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公公吊唁之后,便言要掀棺,最后一睹索将军遗容。
索家两兄弟做了好准备,大方的开了棺木,里面赫然躺着“索威武”,露出的皮肤上皆是伤痕,脸上亦中了数刀,却依旧可以看清面目,确实是“索威武”。
公公走后,索逸辰便朝景墨拱了拱手:“多谢景世子!”棺木里躺着的不过是一具死刑犯的尸体,之所以是索威武的面容,是因为景墨通易容之术,为其易了容,才未叫宫中来人识出破绽。
凤卿离开将军府后,便回了凤王府。
“世子爷,老王妃请您回府了立即过去!”
凤卿点点头,直接往老王妃的院子而去。
此时老王妃的堂屋里已坐满了人,老王妃,凤寒,凤王妃,雪姨,凤然。
还有一位中年男子,长得十分儒雅,穿着暗黄的王爷朝服,正是凤王府的凤王爷,凤卿的父亲。
凤卿进屋,只朝着老王妃行了礼,眼里似乎只有老王妃与凤寒,并无他人。
凤王爷儒雅的面容微有变动,轻咳了几分,却没有说话,眼里闪过浓浓的无奈。
“卿儿回来了。”老王妃原本微沉的脸一见凤卿便展了开来,唤凤卿坐到了身边。
“卿儿,方才祖母进宫见到乐儿了,是个貌美得体大方的姑娘,卿儿的眼光果真没有错。”只看老王妃的神态,便知她确实对顾明乐这即定的孙媳妇十分满意。
凤卿眼光泛出柔色:“孙儿知祖母会欢喜乐儿。”
“是啊…卿儿欢喜,祖母自也欢喜…”老王妃这话说得宠溺,叫一边的凤然听了,好不嫉恨,明明皆是老王妃之孙,老王妃眼里却只有凤卿和重病的凤寒,丝毫不将他凤然放在眼里,叫他情何以堪!想着,心里又恨了一分。
“对了,今日祖母还去见了馨贵妃…竟觉馨贵妃像极了春妮。”
老王妃这话一出,凤王妃神色即刻变了,春妮…!
凤王爷的神色也是变了,下意识的看向凤王妃,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与悲痛。
雪姨和凤然的神色也变了,他们都知道老王妃所指的春妮是何人,是凤王妃身边的贴身丫环,在七年前突然病逝了。
知其一二之人将眼光都看向了凤王妃,雪姨的神色中更带疑惑,自从七年前,春妮死后,王妃似变了一个人,不光将她和然儿赶出了王府,还忘记了许多事!而且春妮的死十分可疑,七年前…七年前凤王府发生了太多不幸的事…王妃于她有救命收留之恩,她原以为王妃是受了太多的刺激,才会变成那样…现在听老王妃突然提及春妮,再想老王妃这些年对王妃的态度…心里竟有些怀疑起来了…
堂屋里,除了凤卿和凤寒的神色不变,凤寒原就失了八岁前的记忆,并不知有春妮此人。而凤卿,早已料到老王妃进宫必会见到馨贵妃,回府后也必会提及!如此一来…坐了七年王妃之位的女人必会有所察觉,有所动作,她若进宫,就可拆穿她七年来的伪装,时间到了!
“七年了…春妮死了七年…今日竟还能瞧见和春妮如此相似的人…虽是贵妃娘娘,可我总觉得…她的感觉像极了当年的春妮…”老王妃不顾屋里众人的神色,随后看向了凤王妃,七年难得一遇的和颜悦色:“梓玉啊,你可见过馨贵妃?”
凤王妃低着头,神色有些异样,不知在想些什么,竟未听到老王妃难得和颜悦色的唤声。
凤王爷见了,敛下心中所想,朝凤王妃唤道:“梓玉…梓玉…”
“啊…”凤王妃这才缓过神,看向凤王爷:“王爷…”
凤王爷神情一沉,朝向老王妃:“母妃问你话,你怎么出神了?”
“嗯…”凤王妃急忙看向老王妃,掩下自己脸上的慌乱:“母妃问媳妇什么?”
老王妃皱了皱眉头:“我问你可曾见过馨贵妃?…我不过提了声春妮,你这般慌乱做什么?!”
“我…回母妃…媳妇想起春妮,心里便难受,所以才…”凤王妃说着又低下了头。
“哦…当真如此…那想必你是未曾见过馨贵妃了…那馨贵妃太像春妮的,若非人家是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我倒真以为春妮那丫头没死呢!”
“回母妃,媳妇确实没见过馨贵妃…听母妃如此一说…倒真想见见馨贵妃呢…”凤王妃扯嘴笑着道。
凤老王妃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轻哼道:“你即已怀了身孕,这些时日便好生呆在王府里!春妮是你亲眼瞧着死的,如今贵妃娘娘不过长得像春妮而已,没什么可见的,莫要冒犯了人家皇贵妃!”
凤王妃眼光一暗,却是抿了抿嘴,低头应道:“是,媳妇谨遵母妃之言!”
“嗯…那就好…”老王妃不再看凤王妃一眼,而是看向了凤王爷:“卿儿的婚事,圣旨已经下了,也该早些确定下来,这些日子我就选个吉时,备好聘礼,你随我上安伯侯府提亲去!”
“是,儿子遵命!”凤王爷十分恭敬的回答。
“祖母…提亲之事还需暂缓半月。”
“为何?”凤老王妃看向凤卿:“卿儿不想早日将乐儿娶进门吗?”更何况如今就连太子都惦记上乐儿了,只怕是夜长梦多。
凤卿笑了笑,看样子祖母倒是比他更心急:“乐儿的父母亲现在安阳,大概还有半个月便能回府。”
“原来如此…”凤老王妃这才点了点头:“婚姻大事,自是要父母做主,既然如此,便等安伯侯夫妇回府了再说!”
“大哥,我听说…安伯侯府好像和谋反扯上关系了,不知大哥知不知情?”凤然突然开了口,朝凤卿问道。
老王妃神色一变,看着凤卿:“卿儿?”
凤卿看了凤然一眼,随后朝老王妃:“祖母不必着急,只是乐儿的二叔父,安伯侯府其他人并不会受牵扯…”
“当真如此?”老王妃还有些不放心:“这事卿儿可要好好打听清楚,乐儿是个好女孩,只是却要干干净净的嫁入凤王府,莫不能毁了你祖父的名声…”
“祖母放心,卿儿会处理妥当的!”
“嗯!”
☆、098 大乱前
“小青,你的身子可好些了?”顾明乐送了老王妃和凤寒出宫后,并未往景华殿,而先回了馨华殿。
小青倚在榻上,脸色显然好转了许多:“小姐,奴婢好多了…让小姐担忧,奴婢…”
“好些了就好,其它的不必多说…明日就要出宫,可能支持?”
“小姐放心,奴婢可以!”
“乐儿,明日出宫…到底是何法子…连我也要一起…”馨贵妃在旁道,万分疑惑,实难想像顾明乐究竟能有什么法子带她们出宫。
顾明乐笑了笑:“娘娘放心,乐儿自有办法,待明日娘娘便会明白。”
馨贵妃听顾明乐如此说,也只得点点头,不再追问。
“娘娘,小姐,小石御医前来为小青姑娘延医。”巧儿进来禀报。
“宣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石峰便随着巧儿进了殿内,朝着馨贵妃行了礼,道:“娘娘,小姐,在下奉祖父之意,前来延医。”
顾明乐看着石峰:“有劳石老御医记挂,不知石老御医…”
“祖父他正在为其她娘娘号脉,抽不开身。”
“如此…便有劳御医了…”顾明乐让开了身,好叫石峰为小青延医,美眸却微动,昨夜石老御医明明开了几日的药,为何还会叫孙儿前来延医?!况且内宫之中,本就忌讳,未得宣召,这小石御医便前来,其中似有隐情!心中多了一个心眼。
石峰为小姐号了脉,起身拿出一只瓷瓶递向顾明乐:“小姐,你这丫环渐有好转,这是治内伤之药丸,配祖父草药,十有效果,让她早晚各服一粒即可。”
顾明乐看着石峰,却未动作去接,馨贵妃见状,朝巧儿吩咐:“巧儿,替小姐接过药瓶。”
“是。”巧儿上前屈了屈身接过药瓶。
“小石御医,明乐乃待嫁之身,不便相接,还请御医见谅。”顾明乐开口,一双美眸静静的看着石峰。
石峰神色未变:“小姐言重,是在下有失考虑!”又朝着馨贵妃拱了拱手:“娘娘,如无其它,在下先行告退了!”
“巧儿,送御医出去!”馨贵妃也觉得石峰有所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待巧儿送着石峰出去之后,便朝顾明乐道:“乐儿,昨日石老御医可言今日前来延医?”
顾明乐摇了摇头,看着石峰出去的方向,美眸闪过忧虑,总觉得哪里不妥,却又说不上来。
“乐儿,如今我们立于深宫之中,身边皆是豺狼,定要万事小心谨慎,乐儿稍后去景华殿…我实在难以放心!”
“娘娘不必担忧,乐儿自有分寸,更何况皇帝现在并不会拿我如何!只是…”那小石御医总叫她有几分担忧。
“只是如何?”
顾明乐又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娘娘放心,乐儿一定小心谨慎!”顿了顿:“娘娘今晚做好准备,收拾些轻便的行装,明日午时,乐儿先来接应!”
馨贵妃看着顾明乐,虽然不知道明日她会有什么法子带她们出宫,事到如今,只有点头,况且她也相信世子爷欢喜的女子定非等闲之辈!
顾明乐又交待了小青几句,便向馨贵妃告了退,往景华殿而去。
“顾小姐…”刚离馨华殿不久,经过一所较为僻静的偏殿之下,眼前突现已然离去的小石御医之身影!
顾明乐顿下脚步,美眸一闪,却是微微屈身,脸上浮出疑惑:“小石御医怎还在此?”
“在下在此等候顾小姐!”
“等候明乐?!”顾明乐似乎更为疑惑不解了:“小石御医可还有事要交待?还是小青…”
“非小姐之丫环,而是小姐!”
“我?!”顾明乐睁大了美眸满是疑惑,手掌之中却在暗暗运力,只怕眼前的男子不怀好意!
“是,在下想请小姐随之走一趟!”
“小石御医此话何意?你要明乐随你去何处?”
“宫外,有人想见小姐!”
“何人?”
“小姐无需多问,到了便知!”
顾明乐听石峰这话,嘴角微微笑了起来,眼光投向他:“看样子小石御医并非听命于皇上。”
顾明乐的变化神情,倒叫石峰愣了愣,随后也笑了笑:“顾小姐多虑了,在下并非奉皇上之命。”
“亦非皇后之命…”顾明乐淡淡道,心里却愈发警惕,除去皇上皇后,又还有会想利用于她?!莫非是轩辕昀拓?!
“是,亦非皇后之命!…顾小姐莫要多问了…出了宫小姐自然会知晓!”
“呵呵…出宫…小石御医倒是大口气,这皇宫又岂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更何况,明乐还不想出宫,就不劳小石御医了!”
“这就由不得顾小姐了!若是顾小姐不愿随在下出宫,那在下便只有得罪了!”石峰说着,便劈掌对着顾明乐的脖劲而去。
顾明乐眼光一冽,遇力一个转身避了开去,并未注意石峰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一时间同他打斗了起来。
打斗之间,石峰的神情愈发诧异不解,几个回合之下,忽而退了开去,朝着顾明乐问道:“小姐是何内力修为?!”
顾明乐滞了滞眼光,身上泛过冷意:“小石御医如此问…可是方才动了什么手脚?!”
“这…”石峰闪了闪眼光,看着顾明乐,却不再说话。
“不管你动了什么手脚!这一次看在石爷爷的面子上!饶你一次!若有下次,必然回敬!”顾明乐冷冷言罢,转身往边一条通往景华殿的路而去。
身后并非传来动静,顾明乐佻了佻美眸,自古以来多少人将深宫比做女子的天堂和地狱,想来不无道理,又微微叹了一口气,若凤卿成功,当真做了皇上,她可要在这后宫之中度过大半辈子?!……
石峰看着顾明乐的背影,半眯起眼光,良久,亦转身离去了。
此时宫外的凤然已离开凤王府,往太子府去了。
“听说你来找过本宫了?”轩辕昀拓坐到上首,朝凤然问道。
“是,太子殿下。”
“有事?”轩辕昀拓问了声,便自顾自喝起了茶,神情似乎有些不屑。
凤然敛了敛眼,心里有些气恼,上次女儿节,轩辕昀拓明明答应为他指一门高门婚事,至于却无音讯,看样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心里这样想着,却只能生忍着,如今他没有其他可以投靠的对象!
“是,太子殿下,凤然有要事相禀!”
“有什么事便说吧!本宫还要忙其它事情!”原本倒还有意拉这庶子一把,看看能不能跟凤卿去作对,只是如今形势大变,他也没这闲情了!
凤然咬了咬牙:“启禀太子殿下,凤然得知凤卿意图谋反,特地前来禀报殿下!”
轩辕昀拓眸光一佻,看着凤然:“你可有证据?”
凤然愣了愣,轩辕昀拓的态度太奇怪了,身为太子,听到这样的消息,应该大惊大怒才是!如何会一点反应也没有,更如此镇定!莫非…莫非…他已经知道此事了?!
想着,有些犹豫的道:“回太子殿下,凤然并无确切证据,不过凤然却敢保证,定有此事!”
“即无确切证据,便不要胡言乱语,你出去吧!本宫便当你没来过这里!”轩辕昀拓挥了挥手。
“这…太子殿下,凤然现在没有确切证据,稍后就会有了!”凤然急忙拱手道。
轩辕昀拓又看向他:“此话何意?”
“回太子殿下,凤然已使人去将凤卿的未婚妻顾明乐带来,她一定知道许多内情!”
“什么?!”轩辕昀拓神情一变,眼光深沉的看着凤然:“乐儿在宫中,你如何将她带来?!”
“这个太子殿下可以放心,凤然自有办法!”凤然还以为轩辕昀拓会赞同他的做法,却未想…
“大胆!凤然!你不过是凤王府的一个庶子,竟如此胆大包天!乐儿是由皇上请进宫,在宫里小住的,你竟想将她带出宫,还要带来太子府,是你想欺君?!还是想陷本宫不义?!”
凤然一愣,随后一惊,急忙朝轩辕昀拓跪下:“太子殿下,凤然绝然没有这个意思!凤然是想为殿下分忧!是…”
“好了!别再说了!本宫念你是凤王府的半个主子,姑且饶了你这回!若乐儿出半分差错,本宫唯你是问!”轩辕昀拓不再给凤然说话的机会,一拂袖:“易剑,送他出去!”
“是,殿下!”站在一边的持剑男子领了命,走到凤然面前:“凤然公子,请吧!”
凤然一滞,看向轩辕昀拓,见他已然起身,拂袖往里走去,眼光一沉,咬了咬牙,只能起身往外走去了。
唤为易剑的持剑男子看着凤然离去后,走了进去,至轩辕昀拓身边,拱手:“殿下,他走了。”
“嗯…准备一下,本宫要即刻出城!”轩辕昀拓站在窗前吩咐,神色深沉。
“是!”易剑应了声,却未退下去,而是犹豫着…“殿下,属下有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是想问本宫,为何不让他把乐儿带出宫?”
“是!属下愚昧,不知殿下用意!”
“哼…把乐儿带出宫不过多此一举,待本宫做了皇帝,何止乐儿,整个后宫皆是本宫馕中之物!”
“是!属下明白了!…只是…怕皇上未必…”肯如此早退位。
“哼…父皇他做了这五年皇帝,也够了,整个天圣都被他治理的乌烟瘴气,也该由本宫继位了!易弦已先行出城调兵,最快明日,最慢后日,十万大兵就能集结,到时先将凤卿拿下,父皇他…不肯退位也由不得他了!”
易剑眼光闪了闪,自然明白太子这是打算逼宫了!不再多话,拱了拱手:“属下明白了,属下誓死追随殿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