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莹小步上前,规矩的福了一福道:“奴婢见过夫人。”转头对着乔子俊微微一笑,“乔大少爷好。”
丫鬟夏莹的到来打破了正堂内的宁静,方才的尴尬气氛也渐渐消失。
尹氏见到夏莹,便知这定是柳婉若又搞起了什么鬼主意。心想着:也好,既然你有心,今儿娘便让这乔子俊没了意。婉若,为娘是定不会让你嫁入乔府的。
夏莹端起茶壶,上前为尹氏、乔子俊斟满茶,缓缓道来:“方才大小姐听闻乔少爷前来,吩咐奴婢送来这上等的普洱茶。”
待走到乔子俊身边,接着道:“乔大少爷,这柳府的普洱茶制作工艺奇特,因此味道也与一般普洱味道不同,请少爷慢慢品尝。”
待夏莹斟完茶,尹氏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夏莹点头,急急的退了下去。
正堂外,柳婉若会心的一笑道:“不错。”
夏莹却直拍胸脯,急促的呼吸,气喘的道:“小姐,可吓死奴婢了。不过还好,夫人好像并未生气。”
这时,屋中话语传来,柳婉若十指放到小嘴边,轻轻“嘘”了一声,夏莹便不再言语。
二人弓起身子站立墙边,一耳紧紧贴在墙上,仔细倾听正堂传来的声音。
醉仙阁,正堂内。乔子俊整整衣冠,起身走到尹氏身边,弯腰作福道:“柳夫人,请容在下一拜,今日前来……”
尹氏轻笑一声,美眸中满是鄙夷,一手搭在腿上,摇摇头,叹息道:“乔子俊,你今日前来,我怎么不知何意?瞧着满地摆满的聘礼便知了。只是……”
尹氏端起桌上的普洱茶,抿了一小口,抬头看看乔子俊,接着道:“只是,还请乔大少爷将这聘礼带回去吧,小女如今才伤好了,我舍不得她早早嫁了人去。”
搁下手中的茶盅,双唇微启:“还望乔大少爷见谅,我这身子近日也不甚好,想去休息一会。”
说完,便起身欲要走出去。
正堂外,柳婉若着急万分,气愤的直攥紧了双手,咬着牙儿,往日温柔的眸子却满是怒火。
本以为是母亲的意思,如此看来,便不是了。可这乔子俊为何要到柳府提亲?
乔子俊见尹氏这般态度,心中已然知晓半分,只是这不是他自己的事儿,万不能这样就此作罢。
遂上前一步道:“夫人,请留步。在下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还望夫人能给在下一些时间。”
尹氏一听,方才知晓原来自己误会了,止住前行的步子,转身回到紫檀木椅子上坐了去。
略略转首对着乔子俊道:“如若不是,那请问乔大少爷,这又是何事?”
乔子俊又是一福:“前几日,家弟于安月街偶遇柳大小姐,便是一见倾心。自回府之后,便是整日寝食难安,满心都是柳大小姐。这方才托了在下前来提亲,还望夫人三思。”
尹氏眨眨眼睛,思虑片刻,仍是摇了摇头:“不可!万万不可!”
乔子俊翘望醉仙阁正堂外,深深叹息道:“夫人这般意思便是不可了?其实,家弟饱读诗书,懂得音律,诗词歌赋更是样样出众。”
尹氏闭口不言,直摇着头儿:“与这些皆无干系,我也常听下人提起这乔府两位少爷容貌出众,才学深厚,懂得诗书礼仪。只是……”
“夫人,请明示。”乔子俊一时间却不明了,既是对他和二弟的印象不差,怎么会不同意呢?
尹氏微微皱眉,不由的感叹道:“命运无常,这都是造化吧。还望乔大少爷见谅,我也有难言之隐,不便说。”
甩甩衣袖,直起身子,便起身往院中走去。
一面走着,一面吩咐外面的小厮:“左真,送乔大少爷。”
柳婉若听闻母亲送客,便知晓今日之事成不了。可也觉得欣喜,毕竟她心仪之人不是乔子胜。
母亲的脚步声渐近,她赶紧拉着夏莹急急的从正堂外离开,躲了起来。
不过心里仍是不得其解,这乔子胜怎会对自己起了那般心思?莫不是前世就有喜欢?
愈想愈觉得可怕,若是真这样,她到了乔府的日子又怎能过得安稳!
柳婉若自墙角探出脑袋,想仔细看一看乔子俊,她的夫君。却见乔子俊满是愁容,仰望天空,不由的叹气。
今日之事,着实令她意外。一来,没想到乔子俊竟是为乔子胜提亲;二来,母亲竟对乔府二位少爷评价这般高。
若不是爹爹的死,只怕母亲定会很乐意她嫁入乔府吧。
一个劲的想着,完全忘记了乔子俊的存在。
下一刻,乔子俊突然转身,扫视了四周,无意间瞧见墙角探出的脑袋。
那华丽的头饰,清秀的面容,醉人的笑容,仿佛在哪里见过!
一时间想不起来,只是愣愣的瞅着,直到左真拍了拍他的右臂,方才知晓竟一时间忘了神,急急跟着左真出了柳府。
021 春梅被打
醉仙阁外,柳婉若静静站立。
一阵寒风飘过,万千黑发在空中舞动。
柳婉若依旧静立不动,目光眺望远处,直到那身影消失不见,她依旧静立不动。
夏莹上前为柳婉若披了件披风,披风也在寒风中缓缓飘动。
风,渐大;寒意,沁入心间。
夏莹轻轻唤着:“大小姐,风大了,我们回冷月阁吧。”一面说着,一面上前扶住她,继而转过身子,往回走去。
且说柳婉若自乔子俊的那一丝目光飘入她的眸中,她断然失去了知觉一般,无法控制的一直对着人影消失的方向望去。
直到夏莹挽起她的手臂,方才回过神来。
“夏莹,你说乔大少爷是一个怎样的人?”虽是心里有底,可这一世却是第一次见到他,心中还是砰砰直跳,宛若万千丝线缠绕她的心。
欲解欲缠,最终是脑中乱作浆糊,空空如也。
夏莹自是对乔大少爷一番夸赞:“小姐,这乔大少爷温文尔雅,言谈举止皆有君子风范,待人也是懂得礼数,若是和小姐您成亲,那可谓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你这死丫头,竟拿我取笑了?”柳婉若对着夏莹的身子就要打起。夏莹也边跑着,躲着柳婉若的玉掌。
一面跑着一面乞求着:“大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说的可是真心话呀!”说完便笑得直捂着腹部。
柳婉若也不停步,还是一个劲的追着,一面说道:“你这死丫头,且看我今日能否饶得了你!”
一阵追打过后,柳婉若渐渐停住步子,夏莹也停下来,走到柳婉若身前。
主仆二人一个黄色的衣衫,一个湖蓝色的衣衫,这深秋时节中甚是引人注意。
来来往往的丫鬟、小厮、婆子们经过,无不驻足看上几眼。
柳婉若静静站立,环视一周,才晓得今日竟成了下人们的景色,不禁又是急,又是羞,又是恼。可想着自个身为小姐,定不可和这些下人们一般见识,只得强拉起夏莹急匆匆的回了冷月阁。
此时,柳府冷月阁内,几个丫鬟小厮叽叽喳喳的议论开来。
灵翘最知柳婉若心思,手捂着嘴巴小声的对围在一群的小厮们道:“咱们小姐最喜欢乔大少爷,前几日还专门上街去了,只可惜……”说了一半,朝四周瞅了一圈。
青竹等不及,急忙将她拽了回来:“灵翘姐,可是什么呀?”
灵翘微微笑着,傲气的说着:“只可惜那日在安月街没碰到大少爷,竟碰到了二少爷!”
此时春梅自屋子里出来,见四个小厮围着灵翘窃窃私语,不禁冷哼了一声。
春梅一面拎起水壶浇着花,一面不屑的说道:“不晓得有些人嘴巴这么喜欢漏风,这还没过几日,就憋不住了!”
“怎么?我看是有些人入不了小姐的眼,在那里酸溜溜的眼馋吧!”灵翘自是不会让了她,冲出围着的四个小厮,快步跑到春梅面前,双手掐着腰的对着春梅喊道。
春梅不屑理她,径自拿着喷水壶对着盛开的菊花上喷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道:“我哪有灵翘姐这般精明,什么事儿都替大小姐想好了?”将手中的喷水壶放下,接着道:“你且小心着你的嘴巴,要是哪天捅了大篓子,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你……你……”灵翘气的直瞪眼,一气之下对着春梅的脸“啪”的一声下去,五道红红的印子骤然间出现在春梅脸上。
这下子,四个小厮傻傻的愣住了,往日灵翘虽霸道却不骄横,这会子怎么打了春梅?
青影见这会子要出状况,忙上前劝解道:“灵翘姐,春梅,不要吵了吧,待会子若是小姐回来了,只怕我们所有人都要受罚了。”
见春梅脸色的红印愈发明显,对着身边的青木道:“你且将帕子用热水浸了,拿来给春梅敷上。要是等小姐回来发现了,就不好了。”
此时,柳婉若恰巧到了冷月阁,还未进门就听见丫鬟小厮们争吵着,方才和夏莹追跑打闹的好心情顿时没了。
“出了什么事了?”柳婉若前脚踏进门,就开口问道。
青影见小姐回来,忙上前跪着:“没事儿……”语毕,却不敢起身,静静的跪着。
柳婉若美眸瞟了瞟整个院子,心中已然清晰,这灵翘怕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挣开夏莹的手,欲上前追问,夏莹却开口说道:“小姐,莫动气!”
柳婉若不顾夏莹的劝说,一甩袖子,经过青影的身旁,径直到了灵翘的面前:“灵翘,这冷月阁你待的时间最长,你且说说今日这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春梅的脸上也受伤了?”
灵翘这才反应过来,忙上前“扑通”一声跪下:“都是奴婢的错,方才春梅和我顶嘴,我一气之下才打了她。还望小姐念在奴婢照顾小姐多年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方才骄横傲气的灵翘可怜兮兮的乞求柳婉若。
柳婉若眸中闪过一丝冰冷:“你还不跟我说真话!那就等你想清楚了,再来回我,你就跪在这儿想吧!”
故意将“想”字说的重了点,心想着,不杀一杀你的傲气,只怕我去了乔府,也没了好日子过!
说罢,甩一甩衣袖,走到春梅面前:“这下手还真是狠,这手指的印儿还未消退。”转眼对着夏莹道:“你且带着春梅下去,好生的处理一下!”
说完,又转头狠狠的剜了一眼灵翘,这才起步。
欲进入偏房,却又止住步子,转身对着下人们道:“这个月灵翘你的月钱暂且扣下了,若是你还是知错不改,只怕这冷月阁你是呆不久了。”
说完这话,柳婉若径直走进屋中。本来就心烦,这个不省心的灵翘怎就不晓得消停。
“真是令人头疼!”柳婉若不禁自言自语道。
院子中,灵翘恶狠狠的目光盯着春梅,目光若燃烧的火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春梅碎尸万段。
夏莹急急的跑到春梅面前,小手试探的抚摸着春梅的脸,边说着:“春梅,你且随我来,我那还有上次小姐给的药膏,说是身为有效。”
说罢,便拉起春梅进了屋子去。
这会子,四个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作声。
只有青影到灵翘面前蹲了下去,小声的道:“今日小姐生气了,待会子你去认个错,这事也就罢了。”
灵翘满怀感激的看着青影,并未说话,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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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各有心思
彼时,素云轩外,尹氏静静坐于游廊处,满怀心事的愁苦模样,甚是令人心生怜惜。
一手握苏绣的花样,一手拿金质的绣花针,却仰起头看着远处,一动不动。
想想如今柳婉若已经十三岁,过了年就是十四岁了,心中不免恐慌起来。
虽说这乔府,她是不乐意,可女儿大了总是要寻婆家的。前些日子穆氏说的史家,柳婉若那般反对态度,她也多少有些疑虑,就遣了小厮私下打听,原来史少爷真和女儿说的那般懒惰,品性也极差。
尹氏心中不禁在想:这史府,万万不能去。乔府,也不行!
可这都城诺江她如今的确不甚了解,怎才能为女儿寻得一门令人满意的婚事?
那日,女儿开口就问穆姨娘关于史府的事,着实令她吃惊了一番。女儿身子刚刚渐好,怎就晓得穆氏私下的事情?还有,穆氏究竟又是何心思?是真心希望婉若嫁入豪宅,还是有其他心思?
此事,她尚且不能确定。虽说柳府看似十分和睦,可她却隐约觉得有些许沉闷的气息。她心底是盼着女儿好的,这苏绣的花样,本是想给女儿做个绣花枕头。可如今满心烦闷,思绪不定,她也没了心思。
亦抬首看看天,不由得感叹道:“老爷,您若有在天之灵,是否可给为妻一点指示?我也不会这般苦恼不堪了。如今这柳府上下,为妻已尽心尽力,可为妻却不晓得府上是真如所见这般宁静吗?还有,飞逸一直未寻得,我这心里着实不安!”
一面说着,一面泪从眼眶中滑出,只得叹着气。
没一会儿,丫鬟紫玉匆匆跑来,上前劝道:“夫人,这儿甚冷,且随奴婢回了屋里去吧。”
说完,就上前扶着尹氏,离开游廊,往素云轩方向去了。
此时,已是日渐晌午,辞云轩内却是一片安静情景。
穆氏静坐于红木桌前,一手拿着桂花糕,一面嘴里轻轻嚼着。她不时的嘴角挂着微笑,不时眼神中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丫鬟翠玉一旁侍候着。
此时,柳二少爷柳天泽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进了屋子,走上前去,对着穆氏做了一福道:“娘,孩儿给您请安了。”说完,找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穆氏挥挥手,示意丫鬟翠玉下去。
翠玉虽刚来府中几个月,倒也聪慧,几个月工夫就了解穆氏的习惯。穆氏的一个手势,她就晓得心思,点头退了下去。
穆氏放下手中的桂花糕,爱怜的盯着柳天泽瞅了一会儿,缓缓的道:“如今我儿也长成大人了,今日学堂可顺心否?”
说起学堂,柳天泽甚是骄傲万分,自小就聪明的脑子,就那些《四书》《中庸》《大学》熟记于心定是不在话下。
见穆氏问起,眉宇中多了几分骄傲,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缓缓道来:“这学堂之事,还望娘放心,先生教的我早已熟记于心,日后定会更加努力。”
穆氏满是欣喜的点头,不由得夸赞起来:“天泽聪明,也和你爹一样,若是老爷还在,定是会十分喜欢你的。这模样,这学识,这气质,和老爷真是颇为相像啊。”
说罢,却觉得伤心起来,柳老爷在世时候,对她很是不错,又因她生的一子,更是呵护万分。
可柳老爷匆匆而去,如今这柳府上下,大少爷不知所踪,尹氏也不会将老爷生前留下的家业交与他们母子俩,她多少还是不安。
当年,大少爷失踪,她心中好生欢喜了一番,又因老爷不在了,只有着柳天泽一子,这柳府上下最后也将落在他们母子之手。
若不是有那衷心耿耿的管家在……
想到这儿,穆氏转首看向刘天泽:“天泽啊,你要好生的学习,如今你大哥不知所踪,以后这柳府只怕要你来撑起来。娘这年岁越来越大,你要多多上心了。”
柳天泽不知母亲会这般对自己说,疑惑的看向他:“府上不是说了大哥生死不明的吗?这柳府的家业还是要大哥来打理才是,我万不可破了规矩。”
穆氏微微一笑,这天泽,竟有这样的心思,照规矩说是懂得礼数。可这般心思对自己而言,却不是个好兆头。
身在柳府,若想夺得家业,看来自己还要费上一番功夫了。
想着这天泽才十一岁,念好学堂才是对的,也不打算如今都告诉了他,于是脸色一变,满怀期待的道:“府上事情你且不用过问,只管念好了书,若能争得功名,娘定会欣慰的。”
柳天泽觉得母亲的话定是对的,可这寒冷逼近,想着娘亲身子不是太好,忙嘘寒问暖道:“娘且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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