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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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枪-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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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变心,没有什么稀奇。是啊,那个臭男人,是强奸她的男人,是她的仇人,她怎么能跟仇人跑?

吴侗生说:“情仇跟血海深仇不一样,情仇,把情暖和了,仇就化成雪水再变成春水了!”

仲磊石眼睛鼓鼓都要冒出血:“谷香要是把仇恨化成春水,我就把她化成血水!”

但是,刘森一就是不承认他软禁着谷香。来硬的,刘森一的枪法了得,不要任何人帮忙,不凭手中的军权军威,到操练场上比一把,仲磊石左手击石,刘森一右手飞弹,仲磊石以石击人,刘森一以弹截石。

仲磊石在操练场上东头堆了一堆鹅卵石,刘森一在操练场西头置了几箱子手枪子弹。

天下着雪。

雪花变成冰凌花。

刘森一说:“仲副官,你要是感到手冷,我就命令警卫在你身边生一堆火,手冷时,烤烤火吧!”

仲磊石:“有报仇心切,便有使不完的劲,全身上下都热得冒汗,怎么会冷?刘军长在寒抖吧?”

刘森一:“有情暖着,激情膨胀,热得头上的热气可以蒸熟鸡蛋喽!说不定能蜉出小鸡儿来!”刘森一句句都令人回味。

“我操你妈的!”仲磊石一石飞出。

刘森一不仅能以弹击石,还会闪石。身子不紧不慢一挪,石头从耳边子上啸过。刘森一的手枪子弹有意从仲磊石的嘴角边飞过,把仲磊石的嘴角燎起一个血水泡儿:“骂人不要骂姆妈,我姆妈长眠于地下,没有惹你,给你这点教训吧!”

仲磊石摸摸热燎燎的血水泡子:“刘森一,你干脆一枪把我打死,打死了,省了你的心也省了我的心!王八蛋!”

“还在骂人,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来,比武吧!”

仲磊石一连击出百十枚石头。

刘森一左右开弓,用子弹截粉了百十枚石头。

仲磊石左手发酸。

刘森一右手臂被手枪的后挫力震得发软。

天气越来越寒。

在操练场上观看的官兵除开喝彩外,也感到寒意袭人,每个人都在发寒抖。

吴侗生看看成箱成箱的子弹,堆得差不多人把高的石头,“刘军长,示示威就行了,收手吧。仲副官,发发气就行了,慢慢来吧!”

刘森一骂吴侗生:“你这个臭共产党员,都是你嘴长,硬说他的小娘子谷香跟着我走,害得他饭不香觉不眠,一心想杀死我!我真想把你当成共党分子枪毙!”

吴侗生说:“其实当初曾何子就告诉他了,不是我第一个对他这样讲。刘军长,把人家的娘子还给人家吧!”

刘森一看看天气:“要不是他娘的日本人越打越近,我差抗日的人,一个吴侗生,早就成了我枪下鬼!”

仲磊石:“刘军长,你不要怪吴团长跟我说些什么,有本事,你就面对,你敢面对我说,你占了我的老婆吗?你做了不敢说,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你究竟要找我报什么仇?是找我报强奸了你老婆的仇,还是找我报夺了你妻子的仇?”

“杀你一百回,每一回都有理由,可是,我只能杀你一回,因为只要一回就可以把你杀死!因此,就是一个仇,占我老婆之仇!”

刘森一无可奈何说:“那你就尽你所能吧!不过,你一回也别想杀我。凭本事,我比你高,你能奈何我?”

“这么说,你承认占了我小娘子?”

“是你在说,也是你听有人挑拨离间后你在瞎说!”

仲磊石不再说什么,不停地的击石。

刘森一也不再出言,一枪一枪地把飞来的石头击碎。

观看的官兵都厌倦了,有的偷偷溜走。

刘森一骂道:“妈的,都敢不听命令,不报告一声就开溜,看我怎么处置这些人!”

吴侗生替他们辩护:“刘军长,你跟仲副官是私斗,跟军事命令无官,他们有兴趣就凑凑热闹,没兴趣,何必强求他们?”

刘森一说:“就是你手下的几个营长不守规矩,都跑了!一点用都没有,打个刘高飞都打不赢,要不是仲副官,怕是全军覆没!”

吴侗生:“刘高飞就是有那个能耐,他没有胆量覆灭我们!”

刘森一:刘高飞不是没有胆量灭你们,是看你们原来是共产党的队伍,他不过是想把你们争取过去还给共产党,这才对你们放了一码!

“是啊,刘军长看得这么准,那就别怪我们没有能力灭了刘高飞,我们也是看他想跟着共产党跑,才放了他一码!”吴侗生乐呵呵说。

仲磊石:刘森一,今天用石头打不死你,就一直跟你耗下去,把你耗死!”

刘森一哈哈大笑:小子,你天天吃的什么,我天天吃的什么?别看你还有个块头,可是骨子里肠子里全是虚弱虚弱,老子嘛,锦腹山鸡餐餐饨,猪狗牛羊天天饱,有的是脂肪,有的是筋骨,你能累垮老子吗?

仲磊石:错了,你不知道我是铁匠出生,百十斤的大锤抡上一天面改色心不跳!

刘森一把枪收起,叉上腰站直身体,面对着仲磊石: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仲磊石一看,不敢相信。

仲磊石使尽力气,可是那鹅卵石就是飞不到刘森一站着的地方,在离刘森一还有十多米的地方落下。

刘森一说:“你没有力气了!”

刘森一说:“天寒地冻,你的手冻肿了!”

刘森一说:歇歇吧,我不想废了你的手,你的手要是废残,留你就没有价值了。”

仲磊石不服气,活动活动左手手腕,和冻得发紫的左手手指,再抓起一枚石头,身体来了几个三百六十度的盘旋,左手一收一扬,石头飞出去,眼睛有点放花,看不见石头走的线,但是看得见刘森一一动不动。

“落在哪里?”仲磊石大声问。

刘森一弯下腰,捡起石头:“落在老子脚前。你还不服气?”

吴侗生上前说:“仲副官,收场吧!天气寒,石头像冰块,你的手真会冻坏的。”

仲磊石:“他不把谷香还给我,我就是冻掉左手,也要跟他耗到死!”

吴侗生看看仲磊石的表情,咬牙切齿,眉头紧纠,不到黄河心不死,不到海枯不罢休。吴侗生便对刘森一喊道:“军座,你也是一军一万多人的首脑,莫把自己搞得没有一点人样子,还人家老婆,你又不是没有女人?吕庆林的小美人李微微,荷花会所的风情万种的秋海棠,还有风荷湾茶楼百变情妖的新兰嫂,你都占着,还不够?”

刘森一骂道:“杂种,一张臭嘴想脏死老子吗?”

吴侗生:“沸沸扬扬,不是我一个人说,风荷塘镇,石埠市恐怕是家喻户晓吧!”

刘森一举起枪对着吴侗生:“像你这样败葬老子,全中国都会家喻户晓!”

“想跟我决斗?”吴侗生也掏出手枪。

刘森一冷笑:“你那枪法,也敢在老子面前斗扬?”

吴侗生:“但是心神气定,你不如我。”

这时仲磊石悄悄往前挪着身体,把与刘森一的距离拉近了十多米。

刘森一其实早就看见了,等仲磊石突然飞出一石,他把枪口突然一转,子弹迎着飞来的石头,在半途上相撞,火花一闪。

“想偷袭?你不知道老子就是偷袭的祖宗?”刘森一眯起眼睛,一脸蔑视。

仲磊石不答话,继续左手击石。

刘森一也枪枪截石。

又扔出了百十枚石头。

又投不到刘森一站着的地方了。

刘森一看看仲磊石的左手,肿胀发紫,还流着乌血。看样子,是掌心磨破了皮。

刘森一把枪一收:“不干了!”扭身就走。

“站住!”仲磊石吼道。

刘森一说:“为你的手着想,我就不跟你斗气了,等你的手好了,随时奉陪嘛!”说罢加快步子离去。

“你是孬种!孬种!孬种!”仲磊石跳起脚骂。

刘森一人虽远去,但是爽朗的笑声,声声如针剌着仲磊石的心。

第十三章(二)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呵气成霜。

刘森一走开后,吴侗生和其他的一些官兵也都先后离去。吴侗生离开前,还来劝仲磊石回房去休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不行,还有明天。

还命令军医来给他包扎冻伤的手。但是仲磊石拒绝了,像一尊石像立着。

“仲副官,你想把自己冻死?”

仲磊石说:“不是为了找老婆,我才忍着干了四年多的副官,四年多了,你许诺帮我找到老婆,到现在连一根毛都没有见着。我活够了!”

吴侗生是答应过仲磊石,帮他找到小娘子谷香。吴侗生知道谷香被刘森一软禁并占有。这还在其次,重要的是谷香也铁了心跟刘森一,情系刘森一了,你仲磊石还痴着那心,岂不是枉费心机。

还有让仲磊石更难接受的,当初谷香怀了仲磊石的孩子,被野狼一惊一吓,掉了。现在,谷香跟着刘森一几年,已经生下一孩子,取名刘红人,一家人过得好欢,谷香从此不愿意再见到仲磊石。

刘森一所以不杀仲磊石,真正的原因并不是刘森一看中他左手会击石功夫,真正原因,是谷香。

那年,仲磊石将谷香留在风荷峡风荷支洞南出口处,独自一人去追赶刘森一,要报谷香被刘森一强奸之仇。一连几天,谷香不见仲磊石踪影。所存的食物也吃完了,人虽然饿着,但是心里头更慌乱。风荷洞无论是主洞还是支都是狼牙吠错,不明方向的阴风时时喷涌,有时还传来不知是动物还是鬼魅的尖啸声,一个人待在阴冷阴森的洞里,时时毛骨耸然。仲磊石原来储存的松油火把用完后,谷香终于不敢再待下去,愈来愈浓的不安、焦虑、恐惧使她差点失常。她又担心着仲磊石的安危,一连几天,仲磊石没有一点音讯,不会出什么乱子吧?谷香不敢再等下去,按仲磊石分手时的交待,到石埠市去找十全野味店的里曾何子。

谷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分手时仲磊石掩蔽好的洞口弄开,探头一看,外面漆黑一片,还伴随着阴冷的雨滴,其实是山林里浓雾聚成的雨露,从高高的树上落下来,又圆又大,打在脸上还有点生痛。而且山野里到处都是阴沉沉的呜咽声,怪啸声,还有像恶人咚咚咚跑跳的声音。外面比洞里更可怕,谷香吓得全身的骨头都软了,缩回洞里,手脚都不听使唤,手忙脚乱把洞口用残枝树叶堵上。退到远离洞口的地方,缩成一团呆着。

好不容易定下神,突然看见洞口有两点绿光,晃晃悠悠,接着又听见残枝树叶被扒动的声响。谷香已经傻了,惊恐的瞪大眼睛,全身麻得没有一点感觉了。

洞口被什么东西扒开,先前两点阴绿的光现在变成了五六点,先后移进洞里。谷香终于歇斯底里大叫起来,哇!哇!哇!哇!

几点绿光迅速扑向她。谷香潜意识里感觉到是恶狼在扑向她,要撕碎她。她本能的摸起一块石头,撑着往高处退着,退着,突然一失控,竟然向扑向她的那几点绿光滚滑过去,全身上下都在石块上撞击着,由于撞得太猛,来不及感受痛。但是,她知道,此时她竟然很清醒,她遇到了狼,不,是她打开洞口逗来了狼。葬身狼口,那就快点吧,在她还没有感应到痛时,在她还没有对死产生强烈的恐惧感时,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没有任何防备时,一瞬间的消失,是最好的了结。

可是,她听见枪响。

叭叭叭叭叭叭。

枪声非常有节奏,非常有杀气,非常的沉着与沉稳。

谷香看见,最近的绿光最先消失,往后的是一顺消失。黑漆漆的洞里,是谁的枪打得这么准,还这么好?

谷香感到身子底下湿了。

血,身子底下流血了。应该是狼的血流到了她的身子底下吧。

谷香突然大哭不止。生命是没有危险了,这时,她想到了肚子里的仲磊石留下的种子,已经变成液体流出来,身子底下或许有狼血,但是她的血也在惨惨的流出。

谷香捂住肚子,紧紧地捂住,似乎可以捂住血水不再外留。

洞里亮起火把。

六头死狼最先进入谷香的眼睛,地上到处都是狼血。

然后,一个她憎恨的人进入她的眼睛。心神气定的刘森一温和地看着她。

谷香猛地站起身,一头向一块尖尖石撞去。但是,被眼疾手快刘森一一把扯住。

“让我死!”谷香哭着尖叫。

刘森一冲着跟他一起的两个卫兵摆摆头:“扶她出洞!”

出洞后,谷香被两个卫兵用担架抬着,高低不平地摇摇晃晃被抬下了山,抬上了一辆带篷卡车。一车子被拉到石埠市。

穿门过岗,眼睁睁又被抬进了一间很宽大的房间,被安放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

卫兵出去后,房间里只有刘森一陪着她。

“休息吧,好好休息吧!”刘森一和善地说。

“杂种,狗!”谷香想用力骂,但是,用力也没有力,声音不高,不过是发自骨子里的恨。

“骂就骂吧,骂就骂吧,只要你能骂,就骂吧!”刘森一笑呵呵的。

“杂种,狗,让我死吧!”谷香右手动了动,却够不着刘森一别在腰间的手枪。

“你想用它!”刘森一摸摸枪,微笑。

“让我死吧!让我死吧!”谷香的眼泪如同串线的珍珠。

“想死很容易,可是我不会让你死!你也别想死!我会叫你好好活着!”刘森一说着,用手摸摸谷香的额头。

“拿开,拿开,不许碰我!不许碰我!”谷香想用手阻拦,没有力气,手抬不动。

“只要不发烧,就没有事!”刘森一收回手,放心说。

“杂种,狗,你别想我能活下去,我只要有力气自杀,就不会让你看到有力气活着的我!”谷香想着仲磊石,她以为仲磊石已经死了,她要去追赶仲磊石。

卫兵端上来热腾腾的锦腹山鸡汤。刘森一命卫兵退下。拿起汤匙,舀上汤,要喂谷香。

谷香把脸侧向另一边。绝食。

刘森一说,这个年头,天天都在打仗,天天有仗打,就天天有人死,而且不是一个一个地死,是一片一片地死,一群一群地死,死是多么简单的事情。我刘森一杀人如麻,不在乎个把人的生死。但是,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我刘森一就在乎你谷香活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谷香一个字也没有听进。

刘森一继续说,其实,因为我强奸了你。

我强奸了你,是一时的不道德,一时的兽性大发,一时的做人罪孽吧!怪只怪,怪你那晚不该遇见我,怪我自己怎么遇见了你,恰恰又是在树林里,那样隐蔽的地方!事后,我觉得对不住你,但是事情已经做出,我该怎么办呢?我以为你是一个黄花闺女,我想把你纳为妻子,反正我的地位也不差,我的家财也丰厚,你跟着我,不会吃亏!我就决定纳你为妻子,也是对你有个交待了,对你负责了!但是,我真不知道你已经是仲铁匠的小娘子,既然你是仲铁匠的小娘子,我又怎么能纳你为妻子呢?强奸人老婆还夺人之妻,更不道德,罪孽更重!我思前想后,我就没有办法弥补我的罪孽!我就想,我该给你们一些钱,你们肯定缺钱,用钱来弥补我的良心的不安吧!

刘森一说着,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包裹来,打开,全是白花花的大洋。

刘森一说,我在想交给谁转交给你们。我想你们跟风荷塘镇的镇长黄志棋很好,还有仲铁匠的师傅董灯顺,这两个人,我可以托其一把大洋转交到你们手上。

因为走得急,要到石埠市上任,还没有来得及办。但是我肯定会办。不管你们接不接受,我都得这样做的。我刘森一作为军人有军人的立场,作为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道理要讲。

但是,没有想到,你的丈夫仲磊石要找我报仇,而且是以死相拚,一定要做出个你死我活的结局来。

谷香这句话听进了,尖叫:“你把他怎么了?杂种,狗!”

刘森一说,仲铁匠追赶着我,要跟我拚出你死我活。我想,仲铁匠还真是个大男人,很了不起。

因此,我决定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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