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确实跟个乌龟壳似的,难攻的很。虽然岛上的陷阱埋伏对咱不起作用,可这堡垒,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办法打,只好跟他们耗日子,用炮慢慢轰。”
洪四妹笑道:“也不一定非得这么麻烦。工事修的再好,也要有人来守才有作用。我明天小设一谋,先散了他的人马,其他的慢慢再说。”
次日天明,老螃蟹没等来风舞阳的好消息,却等来的官军的一阵排枪。阵阵枪声惊醒了沉睡中的海盗,明知道堡垒坚固,可是一想到那些官军昨天撕杀之威,谁心里都没底,急忙披挂起来到墙头观望。
却见下面官兵列好了长枪方阵,却并无行动。反倒是几十位平素相熟的海上当家站在前面,朝着上面喊话“这次官军专门为了开螃蟹岛来的,与别人没什么关系,大家不要跟着他送死啊。你们认得我吧,我是大头鱼啊。咱们一起喝过酒的。不过我现在已经在香山当海巡了,穿官衣了。知道么?”
“我跟你们说,香山好啊。山好水好人更好。在这里当官每天大鱼大肉,月底开饷,一年发十三次饷银,年底那次发双饷。老了以后还给养老银子,只好罚款罚的多,还有绩效奖金。太爷答应了,明年开始就发美女,一人发一个,如果表现好的。就发两个。业绩突出的,送到佛郎机去进修,朝廷报销学费。你们想想,这可比当海贼有前途多了,还是赶紧过来吧,看在咱们过去的交情上,我保你们有个正规编制。”
“翻江龙,你不想活了?你的飞龙岛离螃蟹岛没多远,老螃蟹早就想火并你了。你在这为他卖命。有什么好处?我告诉你,官兵这次如果开不了螃蟹岛,就只好开了你的飞龙岛凑数。你的老婆孩子,可都在飞龙岛上呢。”
“三头鼍你怎么也在这?我记得你新纳了一房夫人吧。当心你这带兵出征,她在家里给你戴绿帽子。我告诉你,你的大鼍岛我熟的很。你若是不肯反正,我现在就带着官兵去你家。抄了你的老窝,让你变成无处可去的孤魂野鬼。”
“你们是不是还想着那风舞阳呢?我告诉你们。他早就是官府的卧底!现在正在军营里享福呢,太爷给他找了几个姑娘伺候着,才没工夫出来见你们。你们的虚实,我们全都掌握,只要一个冲锋,这小小的堡垒就能拿下来。我还告诉你们,我们手里有大炮,等炮一运上来,这破地方能架的住几炮?现在投诚算阵前起义,如果等开炮以后,可就全算俘虏了。”
这些海贼都是特意挑出来的,个个嗓门大,力气足,在火枪射程之外,足喊了半天时间。老螃蟹实在听不下去,只好回了聚义大厅,以手扶额,长吁短叹。
“几位兄弟,这回的事,老哥可能是真办错了。没想到香山县这么难惹,咱光是想一下动手,就捅了马蜂窝。这个知县不简单啊。一个小县城的海巡,居然有这么多船只,一个小小的知县,居然能拉来这么多朝廷大军,还拉来了西洋船,失策失策。我看,这仗不能硬打啊。”
他那几个拜弟中,有一个名唤萧荣的,人称老海马,武功十分高明,脾气也暴烈。拍案道:“怕什么,顶硬上!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我这就集合人马,杀出堡外与他们大战一场,拼个死活!”
“你给我回来。老三,你好好想想,那长枪阵的威力咱们不是没见过,当年少船主都不成,咱们手上这点家底,禁的起折腾么?”
“那眼下人家就在外面骂,咱们不拼能怎么办?万一那些人反水,这螃蟹岛就真守不住了。”
老螃蟹犹豫片刻道:“我看,还是得谈判。咱们派个人出去和他们谈谈,他们要钱给钱,要粮食给粮食,如果要女人,我把所有的女人都给他们。只要他们退兵,我今后就甘心听从官府号令,总好过害大家一起掉脑袋。”
他这算盘原本打的不错,可惜他的底细被梁瑞民、洪四妹联手露了。大家都晓得他有钱有粮,谁肯与他谈判?李炎卿只对使者冷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当家的,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这几天想吃点什么吃点什么,到时候做个饱死鬼。”
老螃蟹听了回报,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无力的瘫在椅子上“完了,这回怕是全完了。”
萧荣道:“我却不服气!老大,这些年我们跟着你好吃好喝好玩,什么样的女人都睡过,什么样的东西都吃过,这辈子值了!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跟你做兄弟。我带上一支人马正面突围,吸引官军注意力,你带着咱几家的老婆孩子,从后面走吧。”
这萧荣倒是极重义气,也极有胆略的好汉子。只可惜他的突围,只不过为老螃蟹争取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有喽罗哭着回报“三爷和他的亲兵队完了,全完了!二十几个人啊,全都没了,一个都没回来啊。”
萧荣身上带了十几个弹孔,怒目圆睁,似乎为自己一身高明艺业,却不能换来一个公平搏杀的机会而鸣不平。可惜的是,他和他这二十多个人马,连一个官兵都没换了,就都被打死,头颅兴奋的官兵扑上来被砍了领功。
老螃蟹在城头用千里望看着这一幕,无力的叹了口气,回到厅中,将各路头领聚到一处,跪倒在地道:“各位当家,这回算是我害了你们。现在只求你们一件事,替我老谢家,留一条根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宝藏(一)
半个时辰后,官军这边三尊红夷大炮还没运上来,那边谢家堡已经开了大门,老螃蟹被困个结实,又有人挑着降旗,将这谢家堡的丁壮全押了出来。
这里作为老螃蟹的老营,除了年轻子弟,那些老弱妇孺也全都居住于此,如今吓的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这寨里既有女眷,也有女肉票,不由让那些来的海盗和巡检、捕快两眼放光。梁瑞民更是凑到李炎卿身边道:“我这春风楼扩建了几倍,正缺人呢。这回可得紧着我挑。”
“紧你个鬼。那些大姑娘都留出来,让她们自己挑男人。我香山县还有的公人是光棍,我的几个心腹还没纳妾呢。再说你有点眼力见行不行,你没看官军里面多少光棍么?最后剩下的,才是你春风楼的,别忘了眼下谁最大。”
那些洪家帮的人,也是两眼放光,忍不住凑过去撩拨。幸亏李炎卿传了一令,眼下谁敢放肆,一律拉出去剁了祭旗,才算稳定了士气。
李天梁倒也看中了几个妇人,不过他是个视前程重于一切的人,只扫了几眼,就把目光落到那些海盗身上。这可是几百青壮啊,先抓回去当夫子,表现好的将来补了兵,自己这人马差不多就能拉出来自立门户了。
他不想一辈子在师兄的阴影下生活,这次是个出去自立门户的机会。与这机会对比,女人和钱财就不那么重要了。
老螃蟹这些人出降之后,他的家财自然就由官府接手,等到打开库房之后。饶是这位见过大时面李天梁,也不由倒抽一口凉气。抓过李炎卿问道:“刘兄,你说这回这钱。咱们怎么分啊?”
李炎卿看着眼前一片白黄夹杂的世界,摇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支死螃蟹居然这么肥。这哪是螃蟹,简直是大肥猪啊。不过李兄,依我之见,这螃蟹还是变成死螃蟹,我们才能放心。”
“刘兄高见,不单是他,俘虏中所有知道库藏数字的人。全都要死!”
“也不一定,我看老螃蟹那两个孙女生的倒是有几分姿色,李兄不如留在身边暖被,早晚也不寂寞。军旅辛苦,兄弟我是明白的,留下来吧。”
“刘兄若有意,不如自己留下来用。我的口味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太娇弱了些。”
“多谢好意,只是那洪四妹按你所说。也不是个好收服的,我还得留点气力对付她。那两个姐妹好歹是两个人,你一次对付两个,总算可以尽兴就是。”
二人打了个哈哈。李炎卿道:“李兄,这几个仓库,我就看你什么意思了。你若是想要钱。咱们就把钱自己分掉五成,再拿一成打点王复起。其他的上解吴军门那里。若是你想要官。咱们就只留一成,另外拿一成打点王复起。其他的上解吴军门。”
“王复起不过一个笔杆子,凭什么拿一成?”李天梁对王复起颇有些不屑,从心里看不起他。
“李兄,放明白点。这笔杆子的笔下一动荡,说不定就能把你打发到广西去帮着殷正茂剿匪。咱们让吴帅高兴自然重要,可是吴帅的心腹若是不高兴,吴帅又怎么高兴?这一成是必须出的,绝不能省。”
“可是你这次又是提供消息,又是找人引路,却最后只分那么点,从我这就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李天梁随手拿了两块银锭,在手里敲打着“听听这声音,多好听啊。这东西谁不爱?可是比起这个,我更爱前程。不过刘老兄,你若是信的过我,就多拿一点,我保证不会说出去。”
“是啊,这玩意比起姑娘们唱的曲可好听多了。”李炎卿则拿起了两根小金条敲打道“没这个,哪个姑娘肯张嘴给你唱曲?不过我何尝不爱功名富贵?所以啊,你就别管我了。香山开市,我是香山县令,我若是说自己穷,你能信?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赶紧把人处理了,这些东西,咱们两人分一成,一成给王先生,其他交给吴军门。他正闹钱荒,见了这些东西,肯定高兴。”
老螃蟹本来积蓄就极丰,这几年买卖赃物发了横财,这次为了对付香山县,要多开军饷,特意找日本大名那借了几船银子。没想到这回,全成了官军的战利品。
当然官军浴血奋战,杀敌无数,不犒赏何以安军心?当下先给士兵们发了一次军饷,安定士气。那些海盗们也比照官兵,全发了一次军饷,让这些海盗也十分欢喜。
更有人建议道:“干脆把那几个岛子也全开了吧。反正他们头目都在咱手里,那岛上没什么力量,好打的很。”
除了现银以外,老螃蟹所存的粮食、绸缎、美酒、茶叶等等,则都算做香山县的缴获,由香山海巡司负责慢慢运回县城,参与拍卖。
那些主动投诚的海盗,则被官军团团围住,李天梁手拿令旗高高举起问道:“尔等以往作恶多端,罪行累累。这回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愿意从今以后跟着我干的,就上前三步。如果不愿意的么……哼哼。”
这些海盗深明大义,全都向前三步,没有一个原地不动的。谁敢不动?谢家方才,就官兵被连砍了二十多个,老螃蟹一家男丁,除了一个几岁的孙子,全都被剁了。现在谁敢说不当兵,包准步他后尘。
李天梁点点头“算你们明白事,今后钱粮输送这块,你们就先负起责任来,将来立了大功我再按功劳保举,保你们前程似锦,飞黄腾达。说不定用不了几年,你们就成了我的上司也不一定。”他心内冷笑:若是三年之后还有活的,我就不妨提拔个官职倒也不错。
本来几个海盗头目中,还有人为老螃蟹一家的际遇难过,可是等到晚上摆庆功酒时,这些人反倒庆幸老螃蟹死的早啊。要不然他看着自己的酒变成官军的犒赏,自己的十几个老婆和二十几个儿媳孙媳,变成别人的老婆,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
他那对当宝贝似的双胞胎,则被李天梁左拥右抱,连亲带摸。那两个女子虽然生在海盗窝,倒是腼腆的很,加上老螃蟹打算让她们嫁个好人家,如今还是个姑娘。在此情景下,只羞的双目含泪,只哀求道:“只要将军保我弟弟不死,让我们做什么,我们都答应。”
李炎卿那边被瑞恩斯坦逮住,连灌了几杯酒,只觉得阵阵眼前发花,幸亏从老螃蟹一投降就消失不见的洪四妹突然出现,一推瑞恩斯坦。“边去,别拉着我男人喝酒。那边我看见两个高丽妞,你要不过去,不定被谁拉走了。”
支走了瑞恩斯坦,她四下张望,见众人不是喝酒吃肉,就是忙着找女人,连李天梁都有些失了检点,这才一拉李炎卿“跟我走!”与他悄悄出了聚义厅,向老螃蟹的卧室走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宝藏(二)
李天梁是久经战阵的老军伍,倒不至于不做准备,整个岛上布满了岗哨。不过这老螃蟹的堡垒内戒备就松散的多,两人一路摸到老螃蟹的卧室,也没惊动旁人。
等进了房,李炎卿笑道:“怎么?我的洪姐终于绷不住了,要借老螃蟹的房子,成了好事?你先等等,我正要把这个给你。”只见他从怀中伸手,拿了一根金凤钗出来。
“这是我在老螃蟹的仓库里拿的,虽然说都该上解大帅那,可是我好歹也是来了一次螃蟹岛,不能走空吧?来来,我给你戴上。”
洪四妹也是经过阵仗的主,讨好她的男人,金银珠宝珊瑚树,拿的不知多少。可是就这小小的金钗,却让她脸羞的通红,扭捏道:“你这是干什么?我又不是那十六、七的小姑娘,被你这小手段就骗了。左右也是你借花献佛,算什么好心。”她话虽是这么说,却乖乖的等李炎卿将钗子戴好,又用手摸了摸位置。
李炎卿趁机在她脸上香了一口,看了眼那大床,“洪姐,也不知道这死螃蟹的床够不够结实啊,要是半截床塌了,可就丢人了。”
洪四妹白了他一眼“只有嘴的本事,真到真刀真枪的时候,就不像个男人。我问你,想要钱不想?”
“你什么意思?”李炎卿也知,自从老螃蟹出降,洪四妹就不见了踪迹。她这女人一肚子鬼心眼,凭空不见踪迹,肯定是不知道去搞什么把戏。难道她又找到了什么财路?
洪四妹也不理他,而是三两步爬上了床。在床边摸索一阵,只听一阵机关绞动之声。这床竟然平移开几尺“过来,咱们一起掀开这块地板。”只见床下地板上露出了个铜制握把,李炎卿忙走过去与洪四妹合力将这块地板提起来,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这老螃蟹乃是当年老船主的管仓出身,老船主是有名的狡兔三窟。在平户立了老营,却又怕有朝一日倭人翻脸黑吃黑,就将自己的积蓄分别存在几个安全所在,为的是方便东山再起。这螃蟹岛堡垒坚固,但是仓库都在明面。这不是老船主行事的风格,我就算定,它这里肯定有秘密仓库。李天梁那个夯货,只知道占了这些仓库,我却悄悄绑走了老螃蟹的一个小老婆和他的管家。那小老婆很是得宠,我答应她不让她去当营纪,她就把老螃蟹这个秘密跟我说了。这秘密说来知道的不超过三个人,不过现在只剩咱两个知道了。”
两人边说边走,一路到了地穴之中。等点起油灯之后,李炎卿看着眼前那些码放整齐的箱子,惊的酒意都消了大半“这得是多少钱啊?”
洪四妹抽了腰刀出来,手起刀落斩开了一个铜锁。将箱子盖掀开,成箱的白银在灯光下放射出令男女老少全都心生喜爱的光芒。
“老螃蟹外面仓库里的财产,大约有十二、三万。可是当年老船主积蓄何止十倍于此?虽然不是都在老螃蟹手里。不过也不会只有那么点。他这地穴里才是真正的家底,这些财宝检点一下。怕是不只三十万吧?”
“三十万?”李炎卿饶是见多识广,也吓的张大了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不过是个虚数,拿来糊弄赵一杠那土鳖的。除非是扬州那等富的流油的地方,三年绝对赚不出这钱来。自己在香山县干满九年,若是运气好,积蓄三、四万银子,就已经得算是天高三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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