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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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的枪-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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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隐蔽吧!”吴侗生扯了一片荷叶,给他盖上。然后,拨出手枪,对准这个敌人的脑后部猛地一击,敌人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昏死过去了。

随行的战士爬到前面来,两个人将这个敌人从坑里拖出来,捆绑了手脚后,吴侗生站起身,将这个敌人扛上肩,命令战士:“沿原来返回,你在前面清除荷杆!”

战士在前面沿原路将密密的荷杆往两边分,边分边往前走,吴侗生扛着打昏的敌人,紧跟着。

就在这时,荷花田池落下了炮弹,先是比较密,炸了一会后,又变得稀落。

“快快,尽量快!”吴侗生对在前面分扒荷叶荷杆的战士说。吴侗生知道,因为这么长时间没有发生任何响动,情况就很不明朗,是团长无可奈何了就命令炮兵营开炮了,以侦查敌人兵力火力部署情况。团长肯定在怀疑,风荷塘的荷田荷池是不是有敌人呢,莫非上了刘高飞的当了?

前面的战士已经很吃力的分扒荷叶荷杆。风荷塘池的荷叶荷杆还真难对付,叶大叶小不说,自上而下高低错落,最低的荷叶可以贴在泥地,要分开它们就像扯棉絮一样麻烦;荷杆粗细不说,粗的荷杆上的毛毛尖像铁锥子一样坚硬,难扳开且剌手;细的荷杆又像麻梗一样难拧断,而且不是缠人手臂就是缠人腿脚。战士的两手掌已经被剌得鲜血糊糊的,人也累的气喘吁吁。

这个战士干脆抽出大刀,一路削、砍、劈、还连挤带扒,加快速度,终于到达了尖刀连埋伏的地点。

吴侗生将俘虏放到地上,接过战士递过的水过壶,向俘虏的头上淋水,俘虏被浸醒。昏头耷脑慢慢睁开眼睛,惶恐不安在吴侗生。

“讲,你们刘高飞是怎么部署兵力的?”

“你、你们是谁?”俘虏只有十六七岁,情绪稍稍强了一点。

“你们打谁,我们就是谁!说吧,兵力情况?”

俘虏摸摸被打伤头部,已经被吴侗生用消炎药和白纱布包好,感觉没有大碍。于是脸上现出惊喜:“你们是北伐军吗?哎呀,我一直就想找你们,哪知道找错了,找到刘团长部队里了。我跟你们走!”

“嗯?找我们?好,欢迎!那么,先说说刘高飞是怎么布兵的?”

俘虏说:“所有的兵,一人挖一个坑,藏进坑里,然后用荷叶遮盖,看不出来!”

“那么,主要布置在哪些位置?”

“刘高飞没有说具体的位置,他命令所有的官兵,全部踊进荷花田池,自己找位置。”

这时,荷花田池枪声响成一片。几个人赶紧趴下来。俘虏也跟着趴下来。

“这真是个怪种!”吴侗生嘀咕道。对话务员命令:“敌人没有章法,自己找位置,藏在掘坑里,荷叶遮掩,看不出哪儿有兵,但是荷花田池处处是敌人!”

情况报告后,很清楚地听到张拓朴在破口大骂:“刘高飞,你是个孬种!有本事,咱们兵对兵将对将干上一场,你娘的这哪儿是打仗,分明是跟你爹爹我在躲猫猫嘛!操你的。。。。。。”后面的脏话也太难听了。

“骂谁呢?不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吗?”吴侗生想到张拓朴也是不按章法打仗的人,接着张拓朴的话自言自语。

排长童新泉:“可是我们这个中心地带怎么没有敌人?”

“他们自己找位置,这大一片,怕是不会到中心地带来,鬼晓得他们找了哪些地方阴着?”

吴侗生问俘虏:“你叫什么名字,你身边有多少人像你这样埋伏着?”

俘虏看看吴侗生,说:“我叫陆七吧。。。。。。”看见吴侗生、童新泉抿嘴笑,“真是,我是叫陆七吧!我是跑反跑出来当兵的,想找北伐军,没想到撞错了门,以为刘高飞就是北伐军。。。。。。”

吴侗生打断他:“你身边有多少我们的敌人?”

“我们一共有五个人,我们一进荷田,就拚命钻,钻到这儿来了。至于还有没有其他的人钻到这儿来,我们不知道!”

“好,陆七吧,既然你愿意跟着北伐军走,马上就调转枪口,参加我们跟刘高飞干吧!”

对着看不透的荷叶荷花喊道:“全连注意,敌人全躲在掘坑里,我们全都站起来,并成排,趟荷叶林,看见有荷叶平地的,就点射!要是没子弹了,就用刀戳!”

“你,前面带路,告诉我们大至方位,先把那四个跟你来的干掉!”吴侗生对陆七吧说。

陆七吧看样子是不怕死的角色,立即端起枪,在前面趟开了。

全连官兵其本站成一排,端着枪,在荷叶林里奋力趟着。

没有趟出几十米远,就遇到了嗖嗖射过来的子弹。“全体趴下,爬行前进,自己找敌人打!”吴侗生看见倒下了几名战士,调整对敌方法。

战士都趴下来,在荷叶林里奋力钻爬。同时,手中的枪也先后开口鸣叫。

这真是一场乱仗。不知道敌人打没打死,只知道哪儿有枪响就往哪儿打。不过尖刀连是训练有素的,他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开枪,枪身一律挨地,枪口稍稍下压,因为藕田里的泥是松抛松抛的,敌人就算躲在坑里,子弹着弹处如果不是掘坑,要么完全钻泥里去了,如果着弹处正好是掘坑处的边缘,子弹也可以斜穿坑沿而过,射中坑里的敌人,而且必然是射中敌人的心脏部位。

打了十多分钟,终于看见了成果。吴侗生看见他的周围,因为荷叶被打断或打烂,有些地方已经有了比较明朗的空间,只见残花烂叶之中,有三四个敌人已经歪在坑里一动不动。

吴侗生大声问:“有没有谁报告战果的?”

“报告连长,我看见有三个敌人报销了!”

“报告连长,我这儿有两个!”

“报告连长,我这儿一个!”

吴侗生问:“还有没有?”

再没有人报告。

“妈的,成果不丰!你们,给我狠狠打,狠狠打,哪儿有枪声,就往哪儿打!扔手雷,扔手榴弹!”话音还未落静,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了爆炸声。是敌人先扔手榴弹过来了。敌人可能听见了说话声,就扔过手榴弹来。

“嘿,看样子,还不能喊话!“吴侗生却把这句话喊得特响,然后,他扔出了一枚手雷。因为他看见那枚手榴弹是从哪个方向飞过来的,虽然判断不准敌人的具体位置,但是根据手榴弹的抛务线,大致方位是可以判断出来。手雷炸开,他听见爆炸声里夹杂着两个惨叫声。看样子,报销了两个敌人。

紧接着,只见空中手雷、手榴弹交错穿飞,两边全是他妈的一阵乱甩乱扔,尘泥、乱花、乱叶像密密蒙蒙的炸了窝的蜂群,铺天盖地翻滚着。

吴侗生身边只剩下那个俘虏陆七吧了:“咦,你还蛮机灵呢?没掉下我呀!”

“我找的就是北伐军,好不容找着,怎么能跟掉呢!”这小子,倒挺乐观。

“好,继续打,打乱,乱打!”吴侗生说。

四处都是枪声,四处都是爆炸声。仗越打越激烈,越打越乱。只见荷花田池已经成了烂叶烂花田池了。

第一章(八)



激战了二个多小时,双方都不知道伤亡情况如何,也不知道自己的队伍在哪一方。当官的找不着当兵的,当兵的也顾不了当官的。但是,着急的是张拓朴,因为他是带着拿下风荷塘镇的任务而来,打了两个多小时的仗,如果连战况都不清楚,那是打的哪门子仗。可是,客观上,已经没有办法了解战况,派进荷花田池的三个营、东、西、北三个方向的三个营,现在全煨进荷花田池看不见一个人影,只能听见密密麻麻的枪声和连绵不断的爆炸声,电台也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以往,无高论仗打得多么糟糕,尖刀连都会克服各种困难报告一下战况,现在,他们的电台也哑巴了。张拓朴基本上成了瞎子。望远镜,三只望远镜,他的、副团长刘森一,五营营长刘九龄,张拓朴换到了。“我的望远镜不好使,把你的给我用用!”他要过刘森一的望远镜,举起看了一会后还给刘森一,“你的也不好使!刘九龄,听说你的望远镜是美国制式望远镜,比老子的要高级,拿过来我使使看!”刘九龄将望远镜递给他。他举起来看了半天,气的:“这洋玩艺效果更差,连飞起来的泥巴都看不清楚了,全是黑雾茫茫。你是不是没调好焦距?”

刘九龄说:“现在战场上就是黑雾茫茫,不是望远镜的问题!”

“等等,你们看看,偏北方向是什么,白旗?哈哈,白旗!”张拓朴高兴说,“奶奶的,刘高飞举起白旗了!”

三个人的望远镜同时拉近偏北方向,果然,高高立着一面白旗,来回摇动。

“你们看清楚了吗?那是白旗吗?”

刘森一说:“是的,是一面白旗!”刘九龄说:“没错,就是一面白旗!”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打赢了,刘高飞龟孙子举手投降了!哈哈哈哈!”

对刘九龄说:“叫你的司号员吹停止进攻号角!”

司号员站在一高处吹起了响亮的停止进攻号角。

反复吹了几遍后,先是爆炸声停下来,接着是枪声稀稀拉拉,慢慢也停下来。

荷花田池一会儿显得令人十分不安的寂静。

那面白旗快速移动着,向张拓朴的指挥部奔过来。

“我们胜利了!”张拓朴舒了一口气,摸出身上的一只小瓶子,是酒,美滋滋咪了一口,“好酒啊!”张拓朴有一个习惯,凡是打了胜仗,他就要喝上一小口酒,叫做胜利酒。

“五营营长,做好受降准备。我们七团,把刘高飞的部队收编进来,就可以成建制师了。哈哈哈哈!”

十几分钟后,举着白旗的人从荷花田池里钻出,直奔指挥部。

“两个人好像赤手空拳,什么武器都没有带!哈哈,以表投降的诚意!刘高飞,这回,知道我老张的厉害了吧?”

两个举白旗的人到了指挥所,由五营营长带了两个兵接着。

一个人说:“请问你是张团长吗?”

“张团长命令我接待你们,我是东线七团五营营长刘九龄!”

来人说:“我们要面见张团长!”

张拓朴有时也表现出急性子:“进来进来,我就在里面!我也不跟你们摆味口了,我亲自受降!”

两个人进来了,一个人敬礼说:“报告张团长,我们两个奉刘高飞团长之命,传达搓协之意!”

“搓协?哈哈,你们刘高飞团长还很儒雅呢,把投降叫做搓协!好吧,说说,说说,刘团长要如何搓协?”

来人一板一眼说:“刘团长说,打,还是要打下去,就像球赛,暂停一下。刘团长还说,给点时间,让你清理清理你的队伍,究竟还有多少人没有被打死!”

张拓朴眼睛瞪得溜圆。刘森一、刘九龄忍不住噗哧笑了。

“叫老子清理多少人还没有被打死?”

“我们团长还说了,我们两个人是信使,但是张团长如果气得暴跳如雷的话,可以杀掉我们两个,出出被羞辱之气!”

张拓朴反而冷静下来:“这么说,你们举白旗只是要求暂停?”

“我们刘团长说了,这并不违反作战规则!”

“你们刘团长打仗挺讲规则!”

“我们刘团长还说,布置在荷花田池的兵,只有两个营。我们还有四个营没有动,本来我们只有五个营,但是上峰同意还给我们增加一个营,以抵抗和困死北伐军!”

张拓朴对勤务兵说:“给这两位举白旗传达刘团长意旨的客人倒杯水吧!”

两人也没有讲客气,接过勤务兵的水就喝得精干。

张拓朴走到两个人面前,一个肩膀上轻拍了两下,轻言细语说:“回去告诉你们刘团长,我们有多少人被你们两个营打死了,我不管。不过,也传达我的意思,我派出的三个营,全是收编你们军阀的败兵组成的营,连营长都没有换。我的六个营,因为我们司令部令我东线七团打头阵,额外给我们加了一个炮兵营,也就是说,我们北伐军的六个营,到目前为止,一个营都没有动。”

来人问:“是真的吗?”

“真的假的,你们刘团长是真的,我就是真的,你们刘团长是假的,我就是假的!”

两个人还想说什么,张拓朴手一挥,两个士兵就把他们带出了指挥部。

两个人举起白旗,向荷花田池飞跑而去。

张拓朴说:“等这两个混蛋回到了他们的位置,就吹继续战斗的号角!”

就在这时,尖刀连的电台请求通话。

“讲!”张拓朴简单一个字。他现在,气得脸色发青。他认为又被刘高飞耍了一盘。

吴侗生语气沉重:“话务员已经被打死了。我在停火时间里,清理了我方人员伤亡情况,团长,我们攻进荷花田池的兵力,全部加起来,只有两个连了。我们现在全部被刘高飞的兵包围着,所有的枪口都对着我们!”

“那是怎么打的仗?”张拓朴气得跳起来。

吴侗生:“我们现在才搞明白,刘高飞布置的兵力,除了掘坑埋伏外,还是圆圈布阵,划地为战场,所有的官兵绝不会出坑受死,死也死在坑里,因此,凡是在荷叶田里移动的,不管是走的、猫腰钻的、趴地爬的,他们统统射杀!我们不仅吃了他们射杀的亏,我们甚至自己打自己也打死了不少的人!”

“就是说,你们只剩下两个连了?已经没有进攻力量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现在集中在荷花田池的中心,几十米,全是他们的兵,长枪短炮,全对着我们,只要我们一进攻,我们就会接受扑天盖地而来的手雷、手榴弹!”

“是谁让你们集中到一起来的?”张拓朴有气无力。

“是他们逼过来的。”

“好吧,我们研究研究,你们原地趴下,不要让他们当活靶子打,等候我们的命令!”

然后,张拓朴示意中断与吴侗生的通话。

红着眼睛发布命令:“炮兵营,把所有的炮弹,全对准荷花田池中心地带,天雨散花!”

刘森一赶快补充:“不要打正中心,不要打正中心!”

话音刚落,空中飞过一群群的炮弹,在荷花田池中心一带,呈扇形掀起爆炸的洪波,并且不断地向中心圆以外拓展。

足足炸了十分钟。

估计是炮弹打完了,炮吼声停下来。

荷花田池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第二章(一)



刘高飞亲自举着白旗,来到了张拓朴的指挥部。

刘高飞满身都是泥血,狼狈不堪。

张拓朴站在正中间,左手是副团长刘森一,右手是五营营长刘九龄,三个人个个威风凛凛,盯着暗然神伤的刘高飞。

张拓朴冷冷问:“刘团长,这一次,你亲自举着白旗来,不会是再次要求暂停吧?”

刘高飞说:“你弄把水我洗个脸行不,我这满身的泥血,可不是我身上的,是你们战士身上的。”

张拓朴吩咐勤务兵给刘高飞打盆清水。

刘高飞不紧不慢,将身上的污泥血水洗净。然后背对着张拓朴活动活动身子骨,忽地转过身来,虽然矮张拓朴一个头,还是有点居高临下的派头盯着张拓朴,嘿嘿,刚才狼狈不堪的影儿全没了,现在,又是神气活现的军阀留守团的团长了。

“小伙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刘高飞漫不经心问。

张拓朴对他外刚内柔的故作玄虚的表演不屑一顾:“刘团长,这一次是不是又要暂停?”

“我来,举白旗来,不是要求暂停。而是来辞行。”

张拓朴、刘森一、刘九龄一齐哈哈大笑。

刘高飞说:“没有什么好笑的,我就是来自辞行的。我想,你不会杀了我一个败兵之将吧?”

张拓朴说:“杀不杀你,我现在不能说,但是,你要辞行,我决定不了!”

“行,我是我的想法。但是,我本来就可以一走了之,”刘高飞指指荷花田池,“那里,有没有伤兵我不知道,但是,已经是没有一个有战斗力的士兵了,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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