货,不值钱,只是陪斩!算我们倒霉,遇到官兵了,这桩生意打了滑!”

吴侗生突然声如雷吼:“统统跪下!”

吴侗生的带的官兵也跟着吼:“跪下!”

“劫匪”们先跪下来,孟风几个犹豫了一会,也跪下来。

吴侗生对孟风说:“没叫你们跪下,你们是好人,我已经看出来了。”

孟见几个立即起身,向吴侗生连连着揖:“感谢长官救命之恩!”

吴侗生命令“劫匪”们:“把枪交出来!”

“劫匪”们不得不交出枪。

“全部押到警察局去,严刑拷打,审清的来历!”

一部分人押着“劫匪”们走了,并且一路还拳打脚踢着。让孟风几个看得明白,十分解气。

吴侗生安慰了孟风几个,叫他们今后要小心。

孟风万分感激吴侗生,一定邀请吴侗生到法月酒楼吃酒,那几个打手也千邀万请。

吴侗生感到盛情难却,勉强答应,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法月酒楼。

法月酒楼的洋老板听了孟风的介绍,加上本来认识吴侗生,知道他是二十八军先遣团的团长,也算是酒楼的靠山之一,盛情款待了吴侗生和他带的几个人。

以后,孟风十分巴结吴侗生,经常请吴侗生吃吃酒席,吴侗生也不白吃,时时回回席。你来我往,就建立起好感情。孟风小吴侗生两年,从此不喊吴团长,就喊吴侗生为“大哥”,吴侗生也喊孟风为“小弟”。

现在,大哥找小弟搞盐,小弟敢不应承。小弟心有奇怪,吴侗生是国军长官,盐市都是由国军和警察控制着,一个团长想搞点盐,内部还搞不到手,还要到外面来弄吗?但是小弟只是心里疑惑,嘴里不敢问。

为了搞盐,吴侗生就在法月酒楼订了一包间,表面上宴请风荷塘镇的镇长黄志棋,孟风本来就是风荷塘镇的人,吴侗生就请他来陪陪家乡的父母官,真实意图就是为了盐。

没想到跟日本浪人碰到了一块。

日本浪人个个头缠印有一轮红日的白头巾,身着青色和服,并获得法国老板的允许,身佩东洋刀。按照日本人的习俗,撤去酒桌,席地而圈坐。吃的全是他们从店里带来的让厨子加工的各种野味,饮的是中国茅台酒,唱的叽哩哇啦的日本歌曲。嘻嘻哈哈,醉饮豪唱。有两三个浪人甚至还耀武扬威舞起东洋刀,从包间里舞到了外面,舞到了散台中间,刀锋时时划过在散台上坐着客人的脸面,吓得那些人躲的躲闪的闪,有的还骇得打翻了酒席。这一层楼就是日本浪人出尽风头。

法国老板很反感日本浪人的做法,派人跟他们讲明闹过份了不好,会影响酒店生意。日本浪人以酒装疯,嘴里尽是狂言:“东亚病夫的土地上,我们有什么不能自由玩玩的?”“这里是法国的酒楼的,吃酒的怎么都是中国病夫的,不配的,不配的,要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威风的!”

。。。。。。

酒楼老板看看劝不住他们,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烦,反正日本人是在跟中国人耍威风,中国人一向也是忍气吞声,就由他们吧。

日本浪人以酒装疯,使得在三楼吃酒的富绅们纷纷撤席,不想跟这些酒色上脸,行为像疯子样的人沾上火星,先后都溜走了。

最后只剩下吴侗生、张舒意、黄志棋和孟风。

日本浪人有认得吴侗生的,知道他是国军的一个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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