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青本来对这次出兵十分不满,可是见了这次的巨大收获,那点不满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再说,看了那口供。也让她不住后怕。
如果放任海阔天被打死,不但广东盐道落入白莲教手里,整个香山的黑道生意。最后都得被白莲教吞并。以他们的手腕,只要站住脚跟。行刺暗杀,没完没了。自己的丈夫只要有一点疏忽,怕就是个死局。
再见自己的师姐与丈夫似乎距离越拉越远,她这边放了心,也关心起师姐的仇恨来。“不弄死?太便宜他们了。想当初那贱人把师姐卖到河南万花楼,如果不是那的老鸨是咱巫山前辈,师姐这辈子就完了。这样的贱人,为什么不能杀。”
花惜香看她一眼,笑道:“真是个毛躁脾气,你要是能长点心眼,师姐我早就走了。可惜你这么笨,我怎么放心的了?那谢云裳就是咱手里的一张王牌,只要她在咱的掌握之中,蔡公冲就不敢和咱对着干。如果她死了,白云山庄也就反水了,今后再过河南,还得加点小心。”
这次白云山庄栽跟头的一大原因,就是远离本土作战,失去地利人和。他们在河南的关系网复杂,官府黑道,都有许多朋友。自身有几千亩田地,还有数万佃户庄客,在河南本地是一方豪强。
当年谢天涯号称孟尝,江湖上受过他恩惠的不知多少。若是蔡公冲打出为大小姐报仇的旗号,准能招来一批热血上头的人,为他卖命。
可只要谢云裳掌握在官府手里,或者说,掌握在李炎卿手里,那蔡公冲的白云山庄就只能算是官府的傀儡。让他往东不敢往西,让他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毕竟如果官府把谢云裳放了,那她第一个要杀的肯定是蔡公冲。
蔡公冲再怎么了得,也只是谢天涯的养子,谢云裳再怎么草包,也是亲闺女。论号召力,她远在蔡公冲之上。如果两下在河南斗法,蔡公冲怎么也是败多胜少。所以只要她活着一天,蔡公冲头上就有一天的紧箍咒,休想摆脱的了。
柳叶青又道:“既然不能杀,也不能放。那干脆我们去把她的脸划个稀烂,让她变成个丑八怪。”
“那有什么意思?”花惜香懒洋洋道:“我有的是办法拾掇她,我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罪,她都得尝尝,否则怎么对的起她?”
李炎卿这边志得意满,为自己打了个大胜仗欢喜,却不知有一张大网,正在向他头顶罩去。
巡按官船内,刘勘之神色平静的听着崔佑之汇报,最后问道:“你能确定,这个刘朝佐是假的?”
“当然。晚生与他是八拜之交,还是小同乡,哪里会认错人?这不知是何方歹徒,害了朝佐兄性命,冒名顶替,来香山做县官,还望东翁做主。”
“本官代天巡狩,自当铲除这等大胆强盗。不过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想个万全之计。我在广东慢慢而行,你到江西,去把刘朝佐的家人叫来,来个当面认亲。吴桂芳这老儿自以为做的滴水不漏,我拿他没办法。最近查出来的,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奈何不了他。可是只要斩了这假刘朝佐,他吴桂芳也就完了。他一手捧出来的状元县,居然是个强盗做县令,我就不信他能不倒?”
吴桂芳是官场老将,事做的严密,留给刘勘之的,只是细枝末节,算是卖个破绽。若是单纯从交差的角度,也完全可以对朝廷有个交代。
但是刘勘之是要一战成名,把吴桂芳斩于马下的,怎么可能满足于这点收获?既然你吴桂芳想要跟我斗,那咱们就见个高低吧,这一手,叫做拖刀计,等你以为我无计可施之时,再使出这个杀招,看看咱们到底谁厉害。
他越想越是得意,尤其想到张若兰与自己南京重逢时的情景,不由大笑起来。“张若兰,饶是你目高于顶又如何?还不是失深于一强盗,这回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脸活下去!”想到得意处,他将棋子在棋盘上随意摆动,赫然构成了一个“杀”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贵客临门
李炎卿这边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刘勘之倒吴计划的关键环节,在他身上,完全可能导致整个广东官场的大变乱。当他听说刘巡按水土不服,病倒不能理事,竟是破例吃了一天素。祈祷药王菩萨大发慈悲,把刘巡按收到身边做个童子罢了。
给他的时间越多,他的准备也就越充分。香山没有佐二,出了问题没的推诿。鉴于他和刘勘之在历史上的密切交往,香山只要被查出一点问题,他就是死路一条,不会有别的路走。
吴桂芳之于广东,可以卖个破绽,牺牲几个小把戏,保全自己。李炎卿之于香山,必须保证滴水不漏,不出任何问题。
好在他手下有秦蕊珠、花惜香两个得力干将。两人一个善于庶政,一个长于财务,配合起来,倒是能让李炎卿大省气力。
花惜香道:“我手下有那么多女侠,这段日子开着咨询公司,又赚了不少银子。有钱有人,我就不信放不倒刘勘之。放不倒他,也能放倒他的随员部下,到时候他光杆一个,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她如今大仇得报,精神倒是好了很多,只是与李炎卿的关系,总是公事公办,少了过去的近便。李炎卿也从柳叶青那打听过,当初花惜香是想给叶飞欢做小的。可是没想到谢云裳生性善妒,根本不允许有别的女人在丈夫身边。偷偷出手暗算,擒住了花惜香,将她卖到河南有名的万花楼。让她去接克。
好在万花楼的鸨母是巫山派的一位前辈,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之后。开了间清楼维生。念在同门的份上,偷偷将花惜香放了。但是要求她从此不得进入河南。
经过这事之后,花惜香性情大变,游戏风尘,也不介意与男人勾搭。最爱干的事情,就是介入一对恩爱的夫妻中,搞的他们一拍两散,她再带着那男人的积蓄跑掉。
在江湖上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差。但是她名声越差,想要占她便宜的男人反倒越多。毕竟仙女离的远,魔女却是触手可及。谁都觉得自己不会陷进去,结果到最后,往往被坑的倾家荡产。
这次白云山庄大举南下的原因,也由蔡公冲口中探明。是他们在朝里的靠山给他们传了消息,朝廷开海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月港、香山悬而未决。这官方开海是一本万利的大好事,白云山庄要想发财,就得利用这个情报。预先打好基础。
如果他们可以抢在开海前,将地方上的黑道生意掌握在手里,再把力夫、车行、酒楼、当铺等行业全部变成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就等着坐地收钱。山庄人马分为两半。由吴飞尘带领几十名子弟往月港,谢云裳带几十名子弟往香山。
从这种兵力分配上也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得到的消息中。香山显然开海的赢面要大于月港。据说这是背后几方角力,互相妥协的结果。
朝中闽浙海商的代言人并不希望真正搞成开海。所以建议了月港。但是与月港相比,香山似乎更烂一些。那么既然两个港要比烂。那还是选在香山好了。
再说月港这地方,地处福建,如果在那开海,可能会有部分福建人真的认同那里,最后让海开起来。如果选在香山,等于是所有人都要出省,说不定开不了一两年就不了了之。
基于这种心态,支持香山开海的人,如今在朝内反倒占了多数,月港派全靠高拱撑着,才能勉强维持局势。但是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早晚也是个大败亏输的结果。
这个信息倒是让李炎卿甚为欢喜,香山若是真能开了海,这黄金白银滚滚而来,自己从中略一经手,还怕赚不到钱?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师正式迎娶张若兰。只要把她娶过门,正式成了张居正的女婿,将来这香山开海的好处,还怕不能自己独占?
他正在书房里打着算盘,却听洪四妹的声音传来“江老大。我的男人就在这了,你们见面慢慢谈。还有这位胡员外,你要想在香山做生意,除了我的男人,你不会有更好的合作对象。”
门开处,洪四妹当心进来,身后两人,一个是个古铜色皮肤,身材中等的汉子,一身短打,满脸精明之色。后面那人年纪略轻,生的面目周正,面皮白净,一身上好的绸衫,手中轻摇一柄折扇。
洪四妹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江老大。潮州帮里有名的仗义大龙头,能为大家送银子的。这人最讲义气,交游又广,把他请出来可不容易。”
这次洪四妹没参与大械斗,一来是吃花惜香的味,二来就是为了夷州的事去请援兵。彼时潮州人有不少到海外谋生,家中老小生计就是问题。
这位江老大江滦,当年坐着红头船到南洋打下好大一片基业,是潮州出海客的龙头大哥。到了地方,潮州子弟多赖他照应。这些人赚了银钱,又靠他送回去,保证家小不至于饿死,在潮州帮里名声好的很,是有名的仁义龙头。
据说他每年过手银子万把两,却无一文一毫的亏空,人品没的说。在潮州报出他的字号,不用付安家银,就能招到百十个青壮跟他去拼命。
他与各地的豪强也多有往来,那位大肚王国的国王,与他就有不错的交情。眼下洪四妹的人和五色帆的人在夷州打的不顺利,部队进展有限,很可能把大军陷进去。只好请他出来,做个中人组织双方谈判。
至于那位胡员外,李炎卿不知他是什么路数。可是看他身上的衣衫饰物,是个有钱的富翁,这等人走到哪都是吃的开的,他也不敢怠慢。
双方彼此见礼落座之后,江滦道:“这位,是南京船王胡静水胡公子,是个好朋友,我也要找他帮忙的。胡公子想要结交刘知县这位好朋友,也想在香山做些生意,江某就把他带来了。听说刘知县是个场面人,咱们说话就痛快些,您想要我作什么,只要不违背道义,咱们都好商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献宝
开发夷州的事,眼下还上不了台面。李炎卿与这位胡公子根本不曾见过,江滦还是有洪四妹的保举,胡公子什么保举都没有,自然不能在他面前说这种要紧之事。打个哈哈,只问胡公子道:
“不知这位胡公子贵姓大名,到香山有何贵干?要想做生意的话也不麻烦,想做什么生意只管说,我来帮你找门路。既然是江帮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上税的事好商量。”
那位胡公子微笑道:“大老爷客气了。在下姓胡,名静水,是南京人。在南京做点小买卖。”
他刚说到这,洪四妹接过话来“胡员外做的若是小买卖,我们就不用出来见人了。谁不知道金陵船王胡静水的大名?龙江造船厂的技师、材料,如今差不多都姓了胡吧。吃水上这碗饭的,又有几个不知道胡船王?如今连朝廷水师的船,大多从胡家船厂定货,没想到胡员外竟然赏光,来我香山做买卖。”
她话里虽然捧的是胡静水,实际却是给李炎卿提醒,告诉他这是头大肥羊,绝对不要轻易放过。这可是大明有名的船王,一年赚十几万银子都不叫事,斩轻了他,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大明朝当年组建船队下西洋,建立龙江造船厂,会聚了当时天下最优秀的技师和最好的木料。正是有了这些技师和材料,才打造了那支横行各国的宝船舰队。可是郑和之后,朝廷官方上的态度,对航海持否定态度。龙江造船厂的定单也就每况愈下。
最早时,还是半年忙。半年闲,到后来已经是一年都接不到单子。工匠们自谋生路。纷纷散去,整个龙江造船厂已经成了空壳子。
胡家却是有心的人,将那些工人全部招聘,又打点官府,收购了那些库存大料,到了胡静水这代上,其造船能力已经冠绝江南。不但商人造船要找胡船王,就连军卫上打造水师,也要下单子给胡家船厂。让胡静水发了大财。
他这种财主,不但有钱,而且有势,是走到哪里都吃的开的主。其在南京的社交圈子里,也是数的着的遮奢人物。
南京的六部尚书,以及魏国公等勋贵,他都有往来。与南京镇守太监,也有着好大交情。像香山这种小地方,按说不值得他亲自光临。打发个管家来,就足以打理一切。
“洪夫人说笑了,胡某算的什么船王?不过是家里有些手艺过的去的工匠,打几条小舢板玩玩。上不了台面的。”胡静水身上看不到任何有钱人的骄横,相反倒很谦和。“我这次来,其实是有求于刘老爷。这个忙还请您一定要帮啊。”
李炎卿微笑道:“胡员外,您也不必太客气。像您这种大商人。我们香山一向是欢迎的。胡员外您有什么事只管说,本官一定尽力而为。”
“我听说五色帆张头领手中。有一艘汪直的旗舰联舫,一直想要看一看,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如今听说那船和图纸,都落在了广州水师新军手里。而水师指挥李将军与刘老爷私交甚厚,我就想到那船上去看一看,最好能把那图纸给我看看。只要能办成此事,胡某必有重谢。江大侠。”
江滦起身到外面喊了一声,不多时,有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抬了两口红木箱子进来。胡静水笑道:“山水迢迢,礼物不好准备。只好准备一点俗物当做见面礼,还望大老爷不要见怪。”
那汉子将箱子打开,只见里面银光闪闪,却是一锭锭银元宝,码放的整整齐齐。看这样子,两箱子的银子足有数千之数。李炎卿如今虽然身家丰厚,可是一出手就是几千两银子见面礼的,这样大手笔的,却也没见过几个。
“胡船王不愧是我大明的船王,家财豪富,出手就是不含糊。这事倒不是不行,不过我眼下,没时间啊。”
胡静水一张折扇,“这事啊,刘老爷不说,我却也从江大侠嘴里问了个大概。不就是夷州么?这个事是好事,那是我大明的固有领土,早就该收为大明所有。只可惜啊,朝廷多年来,只在澎湖设立巡检司,却未能在夷州设卫建衙,让国土孤悬,遗憾遗憾。难道刘老爷有此雄心,要对夷州用兵,胡某自当略尽绵薄之力。来人啊,把第二份礼物送来。”
这次,是一名眉清目秀的童子,捧了一个小盒子过来。“这里面的东西,于大老爷收复夷州大有好处,请您妥善使用。这东西得来的,也很是有些离奇,过程太过复杂,恕我不多语了。只能说当年胡某曾遇异人,我养了他几年,可惜他得了场急病暴卒。他临死前,送了我这套东西,说是有此物,足以收复南洋诸国。胡某不过一商人,要此物何用?有心献给朝廷,却又怕落的跟宝船图纸一个下场。只有刘老爷这样的人物,才能有用,还望您妥善使用。”
他二人一见如故,说话很是投机。胡静水留了住址,告辞而去,只说明天再来拜访。至于夷州大肚王国的事,江滦道:“那些土人酋长,与我有些交情。不过这事胡员外说了,或许不一定要讲和,讲打也未必会输。总之是战是和,我们等你刘老爷一句话。要讲和,我来请他吃讲茶。要讲战,我去潮州也能给你拉来几百名儿郎。有了这几百肯舍命的好兄弟,未必打不赢大肚番。”
等送走了两路人马,洪四妹笑道:“没想到,本来是想请江老大出面说合,居然还遇到了胡船王这个贵人。不知道他送的是什么宝贝,居然能让咱灭了夷州的土番。”
她的嫡系部队有一半左右的人马都陷在夷州,眼下也是从心里希望快点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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