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的血红血迹,如浸染的红花,慢慢的散开。
秦晚歌惊愕,她想要冲下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她是惊愕的,因为那个平日里霸道硬朗的战王,竟然如孱弱的病人一般,苍白可怕的脸色,幽深的眸子,鲜红的血液,对比如此的强烈,刺激着她的脑子。
她本是要下去扶着他的,可她刚要起身,却感受到锦被从腰间滑落,只是一瞬间,她又停下来动作,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凤无殇的话。
“对不起。”
犹如千斤重的话语压在凤无殇的心头,他竟然虚弱的朝着秦晚歌一笑,那种细微的嘴角弧度,那种苍白无力的笑容,世间本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如此展现在秦晚歌的面前。
秦晚歌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心痛,那种揪着心,压抑在喉咙口的话,‘别走’,硬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以至于她的喉咙很痛,很痛,压抑的痛。
因为凤无殇在她的目光中,带着那苍白无力的一抹笑容,带着一句对不起,笔直高大的身子,月光下,他拉下的背影,很长,很长。
秦晚歌听到那关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她手紧紧的攥着锦被,她的心竟然有些不可思议的抽痛,说不出的感觉。
直到紫苏满脸担忧的冲进来,看到秦晚歌全身裹着锦被,地上是撕碎的衣衫,满地的狼藉。紫苏竟然‘呜呜’的一声,爆发出的哭声,满脸的泪水,跑过去紧紧的抱住秦晚歌。
“小姐,你受委屈了?战王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么残暴的对小姐?太过分了,小姐从来都没受到过这种屈辱。战王怎么要这样残暴?”
秦晚歌哭笑不得,感动她对她的忠诚和关爱,摸着紫苏的后背,轻声柔语,“紫苏,没事,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紫苏越发的大哭起来,看着秦晚歌就抑制不住的哭,“小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小姐,你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可别说没事。”
秦晚歌无奈的笑了,“傻丫头,我是真的没事,他适时停住了。你怎么还叫小姐,叫王妃。”
“嗯嗯,那就好,王妃。”紫苏真是个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的人。
秦晚歌轻笑,紫苏以为她受了委屈,还谩骂战王过分,残暴,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冲动了呢。
“我只是有些奇怪的心慌,只要想起他那抹笑容,就有些心慌。”秦晚歌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脑海中无法挥洒的那一幕。
“王妃,紫苏刚才看到王爷额头上全是血迹,还有嘴唇上,王爷是不是生病了,还是王妃你打王爷啦?王妃,你可没看到刚才聂枫侍卫的表情,扶着王爷,回头还往王妃屋子里看,那眼神恨不得炸了这间屋子。”
秦晚歌听罢,有些无奈,那一句话‘对不起’为何让她心里这么不好受,明明就是凤无殇先侮辱她的,她是正当防卫而已。
“哦,可能是我拿起石枕打他额头了。”秦晚歌有些冷静的语气。
紫苏吓了一跳,看着榻上旁边沾染了血迹的石枕,再看王妃那冷静的眸子,一时之间情绪有爆发出来了。
“王妃,你真的是疯了吗?你竟然打了堂堂的战王,天啊,王妃,现在看来王爷真的是好可怜,你是没看见王爷那苍白无血色的脸。怪不得聂枫侍卫恶狠狠看着屋子里,王妃,你这次真是胆大包天,冲动极了。”
秦晚歌听着紫苏的一顿说落,脸色有些挂不住了。
“好像是有点吧,好了收拾一下,睡觉。”秦晚歌内心有些歉疚,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她装作潇洒淡漠的样子。
“这样好吗?难道王妃不应该看看王爷去?王爷心情会很不好吧?”紫苏一脸的担忧,这丫头竟然又向着战王说话了。
“紫苏,你真是一个狗尾巴草,墙头倒,明知道王爷心情不好,还要去添一把火吗?那不是自己找气受,顺其自然,睡觉。”
秦晚歌不理会紫苏的罗嗦,其实她心里是歉疚的,可她却理直气壮,因为谁要他那么残暴的对她,不管怎么说凤无殇粗暴的现实是摆在眼前的。
其实她一夜无眠,脑海里,心头上,萦绕的依然是那三个字,如千斤顶。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到底?
*****
幽静的夜里,狂风席卷而来,吹起的黑色长袍随风飞扬,他被手而立,黑夜中,他站在高顶处,可以俯瞰整个京城。
银白色月光的暗影,拉出的身影,他如墨的发丝,修长的腰带随风飘扬,整个身子却是站的很稳。
左边半跪着的男人,一身的戾气,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屋子,那正是秦晚歌的屋子。
凤无殇的脸色依然苍白,他看到荷花池里的萤火虫四处的飞舞,它们的美从不离开荷花池,游离在水池边的眷恋,美丽的盛景。
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她喜悦的脸庞,利索卷起的裤腿,兴奋地在水池中抓着萤火虫,却差点跌倒,那时候他的心慌了一下,生怕她跌在满是淤泥的荷花池里,脏了她干净的小脸。
掠过的画面,锦绣的被子,裹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她意欲起身,却在最后关头停住了,在他扶着柱子站稳的时候,一瞬而过,再无机会。
他轻轻的眯着眼眸,想要看清楚她的内心,他知道似乎还差些什么?
他不懂自己的情感,不懂自己为何抑制不住想要那样对他。
最近他身体里的蛊毒发作次数增加,越发严重,但这次他竟然差点没忍住。
难道是他内心有一丝这样的期许。
“主子,您以前的冷酷作风都到哪里去了?谁敢动主子一分一毫?为何偏偏到了新王妃这里,您就变了?单单是因为她吗?”聂枫一脸愤怒,秦晚歌疯女人,居然敢打他的主子。
“聂枫,你输了。”凤无殇竟然淡漠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聂枫怎么输了?”聂枫疑惑不已。
“你看人的眼光大不如从前了,你输了,输给了传闻。她不一样。百花会,她拔得头筹。”凤无殇寥寥无几的几句话,却听在聂枫心里惊讶万分。
“主子您果真是变了,主子根本就无意指望新王妃在百花会上给主子带来好处,却只是为了向聂枫,向全天下人证明,秦家废物小姐绝非池中物,称得上第一夫人,只是为了一个证明,主子您费了那么多心力。可那新王妃心存感激了吗?竟然还对王爷你大打出手,她不知道王爷身中蛊毒,时有发狂。聂枫不懂,主子这样做值得吗?”
聂枫一字一句,是对凤无殇的不解,甚至是不满。
“聂枫,本王的生命短暂。以前本王从不做无用,无利益的事,现在本王希望在有生之年,推翻皇帝,另立新王。可本王有时乏了,需要看到新鲜明亮的东西。”凤无殇似乎是第一次,和聂枫说他内心的独白,说他真实的性情。
尽管如此,聂枫还是觉得在王爷心里似乎还藏着什么秘密,那是一种昭然天下,便会化为乌有的东西,王爷好像很害怕失去那东西。
“聂枫懂了,往后王爷想要做的事情,聂枫一定办到。今晚,行刺战王妃的女子已经押入刑部。”
聂枫恢复了他大将军时的神采,无论多么血腥,多么痛苦的事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冷漠自然,唯听主命。
“明日颁布军令,召回南疆的大将军慕言川。”凤无殇冷漠的声音回荡在夜间,不高不低,却沉稳有力。
“南疆一事一直由二皇子掌控,明日有些赶。”聂枫如实回答。
“联合左右丞相,逼二皇子召回。若不从,派人杀了二皇子的暗影。只许明天,召回。”凤无殇如命令一般的语气,如刀削一般的零落。
“遵命。”聂枫坚定地语气响起。
夜色继续变深变暗,风继续变狂变野。
月光下,高高在上,睥睨整个天下,俯瞰整个城池的男子,双手背后,高大身影,只有微风吹过的衣角。
****
秦晚歌一夜未眠,她心里装的事,也没有心思看兵书,想着出去逛逛,透透气。
“紫苏,我们出去走走吧。”
“王妃,你不看书了?出去干嘛?王妃以前不是说不爱出去吗?哦,我懂了,王爷现在上早朝呢,没在书房。”紫苏嘿嘿一笑,那笑似乎是要看穿秦晚歌的心。
“紫苏,你再胡说信不信本王妃教训你。”
“啊呀,紫苏知道了,王妃可不是出去等王爷下早朝回来呢。”紫苏一脸贼笑,看到秦晚歌脸色变得尴尬,恼羞成怒,立马跑了出去。
秦晚歌真心无奈,紫苏这小丫头,真是要气死她了。
****
秦晚歌嫁进战王府不过半个月,她却从来没有认真逛一逛。
也许真的是巧合,她刚走进花园,看到亭台楼阁,处处精致,却偏偏看到一处显得幽暗的房间。
这好像是……凤无殇的书房。
秦晚歌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一旁的紫苏趁机添油加醋。
“王妃想什么呢?王爷现在可不在书房哦,哎,也不知道王爷现在额头上的伤怎么样了?额头上顶着伤上早朝,要是被外人议论该怎么办啊?肯定不会有人相信那么冷酷的战王会被战王妃打破脑袋,王妃你可是做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呢。”
秦晚歌装作嗔怒的看着紫苏自顾自的说话,“紫苏,你要再说,信不信本王妃赏你板子吃。”
“紫苏不敢了。”紫苏乐呵呵的笑。
秦晚歌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不再去看那书房,才走到花园处,就听到下人来禀报,说是慕府三公子慕言楚到访。
“请进来。”
秦晚歌坐在荷花池边的凉亭里,细细的品着龙井茶,翠绿色的茶叶点点飘在表面,蓝色花瓷印底,看着平静碧蓝的湖面上,微波荡漾,风微微吹过……
“王妃,三少爷要来了,你怎么这么淡定啊?”紫苏现在是找到了打趣秦晚歌的由头,说的不亦乐乎。
“紫苏,你今天还真是好奇的很。三表哥要来,可不一定是好事,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毒舌得厉害。”秦晚歌浅浅的一笑,看到了慕言楚嘴上带着戏虐的笑容,一身湖蓝色衣服,飘飘走来。
慕言楚见秦晚歌神情淡然,悠闲的品着茶,倒是没从她的脸上看到慌乱的神情,看来秦晚歌表妹遇事越发的沉稳,会藏着自己的心思了。
“晚歌表妹,别来无恙啊。”慕言楚丝毫不客气的拿起旁边的茶杯,自酌自饮。
“三表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秦晚歌显得一点都不热情,一旁的紫苏疑惑不已,看样子难道是慕言楚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王妃生气了?
慕言楚轻轻一笑,“没想到秦晚歌表妹这么记仇,还在为三王爷的事生气?秦晚歌表妹现在是战王妃,可是三王爷的皇婶。三王爷有什么得罪你的,你找他去。三表哥可是不敢跟三王爷对抗。”
“三表哥和三王爷的交情可不浅,我看可比我这战王妃说话管用多了。”秦晚歌佯怒,她心里其实也不是生气,她明白三表哥是会永远维护她的,她只是生气百花会那晚上,三王爷凤清歌当着三表哥的面为难她,而三表哥只是微微一笑没出声。
现在她比较好奇三表哥和凤清歌的关系到底有多好。
“表妹,现在做了战王妃,心眼可是变小了,而且脾气也暴躁太多了。
听说今天早朝上,战王额头上包着纱布,眼神阴沉的要杀人。朝中大臣都议论纷纷,争相猜测世间哪有人敢砸破战王的额头?简直是金元王朝的另一个神话。”
慕言楚顿了顿,看了看秦晚歌的脸色接着说道,“晚歌表妹,你是有所不知,朝中大臣为了战王额头上的伤,分化成了两派,一派相信战王额头上的伤是自己造成,不可能有人能伤了战王,另一派坚持战王额头上的伤一定是有人砸的,至于下手的那人,估计早被战王碎尸万段了。就连父亲和二哥都被那些大臣询问了意见,问他们支持哪一种说法。战王妃,你觉得有没有趣?”
慕言楚刻意观察着秦晚歌的神情,嘴角轻笑不已。
他心里也有疑惑,秦晚歌可是连二皇子都敢揍的主,难不成真打了战王?
可战王是金元王朝的神话,怎么可能被秦晚歌打了,还能让秦晚歌安然无事?
秦晚歌心里听的认真,面上还要装作很淡定,“我觉得很没趣,那些大臣真的很无聊,不谈国家大事,偏喜欢八卦,这跟爱嚼舌根的妇女有什么两样?”
秦晚歌其实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还好她没被凤无殇教训。
不过如三表哥所说,战王在金元王朝一手遮天,势力强大,哪个若有不敬,必然是死无赦。
她就算是战王妃,和战王是夫妻,昨晚那事……要是被外人知道,也不会觉得是秦晚歌受了委屈。
她以后一定要抑制住冲动,因为她这一世的任务是复仇,绝不可以节外生枝。
V003 人若害她,她必还之十倍!()
v003 人若害她,她必还之十倍! 慕言楚对秦晚歌所说,不置可否。
“战王妃可真是小瞧战王在金元王朝的影响力了,战王额头上的伤直接决定战王近几日的心情,那些站在二皇子一边的大臣可要心惊胆战战王动怒,由此直接决定朝野几大势力分配。”
秦晚歌轻轻点了点头,明白这是三表哥在对她进行敲打,战王地位崇高,身为战王妃尤其艰难,如何对待战王也是一门学问。
“三表哥,说的,我记下了。近几日得空我会回去看望舅舅,舅母的。”秦晚歌淡淡的说了一句,思绪悠长,朝廷风云万变,唯有战王身边还算是一片安宁,可树大招风,她必须做万全之策。
“晚歌表妹明白就是,表哥可是很羡慕你,能成为战王妃。看得出,你和战王的关系非同一般,不过你要记住,不论你做什么事情,慕府永远站在你身边。”慕言楚的眼神坚定,语气认真。
“晚歌明白。”
“还有啊,早朝上战王神情冰冷的很,额头虽然裹着纱布,不过第一美男的风度更甚。以前表妹夫可是表哥最崇拜的人了,不过表妹……真给表哥长脸。”慕言楚才说了一句认真的话,接下来就是玩笑无度了。
紫苏一边捂着嘴偷笑,看着王妃脸上尴尬的神色。
“三表哥,你真是闲的没事。”秦晚歌无奈的扔下这么一句,看着慕言楚风度翩翩,嘴角带着笑容,悠然走到了王府门口。
就在这时,战王的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战王如墨发丝缠绕,轻然飘舞,只是在左边额头上从左侧耳垂间垂过的白色纱布如此明显,可战王本身五官硬朗,俊俏异常,额头上的纱布在他脸上似乎是独特的装饰一般,更加为他添加了另一种神秘的色彩。
果然如三表哥慕言楚所说,凤无殇虽然额头上有纱布,却也更加俊俏了。
紫苏在一边推着秦晚歌,“王妃,刚才您三表哥说的话您可答应了,王爷上早朝回来,王妃要去迎接的哦。”
秦晚歌就在紫苏半推半搡的推动下,往前迎着凤无殇走去。
慕言楚也看到了战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光芒,那是一种明晃晃的崇拜和尊敬,还带着一点激动,这可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战王,平日里就算见到也只是偶尔远观。
“参见战王。”慕言楚规矩的行礼。
战王淡淡应了一声,“你是王妃的三表哥,慕言楚吧,代本王向慕太傅问好。”
慕言楚有些受宠若惊,战王竟然知道他的身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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