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乐也收回了眼光,静静环视着四周,欣赏着天香园内的美景。
“顾小姐…”耳边响起一阵轻唤,转头瞧去,眼光微闪,是祖母寿宴上见过的田香芸,浅浅一笑:“田小姐…”
田香芸今日穿得比较淡雅,面容有些憔悴,轻柔笑着,小声道:“在小意厅里见到你,原想跟你打招呼的,适巧太妃来了。”
“如此,明乐倒未瞧见田小姐。”方才的心思只在白氏母女身上,确没有注意其她人。
田香芸微微点头,脚步放缓了些,稍落于顾明乐,柔笑的脸上染上几分犹豫和纠结之色。
顾明乐跟着放缓了脚步,瞧向她,淡笑问道:“田小姐是要问明乐什么话吗?”重活一世,对于田香芸的心思,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田香芸抬头,微咬红唇,又犹豫了半晌,脸色微红,低声道:“香芸只是想问问明乐,楚公子是不是…是不是…”
田香芸的话隐在脚步声中,顾明乐目光微动,亦是低声道:“田小姐若是想问楚公子的事,就问错人了,明乐和楚公子只在祖母寿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其它再无往来,并不知楚公子的什么事。”
田香芸听到顾明乐的回答,眼光一亮,看着顾明乐:“真的吗?可是…方才景太妃她说……”
“景太妃为何会那样说,明乐也不清楚,明乐今年十三,还有两年方才及笄,而楚公子……”顾明乐也没有再说下去,相信以田香芸的智慧必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田香芸的眼光果然更亮了,顾明乐还有两年才能嫁人,楚公子今年便要娶妻……又一想,自己今年正好十五,和楚公子正好相配…只是…她该如何向楚公子表达自己的心意?!
顾明乐静静的瞧着田香芸,心中惋惜,若是田香芸不早逝,和楚皓天倒是一对金童玉女,希望老天爷能垂怜于她吧。
另一边,白氏正竖着耳朵听顾明乐和田香芸的谈话,只是许多夫人小姐都在轻声交谈,她并不能听清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只到楚公子、及笄、娶妻几字,心中又盘算了起来,莫不是那田小姐喜欢楚公子?眼光一亮,或许能利用那个田小姐一番!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后面的大暖阁,不禁大为赞叹,暖阁内俨然一副春天美景,香烟缭绕,华彩缤纷,花种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大多灿烂绽放着。
王府的下人们准备好了一切,暖阁中央几排鲜花,都是最为珍贵绚丽的。左右两边端放着几张桌子,桌上茶果点心满目,是供人吃喝的。
按着往年的规矩,景世子带着公子哥们走到了左边,两位太妃王妃带着夫人小姐们走到了右边。
赏花宴美名其曰为赏花,其实是变着法的相亲宴会,赏花时,男立左,女立右,以花为题,做诗词或是做联对,男女可互见其容颜,也可知其才华。尤其是贵夫人们,会为儿子物色媳妇,为女儿物色夫君。
“这些花都是今年新栽的,大家随意看看,稍后我们以蓝杜鹃、四季海棠、美兰菊、茑罗、鸢尾、素馨这六种花为题,做些诗词和联对,留做记念。”说话的是景王妃,等于是出了题,给公子小姐们时间考虑,稍后测验,往年较佳的诗词和联对都会记录成册,写上姓名,展示于墨宝斋。
顾明乐静静的站在后面,可以瞄到那些稀有的花,景王和凤王都是皇帝的堂兄弟,原来都姓轩辕,只是天圣自古有着那么一条怪僻的祖训:除了皇帝一代可姓轩辕,其他亲王都必须改性。所以景老王和凤老王相继改了景和凤,但是改姓不影响亲王的地位尊荣,光看摆花的暖阁就可以了。
“姐姐,你看,那盆杜鹃好漂亮,还是蓝色的,姐姐陪兰儿去瞧瞧可好。”顾明兰走到顾明乐身边,这样说着,却不等顾明乐答应,就拉着她往那盆蓝杜鹃走去了。
顾明乐目光闪动,任由顾明兰拉着,紧锁着她的脚步,心中冷笑。
夫人小姐们都在走动,观赏着那些稀有鲜艳的花儿,还没到花盆前,顾明兰就「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小姐,拉着顾明乐的手用力往前推去,一脚伸到顾明乐脚前,想要绊倒她。
顾明乐早有准备,脚步一跨,反借力拉过顾明兰,让她绊到自己的脚往前摔去,而自己则迅速收脚,一个踉跄,身子也往花盆处摔去,幸好边上的一位小姐眼明手快,迅速拉住顾明乐,免她摔向花盆,随后扶住了她。
“啊——”“呯——”而另一边的顾明兰还没缓应过来,就摔向了那盆蓝杜鹃,当场就将那盆杜鹃花盆砸碎了。
暖阁里所有人都在大惊,错愕的看向趴在泥土上的顾明兰,她的额头嗑到一块碎片,正流出血来。
白氏原本就瞧着顾明兰和顾明乐,见顾明兰摔向花盆时瞪大了眼,反应过来时,惊恐的大叫了起来,跑向顾明兰,着急的扶起顾明兰,紧张问道:“兰儿…兰儿…快…要娘看看,有没有嗑到哪里?脸…脸有没有事…”上下检查起顾明乐。
顾明兰脸上,甚至唇边都沾了泥,额头流着鲜血,好不狼狈,手心传来刺痛,顿时哭了起来:“娘…姐姐她推我…”
白氏眼光一怒,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瞧着顾明乐那贱丫头怎么绊兰儿的,倒是忘了原是她女儿要绊倒顾明乐的,眼睛喷火的瞪向被小姐扶着的顾明乐:“好你个顾明乐,兰儿是你妹妹,你为何要害她,置她于死地!”
顾明乐心中划过冷笑,使劲掐了掐手心,脸色苍白惊慌,显然心有余悸的样子,瞧着怒火中烧的白氏,眼眶一红轻轻咬着红唇:“二婶婶…兰妹妹…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是说…是说乐儿是故意推倒兰儿的吗…乐儿怎么会这么做…乐儿自己也被绊到了…幸好…幸好有这位小姐拉住了乐儿…”说着,掩面低泣起来,那模样可怜委屈极了,让人瞧了好生不忍。
扶着顾明乐的小姐率先看不下去了,朝白氏道:“喂!若她是故意推你女儿的,怎么会让自己也摔向花盆,若不是我拉住她,恐怕她摔得比你女儿还要严重!而且不过是摔了一跤,这花盆也嗑不死人,怎么就是置人于死地了!”
顾明乐听了小姐的话,感激的抬头,掩下眼中的精光,这位小姐是昀娴公主,前世她见过,不光武功高,且好打不平。方才她就看到昀娴公主了,所以赌了一把,赌昀娴公主定不会袖手旁观,所以故意往她这里倒了些,果然昀娴公主不但拉住了自己,还为自己说了话。不过,就算昀娴公主没拉住自己,她也不会摔得像顾明兰那样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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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花宴风波4
昀娴公主见顾明乐这番楚楚可怜的模样,保护欲顿时爆涨,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有我为你做证,她们诬赖不了你的!”
“你做证!你凭什么做证,说不定你是顾明乐收买的!”白氏朝昀娴公主碎了一口,见她穿的普通,像个小户千金,哪里知道她是昀娴公主。
昀娴公主一听这话,气得直冒气,一张清丽的小脸皱成麻团,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开口,便听凤太妃不悦的声音:“这位是昀娴公主,怎么会被人收买?!”
昀娴公主见凤太妃等人走来,急忙松了顾明乐,跑到凤太妃跟前,气冲冲的指向白氏:“凤奶奶,她居然冤枉昀娴。”
凤太妃拍了拍昀娴公主的手,笑了笑,随后朝向白氏,喝道:“大胆,诬蔑公主,你可知是何罪!”
白氏即惊又愕,缓过神来时已是面如土灰,她怎么也料不到那是昀娴公主啊!额间和手心都冒出了凉汗,一把拉过顾明兰一同跪到地上:“臣妇该死,臣妇不知是公主驾到,得罪公主,还请公主饶命!”
顾明乐低着头,唇角泛起一抹冷意,不愧是白氏,这样的情况还能有几分镇定。
“公主,念她不知,就饶了她这一回吧。”替白氏求情的是景王妃,这赏花宴毕竟是以她的名头举办的,出了事她和景王府的的面上都是过不去的。
昀娴公主看了眼景王妃,点点头,随后瞪向白氏:“看在堂婶替你求情的份上,就饶了你这条,只是你诬蔑她摔了你女儿这条该怎么算?!”不知道顾明乐的名字,所以就指向了顾明乐。
顾明乐听昀娴公主的话,心里扬起一阵感动,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能这样为她说话,实属不易。
白氏眼中划过刺痛,原想害顾明乐当众出丑或是毁容,却不想自己女儿反倒受了害,又想把罪名推到顾明乐身上,起码要她落个谋害堂妹之罪,却不想冒出个昀娴公主!掐着手心,再恼恨也只能吞下去,低着头:“公主明鉴,是臣妇太过心急,胡言乱语,乐儿是兰儿的堂妹,怎会害兰儿。”
顾明兰眼一瞪,忍痛哭喊:“娘,你说什么,明明就是顾明乐她故意害我摔倒的!女儿摔成这副模样,你却还帮她说话,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啪!”一记耳光打在顾明兰脸上,白氏即心痛又无奈,板着脸喝道:“公主面前,岂能放肆,既然公主说乐儿没有故意绊倒你,那事实就是如此!快向公主和乐儿道歉!”
顾明乐唇角一勾,白氏这番话值得推敲,相当于拐着弯的说,她们是屈服出公主之下才承认的,而且顾明乐没有故意,那就是确实绊倒了顾明兰。
缓缓跪下身子,低着头,柔柔弱弱的低泣道:“公主,此事都是明乐的错,当时明乐感觉脚下被东西绊了,原想立即松了兰妹妹的手,免她摔倒,却不想兰妹妹拉得紧,手还在推明乐向前,明乐原想稳住身子,不知怎么得,身子就往前摔去了,缓过神来时,被二婶婶指做害兰妹妹,明乐不好反驳,确实是明乐的错,若是明乐当时甩了兰妹妹的手,兰妹妹就不会摔倒了!”
一番话惹得昀娴公主大为不悦,一把扯起她:“你认哪门子错,明明就是她们害得你,你放心,有我为你做主,她们欺负不了你的!”把顾明乐拉到身后,大有老鹰护小鸡之势。
景墨一双促狭的眸光落在躲在公主身后的顾明乐身上,嘴角泄出一抹趣味,靠近面色淡然的凤卿,低声道:“看样子,这赌还没开始,我就该认输了。”原本听闻顾家大小姐柔弱不堪,不过心地倒十分良善,这才和卿定了那样的赌约,却没想顾大小姐并非软弱无能、任人宰割之辈,有趣,真有趣!
“继续赌约。”凤卿淡淡道,眼光落在面前的木瑾花上。
“为何?”景墨面露疑惑:“我认输了还不好吗?!”
“墨还未输。”凤卿回答后,转身往外走去,贵公子们被他身上高贵闲雅的姿态,还有那抹隐隐的冰冷的慑入气息所制,自觉的让了路。
景墨眨了眨眸,露出几分茫然之色,急忙转身追上凤卿。
对面,白氏听完顾明乐一番话,只差没背过气去,她真的真的是太小看顾明乐这小贱种了,一番话暗指是兰儿先想害人的,反倒害了自己,心里即气却又想不出应对的法子,只能如热锅的蚂蚁,干着急。
在场的贵夫人哪一个不是老人精,思虑片刻就都听出了顾明乐话中之意,结合方才小意厅中之事,顿时认定了是顾家二小姐要害顾家大小姐,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顾明兰还在嘤嘤哭着,背对着另一边的贵公子们,她这副模样被公子们瞧去了,该怎么办?凤世子会不会因此而不喜自己?…都是顾明乐,都是顾明乐这个小贱人!一双眼恶狠狠的瞪向顾明乐,好像要将撕了顾明乐一般。
顾明乐察觉到顾明兰的目光,心底冷笑,身子一缩,露出十分害怕的模样。
昀娴公主感觉到顾明乐的动作,转头,顺着她害怕的眼光看去,就见顾明兰怨毒的目光,心下一凉,想起宫中的姐妹,有许多都是这样瞧自己的,不觉对顾明乐又多了几分怜惜之情,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道:“莫怕,有本公主在,没人能把你怎样。”随后转向凤太妃和景太妃:“两位太妃奶奶,这里你们是长辈,出了这样的事,该有你们做主才是。”
凤太妃和景太妃对视一眼,随后景太妃先开了口:“公主,看样子是场误会,误会解开了就好,当误之急,是先该治顾小姐额头上的伤才是,拖久了怕是会留疤。”
白氏和顾明兰大惊,这才想起额头上的伤,留疤…这怎么行!
“景太妃说得对,莫要为此事扰了该有的兴致才是,让人先送顾小姐去包扎,将这里打扫一番,再开始做诗联对,公主觉得如何?”凤太妃瞧向昀娴公主慈祥的道。
昀娴公主瞪了白氏母女一眼,虽然觉得这样太便宜她们了,但这毕竟是景亲王家办的花宴,为了皇家的面子,此事只能不了了之,点了点头:“便依两位太妃奶奶之意。”
景太妃笑着点点头,吩咐丫环送顾明兰母女去景王府的府医处包扎,又让人打扫了残局,方才开始了赏花宴的主要目的。
☆、018 花宴风波5
方才的变故倒也没有影响什么,贵公子和贵小姐们的热情依旧高涨,分别以花为题,做诗做联对,不乏绝妙之句。
顾明兰已经包扎好了,由白氏和丫环扶着回来,此时正恨恨的瞪着顾明乐。
白氏轻轻拍了拍顾明兰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顾明兰一撇头,没有搭理白氏,她回来,一是想做诗词联对,让贵公子们对方才的事有所改观,二是想亲眼看顾明乐身败名裂!
顾明乐由昀娴公主拉着,正谈论着什么,两人十分开心的模样。
边上,秦雪瞧着,眼中喷出嫉恨的火花,眼光一闪,拉住边上的秦莹,轻声道:“二姐姐,今个该出彩的是大姐姐才对,却被顾明乐抢了风头,不如我们让顾明乐出出丑……”
顾明乐撇见秦雪正偷偷跟秦莹说着什么,两人的目光都轻轻瞄向她,唇角一扬,朝向昀娴公主:“公主,那几位是明乐的表姐妹,大表姐是个大才女,公主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好啊!”昀娴很高兴的拉着顾明乐走到秦家三姐妹身边。
“见过公主。”秦萱三人都是一愣,随后急忙行礼。
“不必多礼,你们是明乐的表姐妹,也就是我的朋友了。”昀娴笑着道,十分爽朗可爱。
顾明乐上前拉过秦萱,笑着介绍:“公主,这位就是大表姐,她可是京城难得的大才女,有许多追求者呢。”
秦萱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公主,你别听乐儿瞎说,秦萱不敢当。”
“公主…我叫秦雪,是乐儿表姐的表妹。”秦雪迫不及待的上前介绍自己,要是能和公主做好朋友,那身价就会抬高许多,说不定还能嫁给皇亲国戚。
昀娴瞧了眼秦雪,见她献媚的笑容,十分不喜,挥了挥手:“知道了。”随后朝顾明乐和秦萱道:“乐乐,萱萱,我们也去做些诗词和联对吧。”
顾明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