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
约翰满脸茫然,好像刚睡醒一样对之前的一切毫无所知,他转身向一旁的汉克问道,
“汉克先生,他们都在等我吗?”
“是的!”
“多久了?”
“刚好30分钟!”汉克看了看怀表,小声说道,
“30分钟呀!嗯!确实够久了。”
约翰摇摇头,对周围的人微微躬身,满脸歉意地说道,
“各位邻里街坊,实在抱歉了,昨天晚上我碰到了些麻烦,睡得迟,没想到一觉醒来居然让各位等了这么久,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大少爷,您不用向我们道歉,该道歉得应该是我们,但我知道您心胸宽广,不会在意昨天晚上的小事,现在我只想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那个巨狼真是你杀死的吗?如果是,你能把这段传奇版的经历讲一遍吗?我们大伙都想知道。”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来,约翰扭头,看到不断挥舞手臂的雷诺时,顿时笑了,这小子,还算有点眼色。
有对比,才有衬托,双簧戏永远比独角戏更能吸引人的眼球,更能达到宣传的效果,但有人却不想让这件事发生。
安德鲁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在看到尸体脖子上那近乎平滑的切口时,神色一厉,大喝道,
“有人撒谎,这只巨狼根本不是约翰·康顿所杀。”
第二十七章 计划的第二步 上()
“巨狼不是约翰·康顿所杀!”
安德鲁一席话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有惊讶、茫然,还有一些带着不可思议的审视,管家先生不是康顿家族的仆人嘛!他怎么能在这种场合拆穿大少爷,
这是什么,宫斗剧?
剧情翻转如此之快,让人不禁有些迷糊。
周围顿时变得静悄悄的,众人的目光在大少爷与管家之间来回巡视着,眼中不自觉带上一丝兴奋,不论什么年代,富人家族里的各种狗血剧从来都是平民最为感兴趣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知不觉中,气氛渐渐变了,一种古怪、好奇的八卦之情渐渐在空气里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约翰开口,如何反驳管家的指控,但见识过21世纪无数网络构陷的约翰很清楚,这时候,最不该开口的就是他,一旦他开口了,不管他说什么,是不是在辩驳,这场精心准备的英雄盛宴立刻就会变成一场无聊的贵族式宫斗剧。
事情不能向这方面发展,他需要旁人来背这口锅。
约翰抬头在人群中搜寻着,在看到雷诺时,微微颔首,眼中带着一丝期待,刹那间这对从小一切长大的发小似乎读懂了对方眼神中的意味。
你在寻求帮助吗?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满眼血丝的雷诺咬着牙,不顾一切地冲出人群,大声喝问道,
“安德鲁先生,你不喜欢大少爷,可以!
这是你的私事,我没什么好说的,但如果你因为不喜欢就要诋毁大少爷的声誉,让他失信于众人,那你做人也未免太失败了。”
隐藏的信息被批漏出来,而且直至场中的一个关键人物,不自觉地,周围的气氛再次变了,人们相互对望着,眼中不免多了一丝孤疑,
安德鲁管家偏向布莱克少爷,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而现在又是两个少爷竞争庄园继承权的关键时期,如果他真的想借这个机会构陷的话,未必不可能。
自古人心难测,更难防,
安德鲁想到第一步,也想到了第二步、甚至第三步,却怎么没料到这个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年轻人,他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既定的计划。
该死的混蛋!
安德鲁双眼微眯,低声问道,
“你是谁?”
“道尔·雷诺,你可以叫我雷诺。”
安德鲁皱眉,稍微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你就是那个十六岁就把女孩的肚子搞大,最后被逼得不得不和对方结婚的那个乡下青年?”
话音刚落,人群里顿时传出一阵窃窃的低笑,雷诺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双拳不由得紧握着,
这件事情几乎成为他一辈子的痛点,每次被提起,都有种暴怒杀人的心思,但现在不同以往,他知道,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这时候必须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
“是的!”
雷诺微微颔首,不卑不亢,等四周的笑声消失后,继续说道,
“管家先生说巨狼不是大少爷所杀,可有什么证据,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凭空诬蔑,按照密西西比州的法律,当众污蔑他人可是要坐牢的。”
“证据?”
安德鲁重重地哼了一声,面色阴冷地说道,
“年轻人,你杀过羊吗?”
“杀过!”
雷诺简单地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父亲教过他,面对老于世故的人精能不开口就少说话,只有这样才不会被对方钻了空子。
“杀过就好。”
安德鲁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到巨狼尸体跟前,指着脖子上的伤痕说道,
“伤口表面光滑齐整,肌肉经络尽显,连骨头渣子都没留下,这种切口只有一刀斩首才会出现,多砍一下都不行,
呵呵!一刀就把提醒如此巨大的巨狼脑袋砍下来,你既然杀过羊,那么告诉我,这至少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办到。”
雷诺的脸色瞬间凝固,看着那道平滑齐整的伤口,眼中甚至不自觉露出孤疑的神色,
他以前干过两年屠宰工作,依他杀羊、杀牛的经验自然可以推断出来,要造成这样巨大又平滑的切口,挥刀人手腕的力量至少是常人的两倍以上,可身体瘦弱的约翰明显不符合这个条件。
难道巨狼真不是大少爷杀死的?
心里头一阵胡思乱想,失去方向的雷诺渐渐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只是一个乡村里长大的农家青年,为朋友可以一腔热血、两肋插刀,但应对这些非同一般的事情实在难为他了。
好在这时候,感觉已经差不多的约翰站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好了,老朋友,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下面就交给我吧!”
“约翰,那个……”
雷诺直说了半句就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不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放心,没事的,我像是那种自掘坟墓的人吗?”
约翰调皮地眨眨眼静,漫步来到安德鲁身边,说道,
“我可以替他回答那个问题吗?”
“当然!”
安德鲁无所谓地点点头,事到如今,不管他做什么都晚了,在这么明显的证据面前,任何狡辩、弥补措施都显得苍白无力。
约翰勾着嘴角,无声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直面无数张孤疑的面孔,他微微张开口,以一种低沉沙哑的语调说道,
“管家说的没错,巨狼确实是被一刀斩首。”
此言一出,人们的表情顿时变了,人群中更是传来阵阵不屑的嬉笑声,好像在嘲讽这世间最无聊的事情。
约翰神色不变,继续说道,
“而且,根据巨狼的身体素质以及切口的平滑性来判断,挥刀人的臂力至少是常人的三倍,或许还要更高!”
呵呵!
一阵古怪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安德鲁讥讽地看着约翰,笑道,
“少爷这是自我检讨呢?还是准备向在做的各位证明一下,您那瘦弱的身体里是否真的隐藏着超出常人三倍以上的恐怖力量?”
“当然……都不是!”约翰微笑着说道,
“哦!那我倒好奇了,您不准备证明自己的可怕力量,那就说明这刀口不是你留下的,这刀口不是你留下的,那么,
这巨狼…自然…也就不是你杀死的。”
安德鲁静静地说着,深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约翰,语速越来越快,到最后,他突然大吼起来,
“约翰·康顿,这巨狼根本与你无关,而你却偏偏要霸占这份荣耀,你这个虚伪的小人,沽名钓誉之徒,康顿家族怎么会出你这样的败类,康顿先生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简直就是这座庄园的耻辱。”
震耳欲聋的声音带着强悍的力量传播到极远的地方,一时间甚至连草场以外的人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围人看向约翰的目光彻底变了颜色,如果刚才还有一丝怀疑的话,现在仅有的全是讥讽与愤恨,
肮脏的小丑,无耻的盗名者,没想到堂堂康顿大少爷居然是这样一个小人,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草场内的一间仓库屋顶,当安德鲁的声音传来的时候,马尔斯不由得抬起脑袋,凝望着在万千指责中依旧面不改色的约翰,嘀咕道,
“这小子到底在干什么,不会真栽了吧!”
第二十八章 三件事()
众矢之的,千夫所指,形势的变化如此迅速,不知不觉中,约翰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雷诺担忧地看着约翰,他很想上前帮助这个一起长大的发小,但没经过什么事情的乡村小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
无形的恶意在四周弥漫着,就像初冬的雾寒气刺骨。
渐渐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一些不堪、恶俗、近乎谩骂的声音小声地在四周转播着,甚至连昨日里夸奖约翰善良的人也转变了阵营,加入了讨伐者的行列中。
然而让人们难以接受的是,即使在如此多愤怒的目光中,那个可恶的大少爷依旧笑呵呵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上翘,带着嘲讽,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
横眉冷对千夫指固然让人敬仰,但迎接千夫所指的是不在意的笑容时,被羞怒的感觉自然会挑起心中压抑到极致的怒火。
一个身体白胖的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咆哮道,
“大少爷,面对这么丑陋的事情,你却一直再笑,难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约翰回身,随意打量了一下这个明显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白人青年,微微摇头,不屑地说道,
“羞耻?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
“你……”
青年气的脸色涨红,一双拳头紧握着,看样子随时都有动手的意思,他父亲就是死于巨狼之手,他痛恨巨狼,但现在他更恨约翰,这人从小懦弱的富家少爷玷污了自己一直想要实现的猎狼梦。
这种古怪的想法实在难为常人所理解,约翰不清楚,也没工夫猜测他的心中所感,只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安德鲁,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认认真真,全方位地打量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康顿庄园的老管家,深藏不漏的敌人,不,或许还有一些身份。
约翰肆意地看着他,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个陪伴了自己有些年头的老人一直拥有着相当强健的身体,四肢沉稳有力,面有红光,华贵衣衫下的块状肌肉若隐若现,即使经常锻炼的年轻人也不过如此。
而且他那双眼睛不是完美的纯蓝,中间还有一点暗红,就像凝固的血。
“安德鲁先生,你说我有必要觉得羞耻吗?”约翰笑着问道,
“少爷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居然没觉得羞耻,想来康顿先生知道了,一定会更加无地自容。“
“是吗?”
约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原以为安德鲁先生是个聪明的人,没想到头来也不过是一个不通事理的笨蛋而已。”说完,约翰不再搭理这个已经成为敌人的怪家伙,转身直视那些或鄙视、或讥讽、或不屑的眼睛,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正确的判断源自于独立的思维,但如果思维为妄言所扰,不能明白何为真?何为假?那么心中的评断必然会变成一次可笑的随波逐流。”
顿了顿,约翰继续说道,
“就像现在的你们,安德鲁先生说我是一个只会期满诈骗的小人,那么我请问,你们愿意就此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来给我定下罪名,还是听完我下面的解释后再以独立的思维进行最正确的判断。”
合理的要求总是让人无法反驳,尤其在提出要求的人还是一个曾经的上位者,不喧哗声慢慢变小,人们交头接耳,有些人眼中不免出现一丝困惑,连那些闹得很凶的年轻人也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约翰。
一时间,在诡异的气氛中,四周居然渐渐安静下来,没有人继续指责约翰,也没有人想法设法地阻止他开口,所有人只是站在那里,像问责被告的法官等着他做最后的阐述,就连一旁的安德鲁也是如此。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文化嘛!
约翰有些感慨,要是在中国,这时候自己早已被定罪收押,根本不可能拥有开口的机会。
没有历史积淀的民族在心性上果然还是单纯了些!
约翰摇摇头,突然感觉自己之前制定的计划有些繁琐了,简单一些或许会取到更好的效果。
“首先,我要先确定三件事,在我说完这三件事之前,我不希望有人出声打断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在确定没人反对这句话后,约翰伸出一根手指,继续说道,
“第一件事,昨天晚上被巨狼攻击的人是我本人,而那场大火也是我放的。”
“对此,你们可有怀疑?”
人们相互对视一眼,最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场中的巡逻队队长汉克先生,之前就有人说是他最先确定昨天晚上被巨狼袭击的人就是大少爷。
无数目光聚集过来,这位本不愿多事的老者无奈地笑了笑,大声说道,
“这件事是真的,我和在场的巡逻兵都可以证明,约翰少爷的房屋确实遭受了巨狼的袭击,现场还留有巨狼留下的毛发。”说完,汉克后退一步,拱手站在那里,不再多言。
世间的事往往很奇妙,青涩的毛头小伙总爱在人群中滔滔不绝,发表着热情、激烈的演说来吸引人们的目光,但效果往往适得其反;
而那些受人尊敬的老者却很少开口,但当他们做出承诺的时候,所有人都会认真倾听,不会有丝毫怀疑。
约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等人们明白这条信息的真正意义后,才开口说道,
“看来这件事已经无需我再去证明什么,很好,我们来说第二件事。”
“昨天晚上,我被巨狼追杀,骑在马上进行了长达3分钟的呼喊救命……”
约翰扫视一周,冷厉的眼神如寒冷的冰风暴,所及之处,无人敢抗其锋芒,他以极地的音调开口道,
“我喊了三分钟,却没人帮助我,甚至连敢走出家门的人都没有,你们身为康顿庄园的雇工,在大少爷被袭击的时候只是缩在窗户下,看着他被追击,听着他无奈的大笑,沉默着,甚至连最基本的声援也没有做,你们这算什么?”
有声的指责让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人们面露愧色,纷纷低下了脑袋,没有脸面去为自己辨别,密西西比州的律法上写的很清楚,如果种植园主人遭受危险时,底下的雇工选择逃跑或视而不见,那么庄园主人有权利无视合约直接驱逐雇工,甚至剥夺雇工在被雇佣期间所得的一半财产。
约翰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佯装擦掉眼角的泪珠,叹道,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会再追究什么,只希望你们能够仔细想一想,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闯进康顿庄园里巨狼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到那时候,你们又该如何自处,是继续缩在窗户下和家人一起等死,还是拿起火把、武器在绝境中拼出一条生路。”
说完这句话,约翰没有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直接伸出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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