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夜无话,睡得倒是香甜,殊不知,荣宁二府都是无眠之夜。
荣府里,代善又对着史氏发了一大通脾气,质问她,为何分家时,不说分库房?让他今天在亲家面前丢了脸面?
贾母还委曲呢,本想说说王老太挤兑她的事,顺便说说老爷分家分得没水平。结果老爷先回来骂她,心里气愤不过,辩解道,“您分家还没告诉我呢,现在又说这个?”
于是贾母又挨了代善一巴掌。
好在那会,贾赦和张氏回房了,没让贾母在媳妇面前受辱。她哭闹了一夜,却也没用。谁让荣府里,当家作主的从来就是代善呢。
若这时,艾若在场,一定会站在贾母这边,因为她最讨厌男人打女人了,不管贾母有什么事,这么抬手就打,算什么男人。不过,老天没给艾若行侠仗义的机会。于是贾母也就只能受着了。
而代化回家就把贾敬叫进了书房,谈到了制式的问题。贾敬怎么说也是进士,是正经的读书人,之前是没想到,现在老爹问了,他也一寒,现在圣人是给老辈子面子,万一将来发作了,只怕也是事。
父子俩忙叫进了幕僚,写了请罪的折子,请圣人把牌匾收回。并指旨,由内务府收回违制的物品。他们挂的可是‘敕造宁国府’,不是他们想摘就能摘的,自己摘就是大不敬。只能向圣人说明情况,请圣人恩准换牌。
其实皇帝也不好做,你自己不自觉,我还真不好意思让你摘,省得下面人说我刻薄。看得再不顺眼,也就只能看着。不然,为何宁荣二府能挂着牌子一直到抄家?就是一个不自觉、一个死要脸,于是心里疙瘩越来越大,宁荣两府的人也就死得越惨。
代化请罪的同时,也跟代善通了一个气。不过代善现在还是国公,缓缓也成。但回头一想,万一自己哪天死了,长子也不是个明白人,只怕就是事了。宁府现在通气也是好事,想想,还是多安排一下吧。但也真没当一回事,只是把贾赦叫来,把代化的折子给他看,意思很明白了,‘我要是死了,你记得也上个同样的折子,把这国公的排场去了,省得扎眼!’
贾赦有一点好,脑子虽然不够,可是胜在听话,谁对他好,他听谁的话。马上答应得好好的,小心的收了折子,将来好打小抄。然后该干嘛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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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小P也疑惑着,为什么他们都降爵了,还挂着那牌子不动?代善和代化应该没有想到,代善本就是国公,而代化是宁荣一体,根本就没多想。到了贾政这一代,贾敬练丹去了,而贾赦贾政又是那脑子不清白的主,以为主子不要,他们就能一直挂着。人傻没法子啊!
37 关于财务问题
【艾若的红楼生活37第一页】代善看看长子这样,又想哭了,这儿子……太实诚了!不过他们父子还真的没当一回事,代善还是国公,换匾这事本就不是个事。对代善来说,更重要的是要分库房。这是他的脸面问题,一定要细化。于是老爷子开始清点库房的东西,这些都是有单子的,当然清理了,脸又黑了一次。
这次他没叫人,自己到了荣禧堂,把人都遣了出去,直接把单子拍在了史氏的面前。几辈子攒下来的好东西,大部分被史氏私有化了。老爷子能不黑脸吗?
你想,《红楼梦》里,贾母出手多么阔绰,赏丫头都是把铜钱放盒里,由着丫头自己抓。于是从小在老太太跟前的宝玉也继承了这一败家的习惯。还有贾母没事赏的那些古董、首饰、头面,就算是她出嫁时,是史家最好的时候,但史家人口也众多,能为一个女儿把家搬空?
后来有人算过,贾母的去世前的私房达五万两(从她分财物时综合算出的)。但这绝不是贾母鼎盛时候的私房总额。想想后期,贾家败落,鸳鸯和王熙凤合谋,偷典老太太的财物以解燃眉之急。书中只写了一次,而且也说,‘老太太其实是心里有数的,不然鸳鸯怎么敢拿?’还有修建大观园时,老太太能一分不拿?加之全书中每年散落出去的银子……所以算算,简直比艾若他们分家时的家私还多了。
我们都知道,旧时的妇女,能自有的财务就是自己的嫁妆。嫁妆包含了女儿一生要用的东西,表明女儿一分一毫都没用到你夫家的,这是女儿在夫家地位的象征。
贾母的父亲是第一代保龄侯,同时他还是尚书令。而她兄弟是第二代,她的长侄袭了保龄后,次侄还特意给了一个忠靖侯。到长侄去了,还把老三弄出来,袭的依旧还是侯爷的爵位。当然,侯也分三等,递减!可就算是递减,到了第三代,还给老二再加一个三等侯的爵位,这不能不想想史家当初到底立下了什么不世的功劳,让圣人如此眷顾了。但眷顾是没有用的,金陵四大家的护官符里怎么写史家的?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而书中详解,‘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
这几个字,其实很能体现史家的情况。贾母的父亲不但是开国功臣,除了有侯爵,还有一个职务是尚书令。在艾若看来,四大家的评语里,只有史跟钱挂不上勾。大家只看到‘阿房宫’,觉得史家一定富可敌国。却没注意到,他特意说了一个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贾史王薛,史家排第二。可是四家里,只有史家是十八房。所以我看,史家比起钱,更多的是势众。
一个这样的人家,会给嫡出的小姐多少嫁妆?总不至于跟邢夫人似的,把家里搬空成嫁妆吧?况且史家再富,能比王家还富?王氏看贾母的私房都眼红这点上,也能说明一些问题的。
书中说,贾母从孙子媳妇到现在有了孙子媳妇,一路过来,又拿王熙凤做比较,说自己年轻时,比王熙凤还能干,还讨巧。她喜欢王熙凤,其实也说明,她本人其实也是这种类型的人。看到王熙凤,就是看到自己。想想王熙凤干的那些事,不得不说,很多事,是经不得想的。
史氏此时是公产私化,她后来大力赏出的,不过是她当家时,墨下的公中财物。这么看来,说贾母与后来王氏其实是一脉相承的。果然有什么婆婆,就有什么样的媳妇。大家合伙的贪财!
代善若是从前,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会觉得,女人嘛,贪就贪了,总不过还是要留给儿孙的。但现在,他能容就怪了。也懒得说啥,让她赶紧退出来。别让他去开她的库房,大家都没脸,说完就走了。
贾母也要脸,知道闹开了,媳妇、女儿都得笑话自己。只能含泪,把这些东西偷偷的还回库房去。但实在很肉疼啊,这些都是她从孙子媳妇熬出来的战力品,现在让她全退回去,她不肉疼就怪了。
然后回屋又哼了几天,说是吃不下饭,对付着喝了几天血燕粥。让张氏来伺了几天疾,寻求了点心理平衡。但心里更恨艾若了,若不是她,自己能这么惨。
不过艾若倒没什么影响,该吃吃,该喝喝,荣府的事,她根本就不知道,更不会打喷嚏,贾母骂的是王氏,又不是她,她过得好着呢。
当然,张氏去伺疾,又让贾赦不舒坦了。老婆还怀着孩子,太医都说了,张氏这胎不很稳当,老娘怎么就没一丁点体恤之心呢?联想着外头的传言,贾赦越发的觉得老娘是恶婆婆了。摆了几天脸子,却又不能说啥。毕竟,这时一个‘孝’字压下来,还真的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心理对老娘再竖中指,连着出去上班都黑了几天脸。
代善对史氏还是关注的,不是心疼,而是不对付。听了回报,又回去吼了史氏一顿。说她想败了贾家的名声,让怀孕的媳妇伺疾,脑子若不是被猪啃了,就是不安好心。想让他们荣国府名声扫地,她若再这般,老爷子也就顾不得脸面,直接休妻了。
代善那天吼得很大声,里外都听见了。贾家最不缺的就是多嘴的奴才,于是很快大街小巷就传来了代善要休妻的新闻。史氏彻底的没脸了!
不过倒是把史家的舅爷招来了,被吓得。传言这东西本就三人成虎,传到史家去,就不是史氏再不改,就休妻了。而是,“贾姑老爷要休妻了!”
史家的舅爷(史氏的哥哥)再怎么着,也不能不管妹妹不是。于是带着老婆一块赶来荣府,男女分开,各自开聊。
代善能继父亲之后,还能再连任一期国公爵位,本身在四大家这辈里算是领军人物了。他自然也知道了外面的传言,也大怒,让大媳妇狠狠的惩治了府里的那些奴才。该卖的卖,该赶得赶。但是,问题是,那是对内,对外,特别是对史家舅兄,代善能说他错了吗?当然不能的。
但人也是场面上的人,只用虎着脸,啥也不说,就能解决问题了。
38 救火放火
【艾若的红楼生活38第一页】史老爷子身体也不好,若不是怕史家的女儿嫁不出去,他才不来呢。要知道,张氏对付贾母差点,但在对外的安抚之上还很有一套的。
贾母的名声已经救不回来了,于是也不怕再多一两样,因为洗得太干净,一定没人信。于是责任都是贾母史氏的,与贾府其它人无关。当然,更重要的是,奴才们胡言乱语,不可尽信。
‘不可尽信’这话,是很有深意的,也不说有还没说没有,真真假假的让人难以琢磨。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脑补帝无处不在。于是一出《当代悍妇录》由此诞生。
比如残害代善的妾室,君不见,荣国公大人,一个庶子女都没有,代化好歹还有一个庶长子呢!这就是妒妇的铁证;再就是,管家无能。这个也有出处,看看荣国府那些下人,还用说吗?本来京里就没什么秘密,谁家没点枯枝败叶的。贾家的奴才不是最差的,但是谁让现在贾家的名声差呢,于是,跟着一块差吧……最最令人发指的是她是恶婆婆,这不用说了,桩桩件件的,都是有实据的。最后归根到底,史家的家教啊!然后叹息一声,摇摇头。
于是史家就悲剧了。他们家本来就人丁挺兴旺,儿子多,女儿也多,这都是资源。总不能因为出嫁的妹妹,害的在京里十房的女儿,都找不好人家吧?
这个时代,联姻代表着权利的巩固。若成了仇,史老爷子都不敢想,自己的三个儿子将来怎么办了。不是没人帮衬了?于是身体再差,也不得不过来了。
代善看史老爷这样,好半天,也于心不忍了,他老实说,也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去林家求情的囧像了,叹息了一声。
“舅兄不必如此,代善已经让人把乱嚼舌头的下人们打发了。”代善扔下了书,淡淡的说道。
史老爷明白这是代善向自己保证,他不会休妻。史老爷也松了一口气,心宽了,马上就明白,自己乱了阵脚,让代善拿捏住了。马上就自怨自哀起来。不过真不怪史老爷子,而是这些日子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一下子让他们应接不瑕,于是当再有消息过来时,他们自然要自乱阵脚的。
不过已然如此,史老爷还能如何,只能陪上笑脸,送上厚礼。当然,史老爷也不是那拎不清的主,自然要问问妹妹怎么了。当然也不能直接问,喝了一口茶,慢慢悠悠的说道。
“舍妹幼时便灵巧,很得先父母的宠爱。家中无一不顺着她,倒是让贤弟为难了。愚兄未尽教导之责,真是愧不敢当。不过她到贾家也二十余年,也算是谨慎,贤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相互照应一二吧!”
“正是如此,代善才不给颜面。”代善本觉得史老爷的样子挺可怜的,本想算了。结果史老爷子来了这么一句,能依了他吗?
‘什么进府二十余年,也算谨慎?看往日的情分,相互照应一、二。’说白了就是我妹妹都嫁给二十多年了,给两代上人养了老,送了终,守了孝,还给你们老贾家生儿育女,做到这份上,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说要休妻。说白了,一块没脸,更在说,代善也太不谨慎了。
再结合之前的话,什么小时候灵巧,父母宠爱……也就是说,人家在家里挺好的,怎么到这儿了来,就这么多事,还不是一两年才出事。过了二十多年才出了事,你们怪史家没家教,怪得着吗?
这话在代善心里过了两遍,能不火大吗?直接把之前的单子拍在了史老爷子的面前,“贵府的好家教!”
史老爷子打开看看,冷汗都下来了。当家把公中的财务昧到私库之中。上面还有年月日,也就是从妹妹嫁到这家起就没少昧东西。
“舅兄,这还只是古玩器皿,公中的庄子铺子,在她当家之时,有些原本是她的嫁妆的铺子,莫名的到了公中的账上,公中的铺子反成了她自己的。还有家母的一些私房,怎么也到她的内库之中?那是家母留给赦儿的。”代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了。
那天从史氏的屋里出去,想想,多了一个心眼,让心腹找出老帐,一一对查。从史氏当家之日起,这位就没少干吃公攒私的行为,比如把自己不赚钱的铺子卖给贾府,然后又把贾家赚钱的铺子贱卖,转几到手,又到了史氏的手中,二十几年的功夫,史氏的私房竟然比她出嫁时多了一倍还有余。
这也算了,正如代善最开始想的,不过是女人吧,到时还是会传给儿孙们,所以放在哪个荷包无所谓。但现在代善能这么想吗?他会想,史氏想干什么?这个家,她是太太,除了自己就是她了,她为什么这么干?这只能说明,她跟自己不同心,她根本没把自己当成贾家的人。
就凭这个,代善说要休妻,其实也是说得过去的,因为真的犯了七出之条。就算有儿子又如何,要休妻,有理由,他还真的能说到做到。
至于说她是恶婆婆的事,代善提也不提,虽说这是导火索,但是在这时,却是属于捻不上筷子的事,说出来,还真的让人笑话了。
史老爷子冷汗干了,人也清醒了,人也是老官油子,能被代善唬住,轻轻的放回了单子,“叫我说,贤弟太过仔细了些。这府里又不是妯娌、姊妹多,舍妹再眼皮子浅,也不至于偷自己的东西。不过是左手放右手罢了,记得混了,也是有的。”
“怎么不见她把她的嫁妆,记混到公中的账册之中?”代善冷笑道。
“就算是她觉得好,放在屋里玩几天,这个家都是她的,这点东西又算什么?”史老爷子还是轻描淡写道。
“就是啊,哪有人自己偷自己的东西?合着她压根就没把她当这个家的人吧?偷了又打算给谁?”代善冷笑了一下。
史老爷子差点没晕过去,这是什么意思?合着代善以为妹妹偷他贾家的东西,贴补娘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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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贾母的财富其实小P真的是很疑惑的,为什么贾家的女人都对老太太的私房虎视耽耽呢?王夫人眼红,王熙凤也惦记着。怎么就一下子穷成这样?当然,这是小P的一家之言,考据党们别拍小P。
39 笑不出来
【艾若的红楼生活39第一页】前头的事,史夫人自然不知道,她就是气小姑子的不争气,这么大岁数了,还被人舌尖翻滚,让人跟着受累。连带着她都不好意思出门了。结果现在倒好,要被休妻了,真的休了,她的女儿怎么办?是不是也得被休回家去?她将来的孙女儿将来能嫁人吗?
史夫人黑着脸把人赶了出去,盯着史氏,“姑奶奶在娘家如何,我们做哥哥嫂子的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是娇客,由着也由着了。到了婆家,竟然这么多年,还不改性子,难不成真的以为公婆不在了,于是可以放纵了?就算姑奶奶不想想自己,难不成还不想想家里的侄子、侄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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